這是一個凄美的民間故事,希望大家能喜歡。
江南三月,草長鶯飛。長在小鄉村裡的玉琴和玉鈴姐妹,雖然無緣識得在廣闊天地中信步賞花的高雅,卻也可以盡情的陶醉於田野中爛漫而芳香的空氣,可以偷偷脫下繡花鞋,讓細嫩的腳丫盡情享受小草的撫慰。咯咯,銀鈴般的笑聲,在整片田野上迴盪。
玩累了,姐妹倆坐在小溪邊,一邊玩水,一邊說話。
這時方可以看清姐妹倆的芳容。坐在北邊的,是玉琴,眼神像水波一樣明亮而盪漾,眉梢像遠山,含著青翠而多霧。鼻梁高聳卻又不失小巧,朱脣不染自紅。一口白牙,讓人見了就忍不住想親近。臉頰白嫩而又豐滿,上面長著細細的茸毛,讓人見了,不由得生出愛憐來。玉鈴也是一般的眉眼,只是,眉宇之間,多了些許英氣。
說著說著,都有些累了,這時,玉鈴突然說,姐姐,你知道嗎?聽說,我們祖上,出過一個狀元,做官做到尚書。後來,因為得罪了皇上,被砍了頭。屍身運回來了,可是頭顱卻尋不著,於是,後人用黃金鑄了一顆頭顱。又怕有人盜墓,所以設了十八處墳墓,讓人不知真假。玉琴笑笑,這些傳說,你也信?玉鈴正兩眼放光的說著,被玉琴澆了一盆冷水,便撅著嘴不再說話。
天色很快就暗了,玉鈴伸手去拉玉琴,姐姐,我們回去吧。不想一把抓住玉琴的胳膊,玉琴痛得慘呼一聲。玉鈴臉色一變,捋起玉琴的袖子一看,上面道道紅痕,“娘又打你了?”玉琴慘然一笑,“不怪娘,怪我自己不懂事。”“你還向著她說話!”可是玉鈴也毫無辦法。那是自己的親娘,不知為何,總對著自己的同父異母姐姐過不去。
回到家中,正看到一臉怒氣的母親。母親罵,“你還有臉回來吃飯?!不知長進的東西!”
玉鈴趕緊拉著母親的胳膊撒嬌,“娘,是我拉姐姐出去的。”
母親只好放下氣惱,說,“進去梳洗吃飯去吧。這個樣子,哪像是個好人家的閨女。”
玉琴也不敢吃飯,偷偷在屋裡哭。伸手到枕頭下,摸到了一把剪刀。當年,娘就是用這把剪刀結束了自己的性命的。玉琴捧著剪刀哀哀痛哭:“娘啊,你為什麼忍心拋下女兒去了呢?”
自此以後,玉琴被關了禁閉,整天只能在家裡織布,連外邊的天,都不許多看一眼。
這一日,村裡有名的媒婆帶著重禮來找母親。兩個人關在房中說了半天的話,只不時聽得得意的笑聲從裡屋傳來。玉琴心裡冷得像灰一樣。自己雖然跟村東頭的阿四要好,可是,以阿四貧寒的家境,母親勢必不能同意這門婚事的。倒是妹妹,玉琴心想,妹妹也暗中喜歡阿四,雖然沒有說過,可是心裡眼裡,都全是阿四了,也許母親會心疼妹妹,把阿四招贅進來也說不定。
正想著,母親同媒婆滿臉堆笑的進來。玉琴趕忙起身迎接。母親向來是沒有好臉色給自己看的,今天這樣滿臉堆笑,不知道是打著什麼主意?
正思忖間,母親說,琴兒啊,村裡候員外來為他的獨生子下聘了,你意下如何?
仿佛一個晴天霹靂,玉琴震得半天說不出話來,眼光發直。候員外家的獨子,不是那個白痴而又好色的候二嗎?大家都稱他猴兒,要我嫁給這人?寧死不從!
母親仿佛看出她心裡的想法,說,這事,我定了,從也由不得你,不從也由不得你!
玉琴雙腿無力,軟軟的坐下。
玉鈴剛好從外面回來,一看到這樣子,趕緊扶住姐姐,連聲追問,姐姐,姐姐,你怎麼了?
媒婆笑著說,你姐這是高興的。她啊,就要嫁進候員外家了。從今以後,吃香的,喝辣的,都由著她了。你和你娘,也可以跟著享福了。
什麼?!玉鈴瞪大了眼睛,娘,你答應了?你......,母親不等玉鈴把話說完,趕緊捂住她的嘴。然後對媒婆說,如此,煩勞婆婆了,請回話,玉琴已經答應這門親事了。
媒婆離開後。玉鈴大為憤怒,娘,你不知道姐姐她,絕不能嫁給那個候二的嗎?村東頭的阿四,雖然無爹無娘,無房無地,可是卻勤奮好學,一表人材。她跟姐姐,才是一對才子佳人啊!
胡說!母親訓斥。嫁給阿四?吃什麼,喝什麼?
那你也不能讓姐姐嫁給候二啊。他腦子有問題,娘您又不是不知道。玉鈴還在苦苦哀求。
玉琴心裡早已寒了,說,妹妹,你別說了,我答應就是。
母親轉怒為喜,這才是我的好女兒嘛,不枉為娘疼你一場。
是晚,姐妹倆點著蠟燭談心。玉鈴說,姐姐,你怎麼能答應這樣的親事嗎?
玉琴已經笑不出來了,說,好妹妹,你還看不出來嗎?候家,定是許了很重的聘禮,娘,是一定要把我嫁出去了。
那阿四呢?
玉琴苦笑,有緣無份,以後,再不要提他了!說罷,扭過頭去痛哭。玉鈴氣惱異常,說,姐,我再去求求娘。玉琴收住眼淚,妹妹,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只是,娘那兒,你是說不動的。玉鈴說,說不動,我也得說。臉上有著堅決的表情,只是燈光下,一時看不清。
轉眼,成親的日子就到了。母親貪圖了聘禮,就把婚期定在了一個月後。
這段時間,玉玲一直沒有露面。阿四也沒有來看自己。
種種不好的猜想都涌上心頭,玉琴心痛如絞。
罷,嫁就嫁了吧。大不了過門後一死,興許可以成全妹妹跟阿四呢。
明天候家就要來迎娶了,玉琴在屋裡頭木然的織著布。她心裡,一點也沒有將要做新嫁娘的喜悅。只默念,娘,我就要來陪你了!
這裡,突然見到玉鈴在門外向她招手。玉琴走出門去。玉鈴說,姐姐,我帶你去見個人。
玉琴心裡仿佛明白了什麼,說,不見也罷,白添傷心而已。
玉鈴卻不聽,硬是把玉琴拉到了村東的小溪邊,果然,是阿四在那兒,手裡還輓著個包裹。玉玲說,姐姐,你跟阿四走吧。衣物,還有銀兩,我都收拾好了。玉琴說,好妹妹,我不能走啊。我走了,你,還有娘怎麼辦?候家,能放過你們嗎?
玉鈴說,你別管了,走吧。
玉琴不肯,好妹妹,你對我的心意,我知道了。可是,我不能自己走了,把禍留給你們啊。
玉鈴見玉琴還是不肯走,給阿四使了個眼色。玉琴正詫異,突然覺得腦後一麻,便失去了知覺。
玉琴醒來後,發現自己已經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了,阿四正陪在身邊。忙掙扎起來問,玉鈴呢?她怎麼樣了?
阿四兩眼發紅,卻並不說話。
原來,玉琴走後,玉鈴便以玉琴的身份上了花轎。因為姐妹倆長相差不多,出嫁時,天色尚早,竟然連母親也在昏暗中沒有看清楚。
坐在花轎上,玉鈴想著,姐姐,終於得到她的幸福了。而自己,難道真的得嫁給那個白痴嗎?姐姐,阿四,你們在幸福之外,能想到我嗎?兩行眼淚順著臉頰流下。
想到此處,玉鈴打開 隨身帶著的嫁籃,裡面就是那把剪刀。這是玉琴執意要的陪嫁。玉鈴看著發著寒光的剪刀,叫了聲,姐姐,娘,你們保重!然後就將剪刀向喉口刺去。
等到了候家,才發現抬回來的是一具屍體。
玉鈴死後,一心怨恨自己的親娘,還有那仗勢欺人的候家,也怨恨自己這一生,沒有能夠與心愛的人在一起。
玉琴聽說妹妹為自己做了這麼大的犧牲,也是心痛難當。尋了個沒人的時候,同樣,以剪刀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從那以後,姑蘇人家嫁女兒,嫁籃裡再也沒有了剪刀。
迎親的隊伍所到之處,必沒有一個人敢擋住路。因為,傳說中,玉琴變成了花煞,為每一個出嫁的新娘護航。只要你衝撞了迎親的隊伍,你變會得上這種病--花煞。如果是得了立即發作,興許還能救治,如果過陣子再發作,便無可救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