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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我,會不會愛我?

  如果你是我,會不會愛我?當我把這段話敲進空間的時候,我手里正拿著一根煙,于此時正是子夜,而窗外,雨正淅瀝瀝的下墜著。
  我眨巴著自己細小的眼睛,看著空間里顯示的新動態,百無聊懶的抓過旁邊的鼠標翻看,倏爾,我嘴角上挑,看著那些自作矯情的語句,我眼里全是嘲諷。如果你是我,會不會愛我?在這個不是問題的問題上,很多夜貓子都回複了我溫暖,但唯一讓我覺得真心的卻是那個人沒心沒肺的冷淡,他說:孩子先生、薄年,如果我是你,我不會愛你,因爲你不愛你,所以我理所當然的成全你的不愛。
  你看,最懂我的那個人,他不愛我,一點都不愛。
  --寫在前
  
  我叫季薄年,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子,喜歡遊走在網絡,喜歡角色扮演,在網絡上我的身份是個男孩,這不僅是因爲我把性別改成男生所造成的,還因爲我的網名是個男生用的。我喜歡別人稱我爲孩子,所以我給自己取了這樣的一個網名:孩子先生。
  在現實生活中,我還是個普通到遍地可尋的女子,或許可以說,已經普通到可有可無的地步了,畢竟我是那樣的一無是處。認識我的人、了解我的人,對我永遠只有一個態度,那就是任由我自生自滅,因爲他們知道季薄年是一個無可救藥的笨蛋。
  而對于我來說,只有在寂吧,我才能找到自己的存在感,因爲在那里季薄年是星星是月亮,是所有人都爭著搶著要寵著的人。寂吧,是一個酒吧的名字,那里比任何黑酒吧都要亂,都要熱鬧。因爲那是GAY吧,而我不是個同性戀者,我是個性取向十分正常的人,爲什麽我會在那里呢?因爲那是我朋友的酒吧,而我是投資商。
  “嘿,薄年,喝一杯吧。”當我從朋友的專屬包間出來的時候,小莉突然的就過來拉住了我,她邊說著邊把酒遞過來我。小莉,她是寂吧里是使者,也是我朋友的女友。
  “親愛的,有煙嗎?”我接過酒的同時還不忘得寸進尺的問一句。
  “高中生可以抽煙嗎?”小莉這麽說著,卻還是乖巧的把煙遞給了我,然后一臉調笑的看著我。
  “在這里有誰把我當高中生看過嗎?”我揚著我那假的要死的用畫筆畫著的假眉毛,動作娴熟的往女孩那邊靠過去,讓她幫我點著了煙。
  “基本上沒有,說實話,薄年,很多女孩都很哈你呢。”女孩說著,還朝我擠擠眼,臉色有些不好看,大概是吃醋了吧,畢竟我沒來之前,她是這里很受歡迎的女孩。實際上我和小莉的關系著實矛盾的很,有時可以惺惺相惜,有時又只能針鋒相對。
  “親愛的,吃醋了?”我伸手碰了碰她的臉,手指與她粉色的嘴唇親密的接觸著,看著她微皺著的眉頭,我歡快地吹了個口哨,然后很不意外的看到了更多炙熱的眼光。然而就在我伸手去拿酒的時候,我口袋里的手機就很不識趣的響了起來,是個陌生的號碼,“有話就請說,沒事就趕緊滾。”
  “是……季薄年嗎?”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遲疑,語氣里滿是不確定。我理所當然的認爲這是被我嚇著后的后遺症。
  “你不知道這手機號的主人是誰,你還敢打來?”對于陌生的人,我一向不會有太好的語氣,而我的朋友們通通把我的這個習慣認做是我的特性,沒心沒肺沒人性的權利。
  “季薄年,你從上個星期就沒來上課,老師讓我來問問你是不是出了什麽事。”電話那頭很快的又傳來了聲音,只是這次的語氣已經不再像剛才那樣干巴巴的了。但不可否認的是,他還是一樣的讓我討厭,因爲他居然給我提到了上課這兩個字,還有,什麽叫上個星期沒去上課?我逃離學校那座無形的牢已經快半年了好不好?他們現在這才想起我來,會不會太遲了點?
  “那個,我前幾天不小心被車撞了,現在在醫院里靜養,沒法去上課。”當我對著電話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這句話的時候,小莉剛好看著我笑的無奈,發覺到我看著她又把大拇指豎起來給我看。
  而我則繼續撇著嘴和電話那頭的白癡認真地溝通著,“啊哈,不用了,你們不用來看我,醫生說我需要靜養。”
  “哦,那你自己多注意,再見。”聽著他在那頭挂了電話,我煩燥的從小莉手里拿過一杯酒,然后一口氣喝完。只是喝完之后我的臉當場就綠了,看著一臉憋著笑的小莉,我的臉直抽搐,然后快速的沖向廁所,因爲我剛才喝的酒是小莉喝過的,這對于有著深度潔癖的我,是件很要命的事。
  
  在廁所里嘔吐完之后,我就出了寂吧。走在車水馬龍的街道,看著燈火闌珊的景色,我心里一陣疲憊,突然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我就這樣一直走著,不快不慢,漫無目的、腳下的小石塊在我有一下沒一下的亂踢中漸漸地失去了蹤影。然而就在我正考慮要不要回家的時候,放在口袋里的手機再度響起,手機屏幕上顯示的號碼是我熟悉的,因爲這個號碼的主人是注定一輩子要與我糾纏不清的男人。當夜風在我耳邊呼嘯而過的時候,他的聲音也割傷了我的耳朵,他說:“年年,我決定給找個新媽媽,明天我會帶她回家,你也回來看看吧。”
  我抓著手機的手就著他的話落而顫抖著,我使勁的壓抑著心里的憤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尖銳:“我回去干什麽?她是你老婆,又不是我的什麽人。”
  然后他在那里歎著氣,語氣里有著疲憊,他說:“年年,你需要母愛。”
  “去你的母愛,我的媽媽早在我出生的時候就死了,你現在給我說母愛?你會不會太可笑了點?”聽他說完那句話,我的憤怒就徹底的爆發了,我嘶聲力竭之后就把電話給挂了,然后順手就扔到了馬路上。母愛,他連僅有的父愛都吝啬的收藏著不肯泄露給我,現在他居然說要給我母愛,這真是我十九年來聽到的就好笑的一個笑話了,好笑到讓我不自覺的就淚流滿面了。
  爲什麽哭呢?我不知道,只是我腦海里一直有個聲音在不斷重複的說著:年年,爲了你的媽媽,我不會再娶,我要看著你長大,盡管我會有很多女人,但是,我不會娶任何一個女人回家,因爲,你們是無可替代的。這是什麽時候他對我說的話呢?好像是我把他第一個帶回家的女人氣跑之后的事吧,那個時候我十歲,那個時候我是他手里的寶,而那個時候他很愛我。只是,自從我十三歲之后,他便開始常常夜不歸宿,常常出差不回家,經常留我一個人在空曠的家里自生自滅。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隨著他事業的成就而越來越多,只是他不曾帶回家,但是,我有好幾次都在他的公司門口看到他和其他女人親親我我的調著笑。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漸漸地半年才會一次家,幾個月才給我打一次電話,但是打到我卡里的錢卻越來越多,而這些我並不是很需要,只是他現在似乎除了錢,什麽也給不了我,我甚至覺得,他可能連我讀高幾都不知道。
  “你的手機掉了。”就在我站在十字路口回想從前,暗自感傷的時候,一個男孩拿著我扔掉的手機遞到了我的面前。
  “這手機我不要了。”我別扭的移開臉,不想讓人看到我紅腫不堪的眼睛,可是沒想到那人卻不依不撓,他又轉到我面前,“拿著吧,雖然是有點壞了,但是沒什麽但問題,修好還是能用的。”就在我轉過身去拿自己的手機,好擺脫他的熱心腸的時候,那人卻突然叫起來:“季薄年?”
  聽到他這麽叫,我去拿手機的手很配合的就那麽抖了一下,然后我迷惑的看著他,過了5秒,我才很確定自己沒有見過他,可是他剛剛叫的好像是我的名字耶,“你認識我?”我季薄年好像還沒有出名到家喻戶曉的地步吧。
  然后他英挺的眉毛就微微的皺了起來:“你不是出了車禍在醫院里靜養嗎?”看著我有些呆滯的表情,他又說,“虧我還替你請假,原來你根本沒事。”
  “咳,那啥,你是我們班的轉校生嗎?”我終于想起來了,這個讓我一直覺得熟悉的聲音原來是不久前給我打電話的家夥的。但是,我用我的人格擔保,我是絕對在我們班上沒有看過號美人,要不然我不會不記得,畢竟他是這樣的眉清目秀。“你的名字是?“
  他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我是藍疏影,是你的班長呀,你不知道嗎?”
  “我只是想、想確認一下。”我心虛的說著撇腳的謊話,然后很不意外的看到他的眉頭越皺越緊:“那季薄年,你明天會來上課吧?”
  “會。”我很爽快的答應著,但心里想的卻不是那麽一回事,上課?我連課本都不知道扔哪里去了還怎麽上課,還能上什麽課?但是爲了能不再持續這個讓人頭疼的話題,我就擺上了一副正經八百的面孔對他說:“親愛的班長大人,爲了明天能準時上課,我現在先回家休息了,再見吧。”
  他點了點頭,然后又說了句:“如果沒什麽事,就回學校上課吧,在這樣下去你畢不了業。”他的話雖然難聽,但卻不難聽出他語氣里的關心,于是,我便不再計較他的雞婆與多事。但是對于這樣的溫暖,我並沒有心存感激,因爲,它隨時會流失,而我不想去珍藏那些隨時會流失的任何東西,白忙活一場的感覺並不好受。
  
  當晚我還是回了家,不是沒地方去,還是不想去,而且,在這里住著的永遠也只有我一個人,所以我想不出這里和旅館有什麽不同,如果真的有區別的話,那就是旅館還比較熱鬧一點,有生氣一點。當我躺在我咖啡色的床上時,沒有一點睡意,即使很想睡,但卻是睡不著,我也不知道是爲什麽,我想,或許失眠已經成爲了我的習慣。所以,毫無睡意的我下床摸黑打開了我的黑色筆記本電腦,熟練而麻木的操作著一系列的上網過程。
  “薄年回到家了吧?”我剛把扣扣挂上,一條信息就彈跳了出來,是小莉發來的。
  “回到了,可是我失眠了。”在網上瞎扯是一種樂趣,比起白天的忙綠奔波,我更樂意做個夜貓子,自由自在,即使無人問津也能興致高昂。我在抽屜里拿出一包煙,挑出一根,慢吞吞的點燃后,空出一只手在鍵盤上敲下這樣幾個字眼。
  “要不要去買點藥?”小莉發了個抱抱的表情過來,而我也笑著回了她個愛心的圖片。然后在下端敲下短話“要不你來陪我睡?”
  “不怕我非禮你啊?”她又發了個陰險的表情過來,看來心情應該不錯。
  “你願意就來,反正我無所謂。”我掐滅了那根帶著零星火光的煙,漫不經心的答著她的話。
  “你受刺激了?”小莉過了好一會才把話發過來。我和她瞎扯了一會后就去看電影了,第二天我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11點了,而我挂著的扣扣上還殘留著幾十條未讀消息,我粗略的看了一眼就果斷的下線,笑話,要我一一回複回去那還不累死我呀,況且還是無關緊要的消息。
  中午十二點的時候,我的爸爸帶著一個女人來到了這里,而那個時候我正捧著泡面狂吃,且電視上正放著《回家的誘惑》。所以當時我不得不去想,是不是我的泡面味把他們給誘惑了回來。看到我爸身邊的那個女人的時候,我還是用余光看了一下李彩桦,然后我深深的覺得,李彩桦在里頭扮演的角色是有多麽的善良,多麽的和我胃口。因爲她至少不會像我眼前的這個女人一樣,讓我覺得醜陋不堪,讓我胃里一陣翻騰犯惡心。
  “年年,她是郭果,快叫阿姨。”我的爸爸看著坐在沙發上卷著腿吃泡面的我,皺著眉,用沒有任何關心成分的語氣說著。
  “好啊,阿姨,我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我很用力的把那杯杯面扔進了垃圾桶,對著他們倆很不真心的說著很違心的話。我想任誰看到自家的孩子在吃沒營養的泡面的時候都會一把搶過去,然后教訓幾頓,再去廚房里弄一堆好吃的給她吃吧,這都是很基本的行爲不是嗎?因爲是愛,所以珍惜,只是,我的家里有愛嗎?沒有,所以我從來就沒有期待過他能像其他家庭的父親那樣待我。
  “你這孩子,怎麽一見面就說這樣的話。“那女人很假惺惺的故作著嬌羞。
  “哦,是我說錯了,那祝你們各自的路越走越潇灑,漸漸不再相交。”聽到她那麽說,我很惡毒的把話糾正了過來,然后,在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那女個人的臉就垮了,看著她那張強作微笑的臉,我努力地憋著笑。
  “年年,怎麽說話的。”那個男人有些惱怒的呵斥著我,而我則一臉無辜的看著他,無所畏懼般的回視著他不快的眼光,過了一會,我說,“我要出去一下,這里是你們的了,只要你們願意,你們可以在這里做任何你們想做的事,只是我希望我明天回來的時候,你們能把弄亂的東西還歸于原位。”說完,我就不顧那男人的喊叫聲,直接推開大廳的門走了出去。
  
  從家里出來后,我唯一想去的地方還是寂吧,但是,我還沒來的及付之行動,計劃就被打亂了。我在離我家不遠的拐角處看到了藍疏影,他背著書包正往我這個方向走,然后我就站在原地不動,等著他慢慢的靠近。因爲我別無選擇,我向后退就只能回家,而向前走就會碰到藍疏影,和前者比起來,我還是比較喜歡浪漫的偶遇。
  “季薄年,你上午怎麽沒來上課?”那個叫做藍疏影的美男子見到我的第一句話,仍舊離不了學習。
  我眯著眼睛拉著他走到大樹底下,看著樹蔭下婆娑的陽光,我慢吞吞的開口:“我睡過頭了。”
  藍疏影似乎無奈于我的坦白,瞪著我看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于是我說:“班長,我待會去學校。“
  “現在是午休時間,還有一個小時才上課。“藍疏影悶悶的說出這句話,他似乎怕我不知道什麽時候上課,又糾結于要不要看著我,以防我一個不小心就不見了。
  “那現在怎麽辦?“我用特別無奈的語氣反問著他,那個家我是不會回去的,而學校,對于我來說,上不上課無所謂,因爲即使我真的坐在了那個明晃晃的教室里,腦子里想的也未必就是學習,所以就算他把我拉去了學校,也只能證明他的徒勞。
  “我們去喝冰吧,然后我給你複習功課。”藍疏影撓撓頭,不死心的建議者。“那好吧。”爲了打發著無聊的時光,我很爽快的點了頭。
  夏天不適合慵懶,不允許墮落,夏天不適合奔跑,不適合生活,不適合考試,它單單適合懷念。當我坐在冷飲店吹著嘎嘎作響的風扇,吃著蘋果冰的時候,我也翻開了藍疏影遞給我的語文書,首頁就寫著這麽一行字,然后我很不給臉的冷笑了一下,對他說:“班長。這是誰寫的?矯情給誰看呀?”
  然后藍疏影就一把把書拿走了,臉有些不自然的僵硬,過了好一會,他又從他的背包里掏出了一本數學練習冊直直的扔到我面前。“你先看看這個吧。”
  “你全對?”我放下勺子,隨手翻開了他的書,然后我把眼睛睜的老大,那本冊子上,滿滿的公式后面全是紅勾勾。
  “這些題目老師給我們複習過,所以並不是什麽難題,班上百分之八十的人幾乎全對。”藍疏影理所當然的說著,無視我瞪大的雙眼和驚訝到張大的嘴。
  “滿分不是小學才有的事嗎?”我合上了自己驚呼的嘴,然后又問了一句更加傻了吧唧的話。
  “你哪些題目不會?”聽到我那句特傻呵的話,他的臉很明顯的就抽搐了。
  “抱歉,我對數字不感冒,除了乘法表,其他的我都不懂。”我揚了揚嘴角,心情愉悅的看著他臉上近似要昏厥的表情。
  “其實數學很容易懂的,它不像語文那樣要死記硬背,你只要弄懂題意,找到思路,就能做出來了。來,我給你講講這道題……”藍疏影說著還從背包里掏出了練習本和筆,自顧自的就把題目給我講解了起來,他認真地樣子比老師還要投入。
  而我再次發誓我真的很認真的在聽他講,但腦子里的內容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我的目光最開始是在題目上的,后來就不自覺的移動到了他不斷晃動的黑色水筆上,再然后,慢慢的就到了他的臉上。等我癡呆呆的望著他漂亮的鼻翼,想著他的鼻子是屬于水滴鼻還是什麽的時候,突然聽到他的一聲暴喊:“季薄年,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有啦。”我摸著我那受到驚嚇的心髒,一臉委屈的看著他,用眼神控訴著他的罪行。
  “我剛才講解的這道題,你把答案給我算出來。”他在空白的紙張上刷刷幾筆,然后就把它們推到了我面前,自己在一旁喝著冰水。而我,拿起他的本子看了一眼之后,就毫不猶豫的在式子后面寫下了得數,然后我又把本子推給了他,自己也在一旁悠然自得的喝著汽水。
  藍疏影有些驚愕的看著我寫的那個得數,眉頭上揚:“答案是對了,那麽你說說你的解題思路吧。”
  “你的練習冊上寫著答案呐。”我理直氣壯沒有絲毫猶豫的就把這句話說了出來,然后,他臉上就出現了明顯的錯愣。看著他臉上不斷變換的表情,我努力憋著笑,就怕一個不小心把嘴里的汽水給噴出來
  “時間不早了,我們去學校吧。”藍疏影說著就把桌面上的書本收進了他的背包里,然后,他也不等我就自己站起來往門口走去。于是我只好連忙跟上去,“喂,你生氣了?玩玩而已嘛。”
  然后他就停下了腳步,回頭看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語氣也是極淡的,他說:“季薄年,既然你把學習稱作玩玩而已,那麽,我就想不出我還有什麽理由,把時間來浪費在你這個不思進取的人身上。”
  “對,我就是不思進取,所以,你真的大可一點都不必理會我。你放心,你班長的職責已經做得很到位了,你那和藹可親的班主任絕對不會因爲我的曠課而爲難你的。”聽到他那樣子說,我的心里莫名的泛起一股委屈,所以爲了不讓這種感覺持續下去,我也口不擇言的反擊了回去,然后掉頭就走。你看,只要了解季薄年的人,到最后都會選擇放棄,因爲他們不會把時間浪費在一個無可救藥的人身上。
  
  所有認識我的人都覺得我是個很固執的人,只有一個人會對我說:薄年,你只是一個擅長僞裝的孩子,其實你比誰都要脆弱,比誰都忍受不了傷害。面對傷害,你太習慣僞裝,可是,薄年,太逞強的人只會傷的更重。
  這個人是誰呢?她是寂吧的老板小寂,是我的知己,在這個大千世界里,她是那個唯一不會放棄我的人。所以,在離開藍疏影以后我就去了寂吧,我想只有在她的面前,我才有資格脆弱。所以,現在的我正在她的房間里發泄著我的壓抑。
  小寂從我踏進她的門檻開始就一直微笑著看我在她面前滔滔不絕,然后在我大口喝水的空隙里,她才終于說話,她說:“薄年,我覺得你完全可以不讓自己過得這麽狼狽,只要你願意,你完全可以有一個新的開始。”
  聽到她這句話,我口里的茶水全被我給吐了出來:“你開玩笑的吧?”
  她還是笑,眼神卻有些飄遠:“薄年,你覺得你爸爸不愛你,所以你墮落,你被學校里的朋友背叛過,所以你甯願孤單,可是,這樣你就開心了嗎?你現在不會受傷了嗎?你現在真的過的好嗎?”然后我就那樣直愣愣的看著她,說不出話,特別想哭。你看,小寂就是這樣的人,總是很輕易的就能看破人心里的那道坎,讓人不得不去面對自己內心真實的感覺。
  “是的,即使這樣你還是不開心,你的叛逆,只是想要得到別人的關心吧,在你的心里,是很渴望得到愛的。所以你才會害怕背叛,所以你到現在還是沒法原諒你的爸爸。”小寂把我拉到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從一旁邊抽出紙巾溫柔的替我擦著我不自覺留下來的眼淚。
  “喲,是誰把我們季大小姐給弄哭了。”就在我要開口說話的時候,房門就被小莉推了開來,而這時,小寂幫我擦眼淚的動作在旁人看來就有些暧昧了。所以我看到了小莉眼里赤裸裸的嫉妒和對我的不滿,而她這樣的眼神我並不陌生,實際上,每次只要我和小寂獨處的時候,她都會露出這樣的眼神。
  “我要走了,你們聊。”我接過小寂給我的紙巾,對著小莉笑了笑,站起來說道“我要去學校了,白白。”
  “這個時候去學校,要遲到了吧,會不會被老師打手板子啊”小莉在我走的時候還不忘調侃我,而我已經習慣了,所以我只是笑,不回答。
  我到達學校的時候,學校還沒有放學,這著實讓我興奮了一下,然后我在找到自己的課室后就大搖大擺的走到了課室里唯一的空位上。面對著沒緩過神來的老師和同學,我神態鎮靜的看著黑板,即使我不知道它上面寫的東西代表著什麽意思。
  “這位同學,你遲到了。”講台上的老師扶了扶自己的黑邊眼鏡,板著臉看著我。
  “老師,她是請了假的了。”我還沒來的及說話,我旁邊的人就站起來替我說話了。而面對這樣的說辭,老師也沒有多說什麽就又繼續講課了。
  “原來你是我同桌啊。”就在我打算去看看幫我說話的人是何方神聖時,卻意外的發現是藍疏影,這讓我心里又有了些許的快意。
  “好好聽課。”藍疏影看著黑板,小聲的對我說著話。
  “你這支筆挺漂亮的,借給我寫寫吧,我沒帶筆啊。”我說著伸手就去搶他手上的那只黑色鋼筆,但是他似乎不肯,他很用力的捉著那支筆:“我抽屜里有,你去拿。”而我不理會他的掙扎,繼續著我的罪行,結果我們動靜太大,以至于引起了老師的注意。他把我們叫起來回答問題,我自然是什麽都不會,而藍疏影因爲我的騷擾,沒有聽講而把答案答錯,所以結果就是我們兩個人就這樣傻了吧唧的站了一節課。
  后來我用一碟麻辣燙換取了他的原諒,而他也很大方的不計前嫌的幫我複習著功課。然后在我接下來的學習生涯里,他完全成了我的私人老師,每天早上,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檢查我的作業。在我做錯題的時候他也會很有耐心的給我講解,他會借他的筆記給我抄,會在模擬考前不要命的給我複習試題,在我的數學終于考及格的時候,他也會忘情的和我擁抱在一塊,然后又臉紅的迅速跳開。
  我回到學校已經快兩個月了,學校里關于我的風聲雨聲還是沒有停歇。很多人在看到我的時候都是帶著有色眼鏡的,但是我已經不在乎了,因爲藍疏影都沒有因爲那些流言而離我而去,那我又做什麽要去理呢?
  在這個星期的星期五,我和藍疏影又去了麻辣燙攤,然后又不可避免的引發了一場戰爭。起因就是吃飽喝足的我出了那間麻辣店后,發現自己的手還有點髒,爲了表示我愛干淨我就把手往校服上抹去了,抹得很仔細,直到手上再也看不到一點汙漬,我才滿意的住了手。而后藍疏影就惡狠狠地當著大街上那麽多人的面揪著我的耳朵,我連聲喊痛,他都一直不肯放手,真特麽的過分,不僅害我丟人,還差點害我耳朵慘遭失聰。最后在我眼淚流下來的時候,他才良心發現的住了手,我委屈的撇著嘴,“你太過分了,我家人都沒有這樣對待過我。”
  “你還敢說,誰允許你把我衣服當抹布了?”他龇牙咧嘴的看著我,語氣里滿是憤恨。
  “對不起,藍疏影,我幫你把衣服洗了吧?”我一臉歉意的看著他,心里卻笑開了花。
  “想的美。”他看著那件充滿油漬的短袖的校服,眼里噴著的火又持續上升著。
  “對不起。”我正要開口打算忽悠他的時候,一個聲音卻先我一步響起,我回頭去看,是一個長相白皙清秀的女孩子,我記得她好像是我們班的副班長,好像是叫劉凡。她又說:“藍疏影,我們談談元旦節目的事情吧。”
  然后藍疏影看了我好一會,才對我說:“季薄年,你先回去吧。”然后,我就真的走了,沒有看藍疏影和劉凡一眼。其實我以前知道劉凡是喜歡藍疏影的,只是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藍疏影是誰,而現在,他們兩個看起來,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畢竟他們看起來是這樣的養眼。我和藍疏影在一起的時候看起來像什麽呢?不倫不類吧,藍疏影是個美男子,但是季薄年卻不是個美女,她只是喜歡化煙熏妝的怪異女子。
  
  我在周末回到學校的時候,學校里的人看到我,臉上就有了厭惡的表情,而我在那個時候並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情。直到上晚自習的時候,班主任把我叫到辦公室我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她把一大疊相片扔到我面前,臉色有些不太好:“季薄年,你說說這是怎麽回事?”
  我看著照片上我和小寂親吻的照片,心里冰涼冰涼的,也很想笑,看著嚴肅的老師,我最終還是揚了揚嘴角:“對不起,老師,我會自己去辦退學手續的。”說完我轉身就走。季薄年啊季薄年,你看你,你活著就是最大的一個錯誤,這麽多人都容不下你,你活著還有什麽用?
  那晚,我沒有再去寂吧,因爲我曾經以爲最安全的地方已經不再安全了。所以我回到了那個只屬于自己的家,但是,今天好像總是事與人違,我居然在那個家里看到了我爸爸的身影,只是他的臉色不太好看就是了。我苦笑著上前,第一次沒有用咄咄逼人的眼光看著她,我在這時才發現我是多麽希望能得到他的庇護,只是,今晚好像是我的災難日,所以他給我的並不是庇護,而是責問。他指著桌子上的照片問我:“季薄年,這是怎麽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那麽回事,你還要我解釋什麽呢?”我低著頭,全身都失去了力氣,原本想解釋的沖動在他開口的那一刻,沒了蹤影。我是多麽希望他能對我說一句“年年,我相信你。”可是他沒有,他給我的始終都是他的威嚴。
  “你怎麽會變成這樣?逃課,吸煙、喝酒、還玩同性戀?如果知道你會變成這樣,當初你媽媽就不應該生下你,你根本不值得她用生命來換。”他冷冰冰的看著我,眼神淡漠。
  “我爲什麽會變成這樣?你從來都沒問過你自己嗎,我會變成這樣到底是誰的過錯?”我無可抑制的大笑起來,笑聲里有著我所陌生的東西,像是絕望,又像是控訴,然后在我的笑聲里,他推開門出去了,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而我在客廳冰冷的地板上哭了很久,直到哭累了,不自覺的睡過去。
  第二天,我還是去了學校,去辦退學手續,然后在我準備離開這所學校的時候,我看見了藍疏影,他攔住我的去路:“你真的要退學?離開學校你要去做什麽?”
  我看著他,焦距沒有落在他身上,我說:“暫時沒想好,不過你放心,我會過的比現在好。謝謝你以前的照顧,我想我可能沒辦法報恩了,因爲我要到很遠的地方去,以后,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那你會在那里完成你的學業嗎?”藍疏影問。“藍疏影,你知道的,我對學習沒有興趣。”我看著他,聳聳肩,不要再問我以后要做什麽,因爲我自己也不知道。
  “那你的興趣是什麽?”他望著我,臉色有些不悅“每天跑去寂吧厮混嗎?”聽到他的這句話,我眼前一黑,胸口很痛,然后我沒有再看他轉身就走。原來藍疏影,你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那麽你怎麽不早點說呢?早點說的話,我就不會對你抱著期待,早點說的話,我就可以不用在你面前像個小醜一樣,假裝和她們一樣是個好學生,只是比別人貪玩而已。
  我回到了自己的家,然后一整天呆在自己的房間里,我把音樂放的很大聲,但是,就只是單曲循環著一首歌:筷子兄弟的《父親》。然后,時間不知不覺的就到了晚上,而窗外正下著大雨。我的扣扣一直挂著,可是找我的人沒有一個是在好友列表的,所以我選擇了無視。
  
  如果你是我,會不會愛我?當我把這段話敲進空間的時候,我手里正拿著一根煙,于此時正是子夜,而窗外,雨正淅瀝瀝的下墜著。
  我眨巴著自己細小的眼睛,看著空間里顯示的新動態,百無聊懶的抓過旁邊的鼠標翻看,倏爾,我嘴角上挑,看著那些自作矯情的語句,我眼里全是嘲諷。如果你是我,會不會愛我?在這個不是問題的問題上,很多夜貓子都回複了我溫暖,但唯一讓我覺得真心的卻是那個人沒心沒肺的冷淡,藍疏影說:孩子先生、薄年,如果我是你,我不會愛你,因爲你不愛你,所以我理所當然的成全你的不愛。
  你看,最懂我的那個人,他不愛我,一點都不愛。
  然后我就起身去了廚房,再次回到臥室的時候,我手里就多了把水果刀,然后,我躺在自己的床上,看著刀子與自己的手腕親密接觸,鮮紅的血流出來的時候,我揚起了自己的嘴角。只是,傷口似乎不夠深,血過了不久,就自己凝結了,于是我又把刀子拿起來,用力的劃向那個傷口處,這次血很快就的湧了出來,我看著手上的那些血,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在這安谧的空間里,我的心也很平靜,並沒有因爲痛苦而害怕死亡。
  臥室里一直放著那首,然后在這一刻我的眼淚又不自覺的流下來了。爸爸,你說,我的命沒有媽媽的值錢,那麽我現在把它還給你們好不好?爸爸,我走了,我想你不久就會忘了我,所以我走的了無牽挂,所以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再摸黑你的名聲了。爸爸,我想,如果真的有來世,我不想再做你的女兒,我不願讓我們都受累。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自己還能再睜開眼,但事實上我就是醒了過來。我也不知道那是過了多久以后的事了,當我睜開眼的時候,我的床邊就圍滿了人,有小寂,藍疏影,我爸爸,小莉,還有郭果。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笑,原來死了也還是擺脫不了他們嗎?
  然后我看著她們等著她們發話,然后爸爸說:“對不起,年年,是爸爸不好,一直忽略了你,還不分青紅皂白的就責罵你。年年,你要快點好起來,以后不準再做傻事,爸爸會搬回去和你一起住,我會把這麽多年來的缺憾都補償回來。”
  我正欲開口,小莉卻又搶先說起話:“對不起,薄年,是我的錯,是我把合成的照片弄到你們學校去的。因爲我看不慣小寂對你這樣好,但是,請你相信,我覺得沒有想要把你還成這樣。”
  “年,你不要責怪她,如果不是她拉著我要去你家道歉,你現在就看不到這個世界了。雖然她是不對,可事實還是起源于我不是?”小寂打斷小莉的話,然后又摸了摸我的頭:“年輕人,不要用死來逃避,這是對我們很不負責任的行爲。”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頭移動了一下,避開了她的碰觸,不是說小莉會嫉妒嗎?還做這樣招人嫌的動作干啥?看著這些自我檢討的人,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原來死過一次,真的能得到重生。
  “薄年,你不是問,如果你是我,會不會愛我?我的回答是,如果我是你,我不會愛你,可是我是你嗎?是的,我不是你,我只是我,而我很喜歡你。”藍疏影在我床邊蹲了下來,眼睛直視著我,無比認真,也無比真誠,所以我很動情的就濕了眼眶。
  有人說,有些時候,一個無理取鬧,玩離家出走,只是爲了得到在乎,因爲只有鬧騰了世界的目光才會投給我們一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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