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棟房子裡有一具屍體,一個兇手,一位巫師和一個靈魂。我要你去找那個靈魂出來,按我說的做,只有找到它才能救我……
一,來自表哥的包裹
還沒到考試,大多數人都很輕松。我委婉拒絕胖子他們一起去打cs的邀請,打算留在寢室裡睡個好覺。這種淅瀝下著雨的天氣最適合睡覺了,美美閉上眼睛,我竟然就夢見表哥了。
我表哥是個奇怪的人,我二姨和姨父去了外國以後,他總是來去匆匆。我們這些親戚都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兄弟幾個裡就我和他最好,小時候我們經常玩一些幻想中的靈異遊戲。現在我還能經常能收到他一些奇怪的名信片什麼的,來自的地址是各種地方,有時候我聽也沒聽說過。上個月我接到一封夾著他近照的信。同寢室那幫哥們兒都說他很像我,無論面貌還是身材。
夢裡的表哥比那張照片裡臉色還蒼白消瘦,雖然他比我高很多,但和我面對面站著,他就像屬於我的一個蒼白的影子。“哥!”我不知道說什麼,“你……你怎麼了?”他張了張口,但是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來,最後他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就這樣。
隨後我就渾身冷汗的醒來,仿佛做的是噩夢。寢室裡沒有人,我只聽到窗外的雨聲,靜的可怕。有敲門聲嚇我一跳,那同學是取信的,他給我一張單子,要我去郵局取包裹。
去就去吧,反正醒了也睡不著,我起身隨便穿了件衣服打算去郵局。眼睛的餘光掃到有個影子在窗外一晃。
我過去看,該不會有什麼吧?這裡可是四樓。
我什麼也沒看見。
那包裹是表哥寄來的。表哥的包裹很簡單,有一封信和一套衣服。那信上只有寥寥幾個字的一個位址和兩句話。信封裡面還有一把小小的銅鑰匙。
但是我嚇了一大跳,因為表哥在信上寫的那句話是:“那棟房子裡有一具屍體,一個兇手,一位巫師和一個靈魂。我要你去找那個靈魂出來,按我說的做,只有找到它才能救我。”然後什麼都沒寫。
我把衣服找出來穿上,很合身,想起表哥的上一封信,我發現兩封信的地址是一樣的。表哥讓我去的就是他上回寄給我信,並且在那裡拍了照片的房子。而那套寄給我的黑色衣服跟他照片裡穿的一摸一樣。
回來的胖子說:“那個是你表哥的衣服吧?”我說:“不會的,表哥比我高,他的衣服我穿著不會這麼合適。”子強比較擅於分析,就說會不會是你表哥在那房子裡出了事,叫你穿這套衣服去救他?
“救人還要有制服嗎?還要說靈魂,兇手什麼的?”我們的東北大漢黑子不以為然的說:“這一定是個惡作劇,你們哥倆鬧著玩的。反正那個地址就在市里,明天週六,你去看看不就得了?”最後大蝦說:“這個事情透著詭異!咱們都陪你去好了。”我說:“一點小事犯不著!我自己去看一下得了,大不了發現不妙,再打電話回來。你們可要去敢死救我!”哥們兒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應和,我上鋪的阿彪還遞過來一塊玉佩,說是緬甸玉佛,開過光的。我挺感動,隨手掛在脖子上。
二,灰摟
我按照地址找到那裡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那是一棟灰色的小樓,二層。由樓下可以看到樓上是些沒有窗簾的灰色房間。好像很久沒有人在這裡住過。
我試著敲了敲門,意料之外,一個美麗的女孩子給我開了門。
她看見我,大吃了一驚,哆嗦著說:“你……你……怎麼回來了?”我不解,說:“我沒來過啊!我是來找我表哥的。”我把表哥那張照片給她看並且解釋說我們長得很像,恰巧穿著同樣的衣服而已。她信了,讓我進來。
門裡面是擠滿灰塵的樓道和掛著蜘蛛網的屋頂。那女孩指指窄窄的樓梯讓我上去。我看見樓梯下麵黑洞洞的門,問她這裡是不是有地下室。這個問題簡直是廢話,她點了頭告訴我那就是門。
“不過早就不用了,我們住在這裡的都沒有鑰匙的。”她說完快速的走在前邊,直到把我帶到二樓第一間屋子,她的房間。
那房間雖然不大但是幹凈,桌椅擺放的十分整齊,明顯主人是個愛整潔的人。但相反窗戶上的玻璃非常臟,而且屋頂的墻角活躍著跟樓下一樣的蜘蛛網。窗戶上灰塵累累,銹跡斑斑,顯然很久沒有開過窗。
那女孩不曾留意我的眼光,她進了自己的房間就松了一口氣,讓我隨便坐,告訴我她叫阿霞.
“阿霞,你認識我表哥吧?”我問,她點點頭,然後帶著驚慌和害怕的神色問我怎麼知道他來過這裡。“他自己告訴我的,叫我來這裡找他。”我說,心想“救”那個字太誇張,還是不提為妙。阿霞更吃驚了,她幾乎是跳起來說:“他還在?他還在!他還能告訴你他在?”
我不解,就問她表哥出了什麼事。
但是阿霞扭捏的不說了,我正要追問,樓道裡的電話鈴響起來,她馬上開門去接電話,我只好站在門口等她。
這時有人從後面拍我的肩膀。
我回頭,那是個中年男人,我幾乎不敢直接去看他,因為他實在太瘦,簡直是皮包著的一副骷髏。他用非常沙啞的聲音說:“你……你跟姓林的那個人是什麼關系?”我盡量禮貌的告訴他,那是我表哥,然後我問他表哥出了什麼事。
“他……呵呵呵,你再也見不到他了,他被那個丫頭吃掉了。”那人用幹癟的手指指著正在講電話的阿霞,湊近我說:“你不要相信那個丫頭,她最喜歡吃活人的心臟了,她是一個兇手!”那聲音震的我耳朵嗡嗡作響,而且還沒等我明白過點什麼來,他竟然轉身自顧自的走了,進了第二間屋子。
我發現二樓一共有四間屋子,並且每個門上都用鮮紅的油漆塗上了號碼。
“好了,我們回房間談吧?”阿霞不知什麼時候講完了電話,在我身邊乖巧的說。
“這裡一共住了幾個人?”我問她。
她說:“這裡只有二樓住了人,一樓是庫房,不出租的。喏,二,三,四,加上我的房間,一號,一共住了四個。”我試圖從她的窗戶看街景,但是玻璃簡直太臟,看過去外面一片灰茫茫,幾乎什麼也看不到。窗戶上只有我自己臉色蒼白的影子還依稀可辨。
我問她那三間屋子都住了誰。
“二號住的是李伯伯,退休在這裡養老的。三號住著個跟我一樣的女學生,姓白,聽說身體不好,很少出門。四號住的是莫先生,他真真正正是個怪人。”我問她房主是什麼人。
“不知道啦,我們每個月把房租放到門口的信箱裡,他就會自己把錢拿走的了。這裡的房租非常便宜,我們何必要知道誰是房主呢?沒人來趕我們就得了。對了,其實我一直懷疑,那個房主就住在這個樓裡!”我順著阿霞的思路,問她房主最可能是什麼人,她又搖頭說:“不清楚啦,我也是瞎猜的。”我接著問她表哥的事,這回她說:“你表哥,就是林先生是一個月以前來到這裡的。那一陣他就住在樓裡,我白天經常看到他在樓道走來走去。後來要不是他破壞了規矩,也不會有什麼事的。”我問:“什麼規矩?”阿霞說:“就是當初租這房子的和約上寫著的,絕對不能窺探這裡的地下室的規矩啊!你表哥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打開了地下室的門……”
“那一天我從學校回來,一進樓道就聞到一股子臭味。我發現地下室的門半開著,以為是房主自己開的,這時林先生臉色蒼白的由裡面探出一張臉來,差點把我嚇死。他說:別叫!我在幹正經事。我告訴他說那地下室是不讓住客進的,如果房主發現他這麼做,一定會趕他出去。他不以為然的搖了一下頭就消失在門裡面了。過一會那門竟然自己怦一聲關上了。”
我焦急的問:“那門是自己關上的?怎麼會?”阿霞說:“我也很奇怪,不過那時候林先生已經下到地下室的深處去,那門確確實實是自己關上的。我開始有點擔心,不過等我回到樓上放下書包又下來,看見那門竟然大敞著。嗯,一定是林先生自己打開門,出去了。”
“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看見過林先生,我以為他搬走了呢。”阿霞說。
“我是來找表哥的,據我所知他還在這裡。”我說,“他在這裡的時候住的是幾號房間呢?”阿霞皺眉說:“我不知道!我曾經看到他從其他三個門都走出來過。”“那麼其他三個人當時是不是有出去旅行或者不在這裡住的?”阿霞堅定的說:“沒有,我都看到過他們了。他們當時都住在這裡,我想林先生一定是和他們之中的一個人合住的。”
我起身說:“那我去問問他們三個人吧!”阿霞說:“也對,你問問他們吧,除了莫先生,都是很友好的。”我想起剛才的中年人,說:“二號房間的大叔怎麼樣?”“李伯伯嗎?他人挺好的,就是有點胖,經常擔心他的血壓高。”阿霞笑著說。
三,地下室
我敲了半天二號房間的門都沒有反應,最後三號房間的門開了,一個贏弱的女孩出來說:“你找李伯伯?他很久沒出來了。”我過去跟她說話,她頭也不抬,我說:“我是來打聽關于林志強的事的。”我看到她長發下的臉似乎動了一動,她邀請我進了她的屋子。
“我姓白,”她坐在自己的床鋪上說,“叫我白潔。”她人是幹幹靜靜的,穿著雪白的裙子,全然不像她的屋子裡一樣亂七八糟。我看看地板臟的沒法下腳,她不以為意的說:“沒關系,踩吧,都是垃圾。”她房間裡有一個很大的穿衣鏡,那大概是除了她以外唯一整潔的了。我走過去看,有幾秒鐘那鏡子裡沒有我的形象,我詫異的用手去摸,白潔叫住了我。“那鏡子很珍貴……你小心。”白潔在打量我。“你是他的親戚,你很像他,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他的弟弟。”我點頭,問:“你和我表哥很熟嗎?那麼他那幾天……是跟你合住的?”白潔做個荒謬的手勢說:“怎麼可能!他住在莫靈那裡。”我還想問,她卻示意我住口,看了我好久才說:“沒錯,你們像得很,只不過你表哥臉色蒼白,而你不同,你臉色很好。”她這間屋子的窗戶同樣沒有窗簾,但比起阿霞的來要好的多。顯然她經常開窗通風。我看到窗外天色已經很晚,說要回去了。看來今天是找不到表哥了。
“你現在要走?”她猛地從床上站起來,“不行,你現在不能下樓去。”“為什麼?”她回答說:“因為天黑了,你必須等到莫靈回來才能下去。”莫名其妙,我要求她解釋給我聽,她說她也不清楚,但是拜託我一定不要一個人下樓。我打開門,樓道裡沒有人,看看表已經晚上九點。這麼晚了,得趕回學校去。
我堅持要走,白潔居然伸手拉住了我。“別走!”她抬起頭來懇切的說。我被打動,剛要跟她回屋,隔壁的門突然開了,一個年輕人出來快步下樓。
白潔和我都吃了一驚,從背影看那人確實是失蹤了的表哥,我高興的追過去。
一樓是沒有燈的,我追下來之後才發現。等眼睛適應了黑暗,我發現這裡跟白天上來時有些不同。地下室的門敞開著,涼氣撲面而來,有什麼東西在門裡深邃的樓梯下蠢動,我有點害怕,想打開大門出去。
但那門好像鎖住了。
我想到了包裹裡的鑰匙,拿出來摸索著插進去,打開大門。外面一片漆黑,不過那也要比地下室裡的腐臭味好很多,我不顧一切沖出去。
等待我的卻是腳下一絆,向下一栽。
我錯了,那時候我想,只顧著開門,竟然沒想到樓梯和大門的方向。
我打開的是地下室的門。
等我恢復力氣爬起來,四周黑濛濛,分辨不出哪裡是上樓梯的路。為了避免走錯,我原地不動了很久,最後終於被心裡的恐懼打動,大聲的喊起來:“有人嗎?”我的聲音像沒頭蒼蠅一樣在地下室裡旋轉,再旋轉。周圍都是墻壁,讓我窒息。終於,我想起自己帶著打火機。哆嗦著掏出那個小東西,啪的一聲打著它,我看見面前是另一個我。那似乎是一面很大的鏡子,我很奇怪地下室裡有這樣的東西。鏡子裡的我面色蒼白,張了張口,卻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我開始奇怪自己怎麼會做這樣的動作,後來想到表哥。
“哥!”我拍打那面鏡子,鏡子裡的我也沖上來,瘋狂的在另一面拍打。
或許那就是我吧,我正想著,鏡子裡的人離開了鏡面,慢慢倒退著走了。
我回過身,手裡的火苗一下子熄滅了。在亮光消失的一霎那,我看到一個女孩。
她在黑暗中一下子靠近我,我似乎聞到她發稍上奇怪的香味。
“我很冷,抱抱我。”她說,然後撲進我懷裡。
她真是瘦的可以,抱著她我想起在美國的女朋友阿梅,她也這麼瘦。女孩子是要有一點豐滿抱著才舒服的,正尋思這不合時宜的念頭,那女孩冰冷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抱緊我。”她說,我感到她嘴裡吐出的氣息,冰涼徹骨。“你是誰?”我問。
“別拒絕我。”她用冰涼的唇親吻我的脖子,我很想掙開,但動也動不了一下。
接著我覺得她張開了嘴,兩顆尖利的牙齒咬進我肉裡。
四,奇怪的房客
醒過來的時候我在一張寬大的床上,被從沒有窗簾的窗戶上穿過來的陽光晃著眼。
床邊一個奇怪的人正目不轉睛的瞅我。
看那樣子,他年紀應該和我相仿,一對大大的黑眼睛占據了他半個臉,下面尖尖的小下巴上挑著,露出不自覺的笑容。我從來沒見到過長得如此精緻的傢伙,不由得多看幾眼。“看我做什麼?”他忽然問,然後輕輕一蹦,坐到屋子中間的凳子上去了。
“我是莫靈,你好!”他在那凳子上也是來回晃,這俏皮的樣子讓我對他立即有了好感,我說:“你好!我姓周,叫我小狼。”我問他:“是你救了我?”莫靈點點頭說:“我恰好那時候回來,救了你了。”我問他那個女孩是什麼人,他愣了一會說:“我也不知道啊!她被我嚇跑了。你怎麼會在地下室裡?”我對莫靈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信任,把知道的都告訴他,希望他能給我答案。可是他說:“哦,我知道了。其實我是你表哥的朋友,他失蹤我也很奇怪,既然他把東西寄給你,就是希望你把真相找出來。你可以住在我這裡,除此以外,你要靠自己。我唯一可以告訴你的是,白潔是可信的。你好自為之,我一般都回來的很晚。”他說完出去了。
我覺得這裡真的很詭異。
難道真如表哥所寫,這裡有一具屍體,一個兇手,一位巫師和一個靈魂?可是據我所知這裡只有四個人。我在屋裡踱步,希望能理出個頭緒來。莫靈有能力救我,一定是巫師了,靈魂,難道是表哥嗎?我又到哪裡去找呢?
還有就是在剩下的三個人裡,有一個就是兇手了。
昨天晚上那個女孩子,我忽然想到,她是很瘦的。
阿霞身材勻稱,李伯更不可能。那麼……有人敲門。我去打開,是白潔,她問:“你有什麼線索嗎?找到你表哥了嗎?”我懷疑的說:“沒有,昨天晚上你看見什麼沒有?”她馬上說沒有:“你下樓以後我就回房間了。”我說,我想到她房間裡去呆一會兒。
她房間還是那麼亂,不過白潔一點不介意:“樓道裡有暖壺,我去給你倒水。”趁她出門,我急匆匆的察看了她房間裡的東西,她的被子下麵,我發現了我的小打火機。
“啊!”是白潔的尖叫聲,我快步出去,她面前扔著打碎的茶杯。杯子的四周是一片猩紅。“我……我倒了水,剛要拿來給你,一下子看到……水,紅的!”我拿起暖壺問:“你是從這裡倒出來的?”她點頭。
我拔下壺塞,又蓋上,放下它。
那裡面是猩紅的一壺血水。
“這水是哪裡來的?”白潔搖頭說:“我不清楚,本來我們是輪流燒開水的。不過最近有點亂,我只知道今天不是輪到我和莫靈。”我不能判斷這情況,忽然想起一個念頭。“白潔,你覺得莫靈是可信的嗎?”她想了想然後說:“是的……我想他是好人。”我接著問:“你覺的這棟房子裡的人有人會說謊嗎?”她懷疑的看了看二號和一號的房門:“我不清楚他們兩個。”
我讓白潔在自己房間休息,自己去找阿霞,她剛好在。“你又來了?”她微笑著招呼我,“你找到林先生了嗎?”我坐在她為我搬的椅子上,說:“沒有,不過我想我知道他在哪裡了。我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你問啊。”她好脾氣的說。
我深吸一口氣,問她:“你對白潔瞭解多少?”阿霞說:“她身體不好,我們沒什麼深交。不過……”她欲言又止,在我再三追問下才說:“她有時候怪怪的,我能看到她三更半夜在樓道裡走,而且偷偷的喝鮮紅色的液體。”我驚訝:“你是說,難道她喝血嗎?”阿霞說:“我沒那麼說,不過她那樣做的確很奇怪嘛,你沒有發現什麼嗎?”我說沒有,接著我問她是不是跟隔壁的李伯很熟。“還可以了,怎麼?”“我一直沒見過他,你能不能陪我去隔壁拜訪一下?”她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同意。我們敲了隔壁的門很久都沒有回應。“他一定是出去了。”阿霞說,我失望的想走,但是忽然那一刻,我確定聽到了來自屋裡的聲音。“屋裡有人!”我大聲說,接著用自己都沒有料到的力量撞開了門。
惡臭,一股惡臭中人欲嘔,正對房門的椅子上直挺挺靠著那個昨天跟我說話的中年男人。他還是那樣乾巴巴的,臉是青綠色,許多小蟲子從他腐敗的眼窩爬進爬出。他明顯已經死去很長時間了。
五,真相浮出
阿霞說:“真奇怪啊,這裡怎麼會有一具屍體呢?”我看看她,她似乎沒有一點吃驚的表情。“你這麼鎮定?”她火燙了一樣的說:“沒有,我剛才嚇了一大跳呢。”我們都站在樓道裡,我知道這很危險,但我還是說:“你不用再裝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阿霞笑著說。
“昨天扮成我表哥,引我到地下室,再偷走我的打火機放到白潔床上。”阿霞向後很快退一步說:“怎麼可能!”我的表情卻是不容置疑,我說:“我雖然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你一直在說謊。”阿霞說:“你找到你表哥了?”我點頭說:“對!他被你封在白潔屋裡的穿衣鏡裡!”
阿霞聽了這話,猛地變了臉色。我看到她重新抬起的頭上血紅的眼睛。“你很聰明,我不知道你是怎樣知道的,不過你知道了也沒有什麼用。莫靈和林志強的確傻的可以,居然想到要用你這樣一個什麼也不會的笨蛋來對付我。”我一點一點退到白潔的門邊。
“不過你怎麼知道的?”我說:“從一開始你的話就太多了,我發現你一直很仔細的陷害白潔,這太明顯了。而且,你房間的窗戶一直沒開。你表面上是個健康女孩,住的地方卻常年不開窗。這很不正常,不是你不住在那裡,就是你根本不需要新鮮的空氣。”阿霞說:“沒錯,我不需要空氣,因為我早已經死了!”我已經擰開白潔的門把手,說:“還有,剛才我聞到你屋子裡的味道明白了,那股味和地下室裡的女孩是一樣的,昨天想殺我的就是你!”稍後的一瞬間我猛的躲進白潔的屋子飛快的把門反鎖。
我對白潔說,“打碎那面鏡子!”她先是驚訝,然後抱住我叫道:“不可以!這樣他會死!”我掙開她說:“不會的!你聽我的沒錯!”門在這時被阿霞撞開了。她像電視裡每一個歇斯底里的女鬼一樣可怖的瞪著我們。“我要殺了你們,我需要鮮血。”她大叫,撲過來,我把白潔擋在身後。
我感覺到她冰冷的指甲插入我的喉嚨,在那一秒鐘我還有機會隨手抄起白潔桌子上的一塊鎮紙朝那面穿衣鏡砸了過去……鏡子碎了,我頸中的緬甸玉佛忽然白光四射,這光和鏡子裡柔和的黃色呼應著。阿霞在這光中退縮了,我以為聽到大慈大悲的聲音。表哥的臉在我面前閃爍,像湖水裡的倒映,慢慢碎成很多片。
模糊中,有什麼人在黑暗中抱緊我。“你是誰?”我輕聲問。她說:“我是阿蒂特,你的守護神。從學校開始,我跟著你三天了。”她溫暖的手撫摸著我喉嚨上的傷口,我感覺一片清涼。“我死了嗎?”我問。她更緊的抱住我:“沒有,一個有守護神的人是不會莫名其妙的死亡的。並且,你是勝利者,你贏了這賭局。”我聽到我的守護神巨大的翅膀拍擊空氣的聲音,那一刻我感覺飛翔。
再次醒來,我躺在一間醫院裡。
莫靈來看我,他笑著,說:“你是個聰明人,你救了你表哥了。”我也沖他微笑,說:“那麼你可以告訴我真相?”
“很久以前在那個小樓發生了一起謀殺。一個繼父為了得到自己唯一的繼女的財產將她殺害了。那女孩的靈魂心有不甘,借助那房子裡一個有靈氣的法器化為厲鬼,反倒控制了那個繼父。那個女孩就是阿霞,她死了以後靈魂還附在自己的身體上。為了繼續保持自己作為人的形象,她每天喝她繼父的血肉,直到把他喝得皮包骨頭而死。”
“我和你哥哥都是陰陽師,我們先後接到那個繼父在還沒完全失去自由的時候從樓裡設法發出來的信。你表哥先到了那樓裡,很快明白了那裡發生的事情。但是阿霞利用他女朋友白潔設了圈套,把他封進了鏡子裡。後來去的我不敢打破那面鏡子,因為阿霞說那樣你表哥就會死。”
“白潔為了你表哥,答應阿霞讓她吸自己的血。我唯一可做的就是留在那裡使阿霞不能威脅白潔的生命。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最後的一天,我們找到的了你表哥的筆記。”
“原來你表哥對將來有所預料,他在筆記裡說,只有外來的人在沒有人告訴他真相的時候打破這面鏡子,才可以保護他平安無事。他最後推薦了你,寫了你的位址,做好了給你的包裹。但是可能是為了你的安全,或者是根本來不及,他沒有寄出。”
我說:“最後,你寄出了那個包裹。”莫靈點頭說:“對,不過我始終不明白他寄給你那套衣服的作用。”
我說:“因為我和表哥非常像。到這裡來之後我經常看到自己臉色蒼白的影子,直到白潔說我臉色很好,我才想到也許鏡子裡的影子根本不是我,而是表哥。表哥讓我穿的和他一樣,就是暗示我,他就是我在鏡子裡的影子。還有他信裡的救我,是我們小時候經常玩的一個靈異遊戲,每次遊戲結束,我們都要打破一面想像中的舊鏡子。我由此想到,他是讓我打碎鏡子救他。”
莫靈說:“那你怎麼知道阿霞說謊?”我笑道:“開始很大程度上,我也是蒙的。表哥的信裡說這裡有一個兇手。襲擊我的女生身材消瘦,我開始以為是白潔,後來你說白潔是可以信任的,我就想,兇手既然只有一個,那麼你們四個人之中,只有一個人說謊的可能性還是很大。你和白潔的說法一致,除去李伯,最有嫌疑的就是阿霞。”
莫靈說:“那天襲擊你的,其實是因為沒有吸夠鮮血而變瘦的阿霞。因為李伯死了,白潔又身體虛弱,她只好令找途徑採集新鮮血肉。她借著幻術讓你進了地下室,在我碰巧救了你之後,她又想到用打火機讓你懷疑白潔。”
“嗯,不巧她為了吸食血肉而採集回來的鮮血讓白潔在倒水的時候發現了。我從那時候懷疑阿霞根本不是人,我去找她的時候,她明顯比昨天瘦很多。人是不可能一下子瘦那麼多的。”
我說:“還有最後一點,我看見了李伯會動的屍體。”
結局~~~~歸來的表哥
我回學校大侃一陣我在小樓的事情,他們都不信,唉,現在的人不愛真相。我本來打算寫e-mail給遠在美國的阿梅抱怨,最後還是作罷,不要讓愛自己的人擔心了吧,後來來看我的白潔這樣說。
她告訴我莫靈回到小樓收了那個繼父,也就是李伯的靈魂,安頓了一切,她就搬出了那個地方。阿霞的靈魂因為不幸得到了神的諒解,到了一個很遠的地方投胎繼續人類的生命去了。也許一切都由於我的聰慧解決了吧,想到這裡我不由得飄飄然起來。但是白潔哭了。
“我最後還是沒有找到你表哥,他一定是出來以後就走了。下一次,我不知道到哪裡才能找到他。”她說,“我愛他,情願跟他一起,不管是不是受苦。可是他為什麼一直回避我?”“他是愛你的。”我說,“總有一天你們會重逢。”白潔感激的謝我,走了。
黃昏,踢完球,我沖涼路過洗漱間的大鏡子,鏡子裡我的形象忽然的跳了一下,我以為眼花,再看時,鏡中的我有一張蒼白的臉。
我害怕起來,難道是我打碎鏡子,害死了表哥?
表哥為了救白潔,不惜犧牲自己寫下自殺性的解決方法騙過所有人,包括作為他最好兄弟的我?因為莫靈對白潔的情義,他才放心讓自己留下這個無情無義的形象一走了之?我強迫自己不去這麼想,然後仔細觀察鏡裡的影子。
那神態,動作,無不像我。
後來我放心,要離開,轉身到一半,餘光又回到鏡中的倒影上。
鏡中的人沒有轉身,仍然面向外,站立,似在眺望。
我愴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