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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 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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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 蓋

雨還在稀稀瀝瀝的下著,把這個夏季拉的好長……
  二零三宿舍裡到處是一片嬉笑聲,李明他們幾個人在凌亂的床上玩著撲克,張朋坐在他們的旁邊看著,從他的嘴裡斷斷續續的吐出了一個個很有形狀的煙圈,屋子裡只有汪洋一個人呆呆的坐在窗前,悶不做聲的低頭看著桌上的那本《鄧小平理論》,都過了快兩個小時,那頁書也未曾被翻動過。
  “該死,這雨到底要下到什麼時候啊,晚飯怕都吃不成了。”
  不知誰喊了這麼一嗓子。
  “咯吱”椅子放出刺耳的響聲,玩牌的人不由的都回過頭向汪洋的方向看過來。
  “小子,怎麼,有意見啊?”張朋眯著眼睛衝汪洋吼到。
  “沒,是這椅子不結實,總是不小心的發出這音兒,不是我弄的,不,不信你試試。”汪洋臉漲的紅紅的,驚慌的為自己解釋著。
  “行了,又沒說把你怎麼著,看把你嚇的,哈哈”張朋仍不忘奚落他一番。屋裡頓時象炸開了鍋,大家都笑做一團,床上坐著的李明他們更是誇張,笑的打起滾兒來。
  “哦,那我出去了。”汪洋用只有自己才能聽的到的聲音吐出了這幾個字,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有意回答張朋。
  他走到自己的床前,正是他們在玩牌的床鋪。他小心翼翼的把頭鑽進床下用力的夠下面的那把傘,手一不小心竟碰到一張厚厚的東西,偷偷的拿眼睛一瞄,看到的竟然是張朋和一個女孩子的照片,他大氣都不敢出一下,想拿出來還給他,又怕無端端的挨罵,愣了一下還是把手抽出來,拿著雨傘衝出了宿舍。
  宿舍到圖書館要走很長的一段路,而且最近學校施工,本來就不算很平整的地面,被推土機軋出一道道彎,地上都是一個個深深淺淺的小水坑,天漸漸的黑下來,校園的路燈也好象生了病似的,都有氣無力的耷拉著腦袋,發不出一絲光亮來。
  “可能是雨太大把學校的電路給弄壞了吧”汪洋邊走邊想著。
  “那圖書館想必也沒電吧,慘了,今天是沒地方呆了。哎!”
  汪洋皺了皺眉頭,無奈的嘆了口長氣。扭頭朝宿舍的方向走去。
  路實在是太黑了,又沒有半點燈光,汪洋在校園裡迷了路。
  他四下看了看,正想分辨方向時,卻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走到了生物系的後門口,這個門很少會有人來的,我怎麼走到這裡了,汪洋立刻停下了凌亂的腳步。
  生物系位於圖書館的左側,因為離操場和食堂都很遠,所以整個學校裡數這裡最清淨。這個系舍屬於學校的老建築,雖然有三層樓,但從外面看卻根本看不出它的結構,因為樓的四周終年爬滿了密密麻麻的爬墻虎,尤其是在夏天,那些爬墻虎最是旺盛,在它們的籠罩下,使整個生物系看起來陰森的很。一直聽別人說這裡是個不祥之地,尤其時三樓,聽說是解剖室,他們生物系的實驗都是在那裡進行的,有的學生懶的去洗手間倒動物屍體中流出的血,所以乾脆就從實驗室的窗戶潑出去。想起來都噁心。這時,汪洋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一件一年前發生在生物系的事情。
  記得那是一年前讀大二的時候,學校裡傳出生物系的系花林雲突然失蹤,家裡人找遍了能找的每個角落還是沒有一絲音訊,警察也派出了好幾撥也沒有破案,她的母親因為失去了唯一的女兒,有點神經失常,每天都會來學校裡哭,那陣子,鬧的學校裡人心惶惶的,汪洋還著實為林雲惋惜過一陣子?雖然沒有見過她,但聽說她長的非常漂亮,一雙象紫葡萄般明晰的大眼睛,一張猶如櫻桃般的嘴巴,紅潤嬌艷,嵌在白皙剔透的臉上,一頭烏黑飄逸的長髮映襯著她玲瓏有致的身材。當時她簡直就是學校的焦點人物,總之關於她的傳言是大家茶於飯後最熱門的話題,她的失蹤也就成了一個無人能解的謎。
  想到這些,汪洋不襟打了個冷顫。“出來沒想外面會這麼冷的,早知道就多穿點了。”他抱怨著。
  正想踱步時,卻聞到一股濃濃的惡臭味。“這是什麼東西壞了不成?怎麼這麼難聞呀!”汪洋用手捏住了鼻子,快步的朝前走。突然,發現眼前竟有個沒蓋著井蓋的下水溝。
  “難怪這麼臭呢?原來這裡是下水溝啊,可能是下雨的緣故吧,學校的管理人員怕路上積水太多,所以故意把井蓋打開的。”
  “那這樣也很不對啊,雖然這裡很少有人經過,但是萬一有人來呢,這蓋井忘記蓋,天又這麼黑,要是有人眼神不好看不到的話,摔下去那就壞了。”汪洋瞥了瞥嘴,小聲的嘀咕著。
  他把手中的傘放到了地上,蹲在地上試圖搬動那個井蓋。井蓋上有好多粘糊糊的東西,但又看不清楚是什麼東西,弄的汪洋心裡非常彆扭。
  “天那,它好重啊!”任憑他使出了渾身的力氣,這個井蓋也沒有挪動半寸。
  汪洋憋了一口氣,準備再來試一次。“嘿,怪了,這次竟輕而易舉的搬了起來,他一步步的走到了地溝旁,正當要把蓋子扣上時,他低頭朝下面看去。
  “轟隆……”天空打了一聲悶雷,一道閃電劃破了天空映射到漆黑的地溝裡。
  “媽呀,鬼……鬼……鬼……”汪洋顫抖著喊到。隨後,他重重倒在地上的暈死去……
  失蹤了一年多的化學系系花林雲就這樣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被人在學校的沒蓋井蓋的地溝裡發現,其引起的渲染大波可想而知。
  她的屍體雖然已經腐爛,但還是被醫生解剖,而且解剖證明上寫的是懷孕四個月,死因不詳。
  她的失蹤之迷已經揭開,可是,她的突然死亡又給大家莫明的籠罩上幾許恐怖。好好的一個大活人,怎麼在一個地溝裡死掉了呢?而且井蓋上的血跡竟還是那麼刺眼,似乎這是昨天發生的一樣。有的人說她是因為知道自己懷孕而自殺的,有的人說她是被情殺的,也有的人說她是不小心掉到地溝裡摔死了,總之什麼古怪的猜測都有。
  畢竟,大學的校園裡,本來就是初滿離奇和夢幻般的地方,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也就慢慢的淡忘了這件事情。
  到是汪洋,原本平靜的生活被這次古怪離奇的經歷而全部打亂,他幾乎每天晚上都會被噩夢驚醒。而且夢中總在重複著一個情景——在一個雷電交加的夜晚,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兒領著一個蹣跚走路的小孩兒緩緩的朝他走來,走著走著突然就掉進一個沒蓋井蓋的地溝裡……汪洋就站在她們的前方看著,看著她們消失在他的眼前……因為每天的睡眠質量及差,他的身體也在漸漸消瘦著,上課走神,自習打盹,周日神情恍惚。
  “不要,不要,不要往前走了,你們會掉進去的。”汪洋大聲的衝她喊著。
  可她還是沒有停住腳步,依然拉著那個小孩兒繼續向前,離那個沒蓋井蓋的地溝還有半米的距離,汪洋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一個健步衝到她們面前,擋住了她們前進的方向。
  “請別向前走了,前面的地溝沒有蓋井蓋,會有危險的。”汪洋一字字的從嘴裡擠出這幾字。在這一刻,他清楚的聽到了自己的心跳,速度快的仿佛會在下一刻停止。
  那個女孩子緩緩的抬起頭。
  “做了無數次這樣的夢,卻從未看到過她的容貌。”汪洋自責的想到,自己真的是太粗心了。
  一雙象紫葡萄般明晰的大眼睛,一張猶如櫻桃般的嘴巴,只是沒有了她們所形容的紅潤,暗暗的發出青色,嵌在白皙剔透的臉上,顯的越發甚人。只有那一頭烏黑飄逸的長髮仍然可以映襯出她當初那玲瓏有致的身材。她真的好美,有幾秒鐘,汪洋竟然忘記了呼吸。
  “天那!真的是她?是林雲嗎?可是,她怎麼如此眼熟,似乎在哪個地方看到過。”汪洋嚇的腿都軟了,後背隱約有股涼氣猛衝腦門,說著就要暈死過去。
  “別怕,我不會傷你的。”那個女孩兒停住了腳步看著汪洋說到。
  “說來還要感謝你才對,是你救了我。”
  “我,我救了你,你是說,你是說你就是前陣子被我發現的那具女屍……”這“女屍”二字一說出口,汪洋的身子軟下來。
  女孩兒一把扶住了汪洋晃動的身子,“同學,你別怕我,我真的不會害你的,我雖然已經不是人了,但我並不是你想象中的厲鬼。”
  汪洋努力的使自己定了定神,猛吸了兩大口氣,扶著胸脯說:“對不起,我並不是怕你,只不過,我從小就膽小,沒見過大場面,你別見怪!”
  “還是長話短說吧,因為我是冤死,所以我必須在陽間了了這事兒才能轉世投胎,可是我一個弱女子,又能怎麼辦呢?所以只好託夢給你,是你發現了我的屍體,所以我和你有一定的心靈感應,但每次你都站在遠處看著我們,就是不走過來,而我們卻無法避開那個溝,只有今天,接近了你,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你一定可以幫我的。”
  汪洋被她這麼一說,反倒糊塗了,摸著腦門問:“要是我能幫的到的,我一定幫,可是,可是,你們那個世界的事情,我怕自己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吧!”
  “事情很簡單,你幫我把張朋領到生物系三樓就可以了。”
  “什麼?張朋,是我們宿舍的那個張朋嗎?”
  “是的,就是他。”
  “可是,你找他做什麼?”
  “你就別問了,按我的話去做吧!給你這個”
  “這個是什麼?”汪洋邊問邊接過來,一個淡粉色的日記本。
  “給你的,你就拿著吧,等過了明天你再打開看。記得!明天晚上十二點,我在這裡等你們。”
  ……
  刺眼的眼光照入了汪洋的眼簾,怎麼,天都亮了,這一覺睡的好長啊,好久沒有這麼舒服的睡一覺了。他揉了揉眼睛,從被窩裡爬起來。手邊竟放著一個粉紅色的日記本。
  他馬上從床上跳了起來,原來昨天的事情是真的,不是夢。汪洋瞪大了眼睛喊到“襠”一不小心頭頂在上鋪的床板上。這一下不要緊,驚醒了上鋪的張朋。
  “你活的不耐煩了,找死是不是,老子我睡的好好的,你個臭小子居然敢把我吵醒。”張朋猶如凶神惡煞般的翻身衝汪洋罵著。
  看到張朋,汪洋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個夢,他渾身都在顫抖著,就這麼呆呆地望著張朋無言以對。
  這一天太漫長了,仿佛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一整天,汪洋象失了魂一般,在校園裡遊蕩著,從前禮貌的他見人也不再打招呼,滿腦子都再想著昨天林雲對他說的那些話,她究竟為什麼要單單叫張朋去見她呢?她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該想什麼辦法讓張朋去呢?不,不能讓他去,那樣很危險的,這其中一定有問題,不,我不能,我要阻止她,可我又怎麼能阻止的了鬼呢?我究竟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汪洋陷入苦惱中。
  傍晚,汪洋回到了宿舍,奇怪,今天的宿舍出奇的安靜,大家睡覺的睡覺,看書的看書,惟獨上鋪上的張朋不見了蹤影。
  “李明,張朋去哪裡去了?”汪洋向坐在床上看書的李明問到。
  “你說你吧,人家一天不罵你,你自己反倒是難受了,還想著他,哈哈,你說你是不撐的難受啊!”李明奚落著他。
  汪洋沒有做聲,轉身走了出去,他想去教室裡找找張朋,說不定他還沒回宿舍呢。思來想去也覺的不能讓張朋就這麼去找林雲,他隱約覺得這事兒有點古怪,起碼張朋此行凶多吉少,雖然他平時欺軟怕硬,但畢竟大家同學一場,他不仁我不能也不意不是。
  這個老好人汪洋找了一晚上上,幾乎快把學校找遍了,也沒有尋到張朋的影子,看了看表,已經十一點多了,想必他去同學家了吧,去了正好,不論如何,只要過了今晚,可能就會沒事了。汪洋自我安慰著。
  “嘀嘀嘀嘀”桌上的鬧鐘響起來。
  汪洋起身去拿桌上鬧鐘,卻看到窗外不知道何時下起的大雨,“十一點的時候天氣還是好好的,怎麼這會兒就又下起雨來了,這個夏季,怎麼這麼多雨?已經十二點了,我怎麼會睡著了呢?而這個鬧表是誰定的?怪了!”汪洋私下嘀咕著。
  “完了,下雨?十二點?”他立刻意識到即將要發生什麼。
  他鞋也顧不上穿就朝生物系的方向飛奔過去……
  依然是那個地溝,不同的是,它的裡面多了具男屍,而那個滲滿鮮血的井蓋,卻嚴嚴實實的蓋在上面……
  雨水一滴滴降落到人間,打落了樹葉上的拂塵,在積水的水凹中泛起層層的旋渦……
  第二天,天空依然是一片晴朗,早上八點上課零聲響徹著整座校園。
  故事到這裡好象是該收尾了,畢竟,一個詭異的文章,總要給讀者留點思考的空間。但出於本人是第一次寫此類文章,所以不太懂得其中筆路,也就只好盡力把它寫的完整。
  汪洋在張朋死後的第三天,把那個粉紅色的筆記本交到了公安局。
  那是林雲的日記,封頁鑲著一張和張揚在床底下看到的一模一樣的照片。
  日記中記載了林雲和張朋戀愛的經過,林雲的不幸也是由她懷孕開始,她是個很傳統的女孩子,她固執的要留著肚子裡的小生命,而她卻不知道,張朋追求她並不是因為愛情,只是為了一時的虛榮,為了一個和別人的賭注,他的籌碼就是她,只要追到手,他就可以獲得一個月的免費香煙,僅此而已。這個平時讓人不敢靠近的“仙子”,就這麼成了遊戲下的陪葬品。當她知道這一切時,已經太晚了,在電閃雷鳴的一個雨夜,她約張朋到生物系三樓做最後的談判,林雲哭的好痛,她說即便是他不愛她,她也可以接受,她只求他能對她肚子裡的孩子負責任,不要讓一個小生命就這麼夭折。沒想,張朋那晚上喝了很多的酒,整個人都處於不清醒狀態,當他聽到林雲說如果他不對孩子負責任的話,她就要把他們的事情公開,他就急了,動手她了她一巴掌,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她居然會那麼輕,這一巴掌,竟把站在窗口的她打到了窗外,從三層樓高的尺度掉了下去。本來這個高度也不至於要人命,但不巧的是,她跌落時頭衝下,而地面是一個鐵做的井蓋。就這樣,一個年輕的生命從此在這個世界上香消玉損。她終究還是用自己的方式求到了公平,給這個遊戲畫上了一個圓滿的、令人心碎的句號。這場遊戲的代價,竟如此昂貴,賠上了三條活生生的生命……
  日記的最後日期是張朋出事的那天,整頁紙仿佛是被淚水打濕過一樣,上面只有一行字——“人的眼淚代表執著,鬼的眼淚代表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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