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是一個愛好旅遊的人,性格開朗的他在大學四年內發誓要游遍,祖國的大好河山。為了實現自己的夢想,天天在學校利用空余時間在一家公司打工,加上父母給他的錢省吃儉用終於在五一節到來之際,攢夠了去青島的錢。天天很早就想去青島,只是沒有時間和金錢。現在上了大學自由有了,錢也有了,什麼也無法擋住天天的步伐,況且現在城裡到處被“非典”弄得人心惶惶,天天嚮往青島那藍色的大海,雖然從來沒有親眼見過,但它卻多次出現在天天的夢裡。它是那樣的藍,那樣的深邃,那樣的美,仿佛冥冥中有種無聲的召喚。
五一終於到了,天天在也無法抑制內心的激動,他飛快的去火車站買了一張去青島的火車票。回到宿舍抓起他的牛仔背包,胡亂的塞了兩件衣服,和室友匆匆得道了別,踏上了去青島的旅程。
火車一路飛馳而過,窗外不是的飛掠過美好的景色。天天卻感到一絲莫名的煩躁,時間過得太慢了。他心中對於青島那片藍色的海的渴望越來越強烈的刺激著他的神經。那大海的無聲的召喚讓他心潮澎湃。他像一頭困獸在焦躁不安的等待。至於為什麼等待,等待些什麼他自己也說不明白。
經過近20個小時的漫長等待,火車終於在一陣哀樂般的呼嘯中緩慢的滑進了車站。天天迅速衝向車門,跳下了火車。顯然車外的空氣比裡面清新得多。天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爽阿!有海的味道!鹹鹹中有一種誘惑的味道!天天不喜歡到人多的地方去看海,他認為這樣是永遠也不能理解海的底蘊的。海濱浴場之類的地方,永遠只屬於那些凡塵俗世的人,他們不懂海,永遠也無法理解海的奧妙的所在。
天天在附近轉悠了一會,坐上了一輛去附近郊區的公交車。車很破,座墊都露出了裡面的海綿,但是在山路上一顛一跛的行進倒是別有一番情趣。看著窗外的風景,天天覺得似曾相識,而且天天覺得此時的心無比的平靜。不再煩躁不安。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回到親人懷抱的安靜和平和,天天搖頭笑了一下,心想也許這就是緣分吧!
車在一個小村莊前停了下來,這個村莊坐落在一座山的半山腰,面臨著大海。海在這裡無比的平靜,從平靜中閃現著仿佛從世界最藍的眼睛了閃出的幽怨的光。天天想這海為什麼這麼幽怨呢?仿佛一絲絲幽怨隔世淡淡的傳來!天天的心仿佛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生疼生疼的。
村莊是那樣的古樸,仿佛與這喧鬧的塵世失去了一切的聯繫。猶如一個世外的神仙,有著仙風道骨。飄飄然的隱居於世外。天天進村挑了一戶人家,走了進去。這家只有一個老人在家,他老伴兒去世早,兒子兒媳在青島市內打工,享受著那人世的繁華。他一個人在家守著那一畝三分地,悠然的做個世外散仙。天天就在這家下榻了,條件是一晚20塊錢。老人還提供一天三頓飯。這樣的好事去哪找,天天就欣然得住了下來。
時值黃昏,天天決定去看看海!這時的海一定很美!夕陽在海天交界的地方投下一道血紅的影。這紅與藍的糾纏,吞併,復生仿佛經歷了的人世!真是太美了。天天選了一處山體突兀的地方坐下,離海很近。現在的海仿佛很有人性,在腳下輕輕的哼唱那亙古不變的曲調。每一音,每一調,都深深的打在天天的心裡。揉撥著他心裡最柔軟的地方,他覺得很舒服。
漸漸的太陽隱去了它的光輝,水面上開始由藍色主宰,那種幽怨的藍。天天在這美好的景色中陶醉了。他忘記了自己應該回去了,忘記了饑餓。他覺得自己仿佛在一個絕對的寧靜之中。在這之中,他忘記了塵世的喧囂,忘記了爾虞我詐,忘記了利益的鬥爭。在一個只有他自己的環境中陶醉了,而且永遠不希望清醒。
天更暗了,只剩下一些幽弱的光在搖曳不定。這是海上傳來了曼妙的歌聲。開始極輕,仿佛來自遙遠的天籟。天天懷疑自己的耳朵了。這玩意兒聽慣了塵世的聒噪,現在出現了幻聽。漸漸的聲音越來越大了。可以分辨得清它和山上的蟲鳴,確實有人在唱歌,唱的是哀傷的曲子——古老的安代。天天知道安代,那時他在學校圖書館看書時無意看到的。那是古代的用來安慰靈魂的曲子。誰會在這個時間唱這樣哀傷的曲子?天天對這個人產生了很大的興趣。舉目望去,希望從歌聲傳來的方向找到那個人。但是這曲子仿佛來自四面八方,天天看了很久都沒有找到那個唱歌的人。但是歌卻不停的撩撥著天天的心。
天更暗了,涼涼的海風,撫過天天的脊背,有一種涼颼颼的感覺。天天覺得自己出來得太久了,也該回去了。他拂拂額前被吹亂的頭髮,緊了緊衣服,朝著來時的路回去了!
老人的屋亮著昏黃的光,天天輕輕的推門進去了。老人還沒有睡,坐在那裡抽著煙袋。好像是專等著天天的回來。看到天天回來了,老人吭了一聲:“吃過飯了嗎?”“不想吃了,我不餓。”“呃我想問一下這裡有人會唱安代嗎?”“安代?”老人思索了一會,吐出口煙,“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以前村裡倒是有兩個人會唱,但是現在好像沒有了!他們兩個好像也沒有什麼傳人!”老人費力的思索了一會。“你為什麼問這個?年輕人!”“沒什麼,我剛才在海邊好像聽到有人在唱!可能是我聽錯了吧!”“那就早點睡吧!明天趕個早去看日出!”“嗯”天天答著,就向房間走去!
天天躺在床上,卻沒有睡著。床很簡陋但是還算乾淨。山村的夜格外的寧靜,窗外的月光慘白慘白的落進了房裡!天天在床上反覆的回憶著剛剛聽到的那優美而又哀傷的曲子——安代!老人在隔壁房間的咳嗽聲斷斷續續的傳來。慢慢的老人的咳嗽聲聽不見了,顯然是進入了夢鄉。而在這時那美妙的歌聲仿佛有陣陣的隨風傳來。天天在床上靜靜地聽著,那歌的每一句都深深的打在他的心裡。
“古老的聖潔的神啊!
我無限的崇敬著你,我給你我的全部只希望換來你對我的庇護。
我渴望愛情的忠貞,我渴望生命的激情。
我嚮往明天的美好,我記住今天的安寧。
我聖潔的神啊!
那些遊蕩在天地間的孤寂的靈魂啊!
安息吧!安代!安代!………
天天再也睡不著了!他決定要弄個究竟。他悄悄的起床了,輕輕的推開了門,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循著那歌聲,行在山路上。慢慢的他又來到了下午坐著看海的地方。那塊突兀的石頭在著慘白的月光底下依然那麼突兀。只是海好像變了一個模樣。不再是那麼清澈,不再是那麼憂鬱,現在的海仿佛蒙上了一層輕妙的白紗,變得有些朦朧了。歌聲就是從那層模糊中傳出來的!天天依然在那塊岩石上坐下,看著那縹緲的海面。
海面上的薄霧漸漸的向兩邊散開,中間好像變得遙遠深邃。漸漸的一個白色的身影從遙遠緩緩飄來。那白影是那樣的輕盈,體態也極婀娜,仿佛天上的仙女忽降人間。那白影也越來越近,安代的歌聲也是出自她的口中。漸漸的天天看清了她的臉,她很美。披肩的長髮很隨意的散落在頭上,臉上平靜,秀美。仿佛不食人間煙火。她漸漸的飄到了天天的面前,歌聲已經停止了,轉而是無邊的寂靜。“你來了!”“你認識我嗎?”“當然,我當然認識你!而且我等你很久了!”“你等我?為什麼?”“你都忘了?你難道都忘了?”“我忘什麼了?”“你都忘了,你真的都忘了。那你看看這海也許它能讓你想起些什麼。。”
天天將目光移到了海面上,海又恢復了那麼的藍,忽然海面上出現了另外的場景:一座安寧的小村莊,但可以肯定不是現代的村莊,從那房屋的建築和人的衣著看出來。兩個小孩在村頭玩耍,那個扎兩個小辮的小姑娘吵著要抓那隻很漂亮的花蝴蝶,而那個男孩極力的去逮它。他經過了很長時間的努力,摔了無數跤,終於將那隻蝴蝶抓到了,將它送給了那小女孩,小女孩開心地笑了。
海景又有了變換: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和一個年紀相仿的女孩,在月夜坐在山上的半山腰,一處岩石突兀的地方。男孩對女孩說:“俺爹明天就要送我去極陽那裡去學男巫,明天就不能在一塊玩了。”“我爹明天也要送我去太陰那裡去學女巫。”“那我們以後就不能經常在一起了,那有空我們就來海邊玩吧!”“好的,一言為定。”
畫面又出現了轉換:一個18歲左右的英俊小夥和一個年紀相仿的美麗少女在海邊的突兀的岩石上相擁而坐“我很喜歡你,但是師傅卻不讓我們來往,我們只能在沒人的時候偷偷地在這相會!”“我不介意的,只要我們能在一起就足夠了。”
畫面亮了很多,有很多人拿著火把,站在海灘邊上,一個少女和一個成熟的男人跪在沙灘上,一個長者站在他們的面前。他們的臉上都是憤怒的顏色。“這兩個人,一個是男巫,一個是女巫。但是他們卻偷偷的相好了,這破壞了祖上的規矩。按照祖制,男女巫是不能想好的。違反的將招天遣。現在這兩個人違反了祖宗的規矩。按規定女的要浸豬籠,男的要點天燈。來啊,將這兩個罪人處死。”“天哥,黃泉路上不要喝孟婆湯啊!我們來世還要在一起!千萬別喝,千萬別喝,…………”
…………。
畫面消失了,還有恢復了寧靜。“我在水底已經等了你一百年,每天我都忍受著水底的清冷,我相信你一定會來找我的。我們一定會重逢的。”“你是說我是天哥?”“對,你就是,你由於喝了孟婆湯,在陽世間飄蕩了一百年。現在你應該覺醒了,醒過來吧,天哥!”“你來的時候是不是覺得有一種冥冥中的力量指引著你?你到了這裡是不是覺得很熟悉?你聽到安代是不是很親切?你該醒了”
安代的歌聲再次在寧靜的海面響起,幽遠而哀傷。深深的激盪在天天的心了。天天的心變得無比寧靜。他伸出手去牽住了她的手,柔軟而又冰涼。和她緩緩得向海的深處走去……。
第二天,人們在海灘上發現了他的屍體,嘴角掛著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