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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 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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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 惡

如果有些事,它們所可能引起的後果連你自己也不能預料的話,那麼,就請你不要去做。—————題記
  陳洛軍考入這所大學已經快一年了,由於學校離家比較遠,所以他平時都住在男生宿舍裡,一星期回去一次。他為人豪爽,善於交際,所以一年下來結交了不少朋友,有“熱血”武道社的尹志豪,學生會幹事許悅,喜歡插科打諢的同室室友崔明陽,還有校舞蹈隊的梁倩娜……,其中“來頭”最大,也是最有名的,就是學生會主席,兼校文學社的社長:秦楓。
  秦楓是個乍看上去很冷漠的人,但他的英俊、瀟灑,再加上文采出眾,使得他身邊總是圍了一大群女孩子。對於這點,陳洛軍是既羡慕又嫉妒,老是跟他開玩笑說:“我說阿楓,你一個人一把槍,看來是應付不了這麼多‘虎狼’啊,不如分給兄弟兩個,讓兄弟我來‘幫幫’你,怎麼樣?”每當這時,秦楓總是冷傲的一笑,不發一言。
  第二學期的期末考試馬上就要開始了,很多學生都在加緊復習,而陳洛軍也在做著考試前的“準備工作”,他的“準備工作”主要就是:把每科科目的重點要點,還有公式,全部“縮寫”到一張張豆腐乾大的小紙片上,然後藏在袖子裡。
  “喂,我說老兄,明天就要考試了,你怎麼一點都不著急啊?你看我們哥幾個都在開夜車了。”一個室友問他。
  “嗨,這還用問嘛,洛軍這傢伙不但是個天才兒童,還是個藝術家,你看,他把我們中華民族的‘袖珍書法’都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這考試題目看到他都自動退避三捨去了。”知道他“底細”的崔明陽陰陽怪氣的說。
  陳洛軍的臉皮早就已經“磨練”得厚如城墻,他躺在上鋪悠閑的打著gameboy,“你還漏說了一樣,小崔,我不但是個藝術家,還是個魔術師,當老師走過來時,我手中的小紙片就消失不見,當老師走過去之後,小紙片又在我手中出現了,怎麼樣,你想跟我學嗎?”
  “我要學!!!”崔明陽還沒答話,同室的室友全都擁了上來。
  午夜兩點,陳洛軍突然被一陣突如其來的急咻尿意驚醒,“媽的,要我傳授‘考試經驗’也不用請我喝那麼多汽水啊。”他一邊低聲咒罵著,一邊昏昏沉沉的爬下鋪子,走出寢室,廁所裡的燈昏黃昏黃的,有點模模糊糊,好像是罩上了一層迷霧。
  他搖搖晃晃的走進廁所,站上小便池,隨著尿液順暢的排出,他閉著雙眼仰頭舒舒服服的吐了口氣,猛然,他覺得有點不對頭,但一時卻又說不上來。
  已經是春夏之交了,可廁所裡卻是出奇的冷,陳洛軍打了個冷戰,趕快洗了手,匆匆走出廁所,準備回到他那溫暖的、而又混雜著臭襪子味的床鋪上去。
  在他的印象中,廁所離他的寢室不過八九步路,很快就能走到,他甚至已經在腦海中準備繼續他那場剛剛被驚醒的美夢。可是,他走了已經差不多三十來步,兩邊卻還是冷冰冰黑乎乎的墻壁,根本就沒有他記憶中寢室那熟悉的門。
  “怎麼了?我走錯方向了?”他揉了揉模模糊糊的眼睛,轉身往回走,可是一回身,卻發現廁所那原本很昏暗的燈光競突然熄滅了。
  “停電?我不會這麼倒霉吧?”他只好摸索著墻壁慢慢前行,照理說他從廁所出來到這裡走了三十多步,那麼他往回走也應該走三十來步就能摸到廁所的門,可是,他在黑暗中一直跌跌撞撞走了將近一刻鐘,手掌觸及的依舊還是光滑而又冰冷的墻壁!
  “我的上帝!這是怎麼了?我是在做夢嗎?”一陣如浪般從腳底涌上來的恐懼感瞬間淹沒了他的全身,他狠狠擰了自己一把,感覺到痛,“不,這不是做夢,這……這肯定是鬼擋墻,對,是鬼擋墻!這可怎麼辦?”
  他倏的想起以前外公跟他說過,遇上鬼擋墻只要撒泡尿就行了,他手腳慌亂的面對墻壁想撒出一點尿來,無奈方才剛剛“放”過,再加上緊張,這時候是一滴尿也擠不出來,正當他又驚又急之時,突然感到眼前一紅,一團紅色的不知什麼物事裹在了他頭上,“啊——!!”他慘叫一聲,當場嚇昏過去。
  “洛軍,洛軍,快醒醒啊,馬上就到考試時間了。”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他感到一隻手正在輕輕拍打自己的臉,他慢慢睜開疲憊的雙眼,看到崔明陽和同室的弟兄們正圍在自己身邊向他投來關切的目光,剛才拍他臉的人正是崔明陽:“喂,我說洛軍,你沒事吧?昨晚上你一個人突然在走廊裡大叫一聲,把整層樓的兄弟們都驚醒了,出來一看,你就昏倒在地上,頭上還包著一件紅馬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紅馬甲?”陳洛軍大吃一驚,“包在我頭上?”
  “是啊,就是這件,我還正納悶呢,這件紅馬甲從沒看到你穿過啊。”崔明陽抬起右手,手中拿著一件顏色很鮮艷、但式樣略微有點過時的紅馬甲。
  “天啊!昨天晚上我是不是碰上鬼了?”陳洛軍臉色煞白,“這太不可思議了!”
  “鬼?哈哈哈,我看你自己大概才是鬼吧?哈哈哈”崔明陽帶頭大笑,後面的同學也跟著哄笑起來。
  “笨蛋!我沒有開玩笑!”陳洛軍氣急敗壞的將昨夜發生的事快速講了一遍,崔明陽打著哈欠等他說完,一邊拉他起床一邊說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沒開玩笑,有女鬼纏你,送你紅馬甲,你小子撞桃花運了。不過咱們現在動作可得快點,因為我不得不告訴你,離經濟法的考試時間只有五分鐘了。”
  考場裡靜得鴉雀無聲,監考老師神情冷漠的站在講台邊。
  雖然昨晚受到了不小的驚嚇,但陳洛軍剛才還是沒忘了將考前準備的小紙片藏進袖子裡。這會兒,只有一個老師監考,屬於“作案環境優良”,小紙片正好派上用場。他俯下身子假裝看題目,慢慢用兩根手指將小紙片從寬大的袖子裡(今天他特意穿了件袖子特別大的衣服)挾出來,眼珠慢慢往紙片上瞟,這一瞟之下,他的眼珠子突然定住,額頭上霎時滲出了一點點冷汗,只見原本密密麻麻抄在那小紙片上的經濟法內容全都不見了,只有一行娟秀的小字:“晚上8點,學校後花園噴泉邊見。”
  如果換了平時,陳洛軍在自己的口袋或是抽屜裡發現這麼一張紙條,會感到很高興,因為他本來就是這個學校裡的大閒人,這張紙條如果是真的,那麼將代表他可能會有一場“艷遇”,如果是某個人的玩笑,他也會在事後找出那個耍他的人,然後和他交個朋友,因為他喜歡交朋友,特別是和他一樣善於搞惡作劇的朋友。可是,現在他在自己的袖子裡發現這麼一張完全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紙片,這無疑是給了他當頭一個悶棍。
  當然,沒了“袖珍書法”,經濟法肯定是要留待日後補考了。走出考場,陳洛軍百思不得其解:“這怎麼可能呢?我明明是放在袖子裡了呀,考試前我好像還看過呢,怎麼會這樣?……”
  “嗨!洛軍!”崔明陽面帶滿意的微笑迎面向他走來,顯然他剛才考得很不錯:“考得還可以吧?”
  陳洛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可以?可以個屁!好小子,是你在惡作劇吧?你害得我這次要補考了你知不知道?”
  崔明陽見他不象開玩笑,忙掙扎著說:“洛軍,你怎麼了?你不是準備了……,你別這麼激動好嗎?你先說說我怎麼害你了?”
  “你換了我的紙條!還冒充女人的筆跡耍我,要跟我約會!你這個玩笑開大了!”
  “這可是天地良心啊!洛軍,我們混了那麼長時間,你還不了解我?我會跟你開這種玩笑?我象是這種人嗎?”崔明陽大聲叫屈。
  陳洛軍本來就沒斷定是崔明陽乾的,剛才只不過是想借機發泄一下心頭的怨氣罷了,現在發了一通火,心情也慢慢平靜下來,他鬆開手,就象只鬥敗的公雞似的垂頭喪氣走到一邊,靠在墻上喃喃自語:“奶奶的,我怎麼這麼倒霉啊……”
  崔明陽上前安慰說:“好了好了,不就是一門經濟法嗎,聽說這門課的補考題目簡單的不得了,付個二十塊錢補考費就過了,不過下午那門企業管理可沒那麼好對付,你自己仔細點,可別再拿錯紙條了。”
  陳洛軍揮手大叫一聲:“我沒拿錯!”直引得周圍走過的老師和同學紛紛側目對他觀望。
  “好好,你沒拿錯,你沒拿錯,我先走了,下午你自己小心點,啊?回頭見。”崔明陽怕再和他說下去會把作弊的事漏給老師聽到,忙不迭走開了。
  下午考試前,他睜大了眼睛,認準那張抄滿“袖珍書法”的小紙片已被自己放進袖子,才深深呼了口氣,等待考試的來臨。
  下午監考換了個老師,不過人數仍然只是一個,陳洛軍心中暗喜,考了十來分鐘後,老師被一個學生叫過去問看不清楚的題目了,“此時不看,更待何時?”陳洛軍不失時機的用熟練手法挾出袖子裡的小紙片,眼睛往上面一瞄……“晚上8點,學校後花園噴泉邊見,帶上那件紅馬甲。”
  仍然是那種娟秀的字跡,幾乎和上午的那張小紙片一模一樣,只不過後面又多了一句話而已。
  陳洛軍眼前一黑,差點再一次昏過去。
  有氣無力的走出考場,他腦子裡一片混亂,乾脆找了家安靜的茶坊,叫了杯泡沫紅茶,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那裡想。
  聯繫起昨晚的遭遇,再加上這次的小紙片,還有那件不知怎麼來的紅馬甲,他已經可以斷定:這不是一件可以用常理來解釋的事情,而且這些事情跟那件紅馬甲有很大關係。至於約自己晚上在後花園噴泉邊見的肯定不是人,而是個鬼!
  一想到這裡,陳洛軍不由打了個冷戰:鬼要見我?這世上真的會有鬼?哈哈,這要是換了以前,我會為自己的這個想法笑掉大牙。可是……這好像的確是真的。
  (我究竟要不要去呢?)
  在茶坊裡的這段時間,他幾乎一直都在考慮這個問題。最後,他決定,去!
  原因其實很簡單:如果約他的真是鬼的話,它卯上了你,你跑到哪裡都沒用,還不如乾乾脆脆一次性把事情結了,省得以後再搞不清楚,弄個兩門“紅燈”之類的糗事。
  晚自習上到一半,他偷偷從教室後門溜了出去。由於8點正好是晚自習時間,所以這時候後花園裡人很少,陳洛軍提早了幾分鐘,他一向都有這習慣。
  他站在噴泉旁邊,心情緊張的等待著“鬼”的到來。
  他一邊等心裡一邊還在胡思亂想:從字跡上看,這肯定是個女鬼,嘿嘿,不知是長什麼樣,有沒有那個叫李佳的校花好看……
  他一個人正站在那裡“聯想翩翩”時,冷不防肩膀被人從背後重重拍了一下:“喂!是你小子約我來的?”
  他嚇得差點跳起來,忙回頭一看,卻是他的朋友,校學生會幹事——許悅。
  “是……是你?”陳洛軍愣了好半晌,訥訥道:“你……你難道就是那個女鬼?”
  許悅一聽,立刻柳眉倒豎:“喂!你怎麼說話的?你才象鬼呢!你在這個時候約我來這兒,打什麼鬼主意?快老實交待!”
  陳洛軍忙不迭解釋道:“啊呀呀,大姐,我哪敢打你的主意啊,我是被一個女鬼約到這兒來的。”
  陳洛軍原以為許悅聽了這話一定會大肆嘲笑自己一番,沒想到她一聽“女鬼”這個詞,臉色頓時一變,當她又看到陳洛軍手上拿著的紅馬甲時,臉色剎時變得猶如白紙一般。
  “天啊,難道……是葉子?她……她又回來了?”
  “葉子?葉子是一個人的名字嗎?她是誰?”陳洛軍忙追問。
  許悅看著那件紅馬甲,足足過了五分鐘,臉色才慢慢恢復正常,她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跟我來。”
  他們來到陳洛軍剛才去過的那家茶坊,在陳洛軍期盼的目光中,許悅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始敘說出了一段兩年前的校園悲劇,而悲劇的男主角竟然是陳洛軍現在的學長,也是他的好朋友——秦楓!
  正如現在一樣,秦楓是個很優秀的男孩,英俊,瀟灑,風流倜儻,還很高傲,有數不清的女孩子為他而哭濕了枕巾,但他一直無動於衷。
  兩年前,也就是他大一的時候,他卻愛上了一個叫葉子的女孩,葉子是秦楓主辦的校文學社的主要撰稿人之一,長相平平,屬於那種擦肩而過不會有人回頭看的人,她根本就沒奢望過秦楓的愛情,她不敢。
  可是,這份“榮幸”卻偏偏屬於她。有一次,秦楓寫了一篇愛情獨白,說他如果有哪一天愛上一個女孩,就會送她一件紅馬甲。這篇文章一時被許多愛慕他的女孩奉為至寶,都夢想著能有一天穿上秦楓送給自己的紅馬甲。
  這種夢葉子不敢做,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平凡,所以當她生日那天,秦楓把一件鮮艷嶄新的紅馬甲幫她穿在身上時,她幾乎被這突如其來的幸福擊暈。
  “親愛的,穿上這件愛的衣裳,你會更美麗……”
  在很多女孩子嫉妒的目光中,兩人開始了他們的戀愛。
  葉子發瘋似的愛上了秦楓,對她來說,秦楓已成了她生命中的一切。
  悲劇的開始是在一個醉酒的夜晚,兩人在酒精的作用下,做了一些很多熱戀中的人都會做的事。
  也許是某一個妒火中燒的女生告的密,校長很快就知道了這件事,如果這事發生在別人身上,校長的反應或許還沒那麼大,可是他們兩人,一個是校學生會主席,文學社社長,一個是校園裡小有名氣的作家,他們可以說是這所大學的驕傲,而現在學校裡卻沒有一個人不知道他們竟然公然違反校紀校規,在學校裡幹出這種事,這對校長來說,無疑是等同於公然對他叫囂:“我們根本沒把你放在眼裡,老東西!”
  於是封建意識濃烈的校長大發雷霆,在校長室裡對兩人進行嚴厲的批評,並要對他們做出記大過的處罰。也就在這時,秦楓那卑鄙無恥的本性徹底壓過了他那虛偽而又脆弱的“愛情”,他把自己曾對葉子作出的那些“愛的承諾”完全拋之腦後,說自己從沒看上過葉子,自己之所以和葉子做出那事是因為葉子以死來要脅他,他這麼做是為了維護學校的“名譽”,當他象個戲子一樣在校長面前有聲有色的表演著這一切時,他絲毫沒有顧及此時站在他身邊的葉子心中正在流著血。
  然而葉子心中還報存著一絲希望,那就是秦楓送給她的那件紅馬甲。她怯怯的說:“那你送我的紅馬甲——”“呵——你有錢可以買幾百件呀。你自己買一件紅馬甲穿上就說我愛你?哼,別自做多情了!”還沒等她說完,秦楓就立刻搶白道。
  “葉子,你也太過分了,你知道嗎,這樣不僅害了秦楓,而且還害了你自己,我真想不到你竟是這樣一個女孩,學校決定給你記大過一次,留校查看的處分。”明顯有點老年痴呆症傾向的校長對可憐的葉子大聲吼道。
  無助的葉子哭著跑出校長室,據那時在場的一個老師說,當時她看見葉子眼中流出的不僅僅是淚,還有血,鮮紅的血淚。
  後來就再也沒有人見到過葉子了,那件曾讓她心碎夢牽的紅馬甲也跟著不見了,一切都恢復了以前的老樣子,秦楓依然是學校的驕傲,是眾多學生中的佼佼者,身邊總是圍了一大群女孩子。
  然而,那件事不久之後,學校的女生宿舍裡就發生了怪事,不,或者準確點說,應該是鬼事吧。
  接二連三的有女生被葉子的鬼魂附上身體,被鬼附上身的第一個女生先是披頭散髮、痴痴呆呆的走在葉子和秦楓以前經常走的校園路上,嘴裡念叨著“紅馬甲,我不要這紅馬甲……”,然後她也象葉子一樣,失蹤了。第二個遭殃的女生先在洗手間裡看到了葉子那可怕的鬼魂,後來的遭遇也和前面的女生一樣,而且身上竟然還穿著那件紅馬甲!不過還好那次由於學校多方面的看護,最後沒有失蹤,但人卻象傻了一樣,後來只好退學。象這樣類似的事發生過好幾起,鬧得整個學校人心惶惶。
  至於秦楓,那段日子也沒好過,葉子的鬼魂曾經附在別人身上來向他尋仇,他之所以至今還安然無恙,是因為他有一個法力高深的術士爺爺。
  他的爺爺是個江湖術士,對捉鬼很有一套,幾經周折,他終於設法消滅了葉子的鬼魂,學校也恢復了往日的寧靜,而那個禍端的始作蛹者——秦楓,依舊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奇怪的是,那些女孩子竟是毫不在意他曾經做出的卑鄙言行,依舊把他當寶貝一樣圍擁著。
  聽完了許悅的敘述,陳洛軍的心頭就象壓了塊鉛一樣沉沉的,他一直自詡為秦楓的“死黨”,並引以為榮,卻沒想到他以前竟還發生過這種事:“我真沒想到他竟然是這麼一個敢做不敢當的小人!可我進學校後怎麼沒聽人說起過這事?”
  許悅喝了口密桃汁:“那是因為你比我們小了兩屆才進來的,學校裡大大小小的事實在太多了,他和葉子鬼魂的那事在兩年前傳得可厲害了,後來鬼魂沒了,事情也漸漸平息,隨著學校裡其他新事件的出現,談論這舊事的人也慢慢少了,你可以說是新來的,沒聽說過這事也毫不奇怪。看來葉子的鬼魂還是沒有消失啊,呵呵呵,這回又有好戲看嘍……可我搞不懂的是葉子的鬼魂怎麼會單單找上你呢?”
  陳洛軍想了想,反問:“誰說她單單找上了我?”
  許悅一愣:“除了你,還會有誰?”
  “你啊!”
  “我?”徐悅的嘴巴張大的可以塞下一個雞蛋,“你開什麼玩笑?”
  “你先說說看,既然那個叫葉子的女鬼約的人是我,那你怎麼又會來的?”
  “有人開玩笑在我口袋裡放了一張小紙片,上面說要我8點來這邊,剛才看到你我還以為是你想跟我約會呢。”許悅說著從口袋裡取出一張小紙片。
  陳洛軍也拿出那兩張讓他開“紅燈”的小紙片,挾在手指中間揮了揮:“筆跡是不是和這一樣啊?”
  許悅接過去一看,驚呼道:“就是這筆跡!簡直一模一樣!”
  “那就是了,葉子找上了我,她也卯上了你。”
  “可她明明是把那件紅馬甲給了你……”許悅正想再“狡辯”兩句,只聽“嗤”“嗤”兩聲,她手中的那三張小紙片忽然毫無徵兆的化成了一股白煙消失在空氣中,玻璃茶桌上留下了三灘黑乎乎的灰末。
  正當兩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得目瞪口呆之時,邊上那三灘紙片化成的灰末竟然在桌面上自己緩緩移動起來,不一會就排成了一行小字:“我是葉子,我想請你們幫我。”
  許悅嘴張老大,早已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陳洛軍算得上是膽大的了,也覺得一股股寒意從心底不斷冒上來,額頭上又滲出了點點冷汗,他的聲音不由自主的發著抖:“你……你想要……要我們怎……怎麼幫你?”
  桌上的灰末慢慢聚成了兩個大字:“復仇!”
  陳洛軍倒吸一口涼氣:“你……你想叫我們幫你去殺了秦楓?這不可能,我們可不是殺人犯啊!”
  灰末又開始移動:“我不會要你們親自動手,因為他的命,是我的。”
  陳洛軍松了口氣:“那你要我們怎麼做?不過我可事先聲明,我和許悅只是兩個凡人,能力有限哦。”
  剛剛從驚懼中略有恢復的許悅連忙附和道:“是呀是呀,我們可沒本事飛檐走壁的,你找我們還不如去找武道社的尹志豪,至少他能幫你扁那負心郎一頓。”
  “晚上我還會來找你們的。”桌上的灰末在變化了最後一行字後,就被不知從何處刮來的一陣陰風吹散,消失在空氣中。
  和許悅一起回到學校時,晚自習已經結束了,兩人約定今天的事誰也不說出去,隨後就各自回寢室休息去了。
  當天晚上,同室的兄弟們都去參加“慶祝考試結束”的舞會了,寢室裡就他一個人孤零零的靠坐在床上,他原本是想等葉子的鬼魂,可一本武俠小說都快看了三分之一,那鬼魂卻遲遲沒有出現。慢慢的他覺得眼皮子有點沉了,終於抵擋不住睡魔的誘惑,昏昏沉沉的睡去。
  在睡夢中,他感到自己的身子變得很輕很輕,可以隨風飄蕩。他飄到一個不知名的山區裡,一群群螢火蟲擺動著閃光的尾部漫飛在夜空,天空群星閃耀,時不時有燦爛的流星劃過。記不得飄了多少路,最後他來到了一處長滿小白花的斷崖,一棵已枯槁的老樹就象個駝背的老人一樣孤獨的豎立在懸崖邊,而樹底下站著一個黑髮披肩、身披白色輕紗的背影。
  陳洛軍飄到她身後,慢慢飄落下地,他感到這裡的泥土很鬆軟,就象剛曬過的棉被。
  可能是感覺到他的到來,那白色人影也回過頭來,兩人不禁同時都驚“啊”出了聲,原來那白色的人影竟是許悅。
  “許悅?怎麼是你?你怎麼穿了這麼一件可笑的衣服?哈哈,你以為你是在拍古裝戲啊?我還以為你是那女鬼呢。”
  許悅瞪了他一眼:“你還說我,你看看你自己身上!”
  陳洛軍剛才沒注意自己此時的穿著,被她這麼一說,忙低頭看去,沒想到自己竟然也穿了一件相同的白色紗衣。
  “請原諒我用這種方式來同你們見面,但現在我白天時的法力實在是微弱的可憐,只好在你們那虛虛實實的夢境裡來請求你們的幫助。”一個幽怨而又柔弱的聲音從他們頭頂上方飄來,兩人抬頭一看,只見一個臉色蒼白、相貌平凡的年輕女子已不知何時坐在了老樹的一根旁支上。她身上也披著一襲白色輕紗,但雪白的紗衣上卻沾染著好幾點斑斑血跡。
  “葉子!真的是你!你……你沒有被那老頭子打的魂飛魄散?”許悅驚叫起來。
  葉子凄然一笑:“他的爺爺果然厲害,本來我已經被他的法術打入冥獄了,關押在那裡的魂魄是永世不得翻身的,我四處喊冤,卻沒人理我。正當我快要絕望時,一個自稱是陽間‘靈異會’會長的靈媒出現在冥獄裡,他來是為了探望一個曾經做錯過事而被關在那裡的朋友,由於他在陰陽兩界是有一定影響力的,有些難友便建議我把自己的不幸遭遇說給那個靈媒聽。他聽了我的遭遇後非常憤慨,當即就去找冥獄獄長,獄長果然很賣他的面子,他答應放回我的魂魄,但期限只有一個月,一個月後就要把我重新關進冥獄,而且削弱了我原有的法力。而現在,已經過了二十天了。”
  陳洛軍問她:“那你為什麼不去找秦楓報仇呢?”
  葉子苦笑:“以前的我都沒能奈何得了他,更何況是現在法力如此虛弱的我呢?連昨天晚上我想附在你身上去找他報仇,都被你的陽氣給擋了回來。”
  陳洛軍立刻想起了昨晚的“遇鬼”事件,心裡不由又是一陣發毛。
  許悅說道:“是啊,秦楓的爺爺可真有點鬼門道,他還給了那沒良心的傢伙一面小銅鏡,不論什麼妖魔鬼怪被那面銅鏡一照就會原形畢露,逃之夭夭……”她剛說到這裡,倏的想起葉子現在不就是“妖魔鬼怪”嗎?嚇得趕緊住了嘴。
  好在葉子也沒有在意:“是這樣的,我也曾經吃過那面小銅鏡的苦,不過更可怕的是他爺爺的那把桃木劍,我就是中了他的計,被他的桃木劍打中,才會魂飛魄散並被關入冥獄的,有他的爺爺和那面小銅鏡在,我就無法報仇雪恨。”
  陳洛軍想了想說:“你的意思是要我們拖住秦楓的爺爺,然後再想辦法取走他身上的那面小銅鏡?”
  葉子點了點頭,臉上流過一末憂傷:“然後,請你們把他帶著這裡來。”
  許悅環顧四周,一臉疑惑:“可是……這裡,是什麼地方啊?好像不是市區哎。”
  “許悅,明天會有一個靈異會的會員來找你,他是那個好心的靈媒派來幫助我復仇的,他會借給你一輛跑車,你只要載著楓沿著市西的高速公路一直開,然後在第十六個分岔路口轉進那條小路就行了。唉,時間不多了……”她說完後看了看天空,身體緩緩升起,並且慢慢變淡,最後終於消失在火蟲縈繞、夢幻般的夜空,她那幽怨的聲音仍在兩人耳邊環繞,“謝謝你們,你們是好人,願你們一生幸福平安,再見……”
  第二天一早,陳洛軍鍛煉完畢後在食堂裡碰到許悅,還沒等他開口,許悅就迫不及待的搶先問道:“你昨天晚上有沒有夢到葉子?是不是在一道懸崖旁邊,還有一棵老樹?”
  陳洛軍呆住了:“你……你也做到了那夢?”
  兩人面對面傻呆呆互望著對方,足足站立了五分鐘,“嗨!洛軍,你們兩個在幹嗎呢?哈哈,好小子,勾搭上許學姐了,準備演一出校園姐弟戀嗎?”到食堂吃早餐的崔明陽一句取笑把兩人驚醒,“去你的!小兔崽子,再胡說撕爛你的臭嘴!”陳洛軍回罵了一句,拉住許悅來到食堂後門一個人較少的角落裡:“聽著,葉子是個不幸的女孩,她既然找上了我們,我們就得幫她。”
  “那還用你說?可我們該怎麼幫她啊?總得有個計劃吧?秦楓可不是傻瓜啊。”
  陳洛軍冷笑一聲說:“不瞞你說,我剛才在早鍛煉時腦子裡就一直在想,還真被我想出了個辦法來。”
  許悅眼睛一亮:“哦?真的嗎?快說說看。”
  陳洛軍謹慎的環顧了一下四周,“把耳朵伸過來。”,許悅趕緊側臉送上耳朵“洗耳恭聽”,陳洛軍把嘴湊在她耳朵邊上小聲嘀咕起來……
  中午的陽光溫暖和熙,使人心情愉快。秦楓正坐在文學社辦公室裡看各種寫手們投來的稿件,“篤篤篤”門被敲響了,他頭也不抬:“進來。”
  進來的是笑得猶如陽光般燦爛的許悅:“吆,社長大人午休時間還在忙活啊?一天到晚看,小心得近視眼哦。”
  秦楓的目光仍然沒離開過桌上的稿子:“你有什麼事嗎?”
  許悅走到他桌子對面,拉了張椅子坐下:“你知不知道那個著名的網絡作家安妮寶貝?她已經來到這個城市了。”
  陽光從窗口斜射在秦楓面無表情猶如雕塑般冷峻的臉上,把他那完美無瑕的臉龐襯映成了粉紅色。他的確是個很英俊的男孩:“那又怎麼樣?”
  “你難道不想請她來我們學校為你的文學社作友情演講?”
  秦楓淡淡一笑:“她會來嗎?”
  “如果你跟我一起走一趟的話,我敢肯定她一定會賞臉的。”
  秦楓笑了,是一種明顯帶有譏諷的冷笑:“你要說的就這些?”
  許悅佯裝生氣的說道:“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社長大人,你是學生會主席,我是學生會幹事,我好壞也是你手下的兵啊,如果我騙了你,你最多也不過白跑一趟,而我以後可就慘了,這個學生會幹事的位子怎麼也保不住了,那些愛慕你的女同胞以後還會報復我,所以你說我會這麼傻嗎?我只是想向社長大人及時匯報這個信息表表功罷了,既然你不領情,那就算了。”
  她說完站起來轉身就走,當她走到門口時,身後傳來秦楓那悠慢好聽的聲音:“請等一下。”
  她暗自一笑,但馬上又板著臉回過身來:“社長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秦楓筆直注視著她的眼睛,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稿子,站起身來:“走吧,我跟你去一次。”
  秦楓的爺爺是個精神矍鑠的乾巴老頭,平時經常在花鳥市場裡兜風,也順便幫人捉捉鬼,賺點外快。今天的天氣不錯,花鳥市場裡人山人海,到處都是大聲說笑的閒人。老頭看人鬥了會螳螂,又去買了幾袋釣魚用的蚯蚓,正要再去買魚鉤時,肩上被人從後面輕輕拍了一下,“請問您是秦祥興老先生嗎?”
  他轉過頭,看到了一個一臉焦急的年輕人。
  “秦祥興”,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人叫了,自從他三十三歲那年成為一個優秀的術士以來,很多人都尊稱他為“秦大師”,久而久之,除了他自己和他的親戚,幾乎已沒有人記得他的本名了,而這麼一個素不相識的年輕人一開口就叫出了他的本名,顯然對自己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他點了點頭:“小夥子,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那年輕人頓時就象遇到了救星似的,激動萬分的握住他的手:“謝天謝地!我終於找到你了!我是你孫子的好朋友,他叫我來找你,秦大師,我這條命只有你才能救了!”
  (原來是阿楓的朋友……)他仔細端詳著那年輕人的臉,見他面色蒼白,眉宇之間有著淡淡的晦澀之氣,“小夥子,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前兩天肯定撞上過‘髒東西’了,而且還差點被她附了身!”
  年輕人一聽,激動的差點就要給他跪下了:“你說得對極了,老先生,你簡直就是神人啊!她肯定還會來找我的,求你救救我吧,我爸爸是開公司的,你要多少錢都不是問題!”
  一聽到“錢”這個字,秦大師的神經末端細胞不由一振,他的法力雖然高深,但對於“孔方兄”的“崇敬嚮往之情”還是和世俗中人沒什麼區別。
  “好,我跟你到你家去一次,不過我得先回家拿些必要的法器,你等我一會。”
  “那我先開車送你回去,然後直接去我家吧,多耽擱一分鐘,我的心緒就會不安寧一分鐘。”那年輕人懇切的說道。
  坐車總比走路要舒服的多,秦大師當然沒有理由拒絕。
  年輕人駕著車依老頭的指路開到了一個很舊的小區裡,老頭剛下車走了幾步,卻發現那年輕人也跟了上來。
  “咦?你跟過來幹什麼?”老頭疑惑的問。
  年輕人帶著一臉崇敬說:“我聽阿楓說你家裡的東西都是可以鎮邪的,我想問你買個一兩件,那以後,我就用不著怕鬼上身了。”
  (阿楓那小子,淨會瞎說,不過這也好,隨便賣他幾樣用不著的東西,還可以小賺一筆。)老頭這麼想著,微笑道:“那好,你跟我來吧。”
  老頭的房間不大,還有點暗,裡面堆滿了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點了兩根紅燭的神台上供著道教創始人——老子的像,墻上還貼了一副八卦陰陽魚。
  秦大師挑了一把桃木劍,一面照妖鏡,又拿了些蠟燭和紙符,“好,你挑好了要買的東西沒有?挑好我們就走吧。”
  身後沒人回答,老頭覺得詫異,轉過身一看,見那年輕人笑嘻嘻的反手關上了房門,並插住了門鎖保險。
  老頭開始覺得有些不妙了:“你……你想幹什麼?”
  年輕人微笑著拉了把竹椅在門口坐了下來:“放心吧,我不是上門搶劫的壞人,我只是想要你乖乖的在這裡呆上幾小時。”
  老頭厲聲喝道:“你到底要幹什麼?你再不說清楚我就要報警了!”
  “報警?哼哼。”年輕人冷冷一笑,“實話告訴你,你的電話線在剛才進門時候已經被我切斷了,你拿什麼報警?老年人不喜歡用手機,我知道你也不例外。”
  秦大師氣得山羊鬍子直翹:“你……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年輕人臉上露出了憤色:“哼,我不怕對你實說,告訴你,我叫陳洛軍,的確曾經是你孫子的好朋友,但是他兩年前的所作所為卻讓我不齒!今天就是他得到報應的日子!”
  老頭掐指算了算,神色大變:“你……你說的難道就是兩年前的那件事?我感覺到了,是她!是那個女孩!不好,她已經去找阿楓了!你快讓我出去!要不然我敲碎你的頭!”
  他惱怒的舉起桃木劍正要對準陳洛軍頭部擊下,卻突然就象被施了定身法一樣不動了,因為他看到那個年輕人的手裡已多出了一把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他。
  “我不想傷害你,但我既然已經到了這裡,就沒再考慮過後果,希望你別作出讓我們大家都後悔的事。”陳洛軍的聲音猶如他的眼神——冰冷。
  秦楓跟著許悅剛走出校門,就感到眼前一亮,一輛豪華得猶如太陽神坐騎的極品奔馳600一陣風般停在了他們面前,從車上走下一個身穿制服的漂亮男生,他走上前來對許悅躬身說道:“小姐,您父親吩咐我來接您回家,馬上有客人要來,其中那個日本船王的兒子說他很想跟您見上一面。”
  許悅這時候的演技可以說不輸給任何一位好萊塢明星,她不屑的撇了撇嘴:“又是那個賊眉鼠眼的小日本?他可真夠討厭的。不去不去,不過你來的正好,我和我的朋友正要去一個地方,你用車把我們送過去吧。”
  那漂亮男生面露難色:“可是……”
  “可是什麼?”許悅立刻“凶相畢露”,“我說不回家就是不回家!少說廢話,你送不送我們?你要不聽我的話,我明天就去跟我爸說,叫他把你辭了!”
  “別別別,千萬不要這樣,我家裡父母下崗,就靠我一個人呢。我這就送你們去,小姐,你和你的朋友請上車吧。”那男生一邊慌張的懇求一邊畢恭畢敬的替他們拉開車門。
  秦楓坐進富麗堂皇的車廂,心裡開始對許悅這個長相平平的女孩重新作了估量。說實話,論容貌許悅最多隻能算是中下水平,小鼻子小眼,卡通式的圓臉上長著好幾點痘痘,身段跟男生沒什麼兩樣,還不如兩年前被他害死的女友——葉子。以前秦楓從沒注意過這個不起眼的女孩,甚至連她的名字也是在一年前她成為了學生會幹事後才知道的。卻沒想到這個平時絲毫不願出風頭的女孩似乎有著相當不錯的家境。這對他來說是個不小的誘惑,因為他深知金錢對自己的重要性。他始終認為人生的價值是由金錢來衡量的。
  車子開始動起來了,這輛車的防震性能出奇的好,秦楓坐在裡面幾乎感覺不到車廂的顛簸。“這是你父親的車嗎?為什麼以前從沒見過他派人來接你?”
  許悅白了他一眼:“你可是學校裡的大紅人,眼睛長在頭頂上,什麼時候注意過我?就算丹尼天天來接我,你也看不到啊。”
  那被稱為“丹尼”的漂亮男生半轉過來臉來笑道:“我們小姐把家裡當成‘龍潭虎穴’,平時放著宮殿似的家不住,就喜歡住那學校的破宿舍,一個月都難得回家一次,還不許我來接,害的我只好跟老闆撒謊。”
  秦楓有點好奇的問:“你父親到底是做什麼生意的?”
  許悅瞟了瞟他,眼珠朝上一翻:“不告訴你,誰叫你平時這麼不關心我。”
  秦楓微微把俊臉靠近她,露出了他那足以使任何女人陶醉的微笑,輕輕的說道:“你難道不知道距離也是一種美嗎?其實當我看見你的第一天起,我就開始注意你了。”
  “哦?真的嗎?”許悅斜瞄著他,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可是我記得你好像喜歡的是葉子啊,她都被你愛‘死’了。”
  秦楓的臉色微微一變,但也僅僅只是“微微”一變,旋即又恢復了原來那迷人的微笑:“說實話,我對她本來的確是有好感,可她後來硬逼著我一畢業後就要和她結婚,要不然就死,我萬般無奈之下才答應了她,她後來又逼著我和她上床,我沒辦法,也只好照辦了。再後來被校長知道後,我只是實話實說,你知道我不擅長撒謊的,沒想到她的神經這麼脆弱。唉,說起那件事,根本不能怪我,我其實也是受害者啊。”
  許悅看著他那張完美無瑕的俊臉,心裡感到一陣強烈的厭惡,但她臉上卻是掛著滿不在乎的笑:“哦,原來是那樣啊,沒想到你還是個挺善良的人嘛。”
  “小悅,我知道你們以前對我有些誤會,但是,如果你願意給我個交往的機會,你就會發覺,事實上我是個多麼溫柔而又善解人意的好男人。”秦楓在她耳邊輕輕的吹著,就象只撒嬌的獅子狗。
  然而,他只顧著討好他的“新獵物”,卻沒發現這輛“太陽神坐騎”此時已經駛在市西的高速公路上。
  許悅好像是被他說的有點心動了,粉臉微紅的說:“你不會是在耍我吧?追你的女孩子那麼多,而我又沒她們漂亮……”
  (可是你家有錢啊!)當然,秦楓沒把這句話說出來,而是輕輕的用手臂勾住了她的腰,在她耳邊溫柔的說道:“正因為你的平凡,才讓我感到鄰家女孩似的親切,這是一種感覺,愛情的感覺。感謝上帝今天給了我一個向你表白的機會,我愛你,小悅,真的……”
  如果是在兩年以前秦楓對她說出這一番“表白”,她也許會感動的發瘋,象葉子當初一樣欣喜若狂的撲進他的懷抱。縱然是現在,許悅也不禁感到有點心神盪漾,“這是條虛偽的豺狼,千萬不能吃他的迷藥,不能忘了死去的葉子!許悅,堅強點,堅強點!”她一邊在心裡提醒自己一邊故作嬌羞的低下頭說:“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秦楓輕吻著她的耳垂:“如果愛神丘比特此時出現的話,我敢肯定,他的一支箭正射在我身上,還有一支箭正對準著你,祈求上帝千萬不要讓他射偏了,如果不幸那樣的話,我將會因為得不到你的愛情而憂鬱一生……”
  如果說許悅可以得到的是奧斯卡影後獎的話,那麼秦楓在騙女孩子方面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奧斯卡影帝,幾乎任何一個懷春少女都會在他的這種甜言蜜語下繳械投降,儘管他是虛偽的、不實的甚至是危險的。
  車子已駛上了分岔路口,並穿進了一條小路。
  許悅似乎是已無法抵擋他的誘惑,把手伸進他懷裡,果然摸到了一片硬硬的圓形物體,她嬌喘連連的說:“阿楓,也許我是在做夢,請你吻我吧,那樣可以使我感覺到這突如其來的幸福是真的。”
  要和這樣“平凡”的女孩接吻對秦楓來說似乎是件比較難過的事,但是一想起他以後的榮華富貴,這點“犧牲”算得了什麼!他閉上眼睛,輕輕吻在了許悅的脣上。
  許悅在他閉眼的同時,已快速把那片圓形物體夾了出來,果然是一面小銅鏡。她馬上把小銅鏡藏進袖子裡。
  兩人正“陶醉”在這“深情”的“熱吻”中時,車子忽然停了下來。“怎麼了?”許悅掙出秦楓的懷抱問道。秦楓這時驚奇的發現車子的四周竟起了一層很濃重的迷霧,已經看不清五米以外的景物。“奇怪,這種時候怎麼會起這麼大的霧?”
  丹尼無奈的作了個苦笑:“可能是發動機出了點問題,我下去看看。”
  他走下車很快就無聲無息的消失在層層迷霧中,好一會也不見上來,秦楓覺得有點不對了,正要下車察看究竟,許悅一把抱著了他:“阿楓,我好害怕啊,求求你別離開我。”
  秦楓心中一動:看來是她早有預謀想跟我在一起了,這才通知司機故意拋錨,讓我和她有這麼好的獨處機會,哼哼哼,沒想到這也是個心計頗深的女孩啊,以後把她家的財產騙到手後得想個辦法把她踢了……
  想到這裡,他故作溫柔的擁住許悅,安慰道:“親愛的,我怎麼會拋下你一個人呢?就算是世界末日即將來臨,我也會陪著你到最後的一分一秒。”
  吻。
  許悅的嘴脣和舌頭都很涼,但非常柔軟。秦楓漸漸有了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似乎是兩年以前,某一個女孩的嘴脣……
  他突然感到兩股冰涼的液體淌進了自己的嘴,鹹鹹的。“她怎麼流淚了?是被我感動的?奇怪,怎麼還有股腥味?”
  他正感到狐疑時,一個曾經很熟悉的聲音飄進了他的耳朵:“楓……你還是沒變……”
  他一愣,忙睜開雙眼,在他面前的卻已經不是許悅,而是葉子那張蒼白的、雙目中正流淌下血與淚的臉!
  “葉子!”他大驚失色,忙鬆開手往後退縮,後背“咚”的一聲撞在車門上,“你……你不是已經……”
  葉子的身上依然穿著那件鮮艷的紅馬甲,她眼中的血淚浸潤著無限的悲傷:“楓,當你離開我的那一天起,就已經註定了今天的結局。”
  秦楓強自鎮定心神,一邊把手伸進懷裡一邊勉強冷笑道:“哼,葉子,沒想到你還不死心,還嫌上次的苦頭吃得不夠嗎?今天我就再……”他的冷笑突然僵在臉上,因為他發現那面爺爺送給他並囑咐他千萬不可離身的小銅鏡此時竟不翼而飛!
  葉子那雙冰涼的手慢慢伸向他:“我要你永遠也不能離開我,永遠……”
  “啊——!!”他恐懼的驚叫一聲踢開車門,連滾帶爬跑出那輛可怕的車子,車子停在一條泥地小路上,車外白茫茫的一片,到處都是迷霧,根本看不清方向,秦楓心慌意亂中沿著小路狂奔,一邊奔一邊不時回頭觀望,只見在團團白色迷霧中,一小點鮮血般的紅影正快速向他飄來,正是他曾經送給葉子的那件紅馬甲!
  他大駭,更是拼命狂奔,只希望能趕快逃到高速公路上,只要有車來他就得救了。可是就當他奔得快要斷氣的時候,他卻發現小路的盡頭竟是一道平整如刀切的斷崖。
  斷崖周圍長滿了小小的白花,不遠處還站立著一棵已枯槁的老樹。
  “這……這裡是什麼地方?”他環顧四周,恐懼中帶著驚訝,因為在他印象中市區附近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地方。
  紅馬甲已越飄越近了,葉子那張慘白的臉在迷霧中慢慢顯現。
  “不,你別過來,不,不!”秦楓絕望地連連後退,一陣大風刮過,把那些小白花吹得漫天飛散,迷離了他的雙眼。不知不覺中他已退到了斷崖的邊緣。
  “你難道忘了嗎?這就是你送給我的紅馬甲,你說過你會愛我一生一世。”葉子流下的血淚從半空中灑落,猶如兩條紅色的飄帶,“可是,你違背了你的諾言,僅僅是為了所謂的‘聲譽’,為什麼,為什麼你會那麼狠心?為什麼!?”
  秦楓也哭叫道:“葉子,你不要問我為什麼!當時我的確是真的愛你,可是你知不知道對一個男人來說最最重要的是什麼?是金錢!是權力!如果那時我承認了和你的事,我將失去那所有的一切!受過處分的學生還能分配到什麼好地方去!葉子,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念在往日情分,你就放過我吧,求你了!”
  “往日情分?哈哈哈哈……”葉子仰天慘笑,“楓,你又什麼時候想到過我們的情分?你還叫你的爺爺施法將我打入了冥獄,要不是有好心人的幫助,我將永世不得翻身,那時你的情分又到哪裡去了?哼哼哼,好,我不會再稀罕你的‘情分’,這件紅馬甲,還給你!”
  秦楓眼前一紅,那件紅馬甲已落到了他的頭上,原本輕飄飄的紅馬甲此時竟如千斤石一般沉重,秦楓身不由己的被壓得往後一退,一腳便踩到了斷崖外的空間。
  “啊——!!!!!!”秦楓連同那件紅馬甲一起墜入了那望不見底的深淵,消失在白茫茫的雲霧中。在墜入懸崖最後的那一刻,他恍恍惚惚看到葉子那張慘白的臉正對他露出幽怨的微笑:“我要你永遠不能離開我……”
  兩天后,丹尼駕著他的極品奔馳600來到了高速公路上的那條分岔路口,開了一會兒,卻發現那裡根本就沒有兩天前那條泥地的小路,遠處一處山壁擋住了去路。
  丹尼說:“也許你們所說的那塊地方不是凡間的。”
  坐在車後座的許悅笑道:“你是靈異會的會員,對這種怪事自然也應該是見慣不怪了。”
  丹尼笑笑說:“我只是會長的一個小徒弟,倒還真沒見過很多世面,不過,根據我的推測,那條路其實在某些時候並不會被封住,不信你們下去走走就知道了。”
  坐許悅身邊的陳洛軍問道:“你不和我們一起去?”
  丹尼掃了他們兩人一眼,大笑:“當然,我可沒那麼不識趣。”
  許悅和陳洛軍下了車,來到了那處山壁前,“可是好像真的是沒路了啊?”許悅正喃喃自語,忽聽陳洛軍驚喜的叫道:“許悅,你看上面!紅馬甲!”
  許悅忙抬頭望去,果然,那條鮮艷的紅馬甲正慢慢飄落。
  許悅伸手接過落下的紅馬甲,眼前的那道山壁忽然閃了一下白光,不見了,出現了一條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
  許悅手中的紅馬甲又自己懸空浮起,往前飄去。許悅和陳洛軍微笑著對望一眼,手拉手的跟了上去。
  他們跟著飄動的紅馬甲又來到了那道斷崖邊,仍然是那片片飛散的小白花,那枯槁的老樹,還有那輕柔的風。
  紅馬甲又在空中飄動飛舞了幾下,似乎在向他們告別,隨後就飄下了懸崖,頃刻不見。
  “也許她也要回冥獄去了,真是個可憐的女孩……”陳洛軍喃喃道。
  “雖然我沒有親眼看到,但我可以肯定,秦楓就是從這裡掉下去的。”許悅說道。
  陳洛軍點點頭:“我相信,那是他應有的下場……對了,你說你那天是什麼時候開始失去知覺的?”
  “是丹尼按照計劃下車之後啊,我突然感到眼前一黑,就昏過去了,醒來的時候竟然睡在寢室裡,你那邊呢?那老傢伙後來有什麼反應?”
  陳洛軍笑著說:“他死了孫子,自然是很傷心了。可笑的是,儘管他法力高深,卻始終沒看出我手中的其實只是把仿真玩具槍”
  許悅看著他眯眼一笑:“你真是個壞東西,比狐狸還壞。”
  陳洛軍也轉臉望著她,清秀的臉上微微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這兩天的事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愛情其實是一根連接著兩人命運的紐帶,當一個人受到傷害時,另一個人也同樣會受到傷害,所以我們每一個人都不能輕易的系上愛情的紐帶,但一旦系上了,就必須全心全意的去對待、去品味,不能因為外界的壓力而變得脆弱,這樣才能充分享受到愛情的甜蜜,生命的意義。”
  許悅靜靜的聽他說完,也溫柔的笑了,她笑起來其實並不難看,因為沒有一個浸潤在美妙愛情中的女孩子會笑起來不好看的:“那你呢?你系上了嗎?”
  陳洛軍將許悅摟入懷裡,眼中蘊藏著無盡的幸福,在她耳邊輕輕的笑:“你說呢?小傻瓜。”
  漫天飛舞的小白花中,兩人在斷崖邊緊緊相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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