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翀腳上帶著球,腳步輕快的從西操回自己的小窩。剛剛踢了痛快淋漓的一場,渾身臭汗,身體輕鬆愉快,要是能再衝個涼,來頓好的,這日子可真稱得上幸福。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校園裡的鳥都唧唧喳喳往回飛。"呀……呀……"一群烏鴉嘶啞的叫著從他頭上飛過,丁翀循聲看去,路邊的一排大樹上,竟然密密麻麻停的全是黑漆漆的烏鴉!"我的媽呀……"丁翀不由得縮一縮脖子心道:"哪來這麼多烏鴉啊?真是邪門兒,呸呸,我大吉大利。"心裡想著,加快了腳步。丁翀是個沒一刻靜的下來得人,一邊走著一邊踢著足球。看看這會兒路上沒人,路邊也都是灌木叢和矮樹,踢出問題的可能性幾乎沒有,他不禁腳癢,狠狠一腳把球踢得高高的飛起來,那球在空中劃了一條漂亮的弧線往灌木叢落去,卻聽見"啪"一聲悶響,好像打中了什麼東西。
"不會吧……"丁翀暗暗叫苦,難道又遇上何天那樣喜歡帶著mm在灌木叢裡貓著的人了?上次遇見的是何天還好,這次要是真打著不相干的人,自己那腳的力道又確實不小……他趕緊跑過去往灌木叢裡看,足球還在地上滾動著,在草叢裡只是靜靜躺著一隻鳥,看起來像是烏鴉,卻有一張血紅的尖嘴。
"原來打著一隻鳥……"丁翀松了一口氣,同時也不禁為自己的腳法有點兒得意,居然連鳥都能打下來,嘿嘿。想是這麼想,丁翀還是伸手把鳥拿了起來,摸一摸還熱乎,又胡亂的往看起來應該是心臟的地方摸了一把,估計鳥還活著,只不過暈了而已。"阿彌陀佛,我不是故意的。"丁翀心裡道,"把這鳥放那裡好呢?"他左右看看,都是灌木叢,把鳥放灌木叢上?感覺不好……丁翀稍微想想,決定先把那鳥拿回去再說,實在不行,當寵物養著也不錯嘛。
拎著一隻鳥,丁翀總算老老實實走回自己在學校裡租的小平房。他順手把鳥往床上一扔,跑到房後簡易水房衝涼去了。等丁翀邊拿大毛巾擦濕漉漉的腦袋邊走進屋的時候,他發現那鳥已經醒了,卻沒有飛走,安安份份的蹲在床上看著自己。抬頭對上鳥兒一雙漆黑幽深的眼珠,丁翀心裡沒來由的一顫。
"餓死了……"丁翀一邊說一邊從櫥子裡拿出一包泡麵泡上。看看那鳥歪著頭盯著自己看的樣子,他想了想,把自己準備晚上作夜宵的麵包拿出來,掰碎了喂那"烏鴉"。烏鴉倒也不客氣,狼吞虎咽的一會兒就吃了大半個。
"這鳥怎麼長得這麼個性呢?嘴是紅的。不過我倒是記得有個什麼鳥叫紅嘴鴉的,可能就是這種吧。我們學校居然還會有這種鳥……"丁翀嘟嘟囔囔的跟著烏鴉吃飽,然後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些什麼,一人一鳥就大眼瞪小眼的乾坐著。
可能是下午踢球太累了,看了一會兒之後,丁翀突然覺得一陣陣倦意襲來,忍不住打個哈欠,趴在床邊昏昏睡去。那鳥看著丁翀,烏黑的眼珠閃過一絲寒光,血紅的尖喙張了張,緩緩向睡得不省人事的丁翀走過來。
"哎喲喂……"丁翀突然被陣陣不適從夢中驚醒,手臂上的劇痛讓他直咧嘴,他慢慢坐直身體,發現原來是自己睡姿不對,把胳膊壓麻了。他站起來左右活動了兩下,才反應過來:"我怎麼就這麼睡了,真是……哎,那鳥怎麼沒了?可能趁我睡了自己跑了吧……真是不夠意思,白吃白喝,走了連個招呼都不打哎。連鳥都這樣,這世道……"丁翀一邊嘟囔,一邊草草洗漱。"哎?我手上怎麼有個大紅點?難不成那鳥美眉臨走還給我留了個吻痕?呵呵……"丁翀好奇的看著自己左手背上不知道怎麼來的血紅的三角形紅印道,按一按不疼不癢,他也就沒多在意,滾到床上接著睡覺去了。
等到屋裡的丁翀再度發出均勻的鼾聲,門外大樹上停著的足有上百隻的鳥才一起展翅飛走。夜裡,密密麻麻的黑色鳥兒,血紅的嘴,遮天蔽月的翅膀……倘若有人看見了這情景,一定會嚇個半死。丁翀早上醒來,床頭的鬧鐘準確的指向6點整。他麻利的起床,整理被褥,洗漱……然後是出門例行的每早5000米跑步。
說起丁翀,其實很多人覺得他挺怪的。說他離群索居吧,在同學中人緣卻特好;說他吊兒郎當吧,學習、運動都是沒的說;長得是那種健康的陽光男孩,卻沒有女朋友,大多數人第一次聽說都不相信,而丁翀對此只是淡然一笑。
跑完步回來,丁翀在路邊買了個煎餅,一邊啃一邊往回走。對面一個女孩匆匆忙忙的走過來,丁翀閃身一讓,那知道那女孩恰好也閃身躲他,兩人結結實實撞個滿懷,丁翀手裡加了辣椒醬、甜麵醬的煎餅不偏不倚的全扣在那女孩胸口。
"啊……"女孩驚叫道,丁翀連忙賠不是,還毛手毛腳的打算幫人家擦。女孩生氣的一掌把他的大手拍開。才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的丁翀簡直尷尬的無地自容,低著頭不知道說什麼好。那女孩三下兩下擦掉身上的醬汁,看看完全被弄污了白色裙子,惱怒的抬頭瞪著丁翀。對上女孩一雙漆黑幽深的眼珠,丁翀心裡又是一顫。
"對……對不起……我……"口齒伶俐的丁翀也有結巴的時候。
"你什麼你?討厭,讓開!"女孩怒道,轉身就走。
"哎……"丁翀的高大身軀一下擋在女孩面前,"我賠你洗衣費。"
"好啊。"女孩倒也不客氣。
"我請你吃飯賠禮道歉。"
"好啊。"女孩回答的毫不猶豫。
"我……"
"我可以走了吧。"女孩一把推開丁翀走掉了。
丁翀看著女孩窈窕的背影,咧嘴笑了。
傍晚,人們依然匆匆行走在路上,鳥兒們依然唧唧喳喳的往回飛。
"你到底想怎麼樣?煩不煩啊!"一個白裙女孩對一個挺帥的男生不耐煩的吼。男生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女孩。"你跟了我一天了,我上課你也上課,我吃飯你也吃飯,我逛街你也逛街,你到底要怎麼樣啊?"女孩看起來要發飆了。而我們的丁翀還是神定氣閑道:"我就像這樣,沒別的。""你……"女孩氣結,轉身接著走。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不出一天光景,0字班從不交女朋友的帥哥丁翀對2字班一個漂亮小師妹糾纏不休的消息迅速傳遍整個學院,丁翀根本不在意好奇的男生和鬱悶的女生,只是每天寸步不離的跟在女孩後邊。那女孩的資料也早在0字班女生那裡傳出來了。
"薛曉雅,2字班,長髮大眼,不愛說話,很傲,沒什麼朋友,住在5#。"丁翀念著七月剛剛提供給他的資料,嘴角微微上揚。此刻薛曉雅就坐在他的斜對面,萬大靠窗的一張桌子上慢慢的吃午飯。而他對面的何天和七月則為了丁翀的重色輕友,當他們透明表示著無用的不滿。
"喂。"一個清脆的聲音在他們身邊響起,薛曉雅端著盤子坐到丁翀對面。丁翀高深莫測的看著她不說話,右手下意識的摸著左手背上一個紅色的三角形印記。
"胎記?"薛曉雅看著丁翀的手好奇的問。
"不是,不知道怎麼就有了。"
"我下午要去圖書館自習,你去嗎?"薛曉雅問道,口氣居然不像陌生人。
"沒問題。"
七月和何天見狀,識趣的消失。於是,丁翀終於追到了小師妹的小道消息又迅速傳開了。
"呀啊……"這天清晨,驚天動地的慘叫從女生宿舍5樓最右邊廁所裡傳出,驚動了整座5#。大家紛紛好奇的往尖叫傳出的地方涌去,誰知落在後邊的看到的卻是先跑進廁所的人又紛紛跑出來,在樓道裡不顧一切的嘔吐。
一個女生躺在廁所最靠裡的隔間裡,四肢全被齊根扭曲著壓在背後,上半身腰腹部被掏空成一個大洞,露出白森森的脊椎骨,大洞周圍還懸掛著一絲絲紅色的肉絲,似乎是被什麼東西撕扯過一樣,隔間的地上、墻上全是潑濺起來的凝固了的血跡,女孩的眼睛大睜著,眼珠突出,嘴巴張大到撕裂了嘴角,似乎看見了這世上最可怖的東西。這天早上七月早早就醒了,她是被一陣陣喧鬧吵醒的。看看表才不過凌晨5點半,七月突然發覺那喧鬧聲不同一般,只有自己一個人聽得到。她跑到窗邊往外看,天色灰濛濛的,什麼都看不清,只有在5#樓上有一大片黑壓壓的烏雲。七月側著頭,努力鋪捉著那聲音。聽起來好像有很多很多人在不住的說話,吵鬧,七月原本以為是遇上了大群死靈路過,但是轉念一想便覺得不可能,又不是七月十五,又沒有聽說學校最近七天內有大批人去世,怎麼會有大群的死靈呢。七月被吵鬧聲弄得頭疼欲裂,幾乎把持不住想要大聲尖叫了,可一切又在突然之間消失了,四周一片死寂,連鬧鐘的"滴答"聲都清晰可聞。如果不是已經站在窗前,七月真的會以為自己在做夢。再往外看,天色已經開始慢慢亮了起來,晴朗的天空萬里無雲。
七月此時已經睡意全無了,她本能的覺得5#那邊一定有事情發生,猶豫了一下,便撥通了何天的電話。等到6點半宿舍樓開門,七月剛要離開寢室,一陣凄厲的警笛聲忽然傳來,在清早的校園格外刺耳。聽聽聲音,可不正是5#那邊!七月幾乎是衝到了5#樓下。
等七月到了5#時,宿舍樓的門已經被警察包圍了,所有出樓的女生都被嚴格的盤問,她拉住一個面色蒼白的女生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女生幾乎帶著哭腔道:"5樓死人了。聽說死的很慘……"話未說完就甩開七月的手,匆匆離開了。七月腦中突然閃過一個人:薛曉雅不就住在5#的5樓麼!
七月先給丁翀打了個電話,這時何天已經到了,七月把早上的事情匆匆告訴何天,便開始撥薛曉雅的手機,可是一直都沒人接。
"師姐!"正在七月焦急間,一個嘶啞的聲音傳來,還不等七月看清,一個白色的影子已經撲進七月懷裡,一把抱住她哭了起來。七月回過神來驚喜的發現,那正是看起來毫發無損的薛曉雅!
好容易安撫好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薛曉雅,七月道:"怎麼了?聽說你們樓上死人了?"薛曉雅抽抽噎噎道:"是……是我們隔壁的女生……死……了……她昨晚……睡在我的……床上……"七月聞言大驚:"怎麼回事?"
薛曉雅心有餘悸道:"昨晚我回到寢室,隔壁的韓璐過來找我,說和她的室友吵架了,想和我換一晚寢室睡覺。我也沒有多想,就簡單收拾了一下過去了。誰知道她早上被人發現死在廁所裡……"說道這裡,薛曉雅又想起了韓璐的慘狀,忍不住彎下腰乾嘔起來,七月連忙上前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好一會兒薛曉雅才恢復過來,一張小臉兒慘白。
"曉雅!"丁翀風風火火趕來,一把把薛曉雅攬進懷裡,檢查了一下她沒有什麼問題,才稍稍放下心來,薛曉雅只是不住抽噎著。何天問道:"隔壁寢室的人死在你床上,那警察怎麼會讓你出來?他們問你話了麼?"薛曉雅點頭道:"問過了,因為第一個問的就是我,所以我最早出來了,其他人還留在那個可怕的地方……"說著不由得打了個寒戰,轉頭看著丁翀哀求般道:"丁翀,讓我去你那裡過幾天吧,我真的不敢回去睡覺,住我床的人死了……"丁翀道:"沒問題,現在就可以去了。"說罷拉著薛曉雅便走,七月拉住薛曉雅繼續問道:"曉雅,你昨天覺得有什麼不對麼……"話沒問完,丁翀不耐煩打斷她道:"要問等到了我那裡再問好了,現在讓曉雅靜靜好麼?"七月愣愣的看著丁翀帶走薛曉雅的身影,鬱悶的問何天道:"他都這麼有異性沒人性麼?"何天苦笑了一下,拉住正打算追上去的七月道:"你還看不出來?先給他一個安慰美女的機會吧。"
一具被白布包著的屍體從5#裡被抬到救護車上呼嘯著離開了,何天拉著七月站在5#旁邊的水果攤邊安靜的看著,一直到警車也離開,趁著樓門前一時間人都散盡的時候,飛快的從地上揀了一樣東西,然後拽著七月一起離開了。
"你看。"坐到5#不遠的QQ快餐店,何天叫了些吃的坐下,遞給七月一樣東西。七月好奇的接過來道:"好漂亮的羽毛!你剛才揀的就是這個?真有閒情逸致……"何天臉色凝重道:"這不是一般的羽毛,這是紅嘴鴉的羽毛。""紅嘴鴉?什麼東西?這羽毛真漂亮,顏色烏黑的沒有一點兒雜質,還能象寶石一樣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排列的細密整齊,真是難得一見啊。"七月感嘆道。何天道:"當然,這紅嘴鴉可不是一般的鳥。它一般生活在西藏一帶,又叫'亡靈引路者'和'清道夫'。它們是禿鷲之外天葬的重要參與者,是神的僕人。它們全身烏黑,只有嘴巴是紅色的。"何天停了一下接著說,"關鍵是,這片羽毛是從擔架上掉下來的。""擔架上?也就是從死去的女孩身上?"七月大驚失色問道,"可是它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難道,我早上看見的烏雲就是它們?它們和這起人命案有關係麼?"七月一口氣問了一大堆問題。何天皺眉道:"這也正是我覺得不清楚的地方。紅嘴鴉不是不能召喚的,但是只有西藏密宗的得道大師才能驅動紅嘴鴉為他們做事,而且決不會用看上去象烏雲那麼大量的,所以……"何天撓撓頭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開始沉思。
"曉雅,曉雅你還好吧?"七月大呼小叫的聲音在丁翀的小屋外響起來,兩個人走進雜亂的小屋。薛曉雅獨自坐在丁翀床上。"丁翀呢?"何天問。"買早點去了。"薛曉雅沙啞的聲音和紅腫的眼睛顯示出她哭了不短的時間。"曉雅,我能不能問你點兒事?"七月小心翼翼道。"你們又不是警察,對這些事情那麼關心做什麼?讓曉雅清淨一下吧。"丁翀不滿的聲音在兩人身後傳來,一個香噴噴的漢堡和熱巧克力放在薛曉雅身邊的桌子上,丁翀有點兒惱怒的看著何天和七月:"曉雅已經很怕了,不要再問了好不好。我知道你是最早安慰曉雅的,但是其他的事情交給警察不就好了,你們問了有什麼用?現在都中午了,曉雅還沒吃東西呢。再問的話,別怪我不夠朋友。"何天和七月對視一眼,只得暗暗嘆口氣,道:"那我們不打擾了,改天再來看曉雅。"尷尬的告辭離開。
"曉雅,累不累?你先睡一會兒好不好?"丁翀見兩人走了,體貼的問道。薛曉雅剛要開口,手機突然響起來。"喂,曉雅嘛?是我們……"薛曉雅的室友帶著哭腔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來。"我們剛剛都被問完了話,誰也不敢回寢室,你在哪裡啊?""我在……一個師兄這裡……"薛曉雅猶豫道。"是你得男朋友那裡吧?他不是在學校租了房子麼?能不能讓我們也過去呆一會兒……求你了……"電話那邊懇求道,薛曉雅無奈的看看丁翀難看得臉色,見丁翀懊惱的一點頭,只得答應下來。
沒一會兒功夫,薛曉雅的室友,王凡和秦晴便來到了丁翀的小屋子,不過十多平米大小的房間,再加上兩個女生,一下子顯得擁擠起來。王凡和秦晴看起來不僅僅是害怕,還多少有些興奮的樣子,兩人很快就習慣了丁翀的房間,隨意的坐著,開始唧唧喳喳的聊起了死去的女孩子韓璐。
"曉雅,你說誰會跟韓璐那麼大仇啊,把她弄成這樣?""曉雅,你覺不覺得韓璐死的蹊蹺啊,好像不像人做的。""曉雅,你說那個凶手會不會是我們樓的啊?""曉雅,你覺得我們其他人會不會有什麼危險啊?"……兩人越說越大聲,完全沒有注意到薛曉雅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和丁翀強壓的火氣。
"對了曉雅,這晚上可怎麼辦啊?你能呆在這裡,我們怎麼辦啊?我們不敢回去住啊,多可怕啊。"王凡道。"是啊是啊,雖然韓璐住的是你的床,可是也是我們屋啊,嚇死人了。"秦晴接著道。"讓我們和你一起住在這里幾天好不好?"王凡突然問道。"求求你了,大家都是室友,你不會那麼絕情吧?"秦晴跟著說,然後轉向丁翀:"師兄,你不會見死不救吧?好歹曉雅可跟我們是一個寢室的。"
丁翀臉色鐵青,眼看便要發作,薛曉雅連忙拉住他道:"丁翀……要不……你就幫個忙好不好……"看著薛曉雅無奈的表情,丁翀轉身走出房間。薛曉雅急忙跟出來道:"我……我知道這樣你很為難……可是……她們是和我一間宿舍的……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說著眼圈都紅了。丁翀悶悶道:"曉雅,我一直聽說你們寢室的人欺負你,現在才知道為什麼。你不能這樣老聽她們的。你現在的身體也不是很好,憑什麼要為了她們弄得自己不舒服?我去趕她們走。"薛曉雅連忙死死拉住丁翀道:"不要……我們以後還會在一起住很久的,能忍就忍吧好嗎?拜託……"丁翀聽了薛曉雅的話,只得停下腳步,發泄般將腳邊的小石子踢出老遠。沉默了一會兒,丁翀像是下了決心般對薛曉雅道:"曉雅,你要是相信我,今晚我帶你出去住好麼?"薛曉雅聽了丁翀的話頓時一愣,丁翀連忙紅著臉解釋道:"我發誓我絕對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擔心這幾個煩人的女生害你休息不好,想讓你安安靜靜的休息一晚,明天我們就回來,其他的事情再商量,好不好?"看看薛曉雅沉吟不語的樣子,丁翀又道:"我丁翀絕對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薛曉雅咬著下脣,偷眼看看丁翀,終於點了一點頭。
兩人回到屋裡,薛曉雅對自顧自正在聊天的兩人道:"我們等下出去一下。晚上你們就住在這裡吧,可能……晚上我不回來……"丁翀不顧兩人促狹的眼光,語帶諷刺道:"反正我這裡都是破爛,也沒什麼,你們不嫌棄儘管用,出門鎖不鎖門看你們高興了。"說罷拿起外衣,拉著臉色酡紅的薛曉雅就往外走去。
"丁翀……這樣不好吧……"薛曉雅出了門訥訥道,不敢抬頭看丁翀。"怎麼了?你不是什麼都不在乎嘛,現在怕了?怕我是個無恥小人?"丁翀半開玩笑問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把她們兩人獨自留在你那裡好麼?"薛曉雅連忙道。丁翀一臉的不屑道:"隨她們,大不了讓她們拆了房子,我反正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她們那麼大了,還管她們做什麼。放心,她們總不會都死在我屋裡吧。""不要這樣咒人家……"薛曉雅一邊抗議著,一邊被丁翀拉得加快了腳步。
丁翀帶著薛曉雅在街上逛了好久,兩人去看了場電影,去游藝廳打電動,去逛商場……一直到月上樹梢,才和薛曉雅拎著大包小包,到學校附近的犀角賓館開了個標準間。進到鋪著軟軟地毯的房間裡,丁翀放下手裡的東西,對薛曉雅道:"餓不餓?還是先休息一下再吃飯?"薛曉雅看都不敢看丁翀道:"我……還不餓……"丁翀發現兩人之間的氣氛古怪,連忙岔開話題道:"呵呵,你是不是很緊張?其實我也很緊張……我第一次帶女生開房間……"話沒說完發覺失言,連忙收住,薛曉雅臉上早已一片緋紅。
丁翀正無地自容間,薛曉雅突然抬起頭來,幽幽的雙眸看著丁翀,丁翀頓時呆住。對視了一會兒,一股倦意突然升起,丁翀竟支持不住,連連打起了哈欠。正在迷迷糊糊間,聽見薛曉雅輕柔的呼喚:"丁翀,丁翀……"丁翀覺得那聲音離自己好遠,強撐著抬頭看去,是薛曉雅絕美的竟不像人間所有的笑容,她輕輕對丁翀道:"我餓了。"
丁翀一覺醒來,天色已經大亮。他恍然一驚,爬起來往身邊看去,在房間的另外一張床上,是薛曉雅安靜的睡顏。他不知為什麼松了一口氣,隨即開始鬱悶,自己為什麼總是會突然間就困的不省人事。不過這至少有一個好處就是不會讓曉雅不安。他解嘲的笑笑,又躺回去,靜靜的望著天花板。
等薛曉雅醒來,兩人退了房間,到街上簡單吃了些早餐便往學校走去。快要到自己的小屋的時候,丁翀突然覺得不對,小屋附近,竟然停著幾輛警車!一股不祥的預感升起,他連忙拉著薛曉雅飛快的跑過去。
小屋裡外有好多警察,何天和七月竟然在警察中間,似乎被詢問著什麼。丁翀剛要開口,一個警察攔住他:"請問你是租了這間房子的丁翀麼?"他點點頭,警察隨即道:"這間屋子昨晚死了兩個女生,我們想問你一些問題協助調查。"丁翀聞言臉色發白,再看薛曉雅,更是兩腿一軟,竟暈了過去。丁翀和薛曉雅被帶到一輛警車處,幾個警察詳細的問了他們一些問題,什麼這房子什麼時候租下的啊,昨晚有什麼情況沒有,他們為什麼讓死去的兩個女生住在這裡,他們昨晚在哪裡,做了什麼等等。甚至還打電話到犀角賓館查詢了他們昨晚的登記記錄。折騰了大半天,警察們才紛紛撤走,房間裡的屍體也被帶走了。
摟著薛曉雅站在房子外面不遠的地方,丁翀頭一次厭惡起自己原先很喜歡的小窩。七月和何天走過來關切的道:"你們……還好吧?"丁翀突然怒道:"這到底他媽的是怎麼一回事?"七月和何天表情無奈道:"我們早上來找你和曉雅,發現房門沒鎖就進去看看,誰知道就看見兩個女生死在床上……"薛曉雅嗚咽著抱住丁翀道:"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昨晚留下來陪她們就好了……"丁翀安慰道:"和你沒關係,我反倒慶幸昨晚帶你走了,否則說不定倒霉的就是我們了。"
半個小時後,四人坐在學校的伊春院餐廳裡,個個面色凝重。七月想起看到的兩個女生:四肢全被齊根扭曲著壓在背後,上半身腰腹部被掏空,白森森的脊椎骨清晰可見,大洞周圍懸掛著一絲絲紅色的肉絲,似乎什麼東西沒有撕扯乾淨,一直拉拉扯扯到了床上凝固的血跡中,面孔扭曲,眼珠突出,嘴巴張大,似乎連叫都來不及叫就活生生的被殺死了。七月的皺著眉,一口東西都吃不下。事實上,整桌東西放了一個小時才不過被吃了一點點。
何天猶豫了一陣,終於拿出一樣東西放到桌上,七月見了,脫口叫道:"紅嘴鴉的羽毛!"何天將關於紅嘴鴉羽毛的事情源源本本的告訴了丁翀,丁翀聽罷,面色古怪道:"這和我沒有關係吧?"這邊薛曉雅神色也頗不自然,一句話都不說。
七月見狀道:"我們的意思是,如果你們見到什麼奇怪的事情,一定要說出來,否則很可能還有人死……"丁翀不耐煩的打斷她道:"說出來又怎麼樣?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說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有用嗎?你們正常點好不好,什麼紅嘴鴉,道法的,我丁翀人正不怕影子歪,長這麼大從來沒信過這些,你們少給我灌輸這種東西,我不愛聽!"說罷起身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百元鈔票丟在桌上,冷冷道:"這是我們的飯錢。"說完拉著薛曉雅起身便走,薛曉雅為難的扭頭道:"我們真的沒有遇見什麼奇怪的事情。"說完兩人便出了伊春院,留下尷尬至極的七月和何天。
"啪"七月一掌拍在桌上怒道:"太過分了,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哪有這樣的人。氣死我了,他們就算死了也不要管了!"何天心中難過,只是默默的收起丁翀丟下的鈔票,自己拿出錢來結了賬和七月一同離開。
丁翀拉著薛曉雅默默走著,薛曉雅半晌道:"都是我不好,害你們吵架……"丁翀打斷她:"和你沒關係,曉雅,我現在沒有力氣管太多的事情,我只想好好的保護你。你放心,只要有我丁翀,你絕對不會有事的。"薛曉雅聽罷,看著丁翀寬厚的背影,臉上掠過一絲古怪的神色。
這晚丁翀仍然帶著薛曉雅出了學校。兩天之內死了三個女生,整個5#樓裡都人心惶惶,儘管校規裡明確規定學生不得無故夜不歸宿,但是現在剩下的住戶,尤其是5層,已經不到一半了。警察在樓道裡來來回回了一整天,什麼都沒發現,所有的消息已經被嚴密的封鎖,其實就算學校和警方不那樣做,這種恐怖的事情也不會有人提起。
七月這幾天總是覺得頭疼,原因就是她每天都能聽到無比嘈雜的聲音,讓她睡不好吃不下,但是不管何天和她怎樣努力,都找不到那聲音的來源。兩人自那天之後再也沒有見過丁翀和薛曉雅,聽說他們兩人在外面租了房子。
離5#樓命案過去已經一周了,這天,何天班上哥們兒程維的女朋友柳亞急匆匆跑來找他。"何天,何天,程維好像失蹤了!"何天聞言一驚:"怎麼回事?趕快詳細告訴我……"柳亞把何天叫到僻靜的地方,焦急的把事情講給何天:"前天下午我們還一起在操場上打球。那時候程維告訴我,你們班上人緣最差的兩個男生好幾天沒來上課了,他覺得有些不對勁就自己留意了一下,發現那兩個人的東西都好好的還在,就只有人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他還開玩笑說,是不是也和前幾天死了的女生一樣,讓什麼給吃了。當時你們班還有丁翀和王海在,大家都開玩笑說有可能。結果,昨天就……我找了一天,不管怎麼找,都找不到他。他……他就好像……真的消失了一樣……"柳亞說完,緊張的看著何天,"你說怎麼辦啊?要不要報警?"何天仔細想來,果然許久沒有見過班上的兩個"霸王",他們一向橫行霸道,因此極少有人接近,所以很多天沒來上課,大家反而落得輕鬆,更別說有人去問了。而且昨天一天也確實沒有見到程維。難道他們真的出了什麼事?何天又想起七月告訴他,這兩天校園裡的喧鬧聲越來越頻繁,不由得深深鎖住眉頭。何天想了一下,果斷的讓柳亞去找輔導員,請輔導員幫忙找一下程維幾人,並且報警,自己便急忙找七月去了。
"不會吧……"七月聽完何天的話,驚訝的道,"看來真的出事了。你說我們怎麼辦?"何天道,不管怎麼樣,先幫著找一下吧。七月不滿道:"說得容易啊,那麼大的學校,少了兩個人哪裡找啊。何況要是他們出了學校怎麼辦呢?"何天考慮了一下道:"我有辦法。"兩人來到學校蓮池的湖心島,才過三月,島上荒蕪一片,出了一些雀鳥根本沒人涉足。何天選了一塊乾淨的空地,拿出了那幾片紅嘴鴉的羽毛。
何天在地上用石子擺出一個六芒星陣,把一片羽毛放到中心,接著拿出一張黃符,斷下自己的一撮頭髮一起放到陣中,然後口中念念有詞,打出三昧真火,羽毛、黃符和頭髮頓時發出一股燒焦的味道,一縷黑煙自陣中緩緩升起,升到一人高處便停了下來,也不散去,而是慢慢聚成一隻鳥的形狀來。
"這是什麼?"七月好奇的問。"這是式神的一種,可以用紅嘴鴉的羽毛作'引',我的毛髮作'神',造出一個'尋找'的式神來。現在就讓它帶著我看看能不能找到紅嘴鴉這幾天的蹤跡來吧。七月,你幫我看著周圍,如果有人來,就用這符暫且封住道路,我用不了很久就好了。"說罷將一張符遞給七月,自己盤膝坐下,合上雙目開始入定,那輕煙鳥兒也振翅飛走了。何天閉上眼打開心目,只覺得面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再過一會兒,卻發現自己到了一個陌生的所在:除了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腳下是白色的"地面",頭頂白茫茫一片,放眼望去也全是白色。何天心中疑道:"難道紅嘴鴉到了這裡?可這裡又是哪裡?"尚未想完,眼前竟兀地出現一片景色來,這景色卻與先前不同,綠樹青草,鳥語花香,連天空都顯出一片無暇的蔚藍。他信步向前走去,只幾步便到了樹林裡,前面好像隱隱約約有人聲,何天連忙加快腳步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一會兒面前豁然開朗,是林中一片空地,空地正中有一個用無數潔白石子堆成的逆六星祭壇,祭壇正中躺著一個人,定睛看去,赫然正是丁翀!
"丁翀!你怎麼在這裡?出什麼事了?曉雅呢?"何天心裡一驚,連忙跑上前去搖晃著雙目緊閉的丁翀。好一會兒,丁翀的眼皮微微一動,緩緩張開。看到何天,丁翀臉上露出一種厭惡的表情,待要開口說話,面孔卻一下子扭曲了,一把將何天推出幾步開外。只見丁翀痛苦的抽搐著,胸部卻開始冒出血來,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一點一點的撕開他的胸膛,接連不斷的撕下一條又一條紅色的鮮肉。很快的,丁翀的胸口就出現了一個大洞,露出了正在跳動的心臟。何天大驚,撲上前去要將丁翀從那祭壇上拉開,誰知道用力過猛,竟然從祭壇和丁翀身上穿了過去。回頭再看,何天已經成了一具白骨,只有胸膛裡那可鮮活的心臟尤自跳動。"丁翀!"何天不知所措的叫道,看著自己面前的白骨一點一點化為齏粉,不禁丁翀,就連那白石祭壇、樹木、花草、甚至天空一時間都坍塌下來。何天大驚,禁不住叫道:"啊!"心口突然劇痛,低頭一看,竟是一根黑色的羽毛,直刺在心頭。何天連話都來不及說,一口鮮血噴了出去。
再說七月,看著何天閉目入定,一忽兒微笑,一忽兒皺眉,後來居然扭曲,顯得十分痛苦,不禁心裡害怕,輕聲叫道:"何天,何天,何……"才叫了兩聲,只見祭壇裡的火苗"轟"的一下竄起老高,隨即發出"啪"的一聲巨響,把石子炸的七零八落,而何天也"哇"的一聲一口鮮血直直的噴了七月一身,隨即身子一軟倒在地上。
"何天,你怎麼了?醒醒……"七月大驚失色,抱起面色蒼白的何天不住叫著,何天咳嗽了兩聲醒轉過來道:"……丁……翀……快去……找丁……翀……"說完便又失去了意識。
七月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先將湖心島的一切整理得不留痕跡,然後扶起何天離開那裡。七月吃力得架著昏迷得何天,一路上不斷有人投來好奇、驚恐的目光,七月無奈,只得一咬牙,把何天扶到了離湖心島最近的校醫院。值班醫生按照貧血病人的待遇安置好何天,便不冷不熱的走開了。七月想著何天囑咐的話,心下著急,便找到值班醫生道:"大夫,我先去寢室幫他拿錢買點吃的,您幫我照看一下他好嗎?"大夫不耐煩的道:"去吧去吧,他醒了我告訴他讓他自己回去。"七月無奈,只得匆匆離開。
走出校醫院七月就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機,撥丁翀的電話,沒人接;撥薛曉雅的電話,還是沒人接。她拼命的打了很久,直到手機沒電對方都沒有反應,只得作罷。七月來到何天寢室,向其他人小心的詢問,卻沒有人見過丁翀和薛曉雅。她掛心何天,只好鬱悶的離開男生寢室,往校醫院走去。路過7#的時候,七月想起自己上次拿了何天散掉的度朔念珠回去幫他穿,現在不如拿到何天那裡,說不定用的著呢,於是就匆匆往寢室走去。
剛進寢室,七月突然發覺一個警察站在屋裡,她正不明白怎麼回事,一個室友道:"這就是七月了。"那警察便走過來禮貌的說:"你就是七月嗎?你的手機號碼是1352XXXXXXX麼?"七月疑惑的點點頭,那警察道:"能跟我出來一下麼?"七月不明所以的跟著警察走到樓道裡,警察才道:"我們發現了三具屍體,,其中有兩具嚴重損毀成白骨的死者。他們手機裡最後收到的呼叫的號碼都是你的,你能跟我們走一趟,接受一下調查麼?"七月聽了,一顆心直落到谷底。
七月到了警察局便被帶到停屍房認屍,一個警察道:"我們一共發現三具屍體,但是其中兩句損毀嚴重,你只要認認他們的遺物就可以了。另外一個保存較好的需要你親自認一下,沒有問題吧?"七月無言的點點頭,木然的跟在警察身後來到停屍房。
一具矇著白布的屍體被從冷藏櫃推出,白布揭開,七月看到躺在下面的人,不由驚訝的道:"咦,這不是何天的同學程維麼?"警察道:"嗯,那就是了。我們在他身上發現的證件就是程維的。然後請你跟我到上面去認一下另外兩人的遺物。"七月猶豫一下道:"我……我還是想看看他們……"警察皺眉說:"那兩具屍體……還是不要看了比較好……怕你嚇著……"七月卻堅定的說:"不,我不怕,請您讓我看一下,他們很可能是我的朋友,我一定要看一下才行。"警察見拗不過七月,只得打開另外兩個抽屜道:"看吧。"白布抽開,七月看到兩具屍體,不由得尖叫一聲,隨即緊緊掩住嘴巴。
那兩具屍體和她發現的丁翀小屋裡女孩子的屍體一樣,或者說有過之而無不及,慘不忍睹。整個身體都似乎被撕的七零八落,只剩下骷髏,骨頭上還處處掛著一縷一縷未撕盡的肉絲,連臉都被撕得乾乾淨淨,哪裡還認得出是誰!
那警察見七月不語,道:"早說了別看,你偏不聽……你還好吧?還能去認遺物嗎?"七月強忍心中噁心點點頭,和那警察一起離開停屍房。
坐在警察局辦公室,捧著好心的警察遞過來的一杯熱茶,七月連喝幾口壓下心中反胃的感覺。另一個警察拿出一個塑料袋,裡面放著幾樣零碎物品道:"看看,這些東西你認識麼?"七月仔細看去,那是兩個手機和紙巾、鑰匙一類的小物品。別的她沒有印象,那兩個手機,可不正是丁翀和薛曉雅的!七月頹然跌坐在座位裡,許久才緩緩道:"這個掉在男生骷髏身邊的手機,是丁翀的;這個應該是掉在女生骷髏身邊的手機,是薛曉雅的。其他的我沒見過。"兩個警察驚訝的對視一眼道:"三具屍體都是男的……"
七月離開警察局時,心中五味雜陳。幸好那幾具屍體不一定是丁翀他們的。警察告訴她,三具屍體都是男的,而且不是一起發現的。其中程維與變成白骨的兩具屍體相距不遠,而薛曉雅的手機落在兩具白骨旁邊,丁翀的手機則在程維身邊。"也就是說,很可能是丁翀和薛曉雅兩人涉嫌殺人,或者只是丟了手機,他們並沒有死,或沒有全死。具體情況我們要到做完屍體DNA鑒定才知道,當然,這是機密。"警察局的張處長這麼對七月說。七月絕不相信丁翀與薛曉雅會殺人,因此就放下大半個懸著的心,至少他們還活著不是嗎?
七月被耽擱了這麼久,急忙趕回學校找何天。她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7點了,而何天白天躺的那張床上已經空無一人。七月急忙跑去問值班醫生,醫生冷冷道:"也許他醒了就自己走了。你們學生看病都不要錢,難道還要我們時時刻刻守著不成。"七月氣結,卻只能無奈的離開,她一遍又一遍的打何天的手機,得到的卻是:"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眼看已經到了晚上10點,七月找遍了她和何天一起去過的地方,卻怎麼都找不到何天的身影。七月正焦急間,那種嘈雜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而且這一次特別大,特別近,七月心中突然一痛,讓她一下子喘不過氣來,心中不由想到:"難道何天他……"丁翀和薛曉雅呆在租來的房子裡,學校發生的一切他們都還絲毫不知,薛曉雅看著全神貫注看書的丁翀道:"我先去洗澡了。"丁翀低低嗯了一聲仍繼續埋頭看報,直到薛曉雅進了浴室,聽到嘩啦啦的水聲,才抬頭往浴室方向看去,臉上滿是迷戀和溫柔。薛曉雅在浴室裡,對著落地鏡緩緩脫下衣衫,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心中想道:"快了嗎?已經這樣了……"
薛曉雅洗完澡出來,坐到丁翀身邊不發一言。丁翀鼻端飄來陣陣少女的幽香,混著橘子味道的洗發水,不由心中一動。薛曉雅的長髮隨意盤在頭上,幾縷頑皮的發絲落在潔白的頸上,他不禁伸手過去拿在手裡。薛曉雅臉色酡紅,裝作不知道,丁翀卻把手中的發絲放下,轉頭進了浴室。薛曉雅看著丁翀的背影,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晴不定。
待到丁翀擦著頭髮從浴室出來,薛曉雅笑吟吟迎上去,撒嬌似的道:"我餓了,怎麼辦?"丁翀看著雙眼幽深的薛曉雅,突然覺得倦意襲來,但仍然迷迷糊糊道:"走,我帶你出去吃夜宵。"
卻說何天在校醫院裡迷迷糊糊,式神看到的東西不斷在他眼前出現,一遍比一遍清晰。他再度回到那個白茫茫的地方,那個樹林,那個祭壇。何天心中極痛,就那樣一遍遍重複著丁翀一次又一次的慘死。慢慢的,有些他沒有注意的東西閃過眼前,何天心頭一動,難道……
他正思考間,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何天,何天……"勉強張開眼看去,那人竟是丁翀!何天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起來的,身上的疼痛彷彿都消失了,甚至,連其他的感覺都沒有了,就那樣跟著丁翀一步一步走出了校醫院。
"何天,你感覺怎麼樣?"丁翀把一瓶冰涼的礦泉水遞到何天手裡。何天怔怔忡忡喝了一口,頓覺得靈台清明,一下子回過神來,看著帶著一種奇怪表情的丁翀道:"你怎麼會在這裡?"丁翀拿出一樣東西,遞給何天:"我在……曉雅身上發現了這個……"何天一見大驚道:"紅嘴鴉的羽毛!"丁翀看著漆黑的夜空道:"我……睡著了……醒來……她就不見了……"何天急道:"你還知道什麼?"丁翀幽幽道:"昨晚我半夜醒來,看到曉雅拿著一把黑色羽毛。我追問她時,她告訴我,半個月前她不小心殺死了這樣一隻黑色的鳥……她後來一直說什麼這次一定逃不掉,我再問她她就什麼都不肯說了。誰知道現在……"何天沉吟了幾分鐘,想道:"看來是曉雅傷害了一隻紅嘴鴉,現在其餘的來報復,誰知道幾次由於巧合,都誤殺了別人。那曉雅現在一定很危險……"便急急對丁翀道:"走,趕快去找曉雅!"丁翀看看已經跑開的何天,猶豫了一下便跟了上去。
丁翀帶著何天從兩人的住處開始找起,找遍了薛曉雅剩下的東西,除了一束黑色羽毛之外,沒有發現任何線索。何天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道:"對了丁翀,先給曉雅打個電話吧。"丁翀道:"我和曉雅的手機……昨天都被偷了。""這樣啊……"何天又問,"那你還知道曉雅別的情況嗎?"丁翀道:"她曾經帶我去過一片荒樹林,說就是在那裡見到一隻受傷的黑鳥,可是卻把它弄死了……"何天急道:"還不趕快帶我去!"兩人便匆匆往校外趕去。
到了西門外不遠一片不小的樹林,丁翀道:"就是這裡了。"兩人細細的找了將近三個小時仍然一無所獲,時間已經很晚了,何天懊惱的看著丁翀道:"怎麼不在這裡?也不知道曉雅她現在……"丁翀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道:"對了,曉雅最近不知道為什麼死活不肯接近蓮池一步……"何天怒道:"你怎麼不早說!"兩人便調轉方向,急忙又往蓮池趕去。
趕到蓮池剛好晚上11點半,兩人看看四下無人,便在蓮池周圍找起來。何天走進蓮池旁邊的小樹林,覺得這景色似曾相識,沒走兩步就到了林中空地,空地正中有一個用無數潔白石子堆成的逆六星祭壇,祭壇正中赫然躺著一個白裙長髮的女孩!
七月心中突然刺痛,擔心何天會發生什麼事情,但又遍尋不著,咬咬牙想到:"也好,我就自己先把丁翀找出來再說。"但是從哪裡找起呢?七月靈機一動,又折回了警察局。警察局是個很奇怪的地方,可以說24小時都有人,她抱著試試看的心情,找了方才接待她的張處長。
"你有什麼情況要說啊?"張處長帶著一絲倦色問。七月猶豫道:"其實這幾天我們學校死的人,我全知道。我在他們出現的地方,都發現了這個。"七月說著,把一片紅嘴鴉的羽毛遞過去。張處長眼中迅速閃過一絲驚惶,隨即面無表情道:"這個和命案有什麼關係?"七月裝作沒看見張處長的異樣道:"可能那凶手帶著這類的飾品啊,或者養了一隻這樣的鳥啊,或者別的什麼……"張處長接過羽毛放到一個文件夾裡道:"好吧,我們會分析一下,看看上面有沒有指紋一類的線索。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七月趕忙道:"您能不能告訴我在哪裡發現他們三個的屍體的?"張處長道:"這個是機密……"話未說完,突然看到七月手裡拿出一樣明晃晃的物事照得自己眼睛發花,心中一暈,竟喃喃道:"是在……蓮池邊的……林子裡……"恍恍惚惚之間聽見七月又問道:"還有什麼情況?"張處長道:"程維……是被卡死的……沒有別的傷痕……身邊有丁翀的手機……那兩具……骨頭上粘了好多……那樣黑色的……羽毛……還有薛曉雅的手機……"七月見也問不出什麼了,便道:"你一點都不記得我問過你的事情。"張處長迷迷糊糊道:"我不記得……"七月迅速把那東西收到包裡離開了。
七月一邊往蓮池那邊走一邊暗自想道:"從何天那裡拿來的'攝魂鏡'除了作隨身的化妝鏡之外,還真挺有用的……"
現在是半夜了,蓮池邊上黑黢黢的,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不過對於天生異相的七月來說,樹林裡的一草一木都清晰可辨,毫不遜色何天的明目符。她左右尋找,果真在一棵老樹下發現了幾片黑色的羽毛。
七月走上前去剛要彎腰去揀,一片羽毛居然從頭上飄落。她抬頭看去,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只見面前幾棵大樹的枝椏上,密密麻麻,重重疊疊,落滿了黑色的烏鴉!
七月後退幾步,一隻烏鴉突然發難,從樹上俯衝向她雙眼啄來。她抬手一擋,雖然擋住雙眼,可是小臂上卻結結實實挨了一下,頓時鑽心的疼。再看那烏鴉,可不剛好是血紅的尖嘴!烏鴉一啄不中,飛回樹梢,一群烏鴉"呀呀"的叫起來,聽上去格外陰森可怖,而在七月耳裡,卻正是那熟悉的嘈雜聲。
那聲音越來越大,不一會兒就響徹天際,七月頓時覺得腦袋裡嗡嗡作響,比起前幾次不知道厲害了多少倍,一時間耳鳴眼花,竟支持不住,逐漸失去了意識。在完全墮入黑暗前,她看到一襲雪白長裙飄飄然來到自己面前。
等七月清醒過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冷冰冰的床上,四周是一片潔白的空間,什麼都看不到。她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手腳麻木,動彈不得。她正努力的試圖活動自己的手腳,突然看到一個人向自己走來,卻正是從醫院中消失不見的何天。"何天……"七月用盡全力叫道,卻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看著何天朝她越走越近,她不禁有點兒欣慰,何天一定會把自己從這個怪地方救出去的。誰料看清楚何天的臉之後,七月竟隱隱感覺一股寒意升起來。何天臉色鐵青,面無表情,雙目凶光畢露,手中拿的,恰恰是那把度朔劍!"何天……你怎麼了……你要做什麼?"七月在心裡拼命的喊,可何天一點兒也聽不見。何天在七月面前立定,緩緩道:"妖孽,今天我就要結果了你。"說罷度朔劍緩緩提起,衝著七月心口便刺。
七月心中著急,拼盡全力想要躲開那銳利的劍鋒,不由自主的握緊雙手往何天胸口推去。"噗"一聲悶響,七月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居然多出一支尖利的黑色羽毛,堪堪沒入何天心頭。七月大驚,再看身邊,景色突變,竟仍是在蓮池邊的樹林裡,自己躺在地上,面前是一臉錯愕,正要來扶起自己的何天。他的心頭,可不就是剛剛刺入的一根黑色羽毛!何天連哼都沒哼一聲就倒在七月的懷裡,七月驚叫一聲抱起何天道:"何天……怎麼會這樣?你怎麼樣,回答我阿……"不管怎麼叫,何天仍然雙目緊閉,七月不由落下淚來。再看四周,樹上的烏鴉虎視眈眈,似乎隨時要撲下來一般。
"薛曉雅,我知道是你,你出來吧!"七月抱緊何天,看著四周黑漆漆的樹林咬牙怒道,"在暈倒之前,我看見你了!"
"哦,是嗎?那我還真是低估你了。"薛曉雅朗聲道,笑眯眯的從黑暗中出現,白衣在夜風中輕輕飄動。她走到七月身邊,輕輕說:"我也不想這樣,可是你們太聰明了,就像韓璐一樣,就像王凡和秦晴一樣,就像程維他們一樣,所以……"薛曉雅水靈靈的黑眼睛惋惜的看著兩人,語氣一變冷冷道:"你們都得死。"
"原來那些人都是你殺的!"七月憤然道,"你還有沒有人性啊?"
"哈哈哈哈……人性……你跟我說人性……哈哈哈……"薛曉雅好像聽到了有史以來最精彩的笑話般大笑不止,一直笑出了眼淚,她喘口氣看著七月道:"你倒說說什麼是人性?是韓璐那樣看到別人比她漂亮就四處散播謠言,侮蔑你人格麼?是王凡和秦晴那樣,拿'朋友'作藉口對你頤指氣使,呼去喝來,稍有不願就弄壞弄髒你的東西,甚至強行占為己有麼?還是像丁翀班上那兩個白痴一樣,以為自己很強,隨便的欺負人呢?人性?你真是會說笑,哈哈哈……"
七月道:"你不能用幾個人來判斷所有的人,畢竟大部分是好的,比如說丁翀。"
"哼,"薛曉雅冷哼一聲,"丁翀,他不過是喜歡我的外貌,想要得到我而已,他是好人?他是我見過最無恥的偽君子。也罷,反正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妨讓你再看看。"薛曉雅一邊道,一邊拍了一下手。七月詫異的看去,只見丁翀也慢慢從林中出來。
"丁翀,你怎麼……"七月驚訝的道。丁翀卻不回答,徑直走到薛曉雅身後站好。
薛曉雅輕蔑的笑笑道:"跪下來親吻我的腳。"丁翀便目光渙散的跪在薛曉雅腳步,虔誠的去吻她那雙雪白的小腳。七月叫:"丁翀,你瘋了?"
"他沒瘋,他的靈魂已經是我的了,我叫他做什麼他就會做什麼。所以,其實那些人不是我殺的,哈哈,是你的好朋友丁翀。"薛曉雅的話讓七月如罹雷擊,渾身一震,呆呆的說不出話來。
薛曉雅見狀得意的說:"今晚我就可以實現我的願望了。哈哈哈,從今以後我就可以遠離這個骯髒的世界了,你們,將是我獻給神最後的祭品。享受吧,你會在最痛苦的感覺中死去。"薛曉雅說完,發出一種奇怪的嘯聲,樹上成千上百的烏鴉馬上展翅騰空,高叫著往下便衝。
七月情急,恰好摸到自己掛在身上的度朔珠,也不顧那許多,隨手便衝那層層疊疊的烏鴉扔去,一陣金光四起,那串珠子在空中不停旋轉,將二人護在中間,鴉群一時竟無法靠近。
"你還挺厲害的,不過,我是神的子民,你永遠無法和神抗衡,你撐不了多久的。"薛曉雅也不急。果然,那珠子的金光在漸漸的黯淡下去,保護他們的圈子也在鴉群的衝擊下慢慢縮小。七月緊緊抱著何天,無畏的瞪著薛曉雅。
薛曉雅嫵媚的笑笑,緩緩褪去身上的衣衫,七月驚訝的看著薛曉雅的舉動,待那件雪白長裙落地,露出她的身體,七月不由驚懼的大叫一聲:"啊--"
原來那薛曉雅身上,除了手腳和頭部之外,長滿了密密麻麻閃著幽光的黑色羽毛!七月驚恐的看著薛曉雅的身體說不出話來,薛曉雅看著空中不斷飛舞的鴉群,露出一種痴迷的神情道:"我要變成一隻鳥,醜陋的鳥。遠遠的離開這個骯髒的地方,離開那些不停不停傷害我的人……他們為什麼那樣對我?因為我長得漂亮?我不希罕這副皮囊啊……為什麼我認識的女孩都在我面前和我要好,轉過身去就隨便說我?甚至,秦晴她是我最信任的朋友,為什麼把我告訴她的知心話當笑話告訴所有人?……為什麼我認識的男生都只是為了得到我的身體,就連丁翀也一樣,才認識幾天就帶我出去開房間?……我真的好恨……好恨……"薛曉雅雙臂向夜空伸展,手臂上黑色的羽毛微微抖動,"神啊……帶我走吧……忘記一切,作一隻單純快樂的鳥……不再為人類醜陋的情感傷害……如果有來生,我寧願世世輪迴都做一隻鳥……永遠不要再做人了……"薛曉雅夢囈般喃喃說著,那些烏鴉好像聽懂了她的話,越發猛烈的衝擊著度朔珠的金光。
七月看著薛曉雅,一種悲哀突然涌上心頭,痛徹心扉。薛曉雅的心底一幕幕回憶掠過七月眼前:
韓璐熱情的攬著她的肩道:"曉雅,咱們是朋友吧?……"
韓璐冷冷對薛曉雅道:"以為你漂亮了不起啦,還不是到處勾引男人,不要臉!……"
秦晴誠懇的說:"放心,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你儘管講出來,朋友不就是用來分憂的嗎……"
秦晴得意洋洋的對其他人說:"你知道嘛,薛曉雅原來是個私生女啊,她是沒爸爸的野孩子呢……她媽媽結了三次婚……難怪她平時那麼風流……"
美麗的母親溫柔的扶起跌倒的薛曉雅道:"有事嗎?你這孩子,這麼不小心……"
美麗的母親冷冷道:"別叫我媽,你這個丟人的孩子……"
丁翀真切的說:"你相信我吧?"
丁翀偎在她頸後,輕輕拈起一縷落到她肩上的發絲。
……
……
"不要!"七月受不住心頭一波又一波疼痛,大叫道,"我不要看了!"
"哈哈哈哈……"薛曉雅狂笑起來,"這才是滄海一粟啊,你就受不了了?我呢,我為什麼要忍受?我從小到大沒有做過任何錯事,我盡力讓自己作乖孩子,我不為任何人添麻煩。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我要忍受這一切,為什麼我要受這樣的對待?不公平,不公平……"她停了一會兒,有點兒疲倦道:"馬上就可以解脫了……只要向神獻上最後一個祭品,我就可以作一隻鳥了……離開這裡,到一個安靜的地方去……不再痛苦了……不再流浪了……"
七月禁不住淚流滿面。
薛曉雅抬起頭來,看看仍然不斷衝擊金光的鴉群道:"別再浪費時間了,既然它們傷不了你,平常人類的丁翀總可以吧。"她從身上拔下一根尖利的長羽交給身邊呆呆站著的丁翀道:"刺死他們。"丁翀接過羽毛,一步步走進光圈中,在七月和何天身邊蹲下。七月想要護著何天,無奈沒有丁翀力氣大,一下子便被推倒在一邊。丁翀把何天扶起來,猛地拔出他胸口的黑羽,一股鮮血直直噴了出來。"何天!丁翀,不要啊!"七月哭叫著撲過去,抱住胸口流血不止的何天,卻發現丁翀用一個輕微的動作,把一樣東西蓋在何天傷口上。七月詫異的抬起頭來,恰恰面對著剛才還眼神空洞的丁翀,發現他臉上居然露出一個熟悉的和藹的微笑。七月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辦才好,下意識的用手按住何天的傷口,卻發現那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了。
"丁翀,你在做什麼,快點結果了那兩個人。"薛曉雅站在金光外面不耐煩的叫道。丁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揚手將那隻黑羽刺進七月的胸膛。七月一愣,發現並沒有想象中的痛楚,再看丁翀,他眼神閃爍,似乎想要說什麼,便馬上會意,按住胸口道:"丁翀,你……"
丁翀站起身來,走回到薛曉雅背後立定。薛曉雅得意的看著一臉痛苦的七月道:"不用怕,一會兒就不疼了……"話未說完,突然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牢牢抱住。薛曉雅大驚道:"怎麼……"待要掙扎,卻一時間掙扎不開。
七月見丁翀已經制住薛曉雅,連忙丟掉他扎在自己衣服上的黑羽,扶起已經睜開眼的何天。何天向焦急的七月微微一笑道:"我沒事了。丁翀剛剛是拿我給他的火凌丹幫我去了黑羽的毒。"說罷轉向尤自尖叫著掙扎的薛曉雅道:"為了你自己,竟然喚出上古的邪物殺人,你真的很過分,不管怎樣,都是不可原諒的。"
七月急忙問道:"什麼邪物?要怎樣才能打敗它們啊。你快找出辦法來,我們好救丁翀!"
薛曉雅怪笑道:"不可能了,一切都太晚了,神是不可抗拒的……誰也不能阻擋我的心願……不能!……哈哈哈……"
何天皺眉道:"她說的沒錯。在藏教秘傳的神話中,紅嘴鴉是天神的使者和引路人,它們的影子卻是邪神的化身--血喙鴉。"
"血喙鴉?不管怎麼樣,都要救丁翀啊……"七月道。
"看薛曉雅現在的樣子,我想她是用自己的靈魂和血喙鴉做了交換,向它們獻上活人靈魂作祭品,達到自己變成血喙鴉一分子的目的。那邪神的力量不是我們所能阻擋的,只有讓她實現願望一切才會解決,否則的話,邪神一旦失控,後果就更加不堪設想了……"
看到激烈掙扎的薛曉雅手中突然多出一根尖利的羽毛。何天和七月脫口叫道:"丁翀小心!"
丁翀卻突然放開抱著薛曉雅的雙手,拉住她手裡的羽毛,徑直刺入自己的胸膛,在三人的大叫聲中,慢慢的倒在手足無措的薛曉雅腳下。
"丁……翀……"薛曉雅猶豫了一下,終於跪下抱起丁翀道:"你……為什麼還有自己的意志……你不是早就……"
丁翀艱難的喘口氣道:"因為我帶著以前何天給我的火凌丹,本來是好玩帶在身上……可是那時候發覺你不對勁……所以就假裝……"
"既然你沒有被她迷失意志,為什麼還要幫她殺人?"何天站起來,打出兩張符咒驅開鴉群,上前問道。
"因為……曉雅喜歡……"丁翀痴迷的看著薛曉雅幽深的雙眸道,"因為……我愛曉雅……"
薛曉雅只是痴痴的說不出話來,丁翀的手指落上薛曉雅白皙的面頰,溫柔的擦去她臉頰上一點灰塵道:"我……真的很愛曉雅……第一次……想把自己完全的獻給她……哪怕殺再多的人,作再多錯事……只要曉雅喜歡……想完完全全的為了她啊……什麼都不想管,只有我的曉雅……"他留戀的看看薛曉雅,道:"曉雅……我讓你變成一隻鳥……希望……有機會和你一起飛……"說罷,丁翀用盡全力推開錯愕的薛曉雅,起身帶著胸口的羽毛往林中奔去,薛曉雅本能的伸手一抓卻抓了個空,不由大叫:"不要,丁翀……"
得到了新目標的鴉群轉眼間便落滿丁翀全身,將他嚴嚴實實的包裹在黑色羽毛中,何天連忙將度朔珠打了出去,金光落在鴉群中,鴉群"呀呀"叫著四散開去。
七月和何天箭步衝向倒下的丁翀,待到了丁翀身邊,卻不由停下腳步。丁翀的胸口往下到腰已經完全被鴉群撕光,露出白森森的骨架,只剩下一張安詳的帶笑的面孔。
"丁翀……"七月掩住口,盡力不讓哭聲傾瀉出來,何天則懊惱的在丁翀身邊跪下,用力捶著地面道:"你為什麼……這麼傻……"
"是薛曉雅殺了丁翀……我們一定要抓住他!"何天突然想到薛曉雅,脫口而出。兩人連忙轉過身去,卻看見不可思議的一幕。
一束月光從空中落下,罩住薛曉雅長滿黑羽的身體。她表情沉醉的伸展開雙臂,身上的黑羽越來越密,瞬間蓋住全身。而身體也在覆滿羽毛之後慢慢變小,最後縮成一隻黑色的,有著血紅尖嘴的鳥兒,騰空而起,匯入在空中盤旋的鴉群中去。鴉群齊齊歡叫一聲,像是迎接新夥伴一般,在樹林上空盤旋兩圈,越升越高。
"天啊……"七月不由道。
兩人正看著漸漸隱入雲層的鴉群,一個黑點突然從高空出現,定睛看去,那黑點越來越近,居然是一隻黑色的血喙鴉。
"怎麼……"何天話未說完,那血喙鴉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帶著風聲從天空撞下,不偏不倚的落到丁翀身邊,發出巨大的聲響。
何天和七月連忙上前,發現那鳥兒躺在丁翀身邊,腦漿崩裂,已經死了。"這……"何天疑惑道。
"我知道,這是薛曉雅。"七月溫柔的抱起那隻頭骨破碎的血喙鴉道,鳥兒的臉上,居然有兩道淚痕一樣的白色羽毛。七月輕輕將鳥兒抱在懷裡,夢囈般道:"好了……好了……不再痛苦了……不再流浪了……"
萬籟俱寂,柔和的月光照亮大地,天空中晴朗無雲,連只鳥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