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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堡怨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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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堡怨靈

每天晚上,我都會經過鎮上唯一的那條河,到對岸的好友家裡跟他姐姐學畫。
  路經一座石橋和一棟老房子。
  石橋的年代很久了,但卻造的異常結實。房子的造型很古怪,像是一座城堡。從外表看來它已荒蕪很久了,屋頂草木叢生,似乎受不了重壓而彎曲著。墻壁雖然是用結實的岩石塊築成的,然而卻有無數裂縫,爬滿了藤形植物,蕭瑟之極。它的大門在我過往的任何時候都是緊閉著的,神秘之極!
  漆黑的暗無星光的夜晚,幾聲夜鳧的鳴叫,更顯古堡的陰森恐怖。
  兩個月來,我每天打這兒走過時,總是不自覺地加快腳步,仿佛身後有誰趕著我一般。而在有天晚上,我匆匆回家時,卻意外地看到一個女孩子的背影:齊腰的長髮,黑的發亮,像瀑布般飛濺而下。一身白色的衣裙和風而舞。在淡黃的月光下仿佛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現在雖非深秋,但天氣已經轉涼了。但她的樣子似乎不懼怕寒風般卓然而立,我不由自主地走上前,說:“你好?”她頭也不回,自語說道:“星星好美呢!”我奇怪地抬頭看看,黑幕般的天空只有幾點星光,淡的肉眼難見,笑說:“嘿,今晚的星星好像忘記了上班的時間早到了呢!”她驀地回頭看我。
  不知為什麼我覺的,她那雙大大的水靈靈的眼睛看的我心中毛毛的。她的臉色很白,是慘白的那種,無一絲血色,不像人倒像鬼。我打了個寒顫,卻發覺她的嘴脣卻紅艷的驚人,泛著不正常的色澤。她左耳上的飾物卻很漂亮:圓形的,圓邊上雕著一些古樸的花樣,中間是藍白兩色相間纏繞著奇異的形紋。我不知道那是用什麼做成的,但它竟在淡淡的月光下閃爍著迷人的光芒。
  她說:“你在看什麼?”我這才注意到她的音色很純,如鈴兒般動聽。我不好意思地說:“你的耳環很特別嘛,我從未見過這樣的飾物,在那兒買的?”她笑了,露出一排整潔的貝齒來,很好看。我見她不說話也就不好再問,岔開話題,說:“我叫齊樂,大家都習慣叫我阿齊。對了,我要怎麼稱呼你呢?”她說:“司馬銘,我的名字。你,可以叫我銘子。”我“哦”了一聲,心中奇怪:我不叫她的名字叫她什麼?傻傻地點頭後,想再聊點什麼時,她卻開口說:“我要回去了,明天,明天我們再聊好嗎?”我不好勉強,只好說:“那我送送你吧,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的。”她對我笑笑,指著橋邊的那棟古房子,說:“不用了,我家就在那裡,很近的。”我訝然:“原來你住那裡呀?我還一直以為那棟房子沒人住呢?”她不說話,衝我揮揮手,“飄”進那棟房子裡。
  我之所以用飄,是因為,她的身影太輕了,幾乎就讓人以為她是不是在用腳走的路?心中又喜:自己早就想參觀那棟古怪的房子了,恰好她住那裡,以後大家熟悉了,就有藉口滿足一下好奇心了。
  第二天晚上,我一樣到好友家學畫。
  突想起昨天晚上在小橋上碰到的司馬銘。心道:我若是有枝神筆,定將她栩栩如生地刻畫下來,如此出眾的女孩子世間少有。咬著筆桿想了半天,才斷斷續續地畫出了她的頭像,望著她大大的眼睛,卻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想來還是沒有畫出她那像是天生的靈氣吧!
  好友湊過大頭,驚訝地說道:“喂,阿齊?你今天晚上是不是中邪了?呆看著這個沒有五官的頭像?不要告訴我她是你的白雪公主哦!”我不解:“什麼沒有五官?你的近視又加深了多少?早說過你要戴眼鏡的嘛!偏是不聽,老是認錯東西,眼光差的沒法比喻。”好友伸過手來,仔細地撫了一下畫中的司馬銘,說:“沒錯啊?是沒五官嘛?我氣極,比劃說道:”喂,老兄,看清楚點。哪,這是眼睛。這麼大,你別騙我說還看不到?“好友一臉委屈,說:”是沒有嘛!“我從頭把他看到尾。他的樣子,的確不像說謊。要不就是這小子的謊計已到了出神入化,無隙可尋的境界。
  好友聳肩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是沒五官。”接著又用手中的畫筆在司馬銘的畫像上來回虛勾的幾下,帶著難以置信的語氣說道:“阿齊,你撞鬼了?”我莫名其妙,說:“你才撞鬼了!”他亦不跟我爭,只是以悲哀的表情,外加遺憾的口聞,道:“不騙你!阿齊,她的確是鬼!”我說:“誰?司馬銘?你怎麼這麼肯定?”好友先是長嘆一聲,像是欲言又止,把我的心提上了喉邊,將要蹦出來時,這小子居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愣愣地看看他,不知所以然。他終於放聲大笑起來。我也終於明白:這小子在拿我開心!
  “混蛋!”我怒吼一聲,“你這小子……你……。”氣的我連話都說不完整了。好友狂笑聲中,指著我喘氣說道:“阿齊?你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了,為什麼還這麼好騙?本大師三言兩語就套出了你心底的秘密。哈哈,笑死我了!你啊,你。咦?司馬銘是誰?我怎麼從未聽說過這個眉眉的名字?她是不是很漂亮?見我以足以殺死數頭壯牛的目光狠盯著他,又嘻嘻一笑,不怕死的繼續說道:”我若是個女鬼第一個就拿你開刀,哈,要你上當太容易了。只多說幾句甜言蜜語就一切'OK',哈哈!“太過份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混蛋!你給我站住?有種的就別跑!”
  “混蛋啊!交友不甚!”回家時的路上,我仍不忘多罵他兩句。
  那小子臨送我時還調侃說:“阿齊,回家的路上小心了,別碰到漂亮的眉眉就一副呆痴般的傻瓜樣兒。小心女鬼啊!你若是跟女鬼泡在一塊,我可是會很傷心,很傷心的。”這傢伙雖然在表面上擺出傷痛欲絕的心酸樣兒,可那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挖苦之色卻顯露無疑。
  我一改好好脾氣的性格,當場賞了他一記爆米花!
  天有不測風雲!
  我就正好倒霉地碰到老天發脾氣,下雨了!更衰的是我沒帶雨具。沒辦法,拐回那小子家讓他再有藉口笑我,還不如一口氣奔回家來的划算。
  當我狼狽地踏上小橋時,卻看到司馬銘站在那裡。我一驚,想起昨晚的約定,急忙過去拉起她就跑。
  她的手好冷,陣陣寒意傳入我的肺腑,使我直打哆嗦。也難怪,這麼冷的天,誰在那裡站上一會兒也會被凍得打顫,更何況她還只穿了一件夏天的衣裙。唉!愛美的女孩子!
  奔到那古房子邊時,我二話不說,伸手去推門,只聽她“哎”了一聲,門應手而開,我顧不得細問她想說什麼,拉了她進去。反正是她家嘛,進來避個雨才是當務之急。
  她家出奇的大,也出奇的破,拼命奔了老半天,才找到一間勉強可擋風雨的小亭。我放開她,打量著四周,對面好像是主宅。
  秋雨中,濛濛可見:門因腐爛而松脫,窗子破爛不堪,似乎風再大一點就能將它們一一送上西天般。
  雨嘩嘩的下著,整個房子像一隻龐大的鬼怪,嗚咽著,陰森的很。
  我倒吸一口冷氣,問:“這就是你家?真不可思議,這簡直就不是人住的。”忽然想起我的畫夾,大叫“不好”,打開一看,哦,天!雖然濕的不太厲害,但也已是面目全非了,大嘆霉氣之餘,我竟驚奇地發覺,畫有司馬銘頭像的那一張卻是半點濕跡都沒有。不由想起好友的話來,真的是撞鬼了?回頭去看司馬銘,卻更驚奇地發現,她渾身上下竟也是一點濕意都沒有,再看看我滿身的雨水,我直懷疑老天是不是今天只給我一個人下的雨?
  她看著我說:“怎麼了?”我指著她說出心中的疑問。她原地轉了幾圈,身上的白裙飄然起舞,笑笑說:“我不怕雨的。它奈何不了我。我只怕……雷。”“打雷嗎?”我不解地問。她點頭,神色有點不自然。然後說:“聽說雷是專門打鬼的,你信嗎?”我當然不信了。但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不僅問道:“誰告訴你的?”她若有所思地瞧著漆黑的天空,說:“雷啊。”又看著我說:“也許你可以幫我不再怕雷。”我笑了,如此可愛的女孩真是少有。但又不僅又感奇怪:怎麼今天的司馬銘跟昨天的不太一樣?於是我說:“我從未見過像你這樣的女孩子,像個謎兒一樣。你能告訴我你到底是誰嗎?”她望著我,好一會兒她幽幽地說道:“齊樂?兩個月來我每天都看著你從橋上經過,直到昨天才鼓起勇力和你見面的。我……我可以信任你嗎?”我一怔,這是什麼話?但我想我總不會害她的,她應該是可以信任我的吧?於是我點頭。她轉過身去,側對著我,說:“我是鬼,你信嗎?”
  靜——!
  一時間,我駭的不知說什麼,鬼?她?司馬銘麼?嘿嘿,怎麼可能麼?真的被好友說中了?騙人的吧!她凄然一笑說:“不信嗎?”我搖頭,這種謊話說了都沒人會信的,太不可能了嘛!鬼是人類虛擬出來的東西,是不可能存在的。不過眼前的這個司馬銘的確不大像人,正想再確認一下時,忽然發覺她對著我的右耳沒戴耳飾。於是我岔開話題問:“咦?昨天我見你戴的耳環很漂亮嗎,怎麼不戴了?”如此恐怖的天氣還是不要談論什麼鬼怪的好。她微微一笑,將左耳湊過來,原來左耳上戴的一隻,“我的耳環本是一對的,只可惜丟了一隻。”我說:“的確可惜了,不過再配一隻也就是了。”她搖頭,說:“沒用的,這耳環很特別的,獨一無二,丟了就再也沒有了。”我不以為然,想她也許誇大了呢。她似乎猜透我的心思般,說:“你不信嗎?丟了耳環我的生命也就丟了一半,如果明晚零時還找不回來的話,我就完了。你,明白嗎?”越說越糊塗,我努力想象她說的意思,卻發覺自己很笨,想不通,耳環怎麼能跟生命連在一起?為什麼明晚零時找不回來她就會完?完就是死嗎?她說:“我是鬼,因為白天不能出來,只有求助你了。齊樂,你願意幫我嗎?”聽她再次提到鬼,我不由地向後退了幾步,這種陰森的天氣的確是鬼出沒的好時機。我甚至有了想逃的衝動,卻感覺到她毫無惡意,吱吱唔唔的說:“鬼嗎?你是鬼呀?我怎麼看不出來?”她見我真的害怕了,又換了種說法,“或者說我是精靈你會比較容易接受吧!”什麼鬼呀,精靈的,我不該信的,但她的這句話雖輕卻堅定的讓人不容質疑。我認了,聽說鬼是無法傷害不怕鬼的人的,鼓起勇氣說:“不管你是鬼也好,精靈亦罷,你說你會不會傷害我?”如果答案是會的話,我想我會不顧一切地奪路而逃。不僅後悔不該在這種天氣,這麼晚了到這種看著是陰涼的地方來。我是中邪了嗎?
  但,謝天謝地!
  她笑了,說:“當然不會。我只是想讓你幫我找回耳環而已。”早說嘛,這我就放下一點心了。既然她讓我幫她找耳環,這沒什麼大不了的,那就找吧!但想想又問:“你的耳環是在那裡丟的?”她搖頭。“不會吧?這要怎麼找?”她搖頭,一臉凄苦,雙目好似要流下淚來。我連忙道:“好了,你別哭,千萬別哭啊,我想辦法好了。但你總的給我一個找的範圍啊?”這會看她到像是個丟了糖果的小女孩兒。她仔細想了想,說:“我只是隱隱能感覺到,它在附近。”我說:“如果明晚還找不到耳環的話,你會怎麼完?”她說:“消失!”我看著她,凄美的容顏,若是這樣就消失了的話,真是於心不忍。同時我亦發覺她雙脣的色彩沒有昨晚見到的那樣紅艷了。
  也許是鬼怪小說看的多了的原故,我竟相信了司馬銘的話。
  第二天,恰好星期六,天助我也!但要怎麼幫她找回那隻丟失的耳環呢?思索間又來到她家門口,猶豫了一下,前去敲門,昨晚沒見到她的家人,而她又說自己是鬼是精靈什麼的,家中應該沒人吧?誰知,那快要倒塌的破門居然開了,而且開門的還是個老態龍鍾的老奶奶。
  老奶奶很驚奇地問:“小夥子,幹嗎呢?”我不好意思直接問她司馬銘在不在,更不好意思說沒事。於是撒謊說:“嗯,我口渴了,老奶奶,您能不能給我點水喝?”見她直瞪著我,心中祈禱著,千萬不要拒絕我。
  老奶奶說:“好吧!進來吧!”我心中暗喜,跟隨她進去,過了一道門,停在一方小院裡,老奶奶讓我等著,邁著小腳要走。我打量四周,發覺一棵像是被雷劈的歪歪欲倒的樹下坐著一位老爺爺,他閉著眼,問:“誰呀?”老奶奶答他:“是個小夥子,要口水喝。”老爺爺用一種很奇怪的語氣說:“給他,給他,難得還有人踏進這座城堡。”原來司馬銘的家真是一座古堡呢!
  老爺爺懷中抱著一隻貓,我湊過去沒話找話說:“老爺爺,您的貓真漂亮呢。”老爺爺樂呵呵地說:“小夥子,看不出你的眼光還挺不錯的嘛!”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幸好他閉著眼睛看不到,又問:“您在這兒住了很久了吧?”老爺爺說:“是呀,好幾百年了呢。”我吃了一驚,難以置信。心想:這老爺爺還真能吹大氣。不再問他,將目光轉向他懷中的貓。那貓的確很漂亮,一身白毛,在雨後的陽光下閃閃生輝。它學老爺爺般閉著眼睛,聽得我跟老爺爺議論它,它也不動一下,傲氣的很。更使我驚奇的是,它居然穿了耳洞,但只是右耳的一隻,還帶著耳環。
  等等……
  耳環?
  我揉揉眼睛,沒看錯,那隻耳環居然和司馬銘左耳帶的一模一樣。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但亦心中生奇,小心地問:“老爺爺,你們家的貓叫什麼名字?”老爺爺說:“雷,我和老伴叫這小乖乖雷子。”雷?我立刻想起司馬銘的話,問:“那您老認識一個叫司馬銘的女孩子嗎?”“司馬銘?”老爺爺費力地睜開眼睛,想了想,用奇怪的聲音說:“不認識!但我們家以前有個叫銘子的小黑貓,可惜短命,死了。不然的話,我們雷子就不會這麼寂寞了。它倆可是天生的一對呢。”我聽的目瞪口呆,媽呀,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名字?銘子!原來司馬銘說的是這個意思,看來我真的撞鬼了。我還注意到,提起銘子時,那叫雷的白貓身子微微動了一下。說它倆是天生一對時,我竟然發覺,那叫雷的貓居然,居然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哦,天!這隻貓難道成精了不成?
  好一會,我才小心翼翼地又問:“老爺爺,您們家的貓真特別,居然還帶著耳環呢,是不是您幫它穿上的?”老爺爺呵呵一笑,說:“那兒呀,雷子好像是在半年前吧?突然有的,我跟老伴也正奇怪呢。小夥子,你說這是怎麼一回事?”我乘機說道:“不好說,不過你若是讓我仔細看看那隻耳環,說不定,我還知道點什麼呢。”老爺爺無奈地說:“雷子不讓看。”我一時也無可奈何,但感到這老爺爺像是在逗我玩兒似的。想想總不能來硬的吧。就算我打的過這位老爺爺,但總跑不過這隻貓的,而且這隻貓看來亦絕不好惹。不僅想起司馬銘來,她若是鬼或是什麼精靈之類的,總該有點法力吧?只要告訴她耳環的下落,這應是她舉手可得的事了。
  老奶奶這個時候了,還沒拿水來,也許年紀大了,記性不好給忘記了吧?我想告辭時,看到那貓一動不動地俯在老爺爺的腿上,一個冒險的念頭在我心中成形,我猛地伸出手去,一把抓住那貓的脖子,伸手就去拽它耳上的飾物。
  “喵——”那隻貓猝不及防下,被我得逞。但他銳利的爪子卻狠狠地在我臉上抓了一把。我那顧得叫痛,一把丟開它,看它在地上打了個滾,心中發毛,因為它用一雙碧綠碧綠的眼睛狠狠瞪著我,充滿了憎恨。我沒想到一隻貓亦有如此強烈的仇視心。不待它撲過來,在老爺爺的驚呼中我拔腿就跑,被一隻貓追著打?一生中從未如此狼狽尷尬過,說出去都沒人會信。
  而那隻貓確實很聰明,它竟懂得在門口等著我自投羅網?可我是人也,有那麼笨嗎?我改道向昨晚和司馬銘待過的小亭跑去。我是想,一來可以早早地把耳環交給司馬銘,二來可以幫我將這隻凶悍的白貓趕跑。
  貓的速度的確是非人所能比的,我勉強撲進亭子時,它已咆哮著,竄了過來。我伸手去拉亭子一邊的柱子,想借力跑的更遠些。那知,這破亭子。只聽“喀嚓”一聲,那能救命的柱子竟在關鍵時刻一分兩半。我大嘆“衰”,急叫道:“司馬銘?我把耳環帶來了,還有一只可恨的死貓緊迫我不放,你在嗎?”我聽的身後,一聲怒氣沖天的叫喊:“找死!”緊急轉身,卻只見目露凶光的白貓,我明明聽得有人說話的,怎麼?
  “殺了你!”哇!是那隻貓?不會吧!我要暈了。
  “休想!”司馬銘的聲音。有救了!
  一道黑影從天而降,竟又是一隻貓?這下我真的暈了。
  我醒來時,發覺自己,躺在一個冷森的地方,四周一片漆黑。活動了一下手腳,沒有大礙,站了起來,叫道:“司馬銘?司馬銘?”前方黑暗中突然亮起兩點碧光,我吃了一驚,白貓雷?不由四下看看,想找點什麼做防身之用。可伸手不見五指,一時那有什麼防身利器?幸好,黑暗中傳來司馬銘的聲音,“不要怕!是我!”我聽得出這聲音來自前方那兩點碧光處,不僅奇怪地問道:“那貓呢?”司馬銘的笑聲傳了過來,“我把他打的半死,丟在一邊呢。”“是嗎?”我如釋重負般長出一口氣。“那就好!現在什麼時候了?”司馬銘說:“太陽就要落山了。”“咔”的一聲,燈光亮了起來,我定睛一看,只見司馬銘托著蠟燭含笑立在我面前。
  藉著微弱的燈光,我看到她雙耳上都戴著耳環,喜道:“你沒事了?”她點頭,笑笑。我覺得她的笑容有點詭異,不像以往司馬銘的笑容。
  正要再說點什麼,只見司馬銘的耳朵動了一下,她鮮紅的脣劃出一絲笑意,說:“齊,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去辦點事。”我點頭,司馬銘鬆開握著蠟燭的手,我叫道:“小心燈?”司馬銘嫣然一笑,蠟燭竟憑空而懸,我呆了,難道她真的有法力?再看司馬銘時,她不見了,來無蹤去無影啊,她是鬼?精靈?不可思議!
  我呆望著懸空的蠟燭,忽聽一聲嘲諷的聲音:“愚蠢的人啊!你可知你做了什麼?”我嚇了一跳,藉著燈光向聲音來源處望去,這才發覺在燈光難及的陰暗中,伏著一物,大膽走過去細看:白白的,竟是那只可惡的叫雷的貓。它一雙碧綠的眼睛中所發出的光芒雖然弱了很多,但它那傲慢的神態卻依然沒變。我摸摸臉上被它抓傷的痕跡,氣不打一處來,怒道:“死貓!你說誰呢?”奇怪的是,這時我心中的驚奇竟然多於害怕。一隻貓會說人話耶!若傳的出去,十有八九會將你送入瘋人院去休假。
  那死貓淡淡道:“你啊。”雖然明知它會說話卻還是嚇了一跳,心想:乖乖不得了了,這貓還真成精了。聽得它那不屑的語調,大怒。司馬銘說過把它打的半死,而且看它的樣子,的確是出氣多進氣少。不由好奇心增強大,瞪著它,饒有興趣地看著。它卻別過頭去,似乎不屑看我。我可是人哪!被一隻貓如此輕看,心中那能受得這種鳥氣?邁過去一把拽起它的後腿,提了起來,迫它正眼看著我,作勢說道:“信不信我摔死你啊!”它斜眼瞄了我一眼,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但那貓臉上現出不曲之色,似乎在說:乘人之危,有什麼了不起。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心中暗贊,原來貓也是有骨氣的。輕輕放下它,不理它奇異的目光,四下打量著。
  原來我是在一間石屋裡,奇怪的是四面都沒有門,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門在頭頂上。抬頭亦看不到半點光亮,這樣的話說明,這間石屋不淺。但很可能上面的門是關著的,不過我要怎麼上去這才是正事。
  恍惚中,我前行的腳好像踢到了什麼似的,“嘩啦”一聲,嚇了我一跳。定睛一看……
  “哇啊——”我立時尖聲大叫。竟然是一具猙獰的骷髏?
  “閉嘴!蠢人!膽小鬼!”不用回頭就知是那脾氣暴烈的死貓!我強忍著,回頭揍它的念頭。想想自己也確實膽小了點,不就是一具骷髏嘛?有什麼好怕的?話雖如此,我還是馬上離那骷髏遠遠的,再去瞧它一眼的勇氣也欠奉。勉強鎮定後,我抬頭重新打量那無一絲光亮的上方,自語道,“也許司馬銘可以幫我離開這裡。”“想都別想,她剛才沒要你的命已算是你走運了。若是等她再回來時你的生死就難說了。這裡是個地窖,入地百米,除非你有像她一樣的本領,否則你就死心留在這兒看著自己的骨頭是怎麼化的好了。”又是那隻死貓。我奇怪地問:“你幹嗎老說司馬銘的壞話。她跟你有仇嗎?”死貓冷哼了一聲,“我們這麼多年找的就是她,沒想到的是,她竟然躲在我們眼皮底下。真是失策!”我不解,但卻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沒聽說過這句話嗎?”死貓說:“精靈界沒有流傳過這句話。”我奇道:“你是精靈?那司馬銘也是嗎?”死貓說:“我是妖精!司馬銘?呸,她不配!我們貓族的臉面都葬在她手裡呢。”我生出興趣,一時忘了要怎麼出去的問題,問:“說來聽聽!”它卻狡猾地說:“把我移到燈光下再說。”可惡,這死貓竟敢跟我談條件。不過這並非什麼難事,應充它就是了。
  伏在燈光下的白貓似乎一下子精神了很多,甚至還打了個呵欠。我都懷疑他是不是靠光亮來回覆元氣的。只聽它說:“好久以前,這堡裡的主人說有鬼怪出沒,就誠心請了四個精靈替他看守城堡。那四個精靈就是黃冠夫婦和我,還有一個就是銘子。”我問:“你不是說自己是妖精嗎?黃冠夫婦?他們又是誰?”死貓一臉不奈煩,說:“妖精是精靈的一種。他們就是你今天見過的老夫妻倆兒。”我心中大罵,卻不僅又問道:“他倆也是貓?”死貓說:“那有什麼了不起的,黃冠夫婦比我的功力深多了。那妖孽以為功力大長,就去找他倆人霉氣,必會叫那妖孽大吃一驚的。哼!”我不知它說的妖孽是誰,但總猜測出來幾分。又問:“銘子就是司馬銘麼?”死貓狠狠瞪了我一眼,似乎怪我再三打斷它的話語。我暗氣:你也不想想是誰好心放你一馬的,還敢給我臉色看,哼!死貓不理我的問話,接著說:“堡內的確有鬼怪,晚晚都有人失蹤。”“你們查明了嗎?”我問,但又一想,這不是費話嗎?若是查明了,它們早就離開這裡了,那會守到現在?死貓眼光閃爍,似乎有點興奮,說:“後來我們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卻因銘子的善意而失去了一次除掉她的大好機會。同時最後那代的堡主人也因受不了鬼物的侵擾而搬走了,從那以後,這裡就開始蕭條,荒無人煙。而我們卻因為任務沒有完成而留在城堡裡。”我忍不住插口問:“是什麼東西在作怪?”死貓似乎已經習慣了我的多嘴,無奈說:“是達烏。”見我不解,又解釋說:“達烏是堡中的一個怪異的女孩子。但其實她的肉身早就不存在了,只是因為某種力量使她存在於世間,也可以說她是介於精靈和鬼怪之間的有形游魂。”我點頭,對它的話卻一知半解。死貓說:“在第二次相遇時,我們四個合力將她迫至絕路,那知她卻自焚其身,害的我們也差點命喪當場。”我說道:“同歸於盡?哈,人類的招式嘛!”死貓瞪了我一眼,繼續說道:“滿以為就此完成任務,卻不料她不但沒有死,還利用銘子的軀體,化名司馬銘,不斷作惡。”我一驚,心想:這死貓不是在胡說八道吧?司馬銘她怎可能會?死貓見我不信,說道:“信不信由你,這是事實。我也是半年前才察覺到得。”又苦笑說:“這游魂太懂得隱藏了,騙的我們好苦。”再轉為咬牙切齒地說:“她利用銘子天生的純真,將銘子的靈氣轉化為她的能量,借此將她的軀體和魂體隱藏在那對耳飾中,靜等完全成形的那一天。幸好我及時發現,奪走了一隻裝有她軀體的耳飾。本想只要過了今晚達烏魂飛煙滅後,我們就可功成身退。那知人算不如天算……”我嘟囔說:“是貓算不如天算吧?”死貓再瞪我一眼,說:“精靈算不如天算……”我立時拋開一切“哈哈”大笑,這隻死貓還真有點意思。它氣的呲牙咧嘴,怒吼一聲。我立刻禁聲,它抓我的那一爪還記憶猶新,怎敢再次造次?死貓滿意地拿它那嚇死人不償命的碧眼瞄瞄我,繼續說道:“被你一擾,功虧一簣,唉!”忍不住又罵我一句:“蠢才,真想揍你一頓。”我本來還有點內疚,但聽它這麼一說,火氣也上來了:“混蛋!死貓,我怎知你說的是真是假,人類有句話就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若沒親眼看到司馬銘作惡,是不會相信你的。還有剛才我已不跟你計較,現在你得寸進尺竟敢罵我?”死貓“呼”的一下站了起來,我駭然後退,它耳朵一動,竄到剛才的黑暗處,又伏了下去。
  我不解,卻聽頭頂上一聲怒吼,一道黑影驀地站在我面前。我後退幾步,背靠冰冷的石墻,陣陣寒氣透骨而入。
  “你騙我!”是司馬銘,這時她身著一身黑衣,就像是夜裡出沒的恐怖幽靈。她眼中閃著憤恨,口中發出野獸般的吼聲,一步步向我迫來。我注意到她的右耳上血跡斑斑,漂亮的飾物卻不翼而飛。她伸出的十指,枯瘦如柴,指甲長及寸半,且都泛著陰森的綠光。我有點相信那隻死貓說的話了,因為這時的司馬銘的確不像我心中那個純潔無暇的女孩子。
  她怒吼著撲了過來,我矮身半蹲,險險避過這一爪。身後的石墻上卻赫然留下五道明顯的指痕。我大駭,情急中身懷神力般一把撞開她,大叫一聲向前奔去。身後陰風突至,她大罵中,我被掃翻在地,“咕嚕嚕”向前滾出米遠,駭然中翻身而起,卻一頭撞在前面的石墻上,頓時眼冒金星,不知天南地北。更糟的是,我被墻的反震力給彈了回來,一屁股跌在地上,“咕咚”又向後翻了個筋斗,恰好撞上身後跟來的惡剎司馬銘。感覺中像是把她也給撞翻了。我還未反應過來,她已彈身而起撲在我身上。
  我嚇的心中喚遍所有認識與不認識的各路菩薩,但也許是我平時沒給他們上過香油的緣故,這時竟沒有一個現身來救我。
  嗚呼哀哉!
  司馬銘的臉湊了過來,幽綠的雙目泛著凶狠的冷光,張開的嘴中竟露出一排尖銳的獠牙。死神的味道壓的我喘不過氣來,我暗叫一聲:完了,她要吃我了!這才叫好心沒好報,也叫自作自受。一連串的念頭在腦中電閃而過。如果這時我手中有一柄防身的匕首就好了,就算是有一塊磚頭也行啊。可是,此時手中連一根稻草都欠奉,怎麼辦啊?心中仍有一絲不甘,無意中揮動左拳,恰中司馬銘的右太陽穴。她似乎沒料到我還敢反擊,慘叫一聲,跌了過去。我顧不的看她跌到那裡,迅速竄了起來。
  背上一沉,司馬銘再次將我掀翻地上。我結結實實地與大地擁在一起,腥氣撲鼻而來,這次她真的發怒了。
  我閉上眼睛,等待死神前來。一道道熟悉的人影在大腦在電閃而過,唉!恍惚中,一道白光亮起。背上一松,我知道自己得救了。連忙手腳並行趴前幾步。一回頭,卻看到一白一黑兩道影兒戰在一起。心中不僅感激,是那死貓,哦,不是白貓雷子救了我。
  我看的出雷子不是司馬銘的對手。雖是突然襲擊,卻未占到多少的便宜。幸好司馬銘受了點傷,雷子又很聰明,避重就輕,才勉強與她戰成平手。但若是就這樣長此以往,雷子必定凶多吉少。我心焦如焚,卻偏是無可奈何,泄氣之極!
  雷子突然長嘯一聲,司馬銘跳躍的身形頓了一下,陰笑道:“你的老花樣,我早摸的一清二楚,受死吧!”我眼睜睜地看著雷子被司馬銘反手打的飛了開去,重重撞在硬墻上又掉在地上。雷子咳著,吐出血來,掙扎了一下倒地不起。我涌起想哭的感覺,雷子死了嗎?
  司馬銘向我走來,我挺起胸膛,我不能丟人類的臉,要死也要站直了死掉。
  “嘿嘿!”陰森的笑聲不斷向我涌來,在那種可怕的使人心悚的笑聲中,我反而平靜下來。就算她是鬼,是精靈,我都不能任她宰割,人類沒有縛手就擒的傳統,我要跟她拼命!
  我衝了過去。
  司馬銘的幽綠的眼中掠過驚異之色,甚至還帶絲驚慌之意。
  她向後退去,那一雙碧綠的眸子裡卻在閃現的驚恐中露出一絲柔意來,我無暇細加捉摸,全力撲了過去。司馬銘尖叫著,像是我身上帶著她懼怕的東西般,渾身顫抖。當我的手碰到她伸出的手指時,她悲叫一聲,寸長的指甲竟然脫落。我顧不得驚異,整個人撞向她。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她的身體像冰一樣開始融化,我驚呆了,眼看著她在我身前,悲叫,掙扎,漸漸消失……
  雷子輕呼一聲,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碧綠的眸子透露出喜色,“成功了!她終於消失了!太好了!”我討厭這死貓那欣喜的語氣,罵道:“死貓,死貓!”雷子似發瘋般叫道:“達烏死了,死了!哈哈……。”我竟發覺它的眼角有著一絲淚水般的東西在閃耀。
  地上除了一隻銀光閃閃的耳飾外,司馬銘化的一點都沒剩。我悲哀地撿起那漂亮的耳飾,心中默念:司馬銘,對不起!
  雷子穩定了心神,說:“這耳飾內裡裝的是達烏的靈魂。另一半,也就是你從我手中奪去的那一半裝的是她的軀體。呵,她若想重回有形的游魂狀態,兩者缺一不可。幸好我早有防備,央救風精靈將一些對她不利的東西注入了你奪走的耳飾中。她果然上當了!哈哈,這樣一來她就更不是黃冠夫婦的對手了,但卻不知她是如何逃回這裡來的。”我怒道:“按你這麼說,你應該感謝有我的插入才使你的計劃如此順利的進行才對。但為什麼對我還那麼凶?”雷子說道:“若不是你多事,達烏根本不用我們動手,自己就會完蛋。而我也不用受這麼重的傷,痛死了!還能說不怪你嗎?”我忍不住諷刺它說:“嘿嘿,怪只怪你自己學藝不精罷了。打不過司馬銘就用陰的,不算什麼好漢子。”這會兒我倒忘了它只是一隻貓而已。雷子一怒,當我以為它要發火時,它卻又嘆一口氣,說:“看在你解決掉達烏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隨你怎麼說好了。”頭上方忽然傳來老爺爺的聲音:“雷子?沒事吧?小心了,那妖孽精明的很,竟然提早識破了那半隻耳飾,利用虛擬幻影將我們瞞住,丟下那半個耳飾逃走了。讓我們功虧一簣,若非你那聲長嘯,我們還找不到這裡來呢,這妖孽太懂隱術了。對了,那妖孽現在怎麼樣了?”雷子大笑,“化了,化了!”聽著它們的對答,我腦中嗡嗡直響,無力地坐在地上。原來如此,司馬銘說我騙她,就是因為這個。不由心中黯然,凝視著手中的耳飾,唉,對不起!
  雷子說:“我們與達烏的爭鬥結束了,我們的使命亦完成了。齊樂,謝謝你!”這高傲的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靈貓雷子竟然向我說謝謝?我沒聽錯吧?雷子說:“我送你上去?”我點頭。
  站在與司馬銘在雨中待過的小亭子裡,我才發覺,現在已經是晚上了,仰起頭,天空低垂如灰色的霧幕,落下一些寒冷的碎屑到我臉上忽然,天際頭亮起一道閃光,漆黑的天空,一下給閃電照亮了,對面的古樓,鮮明地顯現出來,但立即又沉沒在黑暗裡了。接著,轟――!一下雷聲,把破舊的窗子震得直發抖。風吼叫起來,下雨了!越下越大!雷,隆隆隆的滾過……
  司馬銘喜歡雨呵!
  忍不住伸出雙手去接從空中來的精靈。雨水打在手中,我這才發現自己的掌心竟一直握著達烏剩下的那半隻耳飾,奇怪的是它被雨打濕後,竟明亮起來,雷子大叫一聲:“不好!快丟掉它!”“什麼?”我不解。但馬上就明白了,一股極淡的黑煙由那耳飾中飄了出來,閃電般地疾射入我的前額,我渾身一陣,如被雷擊般連連打顫,腦中一片空白。眼前卻黑暗一片,像是被縛在一個極小的空間裡般,連動一動都覺困難萬分。內心深處傳來一聲凄厲的鬼笑,由弱而強。只聽雷子又叫:“不好!齊樂被達烏附體了!爺爺?奶奶?”蒼老的聲音喝道:“妖孽?”我聽得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響起:“哼!老貓,你再也治不了我了。我活了,獲得了重生!哈哈哈!”僅存的一點意識明白,達烏占據了我的身體,就像她利用銘子一樣。我一陣恐慌,就算是我碰到鬼,聽到貓開口說話時我也從未如此害怕無助過。忽然間感到自己已經不是自己了,這種滋味,說不上來!但卻很苦,難以忍受!
  達烏“格格”笑說:“貓就是貓,那能跟人鬥?呵呵……你們的那點小計量還想唬過我?做夢去吧!”雷子怒道:“妖孽?你說什麼?”達烏大笑:“不明白嗎?你們想利用齊樂要我上當!哼,真是愚蠢!”雷子默然不語。
  達烏說:“以你的身手完全可以在齊樂撲進亭子時攔住他,甚至撕碎他,可是你沒有。你是不是想引我出來?”一頓又說:“現在我活了,有了新的身體,憑我多年的功力,你能奈我何?天時地利耶,雨下的可真是時候,而你的雷聲卻已對我毫無危害了。”雷子恨恨說:“殺了你!”達烏好整以暇地說:“你忘了嗎?殺了我就等於殺了齊樂。妖精王是絕不允許有此等事情發生的。除非你們想被逐出妖精森林。呵呵!可是現在就算你們有殺我之心,怕也是沒有這個能力呢。”雷子說道:“我寧願死也絕不願被逐出妖精森林!”達烏笑說:“那你們就逃吧!趁我現在心情好,放你一馬!”雷子不理她的話語,緩緩說道:“齊樂?你聽的見吧?聽我說,達烏是占據了你的軀體,但她在一時半刻間還無法侵占你的魂體。聽著,你要與她戰鬥,就像銘子一樣勇敢與她戰鬥,讓她乖乖地退出你的身體,或是在你體內滅亡。明白嗎?”雷子的話語氣極其溫和,與它暴烈的性格完全兩樣。
  我聽到了!我努力讓自己發生聲音來,“明白了!雷子!”但雷子好像沒聽到般,無一絲反應。感覺中空間慢慢向外擴展,沒有盡頭般延伸無限。自己的身體的存在若有若無的,我叫道:“達烏?你出來?”黑暗中一條淡薄的影兒慚慚幻化在我的意識裡。
  這就是達烏?
  她看來也沒什麼可怕之處。至少表面上是跟我們普通人類一個樣的。感覺中她秀麗的臉龐上甚至還帶著一絲純樸的笑意,有如清澈的溪流一望可知深淺。她的周身又散髮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陰森寒氣,使她又像是被包圍在重重冰層中般捉摸不透。她的眼睛裡充斥著不加隱藏的怒火,使人能很清楚地感覺到她心中的憤恨與怨氣。
  她慢慢地迫近我,強大的壓力使我心生怯意。但我絕不能後退半步,因為我知道:那樣的話就代表我的失敗,自己亦將永遠消失無影。我們人類骨子裡天生的傲氣,使我們在任何事前都不言敗,所以不論她是什麼,我都不能輸。
  感覺中她像是很驚訝,終於她開口道:“齊樂!你為什麼要反抗我呢?放棄,好嗎?”聲音柔美迷人,又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我拼命搖頭:不行!不行!
  雷子的聲音傳來:“齊樂?想想你的家人,朋友,他們都等著你回家呢!你不甘心被這妖孽利用吧?齊樂,加油!”我心中一陣溫暖:是啊!慈愛的父母,摯交的好友,他們都是很喜歡我的吧!不可以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掉的。我忽然想起好友的話來:我若是個女鬼第一個就拿你開刀,哈,要你上當太容易了。只多說幾句甜言蜜語就一切'OK'.我苦笑,這下真的被那張烏鴉嘴說中了呢!
  我要怎麼做?
  雷了的聲音傳來:“齊樂?放鬆自己,排除雜念,要一心想著戰勝達烏。現在,你跟著我念,'萬物之主啊,請賜我力量!天地的精靈啊,請給我勇氣!朋友們給我無窮的光芒!請你們指引我拔去這迷霧般的心志,讓我能清醒地主宰自己的一切!我以生命作保,我!齊樂——!可以戰勝一切困難!'快念!朋友!這可以幫你增強自信心!”“死貓!去死吧!”達烏的獰笑聲。雷子怒叫著,還雜著類似風呼雷電疾鳴的凄勱聲,我感到天旋地轉的,不知東南西北。不過,剛才我聽到雷子叫我朋友?心中不僅溫暖起來,不由自主地念道:“萬物之主啊,請賜我力量!天地的……”“啊——”強烈的尖叫聲震憾我的心神。
  達烏叫道:“齊樂?住口!”同一時間,我已能很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我的氣勢在增強。雷子這傢伙的咒語還挺管用的呢!我努力使自己慌亂的心平靜下來,繼續道:“精靈啊,請給我勇氣!朋友們……”達烏大叫說道:“齊樂?你看到地窖的那具骷髏了吧?那是我啊!齊樂!”聲音凄涼無助,又帶著無盡的哀求。
  我心中一動,不僅問道:“你?為什麼?”大自然在怒吼,電閃雷鳴,我甚至感覺到了風雨撲打我身的氣息,但僅僅是一瞬間而已,我就又被困在無邊的黑暗中。但就在這電馳之間,我有點明白了。
  達烏沉沉笑道:“好慘!是不是?銘子說那是我應得的報應。因為我不僅傷了無數妖精的元神,更是罪不可恕地斬下妖精王的頭顱,使他憑空折損千年功力,敗在冥王手中,從而使的妖精森林永墜地底,再無重見天日的一天。哈,你說,我是不是應死無藏身之地?”我不明白她笑聲中的意思,問道:“你是妖精嗎?”達烏森冷地說道:“不是,我只是個普通的人類而已。”我不解,道:“那你怎麼打的過妖精王?”達烏冷笑道:“自然是冥王相助了!”我糊塗了,這又是怎麼說的?問道:“那又是為什麼?”達烏的聲音更加凄冷,道:“權利之爭。”又忽然嘆了一口氣,道:“我想了幾百年才明白的。冥王就是冥王,為達目地,不擇手段,凶狠無情之極。”我勉強明白,又問:“你怎麼能見到妖精王?”達烏怒道:“還不是因為銘子。它是我家的一隻小貓,卻告訴我有關精靈界的很多事情,我心生好奇,常在夢中與它同游妖精森林,妖精們是很好客的。但我卻從不知道,冥王是什麼時侯找上我的。妖精王的出行很隨便,那一次,我看到他後,就不知怎的出手傷了他,還傷了在場的所有妖精,包括銘子。”我明白了,十有八九是冥王借達烏的身體出的手。精靈界自然是找不到冥王出手的證據,才將所有怨氣出在達烏身上的。這雷子和那黃冠夫婦就是最好的證明,他們與達烏鬥了幾百年,彼此都想要對方的命。我問:“後來呢?”達烏聲音有點迷茫,說道:“後來,我回到堡中,奇怪的是堡中就此常有人無故失蹤,慢慢地大家傳言是有妖怪作惡,向上天祈求神物保佑後,堡中多出三隻貓來,沒人知道它們是從那裡來的,更沒有人問,因為大家正準備離開堡另去它方。再後來,那三隻貓和許久未見的銘子找上了我,我終也終於發現自己不平常的一些事情,原來,哈,原來,堡中失蹤的人全都是被我吃掉的,真是不可思議,我竟然早就死了,活著的只有一個有形的魂體而已,而這個魂體還是只有靠炙熱的血肉來維持的。哼,那四隻貓要殺我,我自是不肯束手就擒,打鬥中銘子顧念原有的主僕之情,對我手下留情,但另三隻貓卻沒那麼好說話,它們恨不得一爪就將我撕的粉碎,無奈中,我只好以銘子為目標,千番周折,終於被我得逞。就在地窖裡,我棄下身體侵入銘子體內,以銘子作協,與那三隻貓周旋的幾百年。大意下,我中了雷子的圈套,丟了我將要圓滿完成的軀體耳飾,若不是你的出現,齊樂,我還真逃不過這次的劫難呢!”原來如此,一波三折呢!看來雷子那傢伙並未對我說實話!
  達烏說:“是我的錯嗎?我好無辜的!”我說:“以前你沒錯,但現在你卻錯了!”達烏不解,說:“為什麼?”我胸有成竹,自信說:“不該選我!”達烏迷惑了,嘲弄說道:“你是不是被我嚇傻了?說這種話?”我笑了,反脣相譏:“你是不是做鬼時間太長了,連人類那項特殊的本領都給忘記了?”不待她再說什麼,我笑說:“忘記哦!”她先是不屑,隨後臉色大變,顫聲道:“你說什麼?”我說:“你的確對我有很強的干擾力,以人類對靈魂學的解釋,充其量,你不過是一縷不散的思想而已。說什麼控制我什麼的,全都是那死貓在嚇唬人,你現在根本就沒有同我鬥的籌碼,因為你那僅有的一點自由思想也因為你錯誤判斷下做出的行為而成為我的記憶中的一部分,因此從我的記憶中抹掉有關你的所有痕跡,就等於是消滅了你,你不明白嗎?這對有法力的妖精來說,是很容易辦到的吧!不過的確奇怪,如此簡單的辦法,為什麼那叫銘子的貓會被你困了幾百年之久?”達烏秀麗的臉龐不斷變化,最後,終於無可奈何地點頭道:“算你聰明!”但又哈哈笑道:“只可惜,雷子包括那兩隻將進棺材的老貓它們都沒有消除人類記憶的法力,所以,你的算盤還是打不響的哦!”我自然是不信,但卻不得不顧慮到這一點,說:“就算如此,我還將是最後的贏家,總有一天,我會忘記你的存在。”達烏發出銀玲般的笑聲,使我立刻想起司馬銘來,司馬銘……司馬銘……。一震,暗叫:“不好!”果然達烏已得意地說:“看吧,你想起司馬銘就是想起我。齊樂,這是一場持久的戰爭,你有信心跟我打下去嗎?”我無語,達烏又說:“看吧,我們勢均力敵呢!呵呵!”我思索了一會說:“好吧!就讓我們看看現在……是誰的勝利吧!”靜下來,努力去想象著風的氣息,先是柔柔地拂在臉上,像長輩慈愛的手,接著冷厲起來,像尖銳的刀子般狠狠地劃過我的臉龐,那痛楚能使我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因而忍不住叫出聲來。同時還有雷聲響起,以震憾天穹的力量重重在我耳際迴盪著,我感受到了它無堅不摧的可怕能量。閃電!在一剎間,震放耀眼的光芒!這來自天外的過客,勿勿忙忙地劃下一道痕跡,它的出現給完美的人類天空上烙下缺裂的美麗意境。最後是雨,好似洪水自天而降,帶著瘋狂的氣勢,像是吞併人間的萬物,又像是洗刷人類的一切血痕。
  風!雨!雷!電!
  心中一震,腦際閃過千般景色,萬種聲音,我感覺到周圍的一切了!
  眼前亮了起來,我看到了雷子,它那張貓臉上現出奇怪的神情,潔白無暇的身軀在黑暗中閃爍著與雷聲同路的閃電般的光芒。雷子的身側另有兩隻同為金色光澤相輝映的貓,它們神情高貴,有著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
  雷子愣愣地看了我一會,問:“齊樂?”我點頭。
  雷子現出不可思議的神情,再次問:“你真的是齊樂?”我點頭。
  雷子與身邊的兩隻貓互視一眼,然後它歡呼:“太好了!可是?奶奶,他是怎麼做到的?”其中一隻貓說道:“這孩子他有一顆充滿智慧,善良且堅定的心,這使他能占勝一切!”它一開口,我立刻聽出是老奶奶的聲音。那麼另一隻貓一定是老爺爺了?老奶奶說:“達烏選擇這孩子為寄居體,真是失策呢!她大意了,人類並絕非一無是處,相反人類心中的力量是難以估量。我想,達烏定是怒怨太深,忘記了身為人類的偉大之處!”我聽的一知半解,只好打斷它們問道:“到底怎麼了?”雷子興奮地說:“達烏撤底完了!”“放屁!”三貓一人立刻呆了!
  見三隻貓的目光齊齊向我射來,我連忙澄清:“不是我!”接著我們齊齊一震,同聲叫道:“達烏?”“嘿嘿!沒錯!是我!你們不覺的笑的太早了點嗎?”這下連我也感到了,聲音是由我的口中發出的。
  “達烏是不可能敗給幾隻貓的!你們和我鬥了這麼多年,精力已經耗的差不多了,絕對沒有能力為齊樂清除有關我的記憶,因此你們的最後辦法也不攻自破。哈哈,齊樂嘛,看吧!我隨時都可再控制他言行舉止,呵!笑到最後的是我――司馬達烏!”想必她說的是實話,三隻貓一時無語。
  我立刻感覺到自己正在慢慢迷失,不僅駭然,想起能給我力量的那句咒語,勇氣培增,怒道:“達烏,你最好快給我自動地滾出來,否則,我念咒語了!”“哈哈哈,真是個笨蛋!就憑那胡編的破咒語,能奈我何?”我向雷子望去。
  雷子不好意思地搖頭道:“的確!那幾句咒語是我一時胡編的,沒有什麼作用!”我怒力升騰,雙目似要噴出火來。我的樣子一定很可怕,因為傲慢凶悍的雷子竟向後退了幾步。
  老奶奶解釋道:“不能怪雷子的。雷子只是聽說過,人類若是在口語上豪邁,內心一定會信心與力量都會成倍的增長。你那時方寸大亂,若是不激起你的鬥志,你說不定就完了!”我愣了一下,啼笑皆非。貓就是貓,人類的豪言壯語有這樣說的嗎?
  一直沒出聲的老爺爺突然開口:“還有一個辦法!”我一愣,同時感到達烏那微弱的邪意。
  雷子點頭道:“傾注我們所有的力量,這個辦法的確可行!”我問:“什麼辦法!”三隻貓相看一眼,雷子道:“將達烏封印!”我說:“怎麼封?封在那裡?”我自然不可能忘記,達烏可是在我體內呢!
  雷子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前爪指指我的胸口,我不解地望著它。驀地腦中靈光一閃,驚叫道:“你不是當真的吧?要封在我心裡?”這怎麼行?開玩笑吧?
  雷子正色道:“除此之外,別無它法!”我不待它說完,跳了起來,叫道:“混蛋!幹嗎不封在你心裡?你存心要我死啊?這辦法說了白說!”雷子敏捷地躲過我抓向它頸處的五指,亦怒道:“你以為我願意啊?哼!”晃晃脖子又不屑道:“同樣的計量能再次奏效嗎?”我一招未得手,只能氣恨恨地盯著它。
  老爺爺竟然還有心情笑道:“雷子對於你抓他脖頸一事,視為平生的奇恥大辱呢!”我學雷子般不屑地在脣邊劃出一絲笑意,氣的它渾身的毛倒豎而起。猛然間,我又想起一個辦法來,說道:“精靈界不可能只有你們三個了吧?讓其它的精靈什麼的幫個忙,消除我的這段記憶不就行了?”我感到達烏冷笑了一聲,也看到三隻貓氣憤加無奈的表情,驚叫道:“不會吧?真的只有你們三個了?”雷子悻悻道:“胡說什麼?怎麼可能只有我們三個?只不過……只不過妖精森林的規定,一個任務絕不能借它人之手來完成。”我怒道:“這算什麼規定?這麼白痴的主意若是出自那妖精王的話,就活該它一輩子出不的天日。哼!頑固不化,不知變通……。”我還想再說什麼,卻瞧見三隻貓那吃人的表情,只好罷口,卻又一想,不對!問雷子:“你不是說過你那耳飾是托什麼風精靈注入什麼的嗎?這不算壞規定嗎?”雷子苦笑,一聲長嘆,卻不說什麼。
  老爺爺亦長嘆一聲,替雷子答道:“雷子用三百年的功力跟風精靈做交換的。”我皺眉,也長嘆一聲,萬般無奈地說:“那麼說,真的沒辦法了?”三隻貓點頭。
  我抱著最後一點希望,自語說道:“達烏?你不打算自行出來嗎?”“你能把身體讓給我嗎?”達烏冷冷道。“我還期待著那些死貓們法力失靈呢!”
  靜默——
  大自然的呼嘯在這一時間顯得特別猛烈,無數的精靈駕著風輪從我們身邊狂猛而過,我站立不穩般退後幾步。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只好認命。就像雷子他們是要用耗盡全身精力來完成任務般認命了。後果彼此都很清楚。一張頗為俊毅的人臉湊了過來,我隱約感到那是雷子,沮喪的連吃驚的力量都提不起來。問道:“你怎麼成這樣了?”雷子不悅,全身鼓漲的令人窒息的氣勁兒,艱難地卻又以一貫傲然的口聞,說:“費話少說!別動!”伸出右手修長的五指,做出一個奇怪的手勢,我正努力為自己的呼吸爭取一點空間,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只是愣愣地看著。他將手舉到我胸前,口中喃喃念了幾句什麼。五指各發出一道白光,交織成一網狀形,深陷入我的體內。
  天地轟鳴間,我聽得達烏說道:“齊樂,我就這樣完了嗎?好不甘心,不過,我想告訴你最後一件事!”
  我屏住呼吸,卻又不得不聽,只得道:“你說吧!”“知道嗎?我好累了,但我不想敗給幾隻貓,明白嗎?”人呵——!
  她語出的一剎間我的淚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說是我哭到不如說是達烏的淚珠。自始自終,她都算是受害著啊!
  朝陽初升,天地萬物美的像一副畫卷。
  陽光灑在臉上,我深吸一口氣,滿足地長嘆:“陽光好啊!”伸手撫著心胸。
  雖然我看不到,但司馬銘:我能感覺的到你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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