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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獸貓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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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獸貓最高

道士撫著長髯訓示徒弟說:“春節期間為師要回故鄉一趟,我不在的這些時日你要勤加修煉,好自為之,知道嗎?”
  “是,師傅!”蹲坐在他面前的一隻黑色的大貓鄭重地回答。
  “黑冰啊,你原本是一隻普通的野貓,竟然能獲得六十年度的帝流漿的機會化身成妖大為不易,要知道現在城市中的家畜過於弱小,能夠修行的萬中無一了。所以你要自重身份,勤加努力,不要再讓自己墮落到和野貓混為一談,為師不在身邊的日子也不可懈怠,明白了嗎?”
  “是,師傅!”黑冰挺起脖子,大聲回答,心中頗以自己成了妖怪為傲。
  “好了,為師去了,節後我便回來,你自己保重。”道士說完身體化為煙霧消失了。
  黑冰注視著師傅消失的地方良久,心中充滿了敬佩和羡慕,自己什麼時候才能達到師傅這樣的道行呢?它站起來驕傲地把尾巴豎得筆直,邁著標準的貓步走了出去。
  “喵嗚,喵……嗚嗚……”咖啡大聲叫著,死命抓著主人的名牌時裝不放。
  “好咖啡,乖咖啡,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是我沒法帶你坐飛機啊,你就在寵物旅館住上幾天吧,我三天就回來,會好好補償你的!”主人溫柔地哄勸著愛貓。
  “喵嗚……”咖啡見使性子沒有作用,轉為了情感攻擊,它用含著淚水的大眼睛看著主人,哀哀地叫,用頭蹭她的手,“喵嗚……喵嗚……”
  “咖啡!嗚嗚……”主人也忍不住哭了,“我對不起你,可是,可是……”
  “小姐,您不是說要趕五點的飛機嗎?”寵物旅館的服務人員對這種飼主與寵物生離死別的場景已經司空見慣了,禮貌地提醒她,“您放心,小貓咪在我們這裡會得到最好的照顧的。”
  “我真的要走了……”主人看看掛在墻上的表,含著淚把咖啡從衣服上摘下來,遞到服務員手中,“咖啡,我會想著你的,嗚嗚……”她咬咬牙,捂著嘴哽咽著跑了出去。
  “主人……”咖啡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的背影,被人放進了籠子裡都沒有察覺,“主人竟然真的把我丟下了,喵嗚……主人自己出去玩把咖啡丟下了,喵嗚……哇……我不幹,喵嗚,我討厭主人,喵嗚……”它在籠子裡放聲大哭了起來。
  時值春節,居住在大城市裡的人們很多要回到各自的故鄉,回到親人身邊過節,他們當中路途遙遠的無法攜帶上自己的寵物,所以在這段日子裡,寵物旅館的生意異常的紅火。店裡一排排的籠子中都住滿了各種小動物:貓、狗、鳥、倉鼠甚至兔子、烏龜、刺蝟,應有盡有,這些被主人寄放在這裡,本來就都惶恐不安的動物們被咖啡這麼一哭鬧而更加不安,紛紛嚎叫、哭喊起來。
  咖啡好不容易哭累了,睡上一覺,醒來接著哭,累了又睡,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再次醒來的時候終於冷靜了下來,嘆著氣,整理著自己的皮毛,雖然十二萬的不甘心,但是現在也只能等著主人回來接自己了,主人……嗚嗚……主人……
  “這隻貓真是特別麻煩,”一名服務員打開籠子給咖啡放進水和食物來,一邊對同事這麼說著,“每次都是它帶頭鬧,而且給它換了好幾種食物了,它都不吃。”
  “喵嗚!”咖啡怒氣衝衝地看著她,等她要是再敢伸進手來就給她一爪,但是她和同事說笑著,繼續給其它動物分發食品,走遠了。“哼,我怎麼會吃這種東西!喵嗚!主人都是給我吃魚、蝦和雞肝,喝牛奶的,喵嗚!”它不屑地掃了一眼那盤貓食。
  “主人為什麼把我丟在這裡呢?喵嗚,為什麼要把我留給這些壞女人欺負?喵嗚,她們想要餓死我!喵嗚,想要渴死我,喵嗚,竟然讓我這樣的淑女和狗住在同一間屋子裡,喵嗚,我實在是世界上最可憐的貓,喵嗚……”它在心裡把自己刻劃成可憐的受虐動物,於是就加倍的傷心了。
  當服務員們熄了燈相繼離去之後,咖啡一骨碌從籠子中爬起來,它下定了決心,大聲說:“我不要在這裡待下去了,喵嗚,我要出走,喵嗚,我要去做只流浪的野貓讓那個壞主人著急,喵嗚!”
  它雖然不是什麼神通廣大的妖怪,但是吃了帝流漿之後早已不是普通的家貓了,身上或多或少有了一些異能。只見它把爪子按在籠門上,用人類的語言說:“打開,喵嗚,打開,喵嗚。”當它念到第四次,門鎖一聲輕響,籠門“啪”地打開了——它早就發現了自己有這種開鎖開門的能力,並且常常用它溜出門去玩或者偷冰箱裡的東西吃,這次終於又派上用場了。
  咖啡從籠子裡輕巧地跳出來,走到店門前又使用了一次那種能力,寵物旅店的捲簾門開啟了一條縫隙,它鑽了出去,大搖大擺地踏進了城市的夜色。
  咖啡對於被主人撿回家撫養之前的日子記憶很模糊,而且它在主人家裡過得是養尊處優的日子,在它學會用法術自己開門之前除了屋子裡,它只去過樓頂的平台散步,所以剛一看到外面的世界感到很新奇,它用貓類天生的謹慎小心打量著周圍:車流不息的道路,霓虹閃爍的店鋪,來往不止的人類……這一切乍看是挺新鮮的,可是看了一會兒也就膩了。
  “咕咕,”肚子叫了幾聲,咖啡從路邊綠化帶的冬青下鑽出來,準備順著一股飄進鼻子中的食物香氣去弄點吃的。
  “哼,臭主人,我自己也能過得很好,喵嗚,你看著吧,喵嗚,我已經聞到炸魚的香味了,喵嗚。”它信心十足地向那家炸貨店走去。
  黑冰坐在高架路的護欄上,用深邃的目光俯視著下面匆忙繁亂的人類世界。
  黑冰原本是出生在寵物店中的名種貓,出生後一個月便被買走,在它還是幼貓的時候也曾經倍受主人寵愛,並且還因為它全身黑色,四爪雪白的特徵為它取了個名字叫“黑冰”。但是當小貓漸漸長大,個性不再那麼嬌氣可愛之後,主人也漸漸厭倦了飼養它,於是趁著一次搬家的機會把它用繩子套在了樹上,沒有帶它一起走。當時黑冰拼命叫著,想引起主人注意,又苦苦等待了一天兩夜,希望主人、至少是它最喜歡的小主人突然出現,來帶它回家,可是到了第三天,黑冰在漫天大雪中花了整整一天時間咬斷繩子之後,它已經不再想以前主人的事了,想的只是即使是隻靠自己,它也能活的下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學會了做一隻野貓的全部技能,自由自在地過起新的生活,直到那一天那個滿月當空的晚上,發生了那件改變了它一生的事。
  現在黑冰已經知道了,那個東西名叫“帝流漿”。
  “黑冰,你已經不再是一隻動物了,而是比人類還要高級、聰明的妖怪!不要做出有失身份的舉動!”當它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把身上生出的特別的能力當作覓食和與別的野貓爭奪地盤來用時,師父突然出現在它面前。他問了黑冰的經歷,對已經覺察到他不是人類的黑冰說了那番話,“我們妖怪連人類都不屑一顧,豈能和野貓爭食!”
  “比人類還要厲害?還要聰明?”黑冰一陣頭暈目眩,在它的意識中,人是這個世界上的主人,是可以掌握世界上一切事物的、象神一樣的存在。
  “對,我們妖怪——你現在已經是妖怪了——比人類更了不起!”
  “我比人類了不起!”黑冰有種口乾舌躁的感覺。
  “你可以比人類更了不起,但不是現在,你想要成為真正了不起的妖怪還要學習很多東西,還要經過很艱苦的修練,我可以教給你這一切,而你,願意吃苦嗎?”
  “是!”黑冰興高采烈地叫。
  跟隨師傅修練也快半年了,黑冰學習著各種基本的法術,吐納練氣,吸取日月精華,自己覺得自己在這段日子裡象脫胎換骨了一般,但是它可不敢因此自傲,深知離一個真正的妖怪還差得遠。
  “也許一百年,也許二百年我才能修練出一個人身,可是你們……”黑冰看著人類喃喃自語,“你們連一百歲都活不到,人類也不過是世間的匆匆過客而已,我以前竟然會把你們看得那麼了不起,真是太愚蠢了。”
  黑冰懷著身為妖怪的傲氣觀看著人類的繁忙,良久,覺得肚子有些餓了,才準備去找吃的。現在的它當然不屑於去吃垃圾箱裡的剩飯,雖然只會初步的法術,人類的食品店已經可以來去自如了,它想起了很適合自己口味的一家炸貨店,決定“今天去吃點炸魚和雞翅吧。”
  “這個太鹹了,喵嗚,這個太老了,喵嗚。”咖啡邊吃從炸貨店裡偷來的炸魚和炸肉邊說,“唉,如果不是真的餓了,喵嗚,我可吃不下這麼粗糙的食物,喵嗚。”
  幾隻野貓不知從什麼地方象鬼影一樣躍出來,圍在四周向咖啡逼進,從喉嚨深處發出威脅聲。
  “你們要這些東西,喵嗚,”咖啡看著自己吃剩的食物,“給你們吧,喵嗚,我已經不想吃了,喵嗚。”它高傲地豎著尾巴,準備去找更適合自己胃口的東西吃。
  “呼呼!”野貓們發也低吼聲,依舊向咖啡圍過來。
  “淑女是不會和野貓打架的,喵嗚。”咖啡大搖大擺地往前走。
  野貓們各自擺開了攻擊的架式,準備教訓這隻擅自闖入它們地盤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家貓。
  “滾開!喵嗚!”咖啡嘴裡忽然傳出了人類的聲音,把野貓們嚇了一大跳,“滾開!死貓!不然要你們好看!喵嗚!”它每次遇到向它挑釁的同類都會用這一招,而且每一次都很奏效。
  果然,多疑的貓們聽到人類喝斥的聲音,略一猶豫便各自跳到了角落裡。
  “哼,我可是大家閨秀,喵嗚!”咖啡伸展一下自己的爪子,“打架可是會弄花指甲的,喵嗚!”它扭頭向著這條小巷外走去。
  黑冰弄到了自己想吃的東西,正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享用,卻看到了巷子裡奇怪的一幕,它原本以為是一場野貓之間的大戰,後來發現被圍在中間的是一隻脖子上系著蝴蝶結的、嬌裡嬌柔氣的家貓,它心裡想,這隻家貓這下要受到教訓了。曾經它也為自己是這一片的野貓之王而自傲,但是現在它對所有的貓都一視同仁,自己已經是妖怪了,當然不會再去管貓的事。
  可是當它要帶著食物離開的時候,卻驚訝地聽到了咖啡用人類的語言訓斥那些野貓。
  “它不是貓!”黑冰看著大搖大擺走著的咖啡,雖然只是淡淡的氣氛,但是黑冰覺察出來了,“和我一樣,它也是貓所化成的妖怪,是我的同類……”黑冰除了它的師傅和師傅的一個侄子之外,從來沒有見過其他的妖怪,這次竟然可以遇到一個種族、道行都和它一樣的妖怪,實在讓它感到驚訝。貓和貓之間的關係本來永遠是淡淡的,但是黑冰已經不是貓了,它很想和這個妖怪認識一下,開拓自己在妖怪們中間的交際圈。
  它把食物丟在地上,用莊重的步子走到咖啡面前,點著頭用人類的語言說:“你好,初次見面,我是黑冰。”
  “喔,”咖啡看了它一眼,論理來說淑女是不應該接受在路上遇見的異性搭訕的,但是這隻黑貓長得還挺帥,而且也很有家教的樣子,“我叫咖啡,喵嗚。”咖啡矜持地回答。心想自己今天沒有洗澡,漂亮的蝴蝶結剛才也沾上了油跡,形象看起來一定大打折扣,唉,真是倒霉,遇見這樣的帥貓應該在自己剛剛洗得乾乾淨淨,撒過香水,魅力十足的時候才對啊。
  “你也是剛剛化成妖怪的嗎?”黑冰問,“我是在上次帝流漿降臨時成為妖怪的。”
  咖啡猛地往後一跳,躬起腰,豎著尾巴,擺出攻擊的架式:“原來你是妖怪!喵嗚!竟然裝成貓的樣子來騙我!喵嗚!”
  “在說什麼啊,你不也是妖怪!”
  “誰是妖怪,喵嗚!”咖啡猛衝上去,迎面給了黑冰兩爪子,又迅速跳到了安全的地方,繼續戒備的姿態——咖啡最恨的就是被稱為妖怪,黑冰偏偏冒犯了它這一點,一段剛剛開始萌芽的友情就這麼掉進了谷底。
  無緣無故地被抓了兩爪,黑冰頓時也生氣了:“你居然敢抓我!”
  “臭妖怪!喵嗚,我最討厭妖怪了!喵嗚。”
  “討厭妖怪?你自己又是什麼?”
  “你看不出來我是一隻貓嗎!喵嗚!”
  “你以為說著人話然後每句結尾加上個‘喵嗚’你就是貓了!你哪裡不是妖怪!還不是和我一樣!”
  “臭妖怪!誰和你一樣!喵嗚!”
  “竟敢辱罵高貴的妖怪,死貓!”
  “妖怪就是怪貓,喵嗚,就是可怕的怪物,喵嗚,還敢說什麼高貴,喵嗚!我們貓族才是最高貴、可愛的動物!喵嗚!”
  “貓,動物、家畜、低等,想和我們妖怪相比,再過一萬年吧!”
  “呼!”
  “呼!”
  引以為豪的種族遭到侮辱,它們都生氣了。
  黑冰亮出了爪子,咖啡也開始甩動毛蓬脹起來的尾巴,相互注視著,發出威脅的聲音,準備大打出手。它們相對著轉了一圈,又轉了一圈,卻誰也沒有先動手。終於黑冰先說:“算了,我可不想用法力對付野貓。”
  “我也不想弄花了我的指甲,喵嗚。”咖啡也表示了退讓,如果它們的對話到此為止,那麼這兩個有著相同命運的同類即使作不成朋友,到也不至於成為了敵人,但是偏偏咖啡又加上了一句:“我這樣尊貴的貓,喵嗚,是不屑於和妖怪鬥的,喵嗚!”
  “你說什麼!竟然敢說貓比妖怪尊貴!”
  “那還用問,喵嗚,看看我和你就知道了,喵嗚。象我這種氣質高雅的貓怎麼是你這種低俗的妖怪可以相比的,喵嗚!”
  “死貓……”黑冰“呼呼”地叫著,“我要好好教訓你!”
  “怕你嗎?喵嗚!”
  “那麼依照妖怪的規矩,決鬥吧!”黑冰鄭重地說。
  “那是妖怪的規矩嗎?喵嗚,那是貓的規矩吧!喵嗚!”
  “你怕了!”
  “誰怕!喵嗚!決鬥吧!喵嗚!”
  “好,三天后的早上六點,我在動物園門口見面,決一生死!”
  “哼,決鬥就決鬥,喵嗚!”咖啡氣勢洶洶地說,“到時候你可別逃走!喵嗚!”
  “彼此彼此。”黑冰冷冷地掃了咖啡一眼,轉身走出了巷道。
  “臭妖怪!喵嗚!你等著,喵嗚,我會好好教訓你的,喵嗚!”咖啡還在它身後躬著背大聲叫嚷著,“我要讓你知道貓比妖怪高貴得多,喵嗚!”
  不過話說回來……當黑冰的身影完全消失了之後,咖啡發熱的頭腦一下子冷靜了下來,思忖著:它可是個妖怪啊,一定也會那些古怪的妖法,我要怎麼才能打得過它呢?憑實力我是不怕它的,我可是從來也沒打過敗仗的貓(它從來也沒和別的貓打過仗),可是妖法這種東西……說起來,我也認識幾隻妖怪呢,那隻妖怪的話,應該比這隻貓妖強吧……
  “砰砰砰!”
  “砰砰砰!”
  大年三十的一早林睿便被敲門聲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敲門聲一直響著,“媽媽怎麼還不去開門?”林睿迷迷糊糊地想著,“對了,媽媽一早就去買年貨了……”他不甘願地爬起來,抓過毛衣套在頭上,拖著鞋子去開門。
  “誰啊?”媽媽是交待過自己一個人在家的時候,一定要問清楚,不能給陌生人開門的,當著媽媽的面的話林睿是絕對會這麼做的,只是反正現在媽媽也不在家,這些麻煩事就省了吧。可是打開門之後,門外卻沒有人。
  林睿抓抓頭,聲音從他身後傳來了,“好久沒來你家了,喵嗚,裝飾的還是這麼沒有品味,喵嗚,”咖啡已經從他腳底下大搖大擺地進了屋。
  “咖啡貓?(林睿和火兒給咖啡起的外號)”他好久沒有見到這隻堅持自己是貓的妖怪了,“你來我家幹什麼?幸虧我媽媽不在家,如果讓她看見你這樣的貓的話,我一定宰了你!”物以類聚,林睿越來越象他的朋友火兒,睡著時被吵醒的話脾氣就很糟。
  “喵嗚,”咖啡拿出它拿手的撒嬌本領,在林睿腿上蹭一蹭,“我餓了,給我東西吃,給我牛奶喝吧,喵嗚。”
  林睿看這隻嬌生慣養的貓身上髒兮兮的,倒象真的受了很大的委屈,便給了它一杯牛奶。
  “那麼,你教我法術吧,喵嗚,”咖啡喝完牛奶舔著爪子說,“我大後天要和一個妖怪決鬥!喵嗚。”
  “噴!”林睿把喝到嘴裡的一口牛奶全噴了出來,咧著嘴看著它,“你?跟妖怪決鬥……”
  林睿手裡拎著努力反抗著的咖啡來到五樓,他只敲了兩下,門就自動打開了,屋裡的男人背對著門口坐在沙發上,正在茶几上擺弄著什麼,頭也不回地問:“狐狸你來幹嗎?拜年的話嫌早點吧?我可是不會給你壓歲錢的。”
  “火兒呢?周影呢?為什麼只有你在這裡?”林睿東張西望地問。
  “瑰兒非要慶祝新年,拉周影出去買東西了。火兒去僵屍那裡,據說有新鮮的妖怪提供。”劉地懶洋洋地回答,“而我在替他們看家。”
  “都不在,沒辦法,那就你吧!將就著也能用。”林睿無奈之下,只能作出最壞的選擇了,只能怪咖啡運氣不好了。
  “幹什麼?我聲明,我忙著呢,沒空!”劉地一直沒有抬頭,忙著在那裡連寫帶畫。
  “你在幹什麼啊?”林睿好奇地趴在沙發背上,探過身去看,見劉地正在一張紙上連寫邊涂一些人名和時間,也不知什麼意思。
  “我在安排春節期間的約會次序啊,小孩子是不懂的,去,去,一邊去跟你的貓玩去。”
  “這些全是你的女朋友啊?”林睿頗感興趣地翻翻那些紙,看到那幾張紙上最少有五十個以上的女性名字,簡直是人妖不限,老少不限,國籍不限,應有盡有。
  “怎麼可能!”劉地叫起來,“我的女朋友怎麼可能只有這幾個?!這只是春節期間邀我一起過節的幾個而已,我正在安排約會的時間順序呢。”
  林睿聳聳肩,岔開話題說:“我有件事拜託你喔。”
  “不是說了嗎,沒空,我這幾天要馬不停蹄才行!……你說初三下午四點是約阿美好呢?還是約阿麗好?”
  “只是教這隻咖啡貓一點法術,用不了多久吧?”林睿把咖啡拎起來給他看,“而且……它的主人我見過,可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呢。”
  “女人?還年輕漂亮?”劉地終於肯抬起頭來正眼看一下他們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把它交給你了!我要跟媽媽去姥姥家過年,沒空管它了!拜拜了!”林睿趁機把咖啡向他懷裡一丟,一陣風似地卷出了門出去。
  劉地看著林睿已經消失的門口,再看看膝蓋上的咖啡,眨眨眼,“怎麼了啊?”他用手彈彈咖啡的鼻子問:“喂,貓妖,你和狐狸在搞什麼鬼?”
  “誰是貓妖!喵嗚!”“唰唰”兩爪,劉地英俊的鼻子上多了咖啡的幾條“指紋”。
  “死貓,你活膩了!”劉地一拳把它打在沙發上,“說,是不是和狐狸串通了來破壞我的約會的?是的話剝下你的皮送給女朋友做手套!”
  “死妖怪!喵嗚!”咖啡毫不示弱,躬著腰咆哮,“快點教我法術,喵嗚!我可沒有時間在這裡浪費了!”
  “教法術?”劉地抓抓頭,“好象剛才也聽見狐狸這麼說過……你想跟我學法術?”
  “對!快點教!喵嗚,我後天就要去和那個妖怪決鬥了,喵嗚!”
  春節的前一天,商場裡的人群簡直擁擠到了可怕的地步,劉地站在門口喃喃自語:“我是知道這個城市裡的人很多了,可是怎麼就多成這樣?好象買東西全部不要錢似的!”他對被施了隱形站在他的肩上的咖啡說:“喂,可別掉下去,掉下去就被踩成貓皮了!”
  “喵……嗚……”咖啡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這麼多人,聲音都打顫了,四爪牢牢地抓住劉地。
  “好!瑰兒一定拉著周影在這裡買東西,我們衝進去!”劉地用手一點,一個人類眼睛看不見的小小光球出現在眼前,飄浮著向商場內而去,這個小法術可以幫助他們在人山人海中找到周影,然後劉地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式,衝進了商場中的人群。
  進了商場的大門,劉地越發為一個建築物中可以塞下這麼多的人感到不可思議,他現在根本不用自己走,只要調整好方向,人潮就自動會推著他走,他這麼被“推”上了自動電梯,再推上了二樓、三樓……“咦,這麼多人也有好處嘛!”劉地自我感覺良好地這麼想。
  上了五樓,這裡是買電器的地方,人相對樓下總算少了些,劉地憑著高高的個頭從人群上看過去,遠遠便看見了周影坐在角落那一排給顧客休息的長椅上,他身邊坐滿了一樣被妻子或女朋友押出來逛街的男人,也和他們一樣,腳邊大包小包推滿了袋子,乖乖地在那裡等著妻子、女友來認領。
  “撲嗤!”劉地一看周影臉上那個和周圍男“人”一模一樣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來。
  “喔,是他嗎?喵嗚。”咖啡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那邊,直覺地發現到了周影——它或許不知道,作為貓這種動物,天生就有可以看透異類的眼睛,天生就有可以感覺周圍一切變化的能力,而當它已經成為了智力、能力都至少和人類相當的“妖怪”之後,這些天生的本能自然也跟著提高了,或許從這一點看來,貓實在是一種很適合成為妖怪的動物啊。
  “他,哈哈哈哈……”劉地再也忍不住地大笑起來,抓下肩頭上的咖啡用力晃著,“你看到了嗎?他那個樣子?哈哈……”
  “喵,嗚……嗚……”咖啡在他手中用力掙扎著。
  在旁邊的人看來,這個外表英俊的男子則完全是個神經病:兩手虛空亂抓亂晃,還在放肆地大笑,前仰後合。兩秒鐘之內,原本擁擠不堪地電梯口便以劉地為中心出現了十平方米左右的空地,一位富有社會責任感的中年婦女已經開始熱情地招呼起商場的保安了。
  周圍的人這樣一散開,劉地更清楚地看見了不遠的櫃檯上,瑰兒正在挑選相機,不時拿起一台來,向坐在那邊的周影瞄一下,每一次她這麼一比劃,周影就無奈地向她苦笑一下。這種情形使他們看來實在就象一雙人類的情侶。
  “南羽就很危險了……”劉地抓著下巴這麼評論。
  “那麼,什麼時候學法術,喵嗚!”咖啡好不容易從劉地手中掙脫,又抓著他的衣服爬上他肩頭,不耐煩的問。
  “這就去!”劉地在它鼻子上彈了一下,向瑰兒走過去。沒走了幾步,他卻被另外一件事吸引了目光。
  “走啊,喵嗚。”
  “……”
  “走啊!喵嗚!”
  “……”
  “走不走!喵嗚!”
  劉地又邁步開始走,走向的卻是和瑰兒、周影相反的方向,他一直穿過人群,經過時在一名男子身上一拂,別人不知覺間,十幾個錢包已經從男子身上掉在了他的口袋中。“我可沒有偷錢包,我只是從偷錢包的人身上拿他偷來的錢包而已哦!”他這麼嘟嘟囔囔地向咖啡為自己的行為解釋。
  張倩在一個櫥櫃邊挑選著MP3,一直和另外兩個女孩子嘰嘰嚓嚓地說著笑著,根本沒有覺察身邊擁擠的人群中,劉地正隨著人群靠近她。
  “這個,是你的吧?”
  張倩回過頭來。
  劉地手中拈著一個錢包,笑著給她看。
  “啊!”張倩抬頭看著他,確實應該是不相識的人,可是他的面容,他的神情,甚至他那麼懶洋洋的口氣,為什麼都這麼熟悉。她根本沒有注意到錢包,眼睛只是盯在劉地臉上,旁邊的朋友忙伸手拽拽她。
  “我知道自己英俊的一塌糊塗,可也不至於比這個還有魅力啊。”劉地晃動著手裡的錢包。
  張倩的臉一下子紅了,訕訕地接過那個錢包,“這,這好象是我的,可是,我的錢包,我的錢包……呀,我的錢包!”她這時才發現,自己的皮包被劃了一條很長的口子,裡面的錢包早已不見了。
  “看,是你的吧!”劉地俯下身,側著頭看著她說,“我決不會看錯的,這麼精美,有品位的東西,就應該是象你這樣氣質高雅的美人來使用的嗎。”
  “謝,謝謝。”張倩接過錢包。不知為什麼,她一點也不討厭劉地的舉止言談——她不是應該最討厭長得太英俊、舉止輕浮、喜歡向異性搭訕的男子的嗎?”我要怎麼謝謝你呢?”
  “那就跟我約會吧!”劉地貼過來說,“還有請告訴我你的住址、電話、三圍、愛好、有無男朋友……”
  “張倩,快走!”原本還對帥哥有幾分好感的兩個朋友一左一右,拉起張倩就跑,一邊還在告誡她,“你別和這種人說話!說不定就是他偷了你的錢包,然後借機來和你搭話呢!”
  “就是啊,仗著有一張好看的臉!”
  “這年頭可是什麼人都有!我們這樣的美少女一定要小心!”
  “他為什麼惟獨沒有問我的名字呢?”張倩一邊聽朋友們絮叨著,一邊忍不住回過頭來向劉地看了一眼,劉地還在那裡,靠在那個櫃檯上看向自己這邊,只是當他和張倩眼神交匯的一瞬間,臉上的嬉皮笑臉已經淡淡的、柔和的微笑代替。
  “原來他有那麼溫柔的神情……”張倩這麼想著,在臨下電梯的一瞬間最後一次回頭,看到他一直那樣注視著自己,嘴脣輕輕張合著,仿佛在無聲地念出自己的名字來:“張倩……”
  “張倩……”
  “死妖怪,你到底在幹什麼!喵嗚!”咖啡狠狠地一爪抓醒了劉地。
  “死貓!你敢抓我!”劉地立刻還了一拳,一點都不怕背上虐待動物的罪名。
  “你到底在幹什麼!喵嗚!那兩隻妖怪已經走了,喵嗚!”咖啡氣呼呼地叫。
  “什麼?”劉地抬起頭來,發現周影和瑰兒果然已經不見了。
  “白痴妖怪!喵嗚!”
  “死貓,怎麼不早說。”
  劉地好不容易從人潮中象擠牙膏一樣把自己擠到商場門口,這裡的周影和瑰兒果然已經不見了。“呼……”劉地長出了口氣,“又是縮地術,死周影,口口聲聲說學做人,這種時候就忘不了要用法術!”
  “我怎麼辦?喵嗚!你快點給我教法術!”咖啡從他肩上跳下來,用力抓他的腿。它被林睿丟給劉地,又被劉地帶著走來走去的急於脫手,心中已經十分不滿了。
  “這城裡妖怪多著呢,你急什麼!走,帶你去醫院……”劉地看著遠處樓房空隙間可以看見的紅十字標誌,盤算著去市立醫院的路程要比去周影家近多了——他現在已經急於把這隻貓丟給其他人了。
  劉地依舊把咖啡放在自己肩上,搖搖晃晃地走,走在路上,路邊的一棟建築卻吸引了他的目光。那是一片新建的居民區當中的一棟樓,在新穎、時尚的建築上,不知為什麼卻有一個一個的洞,就象把一塊塊磚抽掉了一樣,拳頭大的洞,整整一座七層的建築全都布滿了。
  “好新奇的建築風格啊,”劉地感嘆,“住在裡面的話,夏天蚊子一定很多吧?”
  “我想那是適合我們貓居住的,喵嗚,這樣出入就會方便得多了,喵嗚。”咖啡發表它的意見。
  “都說要愛護動物,愛護成這樣也離譜了吧?”劉地抓抓頭。
  人類的建築物上為什麼會有很多洞,這不關貓的事,也不關妖怪的事,所以他便這麼人一句我一句地胡說八道走了過去,當他們走過的時候,劉地忽然感覺到了什麼,一下子停住腳步,回頭看著,咖啡也直視著樓區,背上的毛不知不覺地都炸了起來。良久,劉地聳聳肩:“不關我的事。”他帶著咖啡繼續走他的路了。而在這片居民區的另一座樓上,一個洞也突然出現,一雙閃著光亮的小眼睛在洞後眨動了一下消失了,一個個洞又用很快的速度出現了起來。
  當劉地門也不敲,大搖大擺地穿墻而入,南羽不知把什麼東西快速地收進了抽屜裡,抬頭問:“你來幹什麼?”
  “別這麼拒妖於千里之外啊。”劉地涎著臉湊上來,“我來給你拜早年啊,讓我看看,你剛才藏了什麼?是不是給我的禮物?”
  南羽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這麼小氣……”劉地咕噥著在桌子上坐下一,他知道再靠上去的話,保不準南羽會一劍刺下來。
  “你到底來幹什麼?”
  劉地拎著咖啡向桌子上一丟,“送隻寵物給你玩。”
  南羽說:“我還不至於要養妖怪來作寵物。”
  因為劉地當它是禮物而在向他攻擊的咖啡立刻轉向南羽,一爪抓下來:“誰是妖怪啊,喵嗚!”
  南羽一抬手,咖啡被她擋了個跟頭。當咖啡再次想撲過來時,南羽從旁邊拿了一支一次性針筒擺在面前,咖啡立刻跳回劉地肩上,雖然還是不服氣地叫著,卻不敢再過來了。
  “你不是獸醫吧?怎麼這麼會對付貓?”劉地拍著咖啡的頭問,咖啡趁機狠狠地咬住他的手,把對南羽的氣出在他身上。
  “你到底來幹什麼?”
  “來找你教這隻貓的師傅啊……”劉地把林睿將咖啡莫名其妙地丟給自己的事說了一遍,然後聳聳肩說:“我的日程可是已經排到初七了,如果我抽時間來教這隻貓的話,可是會令五十多位女性度過傷心的春節的哦。你最愛助人為樂了,怎麼樣,你來教它吧?”
  “不行,我的法術不能隨便傳授。”南羽一點都沒有同情心地說。
  “不會吧!這麼小氣!”
  南羽不再說話,輕笑著看著他。
  “唉,算了,算了,當我沒說,”劉地也知道南羽說的是實情,只好站起來說,“我還是去找周影吧,他一定不會拒絕我的——還是朋友好啊……對了,春節期間有什麼安排,周影和瑰兒已經在籌備著過節了,而我也很樂意陪伴美女一起歡度佳節的哦!”
  “我值班!”南羽冷淡地說。
  “真是的,都過節了病人為什麼還生病呢!”劉地理直氣壯地說著,又伸手拎起了咖啡,向南羽擠擠眼後走了。
  在他走後,南羽取出了抽屜裡的東西,苦笑一下,搖搖頭。她手裡拿著的,是一條絲巾,她正在上邊刺繡一副“山鬼”的圖畫,這一份繡品開始的比較晚,所以剛剛完成了三分之二,既然其他的已經都準備好了,還是把它完成了吧……南羽又開始刺繡,卻不知為什麼有一瞬間的恍惚,停下針線,呆呆地看著窗外……
  周影家的門口已經裝飾一新,掛上了兩個紅燈籠,還貼上了對聯:天增歲月人增壽,春滿乾坤福滿門。橫批:萬事如意。只是現在對聯中那個“人”字被用口紅打了個“X”,在旁邊改上了個“妖”字。
  “天增歲月妖增壽,”劉地念了一遍,“不錯,挺押韻的。”他話還沒說完,門“砰”地打開了,幸虧劉地敏捷地向後一跳,才沒有被門打在臉上,火兒翅膀上卷著一隻筆衝了出來,它理都不理劉地,用翅膀向對聯上一拂,“人”和“妖”這兩個字都消失了,然後它用大筆一揮,原來那個“人”的位置上出現了一個“靈”字。它在對聯上改動了一番,然後搖頭晃腦地念:“天增歲月靈增壽,春滿乾坤食滿門,萬事如意——真是好對聯。”
  “靈增壽也就罷了,食滿門……”劉地正想踏進門的時候咧了咧嘴。
  進了屋子,發現自從瑰兒回來之後已經大變了樣的房子又發生了新的變化,屋子裡搬了幾盆鮮花,茶几上也多了插著鮮花的花瓶,原來瑰兒在電視機櫃上擺的F4的明星照片換成了周影和火兒的合影(哪個攝影師這麼大膽,敢給他們拍照?)照片上的周影直直地盯著鏡頭,一副不知道手腳怎麼放的樣子,火兒站在他頭上,笑得卻燦爛的一塌糊塗。床罩和沙發座套也換成了喜慶的顏色,屋子裡打掃得乾乾淨淨地,一台新買回來的音響正在放滸歌曲,廚房裡鍋鏟交響,大概瑰兒正在做飯,而周影還是坐在窗前的陽光中修煉。
  “終於象個家的樣子了。”劉地評價著。
  “是嗎。”周影對這些事永遠沒有自己的意見。
  “給你一隻貓。”劉地把咖啡塞給他,“再加上寵物就更象了——不對,你們家有火兒了,它一定不準別的寵物來爭寵!”
  “誰是寵物!”火兒飛過來給他一下。
  “你來的正好。”劉地揪住它:“這隻貓是狐狸帶回來的,你是狐狸的朋友吧!那它應該是你的責任才對!”
  “要給我吃的嗎?”火兒打量一下叫起來,“這不是咖啡貓嗎!”
  “喵嗚。”咖啡盯著火兒拍來拍去的翅膀,克制著自己撲上支部交一口的衝動。
  劉地把咖啡要學法術的事又說了一遍,火兒立刻搶著回答:“我,交給我!”它拍著咖啡的頭說,“你運氣真不錯,我是這個城市裡最厲害的,跟我學就對了。我保證讓你成為最了不起的妖怪!”
  “我不想做妖怪!喵嗚,我只要打敗主那隻該死的妖怪就行了!喵嗚!”
  “都一樣,都一樣!”火兒躊躇滿志地說,“那麼,要從哪裡學起呢?我先來擬定一個教學計劃!”它常常聽林睿吹噓自己的母親是一名教師,教師有多麼多麼了不起,現在得到了機會,它準備好好過一下教師的癮。不知從哪裡弄來了一副沒有鏡片的眼鏡架在臉上,火兒咳嗽一聲:“跟我來,我們上課了。”
  “是,老師!喵嗚。”咖啡被它唬住了,老老實實地跟了過去。
  劉地一攤手:“解決了。我要去約會了!”
  “劉地!”瑰兒從廚房裡伸出頭來叫住他,“你今天晚上要來吃年夜飯啊!我弄了三十多個菜。”
  “三十多個菜?”劉地抓著下巴說,“可是我也約了三十多個女人啊。”
  “重色輕友!”瑰兒扔鍋子過來,“如果你今天不來,以後就別再來了!”
  “你也想要我來?”劉地見周影也在看著自己,便向他問,“那麼……”他在權衡周影和女人哪一個重要,“女人還有五十幾個,周影卻……而且瑰兒也在,再把南羽拉來的話……”劉地盤算著,答應下來,“我晚上會來的,現在先去約會!”
  “上課了!”火兒清清嗓子。
  “是,喵嗚。”
  “首先,你要選定一個人作為目標!”火兒用筆在它充當黑板(白板?)的墻上畫了個人形。
  “選定一個人做為目標,喵嗚。”咖啡認真地聽著。
  “然後,你要分析他屬於哪一種類型。”
  “分析類型,喵嗚。”
  “人有很多種,想要分析他們的沒有捷徑,唯一的辦法就是累積經驗,多吃!”
  “累積經驗,多吃飯,喵嗚。”可是累積經驗和多吃飯有什麼關係?咖啡開始聽不懂了。
  “吃人的時候要注意,有一部分人是根本不好吃的……”
  “吃人的時候要注意……喵……嗚……吃人?……”
  “人最好吃的部分是內臟,但是有一部分人……”火兒講得口沫橫飛,一低頭卻發現自己的學生趴在地上不動了。“呼”他身上的火焰一下子灸烈起來,“上我的課也敢睡覺,太不把我火兒老師放在眼裡了!給我起來!”向著咖啡一翅膀拍下去。
  “哇!嗚!”火兒剛一靠近咖啡就一下子蹦了起來,嘴裡嚷著,“吃人了!喵嗚,吃人了!喵嗚!”開始在房間裡上躥下跳,順著窗簾爬上去,又跳到衣櫥上,再跳上吊燈,再跳下來落在電視機上,又踩著周影的頭跳上了沙發,把頭埋進一大堆墊子下面,一邊發抖一邊叫:“吃人妖怪……喵嗚……吃人了……喵嗚……”
  “……”瑰兒聽到客廳裡的吵鬧,端著鍋子跑出來看,“火兒,你的學生怎麼了?”
  火兒不解地說:“它好象聽到我教給它的功課以後就暈過去了。”
  “你教它什麼了啊?”瑰兒把咖啡抱出來,小心地哄著它,“好了,好了,小咪咪,沒事了,好可愛的咪咪啊,沒事了喔,乖乖。”咖啡毫不客氣地蜷進她懷裡,“咕嚕”“咕嚕”地撒著嬌。
  “寵物……”火兒不屑地撇撇嘴,“教個吃人就這樣了!”它揮揮翅膀,“我把你逐出師門了,懶得教你這種白痴,”它興味索然地拿下鏡框一丟,飛到周影身上,把頭埋在翅膀低下,準備睡上午覺了,根本不理瑰兒在心疼地叫:“我新買的墨鏡,鏡片哪去了?”
  瑰兒一邊做菜一邊切了幾片魚給咖啡吃,也幫它倒了牛奶,溫柔地問它:“小貓咪你怎麼了啊?為什麼一定要學法術呢?”
  “好溫柔的妖怪,喵咪……”咖啡這兩天來好不容易得到一點關心,都快哭了,“好象我的主人啊……喵嗚……”
  “哦,是這樣啊。”瑰兒聽了咖啡說的理由之後又在它盤子裡放上幾個蝦仁,“小貓咪好勇敢啊,連妖怪也不怕!”
  “當然,喵嗚,我可是最了不起的貓,喵嗚!”咖啡的心情變得好了起來。
  “那麼我來教你吧!”瑰兒把煤氣關上,解下圍裙拍拍手。
  “真的?喵嗚!”咖啡驚喜地問。
  “當然,我可是很厲害的!”瑰兒難得有在別的妖怪前吹牛的機會,自命不凡地說,“來,我從攻擊的法咒教起。”
  “是,喵嗚。”
  “首先,要選定一個目標。”
  “首先選定目標,喵嗚?”不會又是選一個人吧?咖啡不由提起了心。
  瑰兒東張西望一下,拿起一個蘋果說:“就這個吧。”
  “呼……”咖啡偷偷出了口氣。
  “然後……”瑰兒把蘋果擺在了桌子上卡著腰說,“你要調整身體裡的法力,把力量凝聚起來,凝聚在指尖上……”
  “把身體裡的力量凝聚在爪子上,喵嗚。”咖啡抬起一隻爪子凝聚力量,指甲都因為太用力而伸出來了。
  “然後對準目標,一指!”瑰兒對準蘋果點去,大喊一聲:“疾!”
  咖啡緊張地捂住了眼,等著法術的奇跡。
  一秒,三秒,十秒……
  咖啡從爪子後面露出眼來問:“蘋果死了嗎?喵嗚!”
  “哈哈……”火兒在周影懷裡打著滾笑,“哈哈……”
  瑰兒臉一下子紅了,訕訕地說:“這麼高難度的法術本來就是很難成功的!”她使足了力氣,又向蘋果一指,大喊一聲:“疾!”
  一聲巨響,頂上的吊燈整個落下來,向咖啡當頭砸下,咖啡全憑著貓類的敏捷才及時鑽進了沙發底下,撿了一條命。吊燈重重落在地上,“嘩啦唏哩!”碎片亂飛,這下連一直閉目修煉的周影也睜開了眼,不知所以地看著地上的碎玻璃,再看瑰兒。
  瑰兒的臉更紅了,向著蘋果連連點去,口中吆喝著:“疾,疾,疾!”
  “砰!”玻璃茶几也在劫難逃。
  “砰”周影一抬手,擋住了打向自己的法術。
  “砰!”咖啡整個兒飛出去,一頭撞在墻上,頓時頭破血流。
  “啊,小貓咪!”珠兒尖叫著衝過去救它。不等瑰兒靠近,咖啡連頭上在流血都顧不得,連滾帶爬地躲到了周影身後,周影把咖啡拿起來,用手在它傷口上一拂,在咖啡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它頭上的傷已經消失了。
  “這裡只有你是妖怪吧,喵嗚,他們都是別的東西偽裝的吧,喵嗚。”咖啡死死抓著周影,再也不肯放開爪子。
  “小貓咪,我還可以教你別的法術啊。”瑰兒溫柔地說。
  “喵,喵……喵……”咖啡死命抓住周影。
  瑰兒失望地嘟著嘴,回廚房裡去了。
  “學法術的話,應該先培修元神和肉體。”周影把咖啡放在陽光充足的窗前說,“我先教你怎樣吸取陽光的精華。”
  這次終於不是聽見“首先,找一個目標”這樣的開場白,咖啡松了口氣。
  “日月之光中,包含著天地的精華,我們妖怪從中吸取這些精華所在,提升自己的法力。現在你用心看……”周影把手放在咖啡頭上,引導它去看陽光。
  “一個,一個小小的……喵嗚。”咖啡驚奇地看見了天天都曬的太陽光中的小小的金色顆粒。
  “對,就是這個,現在,放鬆呼吸,隨著自己的呼吸把落在你身上的東西融合進自己的身體中。”
  第一次讓陽光的精華進入皮膚進入血液的感覺仿佛是全身都要燃燒起來一樣,但是又讓身體十分舒服。“這就是法術,喵嗚……”它有些感動地向周影問,但是這樣一說話的當口,陽光中的精華卻不見了,在它眼中出現的,又成了普通的陽光。“沒有?喵嗚!怎麼沒有了?喵嗚!”咖啡急張地抓住周影叫起來。
  “剛剛開始要全神貫注,不然是看不見的。時間久了,你的法力提高了,身體也習慣了,不用眼睛看一樣可以進行這種修煉。”周影認真地解釋說。
  “是嗎?喵嗚。”咖啡認真地注視著陽光,那種東西果然又出現了。
  “堅持不懈,必有所成。”周影鼓勵咖啡,然後自己重新開始了修煉。
  “這倒不錯!”咖啡這麼想著,曬著太陽便可以長本事,很適合貓!它認真地收取著日光的精華,開始了平生第一次修煉。
  “有二十個小時了吧?喵嗚,我的本事現在有多大了呢?喵嗚。”
  “該吃飯了吧?喵嗚,我聞見香味了,喵嗚。”
  “我站了有幾天了?喵嗚,為什麼太陽一直不下山呢?喵嗚。”
  “連尾巴都僵硬了,喵嗚。”
  “想睡覺,喵嗚。”
  “……”
  咖啡認真待了沒多一會便不停地胡思亂想著,終於偷偷睜開了眼睛,瑰兒還在廚房忙著,周影還坐在一邊修煉,火兒翻著身,肚皮朝天,在周影膝蓋睡得正香,睡夢中還砸著嘴吃東西。咖啡看看表,二點二十分,自己才修煉了二十分鐘。“難道已經是好幾天以後的下午二點了?喵嗚,不知道耽誤了決鬥沒有?喵嗚。”咖啡雖然這麼想,但也知道這不可能。
  “還是先試試我多厲害了吧!喵嗚。”咖啡興衝衝地站起來,對準瑰兒放在那裡的蘋果,用爪子一指,大叫:“疾,喵嗚。”
  蘋果對它毫不理睬。
  “疾!喵嗚!”
  ——瑰兒至少還打破了一個吊燈,一張茶几和咖啡的頭,可咖啡什麼都沒弄壞。
  “你這個騙子!喵嗚!根本沒有用!喵嗚!”咖啡氣憤地向周影撲上去,用爪子撓他的臉,“快教給我真正的法術,喵嗚。”
  “這就是最基本的法術。”周影皺起了眉頭,“連基礎都沒有打好,怎麼學別的呢!”
  “那為什麼一點用都沒有?喵嗚!”
  “你才煉了這麼一會,這種法術要持之以恆才行。”
  “多久?喵嗚,一天?喵嗚!”
  “兩天?喵嗚。”
  “難道要十天?喵嗚!”
  周影一邊聽它的問話邊搖頭,終於說:“大約一百年吧,就能看出顯著的成果了。”
  “一百年……喵……嗚……”咖啡覺得自己象是要再次昏倒了,“一百年是多麼久,喵嗚……”自己現在一歲半,一百年就是六十多個自己的活的時間,就是……
  周影奇怪地看著它——它真的連基本的時間觀念都沒有,不知道一百年有多久嗎?
  “有沒有快一點的法術,喵嗚……”咖啡幾乎是哽咽著說。
  “快?”周影對於現在吃不得苦的年青的妖怪一點也沒有辦法,“如果吐納和吸取日月精華相結合的話,五十年就能有小成了吧。”——你要十分認真的話,周影在心裡加上這一句。
  “……”咖啡這次真的昏倒了。“我大後天就要去決鬥了!喵嗚!要再快!喵嗚!”
  “三天學會法術?”這次輪到周影昏倒了,“這怎麼可能!”
  “你不是妖怪嗎!快把最容易學會的法術交出來!喵嗚!”咖啡張牙舞爪地,快要發狂了。
  “沒有,”周影實話實說,“法術需要長時間的修煉和累積,你想速成的話也只會象瑰兒剛才那樣,弄得亂七八糟。”
  瑰兒在廚房裡一邊切菜一邊豎著耳朵聽周影對自己的評價,不由嘟起了嘴,但上馬上又笑著搖搖頭,把手中切好的菜倒進鍋裡,哼著歌兒開始做下一道菜。
  客廳裡咖啡還在威逼周影:“快想,喵嗚,想不用那麼多時間就學會法術,喵嗚!”
  周影咬著嘴脣認真地想:“五行之術,至少要五十年;御雷術,三十年;御五鬼大法,三十年;太極八卦,妖怪學起來比人類更耗時間,至少五十年;煉一個法寶,一百年左右才能成形;煉丹制藥,要十年功力……”
  咖啡聽得頭昏腦脹,問:“還有嗎?喵嗚……”
  周影為難地搖搖頭。
  “哇……你們這些沒用的妖怪,喵……嗚……連這麼點事都做不好……喵……嗚……哇……”咖啡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哭聲。
  “世上沒有可以一蹴而就的事。”周影試圖這麼安慰它。
  可是這對傷心欲絕的咖啡不起什麼作用,它用爪子抓著周影的腿大哭大叫:“我要輸給那隻妖怪了,喵嗚!我要丟盡貓的臉了!喵嗚,我要成炒妖怪的食物了!喵嗚!都是因為你們這群笨妖怪,喵嗚,明明自稱妖怪卻什麼都不會,喵嗚!”
  周影手足無措,拍著它的頭試圖先把它從腿上弄下來。咖啡的爪子隔著衣服死死抓住周影,一邊“哭”一邊偷看他的反應——平日它出這一招的話,它的主人早就妥協了,可是周影象感覺不到疼似的。這下咖啡真的氣哭了,“要我在決鬥上丟臉我寧願不活了,喵嗚!我要去死,喵……嗚……”
  “吵死了!”火兒原本睡得香甜的覺被吵醒了,一肚子火氣地從周影腿上跳起來,“我現在就吃了你吧,竟然敢打撓我睡覺!”
  “嗚嗚……你們這些笨妖怪,喵嗚,不能教我法術就想殺貓滅口,喵……嗚……”咖啡上竄下跳地衝著火兒大叫,“卑鄙的妖怪!喵……嗚……沒用的妖怪!喵……嗚……”
  本來還只是想嚇唬它一下的火兒真的生氣了,向它衝了過去。咖啡在這種時候卻又很機靈,鑽到了周影胳膊底下,用周影擋著自己繼續鬼叫。
  火兒怒衝衝地叫:“我非吃了你不可!出來!”
  “不!喵嗚!”
  “不我就沒法子嗎?影讓開!讓我火燒妖貓!”火兒衝過來,把翅膀伸到周影胳膊下掏貓。
  “嗚……殺貓了……喵……嗚……”咖啡拿準了周影不會讓開,扯著脖子叫。
  “火兒!”客廳裡的吵鬧終於驚動了瑰兒,她看到這種情形大喝一聲,揮鍋向火兒拍下來,“你為什麼欺負可憐的小貓咪!”
  “我欺負它!”火兒瞪大了眼,“我還從來沒被妖怪欺負過呢!它竟然戲弄我,我非吃了它不可!”
  瑰兒想把咖啡抱過來保護,火兒想把它弄來吃掉,可咖啡理智地知道周影比瑰兒更能保護自己,死命抓著他不放,口中繼續叫嚷:“殺貓來口啊……喵……嗚……”屋子裡吵鬧成了一團,加上盤子、鍋碗聲和火兒氣憤引起燃燒的沙發,瑰兒鍋子中飛出的熱油,周影名符其實地陷身於水深火熱之中。
  ——劉地抱著一大包東西進來,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情形。
  “喔,喔!喔!”劉地瞪大了眼,“今年最後的戰役啊!”他在那張沒有著火的沙發上坐下來觀看,拍著手鼓勵說:“加油!加油!”也不知道他在給誰鼓勁。
  “因為你帶來的貓……”周影看著他解釋。能在如此的混亂之下如此心平氣和的說話,實在非周影莫屬。
  “喔,這樣嗎?是我的責任啊,”劉地不是會逃避責任的人,他過來拍拍瑰兒,“什麼東西糊了。”
  “啊!”瑰兒叫著衝進了廚房,“我的宮爆雞丁!”
  “喂,那隻貓是狐狸帶來的喔。”劉地又拍拍火兒。
  “小狐狸……”火兒停止了和咖啡的撕扯,“他帶回來的應該是他先吃才對,我不能搶朋友的食物。”——當然是因為貓並不好吃,好吃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好了吧?”劉地對著終於能從紛亂中站起來的周影說。
  周影把咖啡拎給他:“還你,我們教不了它。”
  “不會吧!你和火兒也算城裡數的著的啊,一隻貓都教不了,太丟臉了吧!”
  “你教吧。”周影又把咖啡往事前遞了遞,他到不覺得教不了這隻貓有什麼不對或丟臉,畢竟它的要求實在難以滿足。
  “我是來吃年夜飯的,哪有空?”
  “騙子,喵……嗚……妖怪全是騙子,喵嗚……”咖啡又開始扯著啜子假哭,“欺負可憐的貓啊……喵……嗚……”因為它發現這一招對於妖怪和主人一樣有用。
  “受不了了!我還是要吃了它!”火兒用翅膀捂住頭,大聲叫著:“它象個警車一樣吵!”
  “還給你。”周影也皺起了眉頭,向劉地遞還這輛“警車”。
  劉地看著四肢亂刨,發出大約難以想像地聲音的貓,禁不住向後撤撤身:“非得我接手?”
  “本來就是你的!”火兒衝過來,“快叫它閉上嘴!”
  “行了,我來教你!別嚎了!”劉地張著手叫。
  “真的,喵嗚。”立刻一滴眼淚也看不見了。
  “真厲害!”火兒佩服地低語,“下次影不給我滿意的答覆,我也用這個法子試試。”
  咖啡還在那裡用懷疑的眼神看著劉地,“不是又教我‘吃人’吧?喵嗚。”
  “不是,你以為你學得會嗎!”
  “不是假裝教我,喵嗚,其實是用吊燈砸我和打破我的頭吧?喵嗚!”
  “……我又是不是瑰兒。”
  “不是要用什麼一百年吧?喵嗚。”
  “當然,馬上就行。”
  “你早教我不就完了,喵嗚。幹嘛轉一圈找三個白痴妖怪,喵嗚。”咖啡高高地豎起尾巴,驕傲地走到劉地面前。
  夕陽半沒,瑰兒把屋子裡的燈打開。瑰兒正在收拾桌子,布置酒菜,她整整心活了一天,準備了二、三十道菜,擺滿了一張大圓桌。劉地帶著咖啡從另一間屋子裡出來,也不知道這幾個鐘頭他在裡面教了咖啡什麼,只看到咖啡一副得意的樣子,自信地一塌糊塗。
  “準備吃飯了?”劉地先俯在桌子上聞了一圈,“瑰兒的手藝實在沒得說的。”
  “那當然。”瑰兒放好最後一副碗筷,得意地說。
  “一、二、三、四……八副碗筷?”劉地不解地問。
  “是啊,”瑰兒掰著手指數,“周影,火兒,你,我,小貓咪,南羽和小文,小赤,是八個啊。我聽說林睿去了外婆家,所以沒打算請他。”
  “是嗎?”劉地本來正在盤算怎麼把南羽也弄了來摻和一下呢,他真的想不到瑰兒會請南羽,忍不住問了一句,“你請了南羽?”
  “周影已經去請她了啊!”瑰兒理所當然地說,“大家都住在城裡,她又是周影的朋友,一起過年多熱鬧。現在……”她把桌子全部擺好以後,張開雙手,念念有辭地說,“把小文和小赤叫來吃飯。”
  瑰兒念過咒語後十秒,二十秒,一分鐘……什麼都沒有發生。
  “十次才成功兩次的法術你也好意思用!”劉地“哈哈”大笑著說。
  “可她今天已經召喚了十一次了!”火兒一邊偷吃一邊說。它對於同為靈獸的赤豹、文狸不屑一顧,絲毫也不願意它們出現在自己家裡,恨不能瑰兒永遠不成功。
  “哈哈……瑰兒,你的紀錄又刷新了!”劉地興災樂禍地笑著,一邊也和咖啡加入了偷吃的行列。
  “不!準!吃!”瑰兒大喝一聲,揮動鍋子把他們三個從桌子上打下去,她乍著腰站在桌子前面,“小赤和小文沒來之前,誰都別想吃!”
  “嗚……`那要到明年了,我們要餓死了!”劉地裝作虛弱的樣子倒在沙發上。
  第十二次召喚;
  第十三次召喚;
  第十五次召喚;
  第二十次召喚……
  瑰兒堅持不懈地努力著,劉地開始裝睡,咖啡打著吹欠,火兒飼機又偷吃了幾口。
  第二十二次召喚;
  第二十五次召喚……
  瑰兒嘟著嘴甩甩手:“一定是今天做飯做得太累了。”
  第二十六次召喚;
  第二十九次召喚……
  周影推開門走進來,身後跟著南羽。
  “喔,這就是召喚靈獸的法術嗎?我第一次看到。”南羽看著瑰兒,新奇地說。
  瑰兒臉微微一紅,全神貫注地念出了第三十次召喚。房間中的空間開始扭曲,產生了一團團的波統計表,先是一隻文狸,接著是威武的赤豹跳進了屋子中。
  “小文,小赤!我好想你們啊!”瑰兒撲上去,抱住它們的脖子了邊親了幾下,“我來給你們介紹我的朋友們……”瑰兒向兩隻靈獸指點一屋子的妖怪,“周影,我最好的朋友兼鄰居……”
  周影向它們點點頭。
  “火兒,它也是靈獸,很可愛吧!”
  “哼!”火兒不理它們。
  “劉地,最聰明的妖怪!”
  “哈哈……一不小心就讓大家知道我的優點了!”劉地一點都不知道什麼叫謙虛。
  “南羽,她是這裡最有道行的妖怪。”
  “能夠見到兩位靈獸大駕,南羽十分榮幸。”南羽是這屋子裡唯一知道“禮貌”這種東西存在的妖怪。
  “對了,還有小貓咪。”瑰兒把咖啡舉起來,“看看,多漂亮的,摸起來毛茸茸的。”
  “喵嗚,”咖啡緊張地盯著赤豹,小心防範著這隻過大的“貓”。
  其實屋子裡的妖怪們,包括看起來不可一世的火兒在內,大家都在心中繃著一根弦,面對著這一雙靈獸,文狸和赤豹雖然不是必方那樣強大的靈獸種族,但和兩隻成年的靈獸站在一個屋檐下,還是不由他們不緊張。
  靈獸們也在打量他們。
  “各位,”赤豹先開了口,“瑰兒還是個孩子,而且過於天真,我們又不能常常跟著她,所以今後要麻煩各位平日多多看顧著她些!我先謝謝各位了。”說著它和文狸一起向大家鞠躬。
  周影他們連忙還禮。
  大家已經明白了,這兩隻靈獸與瑰兒之間的關係和周影與火兒完全不同,火兒是這個家裡的孩子,小霸王,它生活的重點是撒嬌、任性和被寵愛。而赤豹和文狸則是瑰兒的父輩,它們看她長大,曾經和她母親一起照顧她,教養她,它們關愛她並為不能時刻跟在她身邊而擔憂。這裡站著的不是兩個強大可怕的靈獸,而是一雙關心子女的父母。想到這一點的妖怪們紛紛松了口氣,屋子裡的氣氛一下子輕鬆了下來——萬一來的是兩隻“火兒”,大家現在不再為這個曾經令他們不寒而慄的念頭擔心了。
  “準備吃飯了!”瑰兒興高采烈地宣布。她一整天努力的成果得到了大家的交口稱讚,這令她頗為得意。“大家快坐下,我把酒打開!”瑰兒撤除掉施加在飯菜上為飯菜保溫的法術,“我買了香檳、啤酒和可樂,大家喝什麼?”
  妖怪們,靈獸們圍著桌子坐下來,雖然其中的幾個認為這頓酒席還缺少一些關鍵的東西:比如烈酒和以人類或其他妖怪為作料的菜,但是絕大多數的參“吃”者都已經認為這是他們曾吃過的,最豐盛、美味的一餐了。
  桌子上擺滿了美味的飯菜,電視機裡插放著春節晚會,遠處的夜幕中升起耀麗的煙火,襯上“噼噼啪啪”的鞭炮聲——雖然多年前已經頒布了禁令,可是總有一些認為沒有煙火、鞭炮的春節太寂寞的人們堅守傳統,兼為別人帶來娛樂,為警方帶來忙碌的——即使坐了一屋子的妖怪,這看起來還是一個標準的人類春節。
  劉地在座中誇誇其淡,調動了所有的氣氛,周影則是最認真地聽眾,南羽剛剛向大家分派了自己帶來的禮物:數副精工的繡品。火兒的是一副繡了一只可愛火鳥的手帕,瑰兒的是一條繡著徐悲鴻《山鬼》的絲巾,劉地得到的也是手帕,但是上面只繡了個篆書“地”字,沒有其他花紋,簡潔大方。只有周影自己一個就得到了一大堆——一套可以套在車座的座套,上面精心地繡了山水。
  “你在可兒把它放在車上。”周影靜靜地接過去時,南羽這麼說。
  “好象差極遠啊……”瑰兒進廚房去為大家端菜時看著自己的手自言自語,“我連針都不會拿……不過……她眯著眼睛對著不鏽鋼鍋子上映出的自己的影子笑,“我也很可愛對吧。”她端起最後一道菜走出去,宣布:“各位,菜上齊了!晚飯是水餃,然後我們也出去放煙火——我全準備好了。”
  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個給大家留下美好回憶的節日,因為瑰兒精心的準備和打理,因為劉地一段段精彩的演說和一個個笑話,因為周影總是能認真地傾聽每一個人,因為南羽的大方舉止和才憶,因為火兒的無理取鬧(?)和文狸、赤豹的穩重大度,當然因為還因為有毛茸茸的可以抱在懷裡的可愛貓咪。妖怪們明白,自己一定會在以後漫長的歲月裡,一直清晰地記得這個春節的。
  午夜十二點鐘聲響起,南羽趕回醫院值班之後,文狸和赤豹也告辭了(都市裡的空氣和秩序都令它們不舒服),喝了一箱酒的劉地雖然一直聲稱自己沒有醉,但是也已經伏在沙發上睡著了。送走了瑰兒,周影和火兒也回臥室去休息了,只剩咖啡自己坐在窗台上,看著黑暗中亂七八糟的屋子,又看看外面依舊有煙火升起的夜空。
  “主人……”
  這個晚上確是過的很愉快,在主人身邊不能永遠也不會有可以飛行在空中放煙火和坐在桌子上吃飯的機會,可是……
  “我還是想和主人一起過節……”咖啡眼眶裡滾下淚水來,它拼命用爪子“洗”著臉,可就是不爭氣地流著淚。“我想回家,我想和主人在一張床上睡覺,我想吃主人煮的牛奶蝦仁……”
  主人這時一定在什麼地方愉快地過著節吧,而自己有家難歸,以後就要和這些妖怪們一起生活了嗎?”我被拋棄了……主人不要我了!”咖啡一忍再忍,終於哽咽了起來。“我以後再也不偷吃,不在沙發上磨爪子,不撈熱帶魚,不刨花盆,不咬主人的手機,不亂出門玩,不自己開電視,不爬窗簾,不欺負鄰居家的孩子和狗了……嗚嗚……主人不要不要我啊……嗚嗚。”它哽哽咽咽地哭著,終於下定了決心,決鬥之後要回家去找主人,只要自己表現的乖巧一點,可憐一點,主人一定不會把自己扔在外面的。“嗚嗚,我好想回家……”在家裡天天睡在主人身邊,睡在溫暖柔軟的床鋪上,而現在卻要在冰冷的窗台上過夜。火兒正在床上熟睡,邊睡邊從這頭滾到那頭,連周影也被它蹬到了角落裡,如果咖啡敢上去,多半會被它踢到窗外去,而劉地伸長了四肢占著沙發,酒氣沖天,就算求咖啡也決不去靠著他。
  “嗚嗚……”咖啡低聲哭泣著,終於也哭累了,慢慢進入了夢鄉,做起了一個主人帶著美食來接它回家,並且向它陪禮道歉的美夢。
  大年初一整整一天,劉地放棄了所有的約會對咖啡進行魔鬼訓練,他們在屋子裡關著門,也不知道他教了咖啡些什麼,只知道教得起勁,學的賣力,連早、中、晚三餐都是瑰兒敲門之後,他們自己拿去在屋裡吃的。
  火兒開始還在睡覺、看電視、玩遊戲、吃東西……乾它喜歡的日常事物,可是當太陽漸漸落山之後,便開始把好奇心轉移到劉地和咖啡待的房子中。它趴在門上聽了一陣子,只聽到咖啡在扯著嗓子“啊啊,唔唔”地叫著。
  “那頭狗到底在教什麼呢?難道他教的比我還好?”火兒的好奇心一旦被勾起來了就什麼事都做的出來。它現在就打算把門一腳蹬開衝進去。
  “火兒?”周影看著它的古怪舉動,第三次叫它。
  “幹嗎?”百分之三百不耐煩的回答。
  “我要走了,你今天跟不跟我走?”
  “走?”火兒一拍頭,是,周影工作的時間到了。它在陪周影和好奇之間猶豫了二秒鐘,便飛到了周影肩上。“走吧,走吧,打獵去了!”——周影每天工作的時間便是火兒狩獵的時間,遇見不順眼的乘客,按照它和周影的約定不論對方是人類還是妖怪都要強迫他們以肉抵車費的。火兒已經一個月沒有遇見合適的獵物了,所以急於再去狩獵。
  “大年初一還去工作!”正在向刺繡挑戰的瑰兒舉著扎了十幾個針眼地手問。
  “嗯。”周影答應著,走過去幫她把傷治好,囑咐一句,“我不在家你就別扎了。”便走出了門去。
  “什麼別‘扎’了!人家是在刺繡。”瑰兒咬著指甲嘟起嘴,“我是沒有人家那麼多才多藝,也不用這麼說我啊。”她抓起繡得亂蓬蓬地作品看看,咕噥一句“抽象派作品。”便丟在了茶几上。她自己坐在屋子裡,眼珠轉來轉去,終於也落在了劉地他們待的屋門上,“喔……學法術啊,”她躡手躡腳溜了過去,趴在門上聽。
  “喔,喔,喔!”咖啡正大叫著。
  瑰兒嚇了一跳,忙向後一閃。
  “啊,啊,喔!”聲音隔著門也隱約可以聽見。
  “不是說練法術?這不是在練發聲嗎?”瑰兒不解。
  周影一般會工作到天亮,火兒當然也是那時才會回來,瑰兒自己看了一會兒電視,有些無聊,不知不覺中竟然睡著了,等她再朦朦朧朧地睜開眼,卻看到劉地他們已經從屋裡出來了。
  “現在我們開始實戰演習。”劉地吩咐著,“你先用我教的第一招!”
  “是!”咖啡大聲答應著,大吼一聲向桌子上擺的一樣東西撲去,“刷”“刷”兩爪,“皮毛”紛飛。
  “呀!”瑰兒尖叫著跳起來,“我的‘兔子’!”被用來做咖啡的練習對象的,正是瑰兒心愛的毛茸玩具,當瑰兒的目光落到那間做為教室的屋中時,又有更大的聲音叫了一聲“我的小熊,我的鱷魚、我的小豬!”她收集的幾乎所有毛茸玩具都躺在那裡,一個個支離破碎,裡滿的棉絮飛散的那處都是。
  “再用第二招!”劉地還在大聲訓練著咖啡。
  “是!”咖啡大叫一聲,撲向玩具兔子,一口咬在它的脖子上,牙齒狠狠地陷了進去,咖啡“唔唔”地叫著,用力甩著頭,把玩具兔子撕爛。
  “你們在幹什麼!”瑰兒衝過去搶救自己的兔子,和咖啡爭奪著,“你們竟然把我的寶貝們!把我的寶貝們!”
  “好,現在用第三招!”劉地指揮若定的說。
  咖啡向瑰兒迎面一抓,接著後腿猛蹬,借勢在空中翻了個身,又張口咬下去,一串動作一氣呵成,足可以得9.99分。瑰兒好不容易躲過了這些襲擊,不由站在那裡發呆。
  “哈哈哈哈,我教的怎麼樣!”劉地洋洋得意起來。
  “哼,這哪算什麼法術!這還不是打架!”瑰兒不服氣地說。
  “在兩天之內把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傢伙教會法術?這神仙也做不到吧!這不如教它怎麼用自己的本能去決鬥。”劉地把鼻子翹的高高地說,“另外我也教了它法術啊!咖啡,露一個給她瞧瞧。”
  “是!”咖啡答應著,鄭重地擺出一個架式大聲叫“啊,窩,餓,一,烏,淤……”
  “原來是在學小學語文,難怪聽起來象發音練習。”瑰兒眨眨眼說。
  “不對!”劉地沖咖啡大喊一聲,“念咒!”
  “疾!”咖啡一揮爪子叫。
  瑰兒嚇得一閉眼,可是咖啡喊過之後,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很好!”劉地稱讚說,“再來,下一條法術!”
  “劈!”
  “不錯!繼續!”
  “震!”
  “好,這次不錯,以後就照這個樣子去做。”
  瑰兒滿腹狐疑地看著他們:“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啊!明明只是教它大喊大叫而已,這叫什麼法術!”
  “大喊大叫而已!”劉地大喊大叫起來,“你以為教它容易啊!你知不知道光是讓它不說那個‘喵嗚’花我多少功夫!還而已!真是不尊重我的勞動成果!”
  “對喔,我說是覺得不對勁嗎!”瑰兒終於找到自己從剛才就感到的不同是在什麼地方了。原來是咖啡每說一句都要加上的那個“喵嗚”沒了,“我說怎麼聽到你們在做發聲訓練呢,原來是為了這個啊!可是即使這樣,它也還是不會法求啊?只會吆喝有什麼用!”
  “會吆喝就行了。”劉地一下子從空中交出三張咒符來。“到時候把我的畫貼在它身上,只要它會吆喝,就能用。”
  “原來是這樣……”瑰兒點著頭,“要用作弊的辦法去贏,不虧是劉地,也就你想的出來。”
  “那當然了!哈哈哈哈,”劉地馬上接受讚揚。他伸個懶腰說:“行了,訓練到此為止,明天帶你去實習,後天就可以決鬥了!現在去睡覺。”轉向瑰兒張開手,“瑰兒,我們也睡吧!”
  “砰!”一聲巨響之後,劉地出現在了茶几底下。瑰兒打個哈欠:“我真的要去睡了——你最好盡快把我的寶見們修好,要不然我們明天早上就吃蒜蓉狗肉。”說完,背著手走出門,回對門自己的家去了。
  咖啡因為牽掛著要去“實習”的事,天亮沒多久便醒了,在屋子裡緊張地走來走去,又一遍一遍的演習自己學來的招式——這時瑰兒已經把她的寶貝玩具全藏好,它只好在那裡對沙發靠墊下手,弄得滿屋子棉花。劉地卻若無其事的呼呼大睡,一直到吃了午飯還不肯起來。
  “他能教你什麼!”火兒兀為自己咖啡在自己的課上“睡覺”的事耿耿於懷,一邊吃劉地的那份飯一邊說“你決鬥時一定會輸,然後就被對方吃掉了。不過你放心,我會再吃了那個妖怪給你報仇的。”
  “我偏要贏!喵嗚!”
  “不準加”“喵嗚!”劉地在睡夢中丟了只鞋過來。
  “我們到底什麼時候去‘實習’!”咖啡急著問。
  “美女……唔……”劉地翻個身,抱著枕頭又睡著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當劉地終於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夕陽半沒,周影和火兒要出門去的時候了。
  “你說要去‘實習’,竟然睡了一整天!”咖啡憤怒地叫。
  “我教了你一夜,當然應該睡一整天!”劉地吼回去,“你一分學費都不交,毛病倒不少!周影,送我們出去‘實習’”。
  坐上了周影的車,火兒忍不住問:“你們去‘實習’什麼啊?”
  劉地淡淡一笑:“捉妖。”
  周如的車停在一片新建不久的居民區旁邊,這片居民區有一個與眾不同的顯著特點——這是劉地和咖啡親眼見過,周影在收音機聽過,火兒在電視新聞裡看過的——就是樓體上有一個一個的洞。現在這些樓上的洞比劉地和咖啡看到的時候更多了,分布在這個居民區的十幾棟樓上,使這些樓看起來象一種叫做“篩子”的物品。
  “來這裡幹嗎?”
  “捉妖!”
  本來正和周影開車要走的火兒聽到了“捉食物”這句話,立刻豎起了耳朵(它有耳朵可豎嗎?)逼著周如把車開了回來。它掃視周圍一眼,問劉地:“食物在哪裡?”
  劉地一指樓群:“這些洞決對是妖怪所為的,咖啡,捉住這個妖妖怪就算你出師。”
  “我去找來吃!”火兒立刻向樓群飛去。劉地一把揪住它的尾羽:“這是給貓的‘實習’題目。”
  火兒把臉貼進他,瞪著眼說:“可是我餓了,我想吃!”
  “你剛吃了晚飯!”
  “這是宵夜。”
  “貓是狐狸留下的!你這個沒義氣的傢伙!”
  “好吧,”聽到是林睿的委託,火兒只好讓步了,“讓它走,但是捉回來歸我吃。”咖啡正在地上拼命洗臉,一邊發抖,火兒在它背上蹬了一下,“快去!”
  咖啡一下子蹦起來,抿耳朵看著黑呼呼的樓群,好不容易開始邁步,卻是在一步步地向後倒退,一直退到車邊,鑽到了車底下。
  “給我去!”劉地拽出它來向樓群中一丟,“這是最適合你的了,抓不到它別回來見我!”
  咖啡小心翼翼地在樓群中挪動,在它看來,每一個陰影,每一塊磚頭都象隨時會撲上來的妖怪一樣。它夾著尾巴,貼著耳朵,用無聲無息地步子走路,準備逛上一圈說“沒見什麼”就回去交差。
  事情卻偏偏不稱它的意。
  剛剛轉過一座樓,便聽見“咔嚓”一聲,有什麼走了過來。
  “妖怪!”咖啡在心裡大叫一聲,連滾帶爬地鑽進了最近的樓道中。
  幾團亮光慢慢移進,漸漸傳來了說話聲,腳步聲。
  “這究竟是什麼質量問題?!”為會麼剛蓋好不到兩個月的樓會這樣!買主們都在吵著退錢並要求賠償!你說該怎麼辦!"
  “這……這確實不象質量問題啊。”
  “那是什麼問題!人為的!天然的!風化了!”
  “這……這……”
  “你不用在那這了!如果弄不清原因,保險公司不賠的話,你賠?我請你們公司來蓋樓,不是簽了質量合同的!”
  “等一下陳總,這怎麼能算質量問題啊!”
  “那你說是什麼!”
  “……”
  說話聲漸漸遠去,“原來是幾個人類,”咖啡“呼”地長出了口氣。
  “呼……”另一個吐氣聲從身後傳來。
  “誰……”咖啡扭動僵硬了的脖子去看,一雙幽幽的小眼睛也正在看著它。“妖——怪——出——來——了——”咖啡覺得自己連舉足逃走的力氣都沒了。
  “啊——”那雙小眼突然發出了一聲怪叫,轉身就跑,不小心在樓梯上摔了個跟頭,爬起來接著跑。
  “它逃走了!”咖啡不信地眨眨眼,“它看見我就逃走了!”它鼓起勇氣,點燃鬥志,舉起爪子向逃走中的妖怪大喊:“疾”劉地留在它身上的符咒立刻發動,正好命中那個拼命自樓上逃竄的妖怪,使對方一個跟頭摔了下來。
  “成功了!”咖啡歡呼一聲,“原來我這麼厲害!”它信心百倍地撲了上去,口中大叫著:“貓爪!”“貓牙!”“貓蹬腿!”三記絕招招呼過去,那隻妖怪慘叫一聲,癱倒在地。咖啡已經看清對方是個瘦小的“人類”男子模樣,它想都不想地又上去一頓爪牙攻擊,咬住對方甩著頭,“呼呼”地叫。
  “啪啪啪!”劉地拍著手走過來,“乾的漂亮!讓你對付這隻老鼠果然是最佳選擇。”
  咖啡本來還在為自己的初戰得勝得意非凡,聽到這句話,斜著眼向自己口中的對手看過去——對手已經在它的攻擊下顯出了原形,那是……
  “老鼠啊!”咖啡怪叫著把對方丟了出來,“肥皂,溶液、消毒水!”它叫著跑起來,“老鼠啊,細菌啊!”
  “你到底是不是貓啊!”劉地接住那隻老鼠,看著用自己外衣用力擦著嘴的咖啡。
  “貓又不是捕鼠的工具!”咖啡氣呼呼地叫,“主人說了,老鼠身上有很多細菌,絕對不可以碰!你居然騙我去咬這種東西!啊,髒死了!髒死了!我要得病了!”
  “真是什麼主人養什麼貓!”——這是劉地唯一的評價,他拍拍咖啡,“那不是老鼠,是妖怪!”
  “妖怪!”
  “你沒咬老鼠,咬的是妖怪明白了吧,現在你已經能對付妖怪,你出師了!”
  “我,打贏了妖怪……”咖啡看看地上的老鼠,再看看自己的爪子,漸漸明白過來,“我贏了!哈哈哈哈,就是的,妖怪算什麼,還是貓厲害?!”
  老鼠妖怪漸漸甦醒過來,又漸漸化作了那個又乾又瘦又黑,鄉下農民模樣的人類,在三個妖怪,一隻靈獸的注視下瑟瑟發抖。
  “我是說過要吃不錯,可是為什麼看起來這麼不好吃呢……”火兒愁眉若臉地說:“你們不會逼我非吃了它不可吧?”
  “……誰會逼你幹這種事,”劉地拍拍還在用爪子拽著劉地衣服擦嘴的咖啡,“實習結束,你畢業了行了吧,可以放開我的衣服了嗎?”
  “可是我咬了老鼠啊——嗚嗚嗚——”咖啡提起來就傷心。
  劉地聳聳肩,拎起咖啡來向周影,火兒說:“走了。”
  “那它怎麼辦?”火兒雖然不想吃,浪費了又不甘心地看著老鼠。
  “讓它走吧——真是奇怪的妖怪,天天在這裡打洞玩。”劉地真想不通為什麼這隻老鼠一定要堅持不懈地在這裡打洞打了好幾天。
  “哇嗚——嗚——各位大爺,可憐我上有老下有小啊——”老鼠終於弄清楚了發生了什麼事──自己被一群厲害的妖怪抓住了,它雙膝往地上了跪就開始磕頭,邊號啕大哭,“各位大爺,行行好啊,小的上有100歲老母,下有3歲的兒女啊!各位大爺大發慈悲,不要吃了小的啊,各位大爺……”
  火兒的眼睛跟著他的磕頭頻率上下,一會就覺得頭都暈了。
  “各位大爺行行好,各位大爺行行好,千萬別吃小的啊……”
  劉地不由自主地把手伸進了周影的口袋,拿出了錢包來,口中解釋著:“不知道為什麼,我一聽見人家叫‘大爺行行好’我就想掏錢。”
  “那為什麼掏我的錢?”周影雖然這樣不解卻沒有說出來,只是說:“原來妖怪也有以乞討為職業的,我從來沒想過。”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嗎!”劉地把錢遞過去後說。
  “錢……”老鼠顫抖著手接過那張百元大鈔,“這位大爺不但不殺我還……”它的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來,“至少可以給老娘買件象樣的衣服回去了……”
  “你……是妖怪對吧?怎麼這麼象逃荒的呢。”劉地皺著眉頭問。
  “小人不是逃荒的,確實是妖怪,家住濰縣的鼠妖張二十七,本是前來這裡打工,無奈遇雇主不良,昧下小的一年的工錢,以至無法歸鄉,滯留於此……”他說的聲淚俱下,“小人一家今年的年節也就泡湯了……”
  “……”劉地聽得嘴都咧到腮了,“真是苦大仇深的被剝削者啊,可你好歹也是個妖怪吧?至於這樣讓人類欺負嗎?”
  “小人出身卑賤,種族名聲狼籍,是以自小人祖父輩起便發誓堂堂正正做妖,數代以耕種、打工為生,實在不敢做出欺人殺生之事啊。”老鼠眼眶紅紅地說。看來他對那個騙他工作一年卻分文不給的雇主也痛之入骨,卻還是忍了下來,沒有把對方怎麼樣。
  “所以你就來拆他的樓泄恨!”劉地有點明白了。
  “不,不,不,小人不敢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來。”老鼠慌忙說,“這些樓皆是小人蔘於修建的,即然沒有拿到應得的工錢,小人就想把自己做的工收回。”
  “把自己做的工收回?”劉地打量那些篩子似的樓,“就是說,把你幹的部分拆掉吧?”
  “是,是,別人辛苦建造的部分小人是萬萬不敢破壞的,小人只是拿走自己乾的部分而已。”老鼠說。
  “有道理!”劉地點著頭。
  周影對著那片樓群,總覺得哪裡有點“沒道理”,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繼續在這裡收回自己的勞動成果?”
  “不,不,小人自己修的最後一塊磚剛剛也拆下來了,本來小人準備再去找一份工作,多少掙幾個錢再說,不然,不然是無顏回鄉了。可是現在這位大爺給了小的錢,”他用顫抖的手舉著那張鈔票,“有了這一百元,小的就,小的就……可以多少買點東西回家了……”
  “太可憐了!”火兒忍不住揉著眼睛,“我從沒看過這麼可憐的妖怪,竟然被人類欺負成這樣,太可憐了!來,我把這個錢包給你!”它大方地把從劉地身上弄來的錢包遞過去。
  “那麼我也把錢包給你!”劉地一把抓過周影的錢包也遞過去,狠狠地瞪了火兒一眼。
  “我把這條銀項鏈送給你!”火兒一把拽下劉地脖子上的項鏈。
  “我把這件外套送給你!”劉地馬上剝下周影的外套。
  “這件風衣送你!”
  “這件羊毛衫送你!”
  “這個手機送你!”
  “這支手錶送你!”
  “這件襯衫!”
  “這條褲子!”
  “皮鞋!”
  “襪子!”
  “……”
  老鼠手裡很快就抱滿了東西,“各位大爺,你們實在是大善‘妖’啊……我今天是燒了高香才遇見你們啊……”他感激涕零地哭了起來,“各位大爺,你們的好心會感動老天爺的,好心有好報啊……”這場募捐的最後,他抱著兩個錢包(共計五千五百六十三元七角),兩套衣服(不含內褲、背心),皮鞋、襪子各兩雙、手機、手錶、戒指、項鏈、墨鏡各一,千恩萬謝的離去了,剩下兩個只穿著背心、內褲的妖怪站在冬夜的風中……
  “實習還沒有結束!”劉地惡狠狠地宣布,“那個該死的建築商!害我損失了最喜歡的一條項鏈!”他不能向火兒發泄(他自己的行為也沒好到哪裡去),於是把目標轉移到了無辜者身上,“咖啡,你對付過妖怪了,現在敢不敢再去對付一個人?”
  “人?”咖啡睜大眼,它還沉浸在戰勝了妖怪的喜悅之中,一拍胸脯,“人算什麼!貓才最厲害!”
  “那好,我們走!”劉地一回頭,“周影送我們去……”卻看見周影已經上了車,正準備開走。“喂,你去哪裡?別丟下我們啊!”
  “回家穿衣服。”周影把自己的樣子指給他看。
  “這叫健康美!走走,先去××公寓。”劉地鑽進了車裡,“暖風開大點。
  “我來幫你開!”火兒“嘿嘿”地冷笑著揮動翅膀,“你想開到幾成熟啊?”劉地身上頓時冒出煙來。
  大腹便便地建築商躺在浴缸裡,看起來有點象泡漲了的饅頭。“呸呸,”火兒在他上方吐著口水,“今天晚上盡看見難吃的東西。”
  “誰也沒求你去吃啊!”劉地抓起桌子上的香煙,不客氣地就著火兒點上,“咖啡,上!看你的了!”
  “是!”咖啡大叫一聲,向建築商撲上去。浴缸中的男人正在為新建的樓群變成篩子的事煩惱著,突然見一隻貓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惡狠狠地撲向自己,他用浴巾向貓抽過去,卻被貓靈巧地躲開了。
  “吃我貓爪!”這隻貓用人類語言大叫著,“再來一個貓牙!”
  “貓……在說話……”被咖啡連抓帶咬地疼痛還不及貓會說話帶來的衝擊大,“妖怪啊……貓在說話啊……”
  “誰是妖怪!”咖啡衝上去又是一擊,“再吃我一記貓蹬腿!”
  “妖怪……救命啊……”建築商顧不得自己光著身子,向門外逃去。
  “你是我的實習作業,哪裡走!”咖啡咬著他的腳踝拖回來,一頓爪抓牙咬,直到他倒在地毯上再也不動了。“哈哈哈哈,還是貓厲害,人類算什麼!”咖啡爬上他的身體,擺一個勝利的架式。
  “不錯,不錯。”劉地正從保險箱裡往外大把大把地拿鈔票,敷衍了事地說:“你畢業了,你厲害。”他很有良心地分了幾百張鈔票中的一張給周影,“我們走吧,免得被人看見。”
  這時聽見樓上呼叫聲、打鬥聲的建築商的家裡人正衝上來,但他們看見的只是赤條條暈在地上的建築商和一地的水跡而已。這名建築商不久後便因為遭受到巨額索賠和出現“貓妖”的幻覺兩重打擊而精神衰弱,入院醫治,而他的公司也因為這次事件,在幾個月之後宣告破產了。
  當然罪魁禍首們不管這些,他們正坐在車上,討論回家穿衣服還是去百貨公司拿衣服的問題。
  冬日的早晨,陽光微弱地穿過雲層落在大地上,數片殘破不堪地枯葉在地面上翻滾而過,發出“沙沙”地聲音,樹葉捲過之後,現出了那隻貓的身影。它的眼中閃著堅毅的目光,義無返顧地踏進了公園大門。
  “沒想到你竟沒有逃跑,真的敢來!”黑貓站在樹枝間問,問罷縱身一躍,靈巧地落在地上。
  “彼此彼此!”花貓昂然地回答。
  “那就走吧,”黑冰搶先向動物園中走去,它站在一面指示牌下說,“就按這個路線,先活著走到後門的,就是勝利者。怕死的話,現在退出也不遲。”
  “哼!”咖啡一豎尾巴,“那你就快夾著尾巴逃回去吧。”
  “走!”黑冰一躬腰,箭一般地衝了出去,咖啡生怕落後,緊忙趕上去。
  在指示牌上劃著的路線是:狼籠、野豬圈、猴山、鱷魚池、長頸鹿館、虎山……跑了沒多久,兩隻貓便接進了第一目標,狼籠。
  籠子裡或坐或臥地關著七、八隻狼,當兩隻貓跑近,它們立刻全站了起來,露出獠牙,死盯著對方。不過這也只是它們身為動物的一種本能而已,這種在動物園中出生,被人類飼養長大的動物已經失去了太多野生同類擁有的東西了。至少在野生環境中,動物們會直覺地分辨出誰更強大,不論是獅子老虎,還是熊,它們是決不會招饒“妖怪”的。它們都會明白,“妖怪”是一種比人類還有奇特而且強大的東西。而這些動物園裡的狼卻在黑冰和咖啡大搖大擺走進籠子之後,向它們包圍了上來。
  “死狗!”
  “我最討厭狗!”
  難得妖怪和貓有了一致的觀點,於是兩隻貓象一陣風似地卷過去之後,留下了一堆癱在一起的“狗”。
  咖啡拼命地往前跑,生怕落在黑冰後面,但是整天待在家裡,運動少的可憐的它跑步怎麼可能是野貓出身的黑冰的對手,不一會兒就被甩開了一段距離,當它到達野豬圈的時候,只看到被法術炸開的圍欄和半趴在地上的“烤”全野豬。“可惡,要讓它搶先了!”咖啡踩著野豬的頭衝了過去。
  猴山的猴子們剛剛醒來,開始吵吵鬧鬧地度過一個祥和的上午,先是那隻黑貓從高達幾十米的外墻一躍而入,開始是一隻猴子想拽拽貓的尾巴,然後兩隻、三隻、十隻……猴子們全圍了過去,想把這隻從來沒見過的動物當作有趣的玩具。
  “急急如律令!”黑冰大喊一聲,圍著它的猴子們橫七豎八地飛了出去,其它的猴子都嚇住了,不敢再往前走。黑冰深吸了一口氣,調節一下呼吸才又往前跑。其實它的法力有限,一天之內可以使用的咒語也就有限,但是養精蓄銳好幾天,為的就是今天來對付咖啡,讓它知道貓和妖怪之間的差距多在,所以一定要保證一開始就遙遙領先才行。
  咖啡跳進猴山時,黑冰造成的混亂剛剛有些平息下來,聰明的猴子們已經知道了“貓”這種東西不是玩具,而具有危險性,所以不再圍上來,而是採取了在遠處向它扔石頭、果核等東西的戰略。
  “滾開!”咖啡用嚇唬貓的辦法嚇唬它們,“給我滾開!”但是猴子們根本不怕人類語言的恐嚇,依舊向它毛東西。石頭砸在頭上好疼啊!咖啡氣壞了,而且那隻妖怪都對付地了這些猴子,難道自己會不如它。
  “震!”咖啡躬著腰大叫一聲,發動了劉地給它的第一張符咒。
  整個猴山一陣地搖山動,象地震了一樣地晃起來,猴子們被亂拋亂丟,假山上的石頭也向下掉落,果然不虧是地狼畫的地動山搖咒,這一來不僅黑冰驚愕地回過頭來觀看,連動物園的管理人員也被這場“局部地震”驚動了出來。
  “狼!狼怎麼跑出來了!”
  “還有野豬!野豬!”
  “快,打電話報警!準備麻醉槍!”
  “先回屋裡去,回屋裡去!”
  “掛出停止營業的牌子!別讓遊客進來!”
  “救命,狼啊!”
  人類在後面大驚小怪地聲音並沒有打撓兩位決鬥者,它們一前一後,已經到達了建在室內的鱷魚池。
  “這裡真熱。”黑冰這麼想著,踩著鱷魚露在水面上的身體徑直過去,“還要住有空調的房子,住在這裡的全是些嬌氣到不得了的傢伙吧?”當鱷魚無聲無息地向它游過去時,它已經邊搖頭惋嘆著現在這些動物們的軟弱,邊跑出門去了。
  第二隻貓又進來。
  鱷魚們已經紛紛游向站在水中間石頭上的咖啡,惡狠狠地看著它,它們不會再忍受一次當踮腳石的經歷了。
  咖啡正在東張西望,根本沒理鱷魚們:“魚在哪裡呢?老實說昌魚、鱒魚、梭魚、黃花魚我統統吃過,我還真沒吃過鱷魚,”它舔舔嘴脣,“聽名字還不錯,可是怎麼沒有呢?難道被那隻妖怪搶在前面全吃光了?”
  “嘩啦!”一隻鱷魚從水中竄出來,一口咬向咖啡。
  “啊……”咖啡一聲慘叫,連跑在前面的黑冰都聽見了,接著一聲巨響,鱷魚館的墻塌了半片。咖啡濕淋淋地跑出來,用力抖著身上的水,口中還在抱怨:“鱷魚館裡沒有鱷魚,卻有那麼一大群著大牙的傢伙,害我全身都濕透了,真是倒霉。”
  長頸鹿。
  黑冰一邊念叨著這個名字一邊進了這個高大的建築裡。長頸鹿的話,就是脖子長一點的鹿吧?它這麼想,可是這個很大的建築裡面卻什麼都沒有。
  “明明有動物的味道。”黑冰吸著鼻子,小心地伏低身體,“這裡一定有什麼,為什麼我卻看不見!難道……”左看有隻大蹄子,右看也有隻大蹄子,“難道……”一雙巨大的眼睛眨動著,伸到它面前。
  “啊……怪物啊!”
  這次是黑冰的一聲慘叫劃破天空,接著長頸鹿館“轟然”一聲,墻上出現一個大洞,黑冰連滾帶爬地衝了出來,鑽進草叢裡心有餘悸地大口喘著氣。
  “長頸鹿,我見過這東西。”咖啡頗有自信地想,因為它的主人一個大大的長頸鹿毛茸玩具,咖啡常和它一起玩(其實是單方面的撕咬、破壞),“那是種吃草的東西,沒什麼了不起的。”咖啡知識豐富地想。
  “吃草……吃草的……吃草的為什麼長這麼大啊!”咖啡看見真正的長頸鹿後腳才開始發軟,簡直好象能吃大象的樣子(它也沒見過大象,就知道大象因為非常大才叫“大象”的)。
  長頸鹿們已經被黑冰嚇壞了,都縮在一角眼睜睜地看著咖啡,咖啡雖然四肢發抖,但還是努力地往外爬,往外爬,十分鐘之後,終於成功地從黑冰炸開的墻洞中爬了出去。
  “呼,沒有被吃掉。”咖啡長出了口氣,確定長頸鹿沒有追上來吃自己後,敢地抬頭看向著方,“只剩下老虎了!那種東西就是隻大點的貓,一點也不可怕,那隻妖怪恐怕早就穿過去!它要贏了!”咖啡知道自己已經落後了很多,恐怕是再也追不上了。“哼!哼!哼!”咖啡下定了決心,只要追上去見到了黑冰,就算它已經贏了自己也要使用剩下的一個咒語對付它,然後暴打它一頓,用武力讓它認輸。
  虎山那片傳來黑冰的一聲慘叫,接著是法術爆炸聲。
  “它把老虎打了一頓過去了。”咖啡心中這麼想,但是當它到達虎山時,看到的卻是另一種情形:黑冰被一隻老虎銜在口中,身上血淋的,看起來已經昏過去了。另一隻老虎蹲在旁邊,正舔著舌頭,仿佛在準備和同夥一起好好享用一餐。
  “怎麼會,你是妖怪啊,怎麼輸給老虎?”咖啡大聲叫起來,可是黑冰只是顫動了一下四肢,沒能張開眼。“怎麼辦?”咖啡東張西望,它看到這個樣子,自己也嚇得不敢跳過去了,“如果它死了,我就算跑過去也不算贏啊!”它咬咬牙,躬起身對著老虎大叫:“疾!”
  最後一道符咒發動,把兩隻老虎打出了老遠。
  咖啡幾下竄到黑冰身邊,用鼻子拱拱它:“喂,妖怪,你沒死吧?”
  黑冰掙扎著睜開眼,看到咖啡站在身邊。它作野貓時曾經經歷過好幾次生死關頭,卻沒想到作了妖怪也會這樣,“小心,小心……”它用盡力氣撐起身體向咖啡一頂。
  一陣疾風撲來,咖啡被黑冰推開,黑冰卻又被一隻老虎撲在爪下。
  原來這個虎山中飼養的老虎是三隻而不是兩隻。
  這隻老虎身形比另外兩隻小一些,但是神情更加剽悍,威風凜凜地用爪子按著黑冰。這是一隻從野外捕獲之後關入動物園的虎,它和那些人類飼養長大的同類不同,有著豐富的捕獵技巧和逃避危險的本能,剛才就是它先利用另外兩隻虎引開黑冰的法術,然後偷襲成功的,但是想對咖啡使用同一招卻因為黑冰的一撞不能湊效。
  “怎麼辦?我已經沒有法術了!”咖啡有想轉身逃走的念頭,但是看到奄奄一息的黑冰,它又不忍心反它留給老虎吃。“怎麼辦?打老虎,對了,打它,我還會一套貓拳。”
  “吃我貓爪!”咖啡大叫一聲衝上來。
  老虎沒想到這隻小東西不是逃走而會撲上來,反而吃了一驚,它躲過咖啡這一爪,抬爪向咖啡拍過去,但是爪拍到咖啡頭上方象被什麼推了一下似的,落了個空。咖啡又轉回身來張口咬下來,“吃我貓牙!”老虎又是一爪落空,被咖啡在爪上撕了一條大口子。它分明是不把這種小東西放在眼裡的,可不知為什麼身體象被什麼捆住了一樣,根本無法隨心所欲的戰鬥。
  “貓蹬腿!”咖啡大喊一聲,把老虎蹬了個跟頭。它發現老虎根本沒什麼了不起的,反應也很遲鈍,便來了勁頭,發出了一連串攻擊,“我抓,我咬,我蹬,再來個連環攻擊!”老虎在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事的情況下被它一頓暴打,終於渾身傷痕的暈了過去。
  “死老虎!死老虎!”咖啡得勝不饒人地繼續拳打腳踢。
  “行了,行了,這好歹也是國家保護動物!”一隻手把它拎了起來。咖啡回頭,看見劉地站在身後,“我看看,這就是和你決鬥的妖怪?看起來也是隻貓嗎!”他用手在黑冰身上一拂,黑冰身上的傷口瞬間合攏了,雖然看起來還很虛弱,但是張開眼,爬了起來。
  黑冰看看劉地,再看看地上的老虎,剛才它雖然受了傷不能動,周圍發生的事還是知道的,它看著老虎沉默了片刻,走向咖啡低下頭說:“我認輸了。您不僅救了我的命,還教給了我一個道理──即使成了妖怪也不要過於依賴法術而忘記了自己天生的力量,您用法術之外的力量戰勝了老虎,也使我明白了應該怎樣做一個妖怪,我心服口服地認輸了。”
  “你認輸了……就是說我贏了!”咖啡睜大了眼睛,“哈哈哈哈,還是我贏!不管他是人類、妖怪、老鼠、老虎,還是貓厲害!”
  “是,您是最厲害的。”
  “哈哈哈哈!”咖啡尾巴都快翹上天了。
  “贏了就走吧!”劉地拍它的腦袋了下,“你們把動物園弄了個亂七八糟,被人類捉到剝了你的貓皮。”
  “你怎麼知道我們幹什麼?”咖啡心想,難道他一直跟著自己。
  黑冰充滿敬意地看著劉地,知道這個一看十分強大的妖怪一定就是咖啡的老師,見他的目光從咖啡身上轉向自己,忙端正自己的姿態,鄭重地自我介紹:“在下黑冰,見到您很榮幸。”
  “喔,這隻貓真有禮貌,比你好多了。”劉地用手捅捅咖啡,咖啡回頭就向他手指頭咬下來。
  “是家師交待,對待長輩們一定要恭敬。”
  “老師?你的老師是誰?這城裡的妖怪我可都認識。”劉地開始想誰這麼有空閒,收只貓做徒弟玩。
  “家師姓鹿,名諱叫為馬。”黑冰說。
  “鹿為馬!”劉地一下蹬大了眼,“你是鹿為馬的徒弟。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放聲大笑起來,“你是鹿為馬的徒弟……哈哈哈哈哈……哎呀,笑死我了,哈哈哈……”
  黑冰不解地問:“您認識家師?”
  劉地用力點著頭,“認識……哈哈哈……當然認識……哈哈哈……”
  黑冰和咖啡對視一眼,不明白他怎麼了。
  人聲漸漸傳來,看來是人類沿著它們破壞的軌跡檢查過來了。“快走,別磨蹭了!”劉地一手拎起一隻貓潛入了地下,當人類趕來的時候,看到的當然只是三隻昏過去的老虎而已。
  一直到了動物園大門外,劉地才從地下鑽出來,把它們扔在地上,“行了,小孩子快回家去吧,可別再給我找麻煩了!”他囑咐一句,準備走開。
  “你……“咖啡看著它,驚叫起來,“你的樣子!”
  這時的劉地已顯出了原形,他看看自己問,“這是我的原形啊,怎麼了?”
  “你是一隻狗!”咖啡慘叫了一聲。
  “誰是狗!”劉地給了它一爪子,“我是狼,地狼!”
  “我……居然……跟一隻狗學法術……”咖啡覺得天旋地轉,“一隻狗……”它放聲大哭起來,“貓的恥辱啊!終身的污點啊!我居然跟一隻狗學本領了……嗚嗚嗚……天啊……”
  “再給我‘一隻狗’來‘一隻狗’去的!”劉地又給它一爪。
  “死狗!吃我貓牙!”咖啡瘋狂地向劉地撲上去,“吃我貓爪。”
  劉地一抬爪子按住它:“你瘋了!想咬我!”它戲弄似得拍拍咖啡的頭,正想教訓這個欺師滅祖的徒弟幾句,背後一陣風起,黑冰撲過來向他抓了一爪。“你們兩隻死貓!忘恩負義,過河拆橋!”
  “我們決不接受狗的恩惠!”
  “對,決不!”
  “死狗!”
  “我們和你拼了。”
  “決鬥!”
  兩隻貓同仇敵愾,一起向劉地叫囔著。
  劉地的目光卻穿過樹叢,看向路邊:商店前站著一個年輕時尚女子,正在打著電話,“單身美女!”劉地眯起了眼,“我已經浪費好幾天時間了,今天運氣不錯。”
  “臭狗,決鬥!”
  “我們不怕你!”
  咖啡和黑冰還在叫著,劉地卻不見了,它們東張西望,卻沒看見已經恢復成人的劉地正站在路邊,擺出極帥的姿態向女人搭訕。
  “他逃跑了……”
  “我們贏了!”
  咖啡和黑冰對視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果然還是貓厲害!”
  “咕咕咕”一陣肚子的叫聲傳來,折騰了這麼久,它們都餓了。咖啡看著不遠處的那片公寓,想起了什麼,對黑冰說:“跟我走,我主人幾天前在冰箱裡放了大蝦,我們可以弄來吃。”
  領著黑冰進入樓道,咖啡涌起一種想哭的感覺,這裡的一切是那麼熟悉,簡直好象還殘留著主人的味道似的,可是卻……唉,主人卻不要自己了,以後就和黑冰一起自由自在的當野貓吧。
  走到自家的樓層,看到門口有一口箱子,順著箱子向上看,主人常穿的外套,主人的髮型,主的……
  “喵嗚……”咖啡試探著叫了一聲。
  “嘩啦!”女人把正在開門的鑰匙掉在地上。“咖啡!”她驚喜地叫著撲過來,把咖啡緊緊摟住,“咖啡,我的寶貝,我的咖啡!你要嚇死我了!聽到寵物旅店說你丟了,我馬上坐飛機回來了!我可憐的小寶貝!”她的眼淚嘩嘩地落下來,“都是我不好,都怪我,咖啡好可憐啊,一定吃了很多苦,我對不起你!我可憐的咖啡!如果你真的丟了,我永遠不原諒自己!”
  “喵嗚……”咖啡趴在主人懷裡,終於明白過來了,主人沒有不要自己,而且,而且她在向自己認錯了!“喵嗚……”它用力蹭著主人的臉,“喵嗚……”
  “來,快回家,我要給你吃最好吃的飯,我要幫你好好洗個澡!”主人用力拍了它幾下,抱著它站起來。
  “對了,還有黑冰!”咖啡向黑冰看去,“你也來我家吧,主人是最好的主人,她一定也會喜歡你的。”
  “我是妖怪!怎麼能被人類飼養!”黑冰驕傲地回答,它向咖啡點點頭,轉身走下樓去了。
  “咖啡你要吃什麼?”
  “咖啡你喝哪種牛奶?”
  “咖啡用哪種浴液?”
  “咖啡的蝴蝶結,”
  “咖啡的……”
  當在主人的服侍下洗了澡,吃得飽飽地,躺在床上曬著太陽的時候,咖啡已經把這向天的經歷丟在腦後了,它一邊“咕嚕”“咕嚕”地向主人撤嬌,一邊享受著溫暖的陽光,果然還是家裡最好,真幸福啊……
  今天正好是初三,天氣又如此晴朗,“一雞二狗三貓四鼠……”也就是說,今年會是一個可以讓貓過的很幸福的一年呢,咖啡的幸福日子,將會這樣繼續下去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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