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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 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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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 泉

每年過年時,我都會回鄉下的奶奶家過年,今年當然也不例外。新年第一天的早上,我便和奶奶到山上的神社裡去拜拜,回來的路上,經過一片小樹林,我停下腳步,意外的發現有一小潭幽靜碧雅的泉水,被樹林環繞在中間,為什麼以前沒有發現?我靜靜的站在那裡,剛想向前走幾步,身後響起奶奶的聲音:“別走近那裡,那裡是被鬼守護著的!”
  被鬼?我一時愣住了,什麼意思?
  奶奶說:“回家吧,我給你講一個故事……”
  於是,到家後,奶奶和我坐在門前的台階上,開始給我講一個很久遠的故事。很久以前,山下的小村莊裡,住著一個叫沙夜的女孩,因為是家裡最大的孩子,要幫父母分擔家裡的負擔,所以她每天都會上山拾柴,但她從不會往山的深處走,因為村裡的老人說山上有頭上長角的鬼,看見鬼的眼睛的人,都會變瘋的。
  一天,沙夜像往常一樣上山拾柴,發現了一個新的地方,她邊拾邊走,不知不覺竟然迷路了,等她發現的時候,已經不知道身在哪裡了,只看到身邊有一潭碧綠的泉水。沙夜心中又急又怕,不小心又擦傷了腳。正當她坐在地上,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從旁邊的樹後閃過一個身影,那個人沒有說一句話,只是低下頭幫沙夜包紮傷口。沙夜愣住了,她不認識這個人啊!當那人抬起頭拾時,沙夜猛的看到他頭頂上的獨角,他是鬼!!!沙夜一瞬間想起了許多關於鬼的傳說,和村裡老人說的話,看見鬼的雙眼,人會瘋掉……
  沙夜嚇壞了,緊緊閉上雙眼,扭過頭,一邊對著那個鬼揮手一邊狂叫:“求求你,快走吧!別……別吃我!我的肉一點不好吃的!真的!真的!別吃我!”
  沙夜狂喊了半天,不見對方有一點動靜,她慢慢地回過頭,看見那個鬼一臉單純的樣子,正莫名其妙的看著她。沙夜也有點搞不清狀況,不是說鬼會吃人的嘛?怎麼看也不像啊!而且他又長的好帥的……
  那鬼又再次跪下,幫沙夜處理傷口,沙夜漸漸明白過來,這個鬼,好象是好鬼啊……當鬼站起來的時候,沙夜對他笑了笑,說:“我……我叫……我叫沙夜,你呢?你叫什麼?”
  鬼好象聽明白了,他笑著指了指地上的長藤,沙夜不明白了:“你是說……你叫……你的名字叫藤?”
  對方微笑著點了點頭,沙夜仔細的看了他的眼睛:“真的,你的眼睛是紫色的!和藤葉的顏色一模一樣呢!”沙夜和藤就這樣聊了起來,沙夜慢慢明白了,藤不會說話,但他能聽懂人類的語言。時間過的很快,沙夜該回家了,藤把她送到了山下。
  沙夜到家後,媽媽問她:“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沙夜回答道:“路上擦傷了腳……”媽媽看了傷口,說:“你倒還知道這種止血的草藥啊!”沙夜聽了,心裡暖暖的。
  自此以後,沙夜每次上山拾柴,都會和藤在一起聊天,藤總是靜靜地聽著,沙夜和藤在一起,總覺得時間好短,一晃就過去了,她知道,自己喜歡上藤了。
  一天,沙夜回到家,媽媽冷不防問她:“有人說,看見你在山上和鬼在一起?”
  沙夜嚇了一跳,但她很快鎮靜下來,說:“但是,媽媽,我看見鬼的眼睛並沒有瘋啊!”
  “你果然和鬼在一起!”媽媽生氣極了,“以後不許你再到山上去!”
  媽媽……太過分了!沙夜衝出門,徑直往山上跑去。
  到了她和藤約好的地方,沙夜一邊哭一邊喊著藤的名字,一個身影從樹後閃出來,正是藤!沙夜撲到藤的懷裡,哭著說:“他們……他們不許我和你在一起!—他們……真的好過分!……我卻想和你永遠在一起……我是不是真的瘋了?……”
  藤緊緊抱著沙夜,無聲的安慰著她。
  “他們在那裡!”一聲大喝,從草叢中冒出許多的人,沙夜仔細一看,是村裡的人!最前面的是爸爸和媽媽,他們手裡都拿著棍棒和鐵杴。
  沙夜知道事情不妙,急忙對藤說:“你快跑吧,他們是來抓你的!快跑啊!”
  沙夜家的狗小白衝出來,對著藤一陣狂吠,有一秒,藤眼中的溫柔霎時間蕩然無存,紫眸透著刺骨的寒光,短短的幾秒鐘時間過後,藤又恢復了原先的眼神。小白髮出“嗚嗚”的聲音,藤最後看了沙夜一眼,轉身飛快的跑了,小白緊緊跟在後面,任沙夜怎麼喊也不回來。
  媽媽說:“別再想他了!看見鬼的眼,人會發瘋的,你看,小白都瘋了……”
  沙夜靜靜地跪在地上,什麼話也說不出了。
  藤像風般地消失了……
  沙夜穿著嫁衣,被關在柴房裡,父母為她找了本村地一戶人家,據說很有錢,三天后就將沙夜嫁過去。媽媽每天給沙夜送飯,看見沙夜就嘆著氣說:“村裡的人這幾天都在為了你,上山抓鬼呢!你這孩子……唉……”
  第三天的黃昏時分,刮起了大風,天的那一邊響起了轟隆隆的雷聲,閃電把天幕撕成了兩半,風把地爐的火扇了起來,村裡著火了。從山上回來的男人女人們和村裡老人孩子的叫聲,傳到了沙夜的耳朵裡。沙夜從地上一躍而起:讓大火燒起來吧,讓地獄的火把我燒成灰燼也好!
  柴房的門被撞開了,藤衝了進來,沙夜跪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藤微笑著向沙夜伸出了手,沙夜愣了片刻,猛的將藤的手打開:“你……你自己走吧!別再回來了!……走吧!”
  藤一雙紫眸中透著難以置信,他停頓了一下,轉身離開了……
  當藤離開時,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天下起了瓢潑大雨,把村裡的火澆熄了,人們疑惑的望著天空,但誰也沒有看到藤隨風掠過的身影。
  沙夜從柴房中衝出來,顧不上腳下的荊棘,她知道的,一定是藤!
  當沙夜跑到第一次和藤相識的泉水邊時,她停了下來,藤靜靜地浮在水面上,睡著了般……
  沙夜跳進泉水中,抱著藤,無助地哭著,是藤,是藤!他用盡了最後的一點力氣,使雨下了起來,泉水依舊不問世事地流淌,潺潺的水聲仿佛是鬼在竊竊私語,終於把藤的真實想法說了出來:“……我愛你……我愛你啊!……山中的花全部為你摘,鳥兒也在為你歌唱……難道你不知道嗎?……”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是我不好!該被詛咒的那個應該是我才對啊!……你是我的守護神啊!……”
  藤花靜靜地冒著,仿佛鬼的眼睛,天上下著的細雨,就是那鬼的淚……
  沙夜抱著藤,慢慢沉入水底……
  奶奶停了下來,不知何時我的腮邊掛滿了淚珠。我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奶奶慢慢說,“沙夜被村裡的人發現,救了上來……”
  “沙夜,”門口有人喊。
  “有人叫我,我先出去一下……”奶奶剛走了幾步,又回過身,“記住,不管怎樣,只要知道有人和你真心相愛過就好了,別的什麼都無所謂的……”
  奶奶的名字……也叫沙夜……
  我又回到了那潭泉水邊,看著那幽靜的綠泉,想著那從前的故事,心中的痛楚是什麼也替代不了的……忽然,我眼角余光瞄到身後的樹旁仿佛有人,我回過頭,依稀有個人影閃過,好象頭頂處有個小角……
  我的愛神,能找到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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