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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聊] 一個女人的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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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人的十年

他走了,自從查出他患有胃癌到他離開這個世界,僅僅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這使得熟悉他和不熟悉他的人,心里都充滿了淒涼和憂傷感,同時又忍不住感歎,生命是如此無常,如此的脆弱,脆弱的簡直不堪一擊,原本一個鮮活的氣吞山河的生命就這麽消失了,無聲無息,仿如一縷輕煙,在人們不經意的視線里,在這秋天燥熱的炎陽下,溶入淡藍色的空氣里。

    這幾天,她一直就這麽坐著,幾乎很少說話,腦子想的卻全是他,如果他生活有規律,如果他不那麽嗜酒如命,如果他不長時間在麻將桌上顛倒晨昏……或許他不會有那麽多的並發症??糖尿病、高血壓,高血脂,那麽手術后,他就會多活幾個月,一年,二三年,甚至幾年,實際上他不並老,上個月8日才過60歲生,剛剛邁進知天命的年齡,然而,現實生活中沒有那麽多的假設和如果。就像她和他,10年的分居換來了三十天的團聚,10年的情感空白用30天的團聚來填補,連她這個在數字堆里打了幾十年滾的老會計,也不知道那個對她更具有形而上的意義,她說不清楚,她不知道她是該爲這30天的團圓感到慶幸,還是感到悲哀,抑或她根本就不該和他團聚。

    她的嘴角浮現出一絲不意覺察的自嘲的譏諷的苦笑。

    她原以爲他去世,她不會這麽痛苦、憂傷,即或是作出一副淡然超脫的樣子也好,他們早就只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了,她和他的感情淡得不能再淡了,那年如果把結婚證換成離婚證的話,那麽,她現在的身份就是他的前妻,而並非妻子。可是她做不到,在人前還能硬撐著,臉上擠出一抹強裝的苦笑,一旦一個人的時候,她立刻就會陷入無邊無際的痛苦中,而且這種痛苦無限放大,充滿了家里的每一寸空間。

    唉!要不是那個小小的插曲。

    那晚,她獨自坐在陽台上的藤椅里,不開燈,薄薄的夜色包圍著她,自從她知道她和他之間有了擁擠的第三者,她就常常一個人長時間的坐在陽台,坐在夜色里,她喜歡這種夜,靜,但,時不時隨風飄來的市聲,總在有意無意地提醒你,現代和繁華就在你身邊,你也是現代和繁華的一部分,準確的說你只是這個大而無當的城市的一個小逗號。她默默地坐著,孤獨和憂傷一絲絲的牽扯著她的心,她感到心在隱隱作痛。她不會像別的女人那樣,遇上老公有這種事,就哭哭泣泣,吵吵鬧鬧,或者跑到老公的單位去讓他顔面丟盡,她只是在等他,她在用她的孤獨耐心地等他回頭,她想,他會把一切都告訴她的,畢竟他們共同生活了26年,26年,他們共同養育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他們共同經曆了多少事,他們還有共同的親戚,共同的朋友……這些衆多的共同組成了他們共同的過去,共同的故事。一個家,一對夫妻,就是一本平實的瑣碎的內容雜蕪的書。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她等來的是一次非正式的談判。

    那天他約她在半島咖啡廳見面,她以爲他回心轉意了,滿懷著希望去見他,可他卻提出離婚,他說:思佳,我已經對不起你了,我不想在傷害另外一個女人。她忽然感到心沈甸甸的往下墜,一直墜到了底。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委曲、傷害和那種無法言說的郁悶驟然間變成了一股怒火在胸間燃燒。她咬牙問他,那麽我呢?爲什麽受傷的就應該是我?他不語。她幽怨而嚴厲的望著他,眼淚緩緩地湧上眼眶,透過淚眼,她看到他的面孔,被自己的水淚洇濕,變形,蒙胧,最后漸漸的淡去。

    她認識他那年,她才20歲,是西北某大學經濟學院財會系的高材生,那是一個很偶然的機會,周五晚上,院系舉行詩朗誦,那時候,她狂熱的愛著徐志摩的詩,那次她朗誦的是《再別康橋》,這是她最喜歡的一首詩,當她打扮好,來到學校廣場的露天舞台時,才發現匆忙中竟然忘了帶詩稿,就踅回去拿,這時教室門鎖了,她急得不得了,想爬窗進去,又怕弄髒了連衣裙,這種純白色的連衣裙,有一點汙點都會在燈光下清晰的顯現出來;想去找同學要鑰匙,又擔心一來一回時間來不及,正著急間,他轉過回廊走過,她來不及多想,連忙跑過去把他拉到教室門口,說同學,你能進去幫我取一下詩稿嗎?他稍稍愣了一下,待明白了的她的意思,立刻爽快地說,行,沒問題。話音未落,人就從半開的窗戶爬進教室,不到三分鍾,她就把詩稿拿到手上了,高興得連聲道謝,今天多虧你,謝謝!他憨憨地笑著,說不用不用。臉卻倏的紅了。

    嘿,好玩,男生還那麽怕羞呀。她不由得追了幾步,和他一同下樓。他留著土氣的小平頭,穿著灰黑色的對襟衫子,一看就是農村同學,樸實、憨厚。

    她忽然想認識他,她家在本市,父母都是干部,她身邊的同學大多都以干部子女自居,開口我爸閉口我媽,她膩歪透了。同學,你叫什麽名子,是那個系的?

    中文系二年級三班,黃思成。

    她不等他問,自我介紹說我是財會系……

    他打斷她的話,說我知道,你叫黃思佳。“你認識我?”她訝異地問。他老實地說,是啊,好多同學都認識你。她眨眨眼睛,不解地說爲什麽?他羞澀地笑著說,因爲你是校花之一嘛!她一跺腳,故意惱怒地說:呀,我以爲你老實哪,原來你也和其他男生一樣背地里給女生打分啊。他見她生氣了,急忙解釋,啊,不,我不是那個意思,真的。她看他憨頭憨腦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好了好了,不是就不是吧。

    他們就是那天彼此有了好感,開始來往的,后來,每次談起那天的邂逅,兩人都不勝感慨,她本來不是那種丟三拉四的女孩,可那天偏偏把最不應該忘記的東西忘記了,而他每次活動都積極參加,早早趕去,那次卻因爲一件並不重要的事拉下了,本來都不想去了,卻陰差陽錯的走出來轉過回廊就看到了她,這或許就是緣份吧,上帝玩了一個小小的花招,讓本來不相識的他和她不期而遇,然后相愛,然后順理成章的結婚。

    鈴,鈴,鈴……急促的電話玲聲硬生生的把她從往事中拉回來,小阿姨輕悄悄地走過,把電話遞給她,又輕悄悄地走開。她把電話貼在耳朵上,輕輕地喂了一聲。一個陌生而又有些霸氣的女中音立刻送進耳朵,你是黃思佳嗎?是,你是……她剛說出是字心里就咯噔一下,平女人的直覺她知道是她,但她沒想到她會打電話給她,心里挺納悶的。那邊卻不管不顧理直氣壯直奔主題,她說我是程麗,我想問你和老黃什麽時候去辦手續。

    這是我和老黃的事。我想我沒有必要告訴你。她不客氣地說。那邊沈默了一下說:這也是我的事,我和老黃好了三年了,他應該給我一個歸宿了,另外,今年我想和他結婚把我和我兒子的戶口遷過來。

    她感到手指微微發抖,手心里潮潮的握了一把汗,胸意間騰起一股怒火,霎時燃遍全身,世上居然還有這麽寡廉鮮恥的女人,千方百計破壞別人家庭不算,還理直氣壯的向結發妻子發難,如果她是個不明事理的女孩子也就算了,可她偏偏是個曾受過傷害,又反來傷害別人的離異女人。她閉上眼睛,整個世界都陷入黑暗,不複存在了,又慢慢睜開,周圍的樓房依舊林立,有些窗戶里的燈已經關了,窗戶黑洞洞的,仿如夜的眼睛,憂傷的望著她。

    哦,是這樣啊。她盡量平靜的慢悠悠的說。

    是!我兒子已經14歲了,一過15歲戶口就不能隨遷了!

    那邊急切地說,語氣中不自然的帶了一絲乞求。

    她忽然無聲的笑了,我爲什麽要讓你稱心如意呢,你槍走了我的丈夫,我還得爲你排憂解難嗎,世上那有這麽好的事兒,可惡的女人!她惡作劇般地說:麻煩你告訴黃思成一聲,明天我不去了,我不急,反正我也不打算再嫁人了。說完她感受到一絲報複的快感。

    你,你爲什麽要這樣啊,你們的婚姻已經死了,你知不知道。她氣急敗壞地說。她不接她的話碴兒,平靜的诘問她;如果黃思成沒有權力,沒有錢,沒地位,只是一個普通職工,你還會要他嗎?那邊無語,聽筒里一絲聲兒也沒有,她仿佛對面的是一片虛空。但她知道她說到了她的痛處,她繼續說。我雖然年齡比你大,但我能養活自己,我不是那種什麽事都要依靠男人的女人,特別是像黃思成這樣的老男人。

    她說得義正詞嚴。她是某集團公司的財務總監,早幾年前就已步入高薪階層,有房子,上下班公司有專車接送。

    她耐心的等著,但那邊再無下文,半晌,咔嚓一聲挂斷了電話。

    第二天她真的沒有去。

    過了幾個月,心平氣和了,她又打電話給老黃,可他出國了,后來她又主動約過他幾次,她覺得他們之間的感情既然已經有了難以愈合的裂痕,留著那張結婚證還有什麽意思呢,再說,那個叫程麗的女人也是爲了她兒子,作爲母親,她能夠理解,她再要這麽無限期的拖下去,未免有失厚道,但不知爲什麽幾次都沒有去成,這事就這麽擱下了。

    夏日的下午,她坐在辦公室里,陽光窗透過玻璃灑在寬大的棕紅色辦公台上,營造出明快、甯靜的氣氛。

    這時電話鈴響了,她拿起電話,只聽了一句,臉上的表情立刻僵硬了。電話是一個舊同事打的,很久沒聯系過了。他說黃姐,我是李義林,我有事想和你商量。她說什麽事,你說吧,李義林說黃總現在在腫瘤醫院,他是胃癌中期,醫生說要立即手術,可是他手頭上一時沒有那麽多現金,你看你是不是幫他一下。

    她的心不由得一陣悸動,是嗎,錢我有,但我有條件,你告訴老黃,要他讓那個女人走,讓她滾蛋!她激動地說,隱隱地感到那股怒火又一次在心底升騰起來。黃思成哪黃思成,真有你的,你和那個叫程麗的女人出雙入對,燈紅酒綠,花天酒地的時候想過我的感受嗎!10年了,你爲了那個女人,什麽都可以不要??家、女兒,既是我想盡辦法,委曲求全,你也不會回頭,你不顧一切義無反顧的去投奔你愛的女人,去追求你的幸福。如今倒好,你生命垂危,奄奄一息的躺在醫院里,這才想起我這個相濡以沫的妻子來了

    她木然地望著窗外,窗外的陽光依然燦爛,可是她的眼睛里卻刮起了冬日的寒風。

    許久,許久,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感到自己波動的情緒稍稍平靜了些,就給兩個女兒分別打了電話,告訴她們,她們的爸爸病了,住在醫院里,要她們去看望他,她知道人在病中最需的就是自己的親人,那怕是一聲簡單的問候,或者一個關切的眼神,都會是病人感到欣慰和溫暖。然后,帶一張15萬元的個人支票去醫院,先找主治醫生了解了他的病情,這才走進他的病房。他一個人躺在病床上,臉色浮腫、蒼白,兩鬓的頭發全白了,仿佛一夜之間老態畢顯,她忽然感到歲月的滄桑,心里不由得一陣酸楚。

    她最后一次見他是四年前吧,老大結婚,她一直猶豫著沒有通知他,她知道女兒在擔心什麽,她怕她難堪,但她不想讓女兒以后怨恨她,更不想她留下終生遺憾,於是她對老大說:磬兒,你該給你爸爸說一聲的,女兒結婚,爸爸參加婚禮,天經地義,沒有爸爸參加的婚禮是殘缺的、不完整的,你記住,這個世界上夫妻可以分離,親戚朋友可以反目成仇,所有的合約都可以中斷或停止,但,唯一無法割舍就是父母與子女的關系,這就是血緣,不管你們承認不承認,他都是你們的爸爸,現在是,以后是,永遠都是。女兒心情複雜的說:“媽媽,我怕爸爸帶那個人來,那樣你會難過的。”她拍了拍女兒的肩膀,說,你不要想那麽多,該怎麽做就怎麽做,啊。

    那天他是一個人來的,直接去酒樓,穿著一身深藍色的西裝,紅色碎花絲質領帶,儒雅、穩健,望著女兒女婿的目光里全是慈祥和溫暖的笑意。她心里有點點感動。他和她默契的跟在女兒女婿后面,逐一向衆親朋好友敬酒,在喜慶的氛圍中,她仿佛穿過時光隧道,回到十幾年前,那時他們初來乍到,一家人住在40平米的宿舍里,沒有衛生間,通走廊,就像是內地的大雜院。晚上,兩個女兒圍坐在餐桌旁邊做作業,她和他坐在簡易的木沙發里看電視,邊看邊聊單位里的事,那時候生活簡單、清苦,但,溫馨、和諧。

    “你來了。”他目光散淡地瞧著她,極其虛弱,像一個無助的大孩子。

    她蓦然眼圈紅了,再過幾天他就要上手術台了,他能幸運的從地獄門前繞過去嗎?他還能和家人在一起談笑生風嗎?在這生死關頭,所有的愛、恨、情、仇都隨風而去了。她連想都沒想就決定留下來陪他,並且告訴他,再過三個月,他就要做外公了。他高興的笑了。兩個女兒也來陪他,他不斷地問這問那,說了好多話,精神好像好多了,手術那天,她扶他坐起來,前來看望的一個同事,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我看你呀,還是把遺囑寫了吧,人家外國人年紀輕輕的就寫好遺囑放到保險櫃里了。

    咒我啊。他聲音朗朗的說,做完手術,我還要好好活幾年呢,我還要抱外孫呢。

    他笑,偷偷瞄了她一眼。此時此刻,她心情複雜極了,想勸他寫遺囑,又怕他誤會,她和他已經10年不在一起了,彼此都變得陌生了,而他這種年紀的人,又有這種病,心思最多了,可不寫吧,這萬一有什麽事,她怎麽向兩個女兒交待呢,畢竟她和他之間還橫著那麽一個女人,可是她還是忍住了,心想:就讓他高高興興心無旁骛的進手術室吧。

    然而,有些事是真的是不可預知的。

    他的手術極不順利,盡管手術前作了幾次全面的詳細的檢查,可是當醫生打開腹腔后,意外的發現他還有血管瘤,手術進行了一半只好停下來,醫生說傷口愈合后,他還能活幾個月,如果保養的好,活兩三年也沒有問題。可就是在這個時候,他身體里長期潛伏的隱患迫不及待並發出來,突發的糖尿病、高血壓和高血脂,使得已經愈合的傷口表皮以下的脂肪迅速開裂、惡化,繼爾化膿。

    一個人對生活的索取太多,生活也許過反過來報複你。

    他一直處於半昏迷狀態,既是偶爾睜開眼睛,目光也是散散的沒聚焦點。

    她和兩個女兒一直守在他的床前,心里充滿了痛苦和擔憂。

    那天他突然睜開了眼睛,浮腫的眼皮間閃過一絲亮光,她忽然意識到他可能想說什麽,就把耳朵貼在他嘴上,可是他的嘴唇只翕動了兩下就沒動靜了,自此,他就再也沒有睜開過眼睛…….

    昨天下午,兩個女兒去辦公室收拾他的遺物,櫃子里只幾件換洗衣服,另外還有兩張半新半舊的百元鈔票,除此之外就什麽也沒了。老大回來雖然沒有說什麽,但她發現她滿眼的疑惑,二女兒說,這怎麽可能呢,爸爸月薪兩三萬,遺産卻只有200元,誰信呢,10年了,爸爸沒有給過家里一分錢,連他的院費、醫藥還是媽媽拿的,爸爸的錢哪兒去,不行,我得給那個女人打電話,肯定是她獨吞了爸爸的錢。

    她阻止了女兒,千錯萬錯都是你爸爸的錯,你這時候問人家,死無對證,她會承認麽,再說了你爸爸的錢上面又沒有刻字啊。

    那怎麽辦,難道我們就這麽算了,不行不行,那太便宜那個女人。兩個女異口同聲地說,同時都把質疑的目光投向她。

    她瞧著她們,輕歎一聲,是啊,我一時也不知道怎麽辦,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吧,不過,你們要記住,不管怎麽樣,你們還有媽媽,任何時候媽媽都和你們在一起。

    她輕輕摟住兩個女兒的肩,母女三人緊緊抱在一起。

    夜了,她從客廳走到陽台上,望著萬家燈火,思緒翻湧,她覺得自己這幾天仿如站在波峰浪尖上一般,一會兒被洶湧的潮水抛上峰頂,一會兒又被翻卷的潮水卷進谷底。被抛上峰頂的時候,心里雖然恐慌、顫栗,但往事就像一縷陽光,是人熨帖、溫暖。八十年初,他和她兩個人的工資加起來還不到120元,拉扯著兩個半大的孩子,每個月還要省出幾十元補貼他在農村的家人,那時候他們吃了很多苦,可兩個人始終心心相印,把日子過得豐富多彩。那年春天,他們去郊遊,4個人騎3輛單車,老大獨自一輛,他和她換著載乘老二,那時他們是那麽快樂、幸福,仿佛滿山遍野的花兒鳥兒樹木都向他們微笑,她激情噴發,忽然想起她和他第一次邂逅,情不自禁地低聲吟育:“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

    他微笑著牽著她的手,看著在草叢中奔跑、跳躍的兩個女兒,柔情地說,幸福原來就這麽簡單,只有能和你心愛的人在一起。

    被卷進谷底的時候,她心里只有孤獨和憂傷,盡管她有自己的工作,平時忙而充實,可孤獨和憂傷就像漫漫長夜里的草,在黑暗中瘋長,她的心在黑暗里流淚,流血。人生最的大痛苦也許是,執子之手,卻不能與子偕老。10年了,她知道她心室小小的一角,仍然在默默地等待他,一個女人,把自己托付給一個男人,可以海枯石爛地老天荒。

    人都說女人善變,其實現實生活中移情別戀的往往卻是男人。他一手制造的這個結局,別說是兩個女兒無法接受,就是她也百思不得其解,這樣,她甯願相信他那天有話要對她,只是,只是他已經無能爲力了。她想起他浮腫的眼眶里閃出的那一束無奈而又複雜的目光。

    秋夜的風涼飕飕的撫摸著她的面頰。她忽然走進洗漱間, 凝視著鏡子里的自己,她的發絲間增添了一根根銀光閃閃的白發,眼角的皺紋也在漸漸增多漸漸加深,她蓦然心里一動,一個“老”字不期然的浮上腦際,一個女人有多少個10年,我爲什麽不爲自己好好活著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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