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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江南 [打印本頁]

作者: s5168a88    時間: 2012-1-9 21:30     標題: 江南

煙花如扣,月掩銅雀樓上樓。露浸霜流,寒梅滴血曇花愁。赤壁炎舟,瀟灑撫琴風滿袖。巴陵遺憾,曲盡悲鴻壯志酬。  

沒有牡丹的嬌豔,沒有蘭花的清雅,也沒有芙蓉的高潔。在群芳爭豔的敘芳軒,我只是一株曇花,也是唯一的一株。我的主人是吳郡的城主,他叫孫策,字伯符,是眾人所稱頌的神明器宇,為人闊達的「江東小霸王」。五年前,他修建了這座敘芳軒,養殖百草,並親手將我種下,如今我已含苞數日,卻從未綻放。我嚮往如海如潮的燈火和舞榭歌台的絢爛,然而我的花期只有一夜,在黎明之前便會凋零逝去。於是我誓言,要將這溫柔的期待留到最美麗最動人的時候,那時的我一定會聽到世間最動人的旋律,見證人世間最淒切的感情。  

主人依舊悉心地照顧百花,對芳草已有一定的心得,然而我的矜持始終是他五年來無法解開的謎。一日,一位伯符的摯友到訪。此人儀容俊美,資質****,言談舉止都風度翩翩,引人注目。原來這就是文武雙全,江東家喻戶曉的「美周郎」周公瑾。一陣寒暄嬉鬧之後,伯符忽然指著發愣的我問道:「公瑾,你素來精通音律,對花草也有所研究,這株曇花我已栽下五年,可其一直含苞,卻從未綻放,當何解?」  

只見那人淡淡一笑:「曇花最****,只留一夜芳。」他俯身斟了一杯酒「伯符兄必定是急於欣賞這一夜的****,汝殊不知,芳草亦有情,何況是百花中花期最短的曇花,恐怕是此株還未等到能令其殞生的時刻吧……」說罷,他轉頭抿了一口酒。好厲害啊……他竟連外物的情思都能讀懂。從此,我默默地對公瑾產生了一種好奇,也可以說是一種景仰。公瑾比較常來了,他與伯符的聚會,也從閒話家常,切磋武藝,到討論天下大局,內政外務。有時聊的忘了時間,公瑾便直接在伯符的書房休息了。  

不久,敘芳軒裡張燈結綵,伯符也天天神采飛揚,春風滿面。原來他要成親了,迎娶的乃是廬江喬公的長女,有著傾國傾城之貌的大喬。所謂才子佳人,伯符與大喬的結合必定為江東人人稱羨。公瑾依舊頻繁地來找伯符,可最近伯符兼忙國事和終生大事,自然留在府邸的時間就不多了。這時,公瑾便會溫上一壺美酒,在東閣的敘芳亭撫起清弦。那弦律是如此悠美,時而激情動魄,時而催人落淚。這是天籟之音嗎?我驚嘆、在百尺見方的敘芳軒竟能聽到如此絕倫的仙曲梵音。我漸漸的開始幻想,公瑾的妻子想必一定是位絕世佳人,能幫公瑾分擔喜憂,能與之攜手美妙情緣。每每想到這裡,我都甚是期待能在公瑾花前月下時綻放,那時、公瑾一定撫著琴,而他的新娘也會在他身邊輕聲吟唱。  

然而好景不長,江東的命運也注定在壯士的顛沛中流離。一個和風的早晨,我猛然被一個沉重的身軀壓醒。我的身體被拉得很低,幾乎快要觸到那人的雙唇。「來人……來人!」他無力地呻吟著。天哪,他的臉已經被破壞得不成樣子,全身還淌著血,只有那蒼白的嘴唇在無助地顫抖。這是誰啊?怎麼會遭致如此毒手?「公……瑾……救我。」是伯符!他怎麼會被人折磨成這樣?

他不是擁有江東無雙的武力和才幹,試問城內誰有能力對這個威名遠播的「小霸王」下手?這時大喬奔來了,看到伯符的慘狀,她嚇得直抽咽,沒幾時已經昏厥過去。孫權也來了,他眼中滿是驚異,更多的是憐惜「大,大夫呢?快叫!」他失聲大吼,然後俯身緊握著伯符的手:「大哥,你……你一定要撐住你不能死……」伯符只是用混沌的雙眼呆滯地凝視著東面,蒼裂的嘴唇一張一翕。好像在看什麼?好像想說些什麼?又好像在等什麼……忽然,伯符的身子一陣痙攣,鮮血如泉水般從他口中湧出,染紅了我潔白的胸膛。他睜圓著雙眼緊緊地拉著孫權的手:「內事不決,可問張昭;外事不決,可問……周瑜。」話音落下,他的手已垂落在地。只有那雙沒合上的眼,依然死死地凝視著東面。他等的人卻從東門姍姍來遲。  

公瑾面容慘白,蹣跚地挪到伯符面前。他額頭還凝著塵土和汗珠,策馬揚鞭依然晚來一步。他悄然跪下,沒有任何言語。隨行的小喬已與孫權將大喬扶進屋內。在沉寂的庭院裡,公瑾孤獨地對著死不瞑目的伯符。他用顫抖的雙手合上伯符的雙眼,輕輕的撫摸著那曾經如美玉,而如今卻面目全非的臉龐,心裡滿是無言的痛惜。他緩緩抽出腰間的玉簫,悲情的輓歌在敘芳軒裊裊迴蕩,那撕心裂肺的悠揚足以令百花垂淚,讓鴻鵠哀號。他如雕像般矗立著,沒有絲毫表情。可終有幾人能聽得出他曲中的心碎與創傷?

忽然,挽音嘎然停止,我向公瑾望去,卻見他正驚訝地盯著我。我立刻羞怯地低下了頭、啊!我竟然綻放了!我目睹著自己血染的花瓣如羽翼如絲裙般的漸漸展開,裊娜擁襯著的血紅花蕊,釋放著怡人的芬芳,彷彿在為伯符謝恩,送行;亦是為公瑾的音律陶醉,為公瑾伯符的情誼驚嘆。啊!這便是如了我畢生的願望:綻開於最美的音律與最動人的感情之中?

只是我萬萬沒想到這一刻來得如此淒婉,完全與想像背道而馳。難道這就是上天對我的自私的懲罰?若真是、卻又為何要將這千斤重的痛苦加在伯符公瑾的身上?倘若我不是一株曇花,甚至從未許下過這等無知的誓願,那,伯符是不是就不會死?「曇花最****,只留一夜芳。」公瑾的眼神更加黯然了,「伯符,你看到了嗎?你的心血終於開花了!這……就是你最後要對我說的話嗎?」  

公瑾鄭重地向我行了禮,然後拔出伯符的古錠刀,小心地將我割下。  

待把伯符安葬,公瑾便捧著我踏進伯符的書房。這裡裝下的全是他們曾經的回憶,多少詩詞歌賦,戰略佈署赫然整於案前,歷歷在目。公瑾輕輕將我放在案頭,他憔悴的身軀便「唰」的一下落在伯符的座椅上,佈滿血絲的雙眼若有所思地呆望著案前,良久,他便伏在桌上昏睡了。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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