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鬼使神差》神出鬼沒之天堂風雲 作者:慕楓 [打印本頁]
作者: shareonce 時間: 2011-6-26 22:44 標題: 《鬼使神差》神出鬼沒之天堂風雲 作者:慕楓
他的心矛盾極了,
一場意外帶走他的好哥兒們兼「地下情敵」,
害他不知該高興還是難過,
本以為她該可由他一人獨佔了,
不料竟蹦出個酷似他哥兒們的孿生胞弟,
說她若能在修車廠撐過一個月,
就加入天堂風雲讓他們完成任務,
好吧,她堅持要試試看他就捨命陪佳人,
窩入那烏漆抹黑的修車廠,
她要換輪胎他沖得比她還快,
別人刁難她,他身一挺全擋下來,
可她莫名其妙的失蹤一個下午後,
竟像中邪般向人……
楔子
這個世界上有兩個組織最叫天下人記憶深刻,不敢忽視,一個是勢力橫跨全球,漂白最成功的黑社會組織“天堂風雲”,其堂口遍佈全球各地,各堂獨立作業,並且由堂主直接向三大護法“神工”、“神差”、“鬼使”負責,主宰天堂風雲的人稱之為“玉皇”。
據說,玉皇姓名不詳,年齡不詳,性別不詳,只知叫玉皇,統禦偌大的天堂風雲由世界第一大黑社會組織轉變為合法的企業只花了短短的六年,強悍作風可見一斑。
天堂風雲的總部位於西班牙。
而另一個組織則是“地獄鬼眾”,專司消息買賣,組織大小不詳,人數多寡不詳,總部位於何處不詳,只知他們無所不在,任何極機密的消息都可以買賣,只要出得起價錢。
統禦地獄鬼眾的人稱之為“冥王”。
據說,冥王姓名不詳,年齡不詳,性別不詳,只知叫冥王。
冥王身邊也有三大護法,分別為“鬼斧”、“鬼魅”、“魍魎”。
第一章
本台最新消息——今天早上八點半由新加坡國際機場飛往洛杉磯的班機,於新加坡時間下午一點失事墜毀,機上乘客共有一百六十八名,目前生死未明。
★ ★ ★
“不可能!”神差將手中的報紙扔向牆壁,一揮手也把散亂在桌面上其他五六份報紙一同掃到地上。
神工不會死的。
“一定是報導寫錯了。”他喃喃自語,隨即又蹲到地上,手忙腳亂地翻動白紙黑字的報導。
機上乘客全部罹難。
明知道再翻幾次結果都不會改變,他依然不死心地重複相同的動作,試圖尋找一線生機,只要百分之一就好。
“夠了,神差。”倚在門邊許久的鬼使終於不忍地上前,將像個受驚嚇的小孩般無助的神差扶起。“我去查過了,航空公司的登機旅客名單上有神工的名字,他確實搭上那班飛機了。”縱然於心不忍,他依然希望他能早點面對現實。
神工畢竟也是平常人,想在那樣生存機率渺茫的空難中存活下來,他們只能奢求奇跡。
神差聞言久久才仰起頭來,“鬼使,你說,神工他沒事,他不會死的,對不對?”他渴望在他眼中找到想要的答案。
“神差,神工他……”話到嘴邊,他才愕然驚覺連自己都很難接受神工已死的事實。
他們曾是一同出生入死,禍福與共的夥伴,而如今……一切都已經成為過去。
“他沒死,聽到沒有,神工不可能會離開我們的。”神差激動地甩開他的手,失控地大聲咆吼。
鬼使心疼地凝望著他不發一語,他知道此刻說什麼他都聽不下去。
神差退了一步跌坐在床緣,他抓著淩亂的發絲,“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對你大吼大叫的。”
“沒關係。”他知道他很難過,但卻幫不上任何的忙。
神工的事對大家都造成莫大的傷害,只希望大家能早日走出傷痛。
“神工是我害死的。”他低著頭喃喃自語,眉間鎖著濃得化不開的愧疚之意。
若不是他硬要神工幫他跑洛杉磯那一趟,他也不會遇上空難,死的人會是他。
“這件事與你無關,不要胡思亂想。”他知道他對神工的死無法釋懷。
“為什麼遇上空難的人不是我?神工是無辜的,我如果沒有要求他代替我去的話,現在他還會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他走向象牙塔的深處。
“神工不會喜歡你這麼責怪自己的,況且,事情如果可以重來一遍,神工也一定會做相同的選擇。”鬼使想伸手撫開他糾結的眉,卻中途而廢。
他想他肯定沒有察覺神工對他的感情吧,而那份情,也只能就此隨風而逝。
神工既然不曾開口,他也就有義務幫他保守這個秘密,或許就連他自己這份也一同保留起來。
“神工不會那麼傻的,他最討厭麻煩的事,為什麼當初他不拒絕我就好了?”
神差腦中不自覺地浮現神工一向冷淡的表情及壞壞的論調。
他最喜歡嫌他囉嗦,嫌他煩人,也總是對他敬而遠之,免得他去煩他。不過,神工對他的糾纏耍賴,到最後總是舉白旗投降,那也是為什麼當他遇上麻煩事的時候,就會纏著他不放的原因。
“不要想太多,好嗎?”再多的也只有安慰,他不想看他頹喪的模樣。
他如何能不想?“你一定也認為神工死了,對不對?”神差尖銳地瞪視著他質問。
鬼使不避諱地點頭,“我不想騙你,更不想騙自己。”不過,他在他心中的地位是無庸置疑的。
“我不相信,只要一天沒有找到神工的屍體,我就會一直相信他是活著的。”
他的眸中有淚水,語氣卻是無比堅定。
鬼使沒有反駁,也許這是神差此時惟一的寄託,他不願見他連希望都沒有,這對他來說太殘忍了。替他收拾好房間雜亂的報紙,他靜靜地退出去,讓他能好好地整理自己的思緒。
★ ★ ★
西班牙
“神差人呢?”神出啜飲著拿鐵咖啡,俊美的五官皆鎖著濃濃的愁緒。
事情都已經過了三個多月了,雖然一直沒有發現神工的遺體,也沒有任何可以證明是神工的殘骸被挖掘出來。不過,神工的生死,他們的心裏早已有個譜了,只是神差遲遲不願去面對現實罷了。
再這樣下去,他會毀了他自己的。
鬼使抬眼朝神差的房間望瞭望,“在房裏。”除了吃飯時間,他幾乎沒見他踏出房門半步。
聞言,神出眉頭的皺紋更深了,“他究竟要把自己搞成什麼樣子才肯甘休?”
雖是責難,但更多的是不忍。
鬼使只能搖頭。解鈴還須系鈴人,他得要自己想通才行。
“叫神差出來,我有任務要派他去。”
“咦?”在這個時候派神差出任務?“玉皇,我想還是由我去吧,神差的狀況……”
他明白他的顧慮,“我有我的打算,況且,我會讓你跟他同行。”
鬼使不再有異議,起身去叫神差。
這個決定好嗎?神出捫心自問,卻找不出答案來。他別無選擇。
“玉皇,你找我?”神差自房裏走出來,清瘦的臉龐很明顯地瘦了一圈。
“坐。”看到神差如此的轉變他很難過。
“你的頭髮長長了。”看著他及肩的發絲,神出淡淡地指出。
“嗯。”他的視線落在地板上,沒有太大的反應。
“我要你到泰國幫我接一個人。”話鋒一轉,他直接切人正題。
“接什麼人?”調高視線,神差顯得困惑。
什麼人這麼重要,需要玉皇派人親自去接他?
“白翼。”他自襯衫內抽出一張名片,“這是他在泰國修車廠的地址。”
一個修車師傅?“什麼時候過去?”接過名片,他很想拒絕這份差事,但是他不能。
“我會先跟他聯絡,你隨時可以起程前去。不過,最重要的是你要說服他加入我們。”
“加入?”神差的語調激昂了起來:“玉皇,我不懂你的意思。”
“失去神工對我們來說,於公於私都有很大的影響,白翼是我找來替補神工這個空缺的理想人選,這麼說你懂嗎?”神出一貫淡然的口吻裏有幾不可聞的憂傷。
他極其不願給他二度傷害,但,一場正面的衝突似乎是無法避免的。
“我不同意,誰能夠確定神工已經死了,沒有人對不對?既然如此,我們怎能隨隨便便就找人來代替神工?這對他不公平。”他憤憤不平地指控。
“什麼叫作公平?”神出淡漠地反問。
“我不知道!”他無法給他答案。“我只知道,如果玉皇執意要找人代替神工,那麼……我從此退出天堂風雲組織。”
“神差,別說氣話!”鬼使被他突兀的重話駭了一跳,“玉皇,神差不是有心的,你——”
神差固執地打斷他:“我是認真的,神工永遠是我的夥伴,誰也不能替代。”
蹙眉沉吟了會兒,神出徐緩地開口:“一切等你到泰國和白翼接洽完後我們再談。”他沒有改變決定的意思。
“玉皇——”鬼使的心跳節奏驟然被打亂。
難道玉皇真要為了那個素未謀面的人而放棄神差?他不敢繼續想下去。
“鬼使,輔助神差完成任務也是你的使命,事情就這麼決定。”神出起身回房,不留給他們反駁的空間。
頹然地靠著椅背,神差空洞的眼神掠過鬼使,“玉皇真的如此無情嗎?”神工不過才離開他們三個多月,他就急著增添新的人員,他實在不能諒解他的做法。
“玉皇會這麼做肯定有他的用意,你別再往牛角尖鑽了。”他真的不知道該從何安慰起,因為連他也弄不清楚玉皇的用意是什麼。
“鬼使,陪我出去走走,好嗎?”
“好。”他很高興他終於肯到外頭去了。
★ ★ ★
將車子駛進一家Piano Bar的停車場,神差率先下車等著一臉愕然的鬼使。
“這就是你要‘走走’的地方?”下了車,他詫異地盯著他。
就他對他的認識,他根本不喜歡涉足這些場所。
“沒錯。”他的嘴角揚起,勾勒出來的微笑卻帶著濃濃的悲傷。“你來不來?”他逕自轉頭走去。
鬼使立即跟上他的腳步。
“兩杯馬丁尼。”神差坐在吧台邊緣,以純熟的西班牙文向酒保點了兩杯酒。
“不介意陪我喝一杯吧?”
喝酒?鬼使又是一愕,“你什麼時候學會喝酒了?”以指梳過淩亂的鬈發,他的腦中一片混亂。
“我是不會喝,所以才要試試它的滋味。”
他似笑非笑地瞅著他,“你好像很驚訝的樣子。”
盯著酒保送來的馬丁尼,鬼使邪魅的瞳眸突然變得澄淨,“神工對你而言……真的很重要嗎?”撇開夥伴間的情誼不談,他對神工之死的反應早已超乎常人。
“神工的死我難辭其咎。”他仍舊耿耿於懷。
“除了這個呢?”那不是他要的答案。
避開他的目光,他舉杯灌了一口嗆烈的馬丁尼,隨即因為不適而咳了好幾聲。
“不會喝酒就別喝那麼猛。”擋下他再次舉杯的手,鬼使流露出關切之情。
“你很關心我?”他的目光停佇在他溫暖的手上。
觸電般將手收回,鬼使一時之間亂了分寸,不知該如何面對他的疑問。
神差眯著眼淺笑,“就像我關心神工是一樣的。”他給了他臺階下。
鬼使凝視著他把剩餘的酒全灌進嘴裏,“倘若真的離開天堂風雲,你打算到哪里去?”
“走一步是一步,我沒想過。”他老實地承認說出那樣的話時,他根本沒想過以後。“麻煩再來一杯。”他朝酒保招了招手。
鬼使皺著眉陷入沉思之中。玉皇給他的使命令他兩難,假如他成功地說服白翼加入他們,那麼他勢必得面對失去神差的情況,他該如何選擇?
“別想那麼多了,反正,我們都一樣無能為力,不是嗎?”已略有醉意的神差低語。
“喂!你們兩個!”一名身材高壯的金髮男子自身後搭著兩人的肩。
“別打擾我們。”撥開他的手,鬼使不悅地警告。
“小倆口約會啊?”金髮男子伸手勾起神差的下巴,迫使他面向他。“你……是男的還是女的?”
“先生,你喝醉了。”神差皺起眉頭,試圖把他頗重的身軀推開。
“我沒醉。”金髮男子變本加厲地以雙手托住他的腦袋,作勢欲吻上他的唇。
“夠了。”鬼使俊美絕倫的臉孔板了起來,一把揪起金髮男子的衣領,冷冷地道:“放開他。”
金髮男子的醉眼瞟了瞟鬼使,依言緩緩地鬆開手,卻趁他不注意之際冷不防地出手,一拳擊在他的頰上。
“唔……”鬼使踉蹌地退了一步,臉頰傳來陣陣痛楚。這該死的傢伙,竟然打他的臉!
“想英雄救美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臭小子。”金髮男子仗著自己身材上的優勢,頗為自得地譏嘲道。
薄薄的唇瓣忽地一勾,鬼使露出一抹陰森詭譎的笑意,“這麼說來你很有本事嘍?”
“你……”金髮男子被他臉上詭異的笑容一震,連舌頭都不靈光了起來。
鬼使朝他湊近一步,表情未變,“那就讓我瞧瞧你的本事有沒有大過這槍裏頭的子彈。”
待金髮男子發覺時,他的腦門已被冰冷的槍管抵住,“有……有話好說,別衝動啊。”他的囂張氣焰已不復見。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的本事到底有多大?我真的很好奇呢。”深邃的黑眸躍動著邪惑的火光,他笑意加深,給人的寒意也更深。
“是……是我的錯,你要多少的醫藥費儘管開口,我一定照辦。”金髮男子企圖利誘他。
“哦?”揚揚魅惑眾人的眼眸,他看了神差一眼,“你以為他的吻加上我的傷需要多少錢才行呢?”雖然他沒有得逞,不過也是罪該萬死。
“這……”男子囁嚅半晌,不知該開出什麼樣的價錢才能讓自己逃過一劫。
“無價。”他替他開出價碼。“所以嘍,你也要用一項無價的東西來抵債才行。”他的神情轉為淡漠,修長的手指輕輕將子彈上膛。
“不……不要,我不想死,你饒了我吧。”
金髮男子腿軟地踉蹌了一下,哀求的眼神停在鬼使起伏不大的臉上。
“鬼使,算了吧。”神差扯扯他的衣角,替金髮男子求情。“我想走了。”
“好。”收起槍,他冷冷地瞥了金髮男子一眼,不再贅言地與神差走出酒吧。
“你不是認真的吧?”神差坐在副駕駛座上,瞅著臉頰上有些瘀青的鬼使。
“指什麼而言?”垂下濃密的睫毛掩去大半的眸子,他的神情顯得迷蒙。
“置那人於死地啊!事情沒這麼嚴重吧?”
他應該只是想嚇唬嚇唬他才是。
“也許。”他的答案模棱兩可。不過,若那不識相的人真吻上了神差,他可以確定事情真的會很嚴重。
”你的傷……”神差伸手想撫觸他臉頰上的傷,卻叫他不著痕跡地避開。
“不礙事。”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頓了一下,“你累了吧?我們回去吧。”
神差別開臉轉向窗外,“我不想回那個地方。”
“還在跟玉皇慪氣?”
“沒有。”他倔強地一口否認:“我無權左右玉皇的決定,更沒有資格和他慪氣。”
鬼使會心地扯扯唇角,他分明就是在生悶氣。“那麼,現在你想到哪兒去?”
“隨便逛逛。”他完全沒有頭緒。“鬼使,你會承認白翼的地位嗎?”淡然的口吻裏聽不出任何想法。
“視情況而定,他的能力如果真能媲美神工的話,我不會否認他的地位。”他的話或許他不喜歡聽,但他也只有實話實說。
“哦。”他的眸底有些許落寞。
為什麼似乎只有他在緬懷神工,大家都一副忘了神工存在過的模樣?
“白翼只是來接神工的空缺,並不代表他也能替代他在我們心中的位置。”這是他的看法。
神差沒有附和。
“還是回去好了,你需要休息。”將車子轉了個方向,鬼使獨自開上回總部的路程。
他……終究還是輸給了神工。
第二章
泰國
躍上進廠維修的車子,白翼迅速準確地把車子倒退駛進頂高器的位置中。
瞥了一眼工單:速速不穩定、冒黑煙、引擎容易抖動……他的眉頭一皺,又是相同的問題,“皮沙馬,幫我到零件室拿個空氣流量計過來,謝謝。”他轉向一旁工作已告一段落的技工。
“馬上來。”皮沙馬把沾了油污的手往身上的工作服抹了抹。
白翼探手將頭上的棒球帽反戴,拉開屬於自己的工具車抽屜,動作俐落地拿出所需工具,開始動手拆下引擎裏出故障的零件。
“阿翼,外頭有人找你。”巴特隆由廠外晃了進來,眼神暖昧地繞著工作中的白翼打轉,“怎麼你認識的人每個都活像是從雜誌中走出來的模特兒,真叫人羡慕!”
“你不就例外了。”白翼沒有抬頭,依然專注於手邊的工作。
碰了一鼻子灰的巴特隆撇撇厚唇,“讓他們直接進來嗎?還是到休息室?”
“請他們過來好了。”他的口氣沒有太大的起伏。
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
“你要的零件來了。”皮沙馬來到車旁,“今晚有沒有興趣去喝一杯?”
“不了。”搖了搖頭,他把嶄新的零件裝入車內並固定好,“我有朋友來。”
視線越過皮沙馬的肩膀落在兩道頎長的身影上。
“你好,你就是白翼?”鬼使率先趨前打了個招呼:“我是鬼使,他是神差,玉皇應該向你提過我們才是。”
鬼使神差?玉皇?皮沙馬一頭霧水地左望右瞧,然後放棄地帶著一堆疑問離去。不關他的事,還是少開口為妙。
“你——”少了皮沙馬的阻擋,鬼使這才看清白翼的長相,他詫異得說不出話來。
“神工?”神差在沒有人來得及反應之前,一個箭步上前擁住白翼,“我就知道你沒有死,我就知道!”
白翼怔愣地任他緊緊擁住自己。被一個男人抱住的感覺是有那麼點奇怪。
“原來玉皇早就知道你沒死,所以才會派我過來,”他自顧自地把事情做了個整合,卻沒發現鬼使逐漸感到不對勁的眼光。“我還錯怪玉皇,真是該死。”他懊惱地自責。
“神差,你認錯人了,他不是神工。”鬼使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白翼那張和神工如出一轍的完美臉孔。
雖然眼前的男子不論身高、外型都和神工沒有兩樣,不過,他幽黯的眸底卻多了一絲神工所沒有的東西——那是種亦正亦邪的鬼魅火光。
一種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白翼和他是同種類型的人。
“他是,你才認錯人了。”神差把他摟得更緊,不願這道才透進他心裏的曙光就此消失。“你就是神工,對不對?你說啊!”他沒有勇氣抬頭看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白翼。
他怕一看,所有的希望會頓成幻影。
“神工他……是我的哥哥。”談起神工,有抹痛楚自白翼眼底一閃而逝。
“你是神工的孿生弟弟?”乍聞這個消息,鬼使也心存懷疑,不過,這卻也是白翼和神工擁有相同面貌的最好解釋。
“嗯。”他淡然地點頭。“你可以放手了嗎?”
神差只能緩緩地鬆開雙手,也讓最後一絲希望從他指縫中消逝。“你真的不是?”只要看著他那張和神工相同的臉孔,與神工共同的回憶也就歷歷在目。
這種感覺揪得他的心好痛。
白翼毫不猶豫地點頭。
神差默默無語地凝視著他,原來這才是玉皇真正的用意,這對他而言……是喜是憂,一瞬間他也分不清了。
“玉皇是否有提到我們此行的目的?”鬼使迅速地導人正題,以免神差又為了往事神傷。
白翼挑挑眉,“他沒提。”基本上他也沒有多大的興趣知道。
他與天堂風雲本就是兩不相干的個體,現在連惟一的交集點——神工,都已經不存在了,他很困惑玉皇會為了什麼原因而派人千里迢迢到泰國找他。
“方便找個地方談談嗎?”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解釋清楚的。
白翼無所謂地聳聳肩,朝不遠處的皮沙馬喊道:“皮沙馬,我有事先走了,車子已經OK,待會兒幫我交車。”
“沒問題。”皮沙馬的嗓音傳來。
“我去開車。”白翼逕自走往車庫。
看著他結實勁瘦的身影,鬼使的目光調回神差臉上,“你改變主意了嗎?”來泰國之前,想必他也沒料想過白翼是神工的孿生弟弟吧。
這樣的變化是否會影響他先前的決定?
“我不知道。”雖然他擁有和神工相同的容貌,但是,他終究不是神工。
就目前而言,除了他那張熟悉的臉龐外,他們形同陌路人,他承認自己的確有些動搖,至於改變決定,他還得仔細考慮。
“和他共事不就是回到當初的模樣?”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或許。”那是個樂觀的看法。
白翼的淺銀色轎車由遠駛近,停在兩人面前。
上車之後,神差首先發覺脫下工作服,換上休閒衫的白翼是如此的引人注目。
他的視線流連在他身上忘了收回,直到車子駛進一家茶館後,他才驚覺自己的失態。
幸好沒人發現,神差暗自慶倖。殊不知從頭至尾,他的一舉一動,臉上細微的情緒變化,都悉數落人鬼使的眼底。
三人入座之後,服務人員迅速地將他們的茶點一一送上來。
“神工的死對我們來說是個遺憾,也是我們莫大的損失。”鬼使盡責地率先開口。
灌了口茶,白翼沒有多作反應。
這些話他已經聽得夠多了。
鬼使繼續他未說完的話:“如果你願意的話,玉皇希望邀你加入天堂風雲,替補神工的空缺。”
“我不同意。”未經思索,他便直接拒絕。
“為什麼?”神差插口。
“那不適合我。”白翼草率地解釋。
“可是你連接觸都還沒有。”他不接受他的論點。“至少聽我們談論過內容後再做決定。”
白翼深邃的五官逐漸冷了起來,“沒那個必要,我哥會死,你們也有部分責任。”他淡漠地指控。
“我——”神差被他的控告震人罪惡的深淵,“的確……神工他……是我害死的。”
“哦?”神差的回答讓他感到無比意外。難道大哥的死另有隱情?
“神差,別胡說,事情與你無關。”鬼使急忙地想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你是怎麼害死他的?”白翼不留情地深究。
神差秀氣的眉更加地攢緊,提起這件事,他內心裏的傷痛依然椎心刺骨。
“飛往洛杉磯那趟任務本來是我該前往的……最後卻是神工代替我去,所以,他才會遇上空難。”他把事情的始末對他坦白。
該面對的責任他不想逃避,每個人都對他的過失避而不談,只會更增添他的傷痛罷了。
“你要求他代替你去?”這麼問的原因是想證明一件事。
神差點著頭,表情痛苦。
縱然說過上千上萬次,他仍舊希望時光能夠倒轉,他寧願沒有提出過那個要求,寧願死的人是自己。
白翼看他的眼光顯得有些怪異。
這不像大哥的處事作風,他怎麼會為了他而將不必要的麻煩往身上攬?
“一切只是巧合,希望你別怪罪神差。”鬼使有些憂心忡忡。
“你們想要我加入天堂風雲嗎?”話鋒倏地轉回主題上, 白翼帶著淺淺笑意的神情顯得高深莫測。
“當然。”
“我可以答應,不過,有個條件。”他想理清事實。
“你說。”他會盡力配合,以完成玉皇的交代。
白翼伸出修長的食指指著神差,“我要他待在修車廠幫我的忙,期限是一個月,若是他撐得下去,我就答應加入天堂風雲。”
要神差待在修車廠?“可以由我代替嗎?”
那麼粗重的工作他應付不來的。
他聞言嗤哼了聲:“原來你們的習慣就是這樣爭相幫他的忙?那麼,他在天堂風雲裏究竟有何用處?”他的目光鄙夷地掠過神差,似乎全盤否決了他的能力。
“別太過分了。”鬼使的慍怒已清晰可聞。
“我接受你的條件。”神差冷靜的聲音劃破即將凝結的氣氛。
“你沒有必要這麼做。”鬼使仍欲力挽狂瀾。
神差沒有搭理他的反對,逕自問:“什麼時候開始?”倘若這樣可以得到他的諒解,他心甘情願接下這個工作。
“就從明天好了。”白翼漆黑的瞳眸中躍上幾許光彩。
他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何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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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一回到飯店,鬼使終於按捺不住地開口。
“你不會懂的。”神差長籲了口氣。
不論他的決定是對是錯,他都有必要賭這一回。
“我當然不懂。”撓過微亂的鬈發,他顯得心浮氣躁,“你不是很希望他拒絕加入天堂風雲的嗎?為什麼又答應他那個無理的要求?”
“只要他開口,再怎麼無理的事我都會一口應允的。”坐到床沿,他的眼神有些縹緲。
“就因為他長得像神工?”鬼使稍微理出點頭緒來了。
他沒有否認,那的確是最大的原因,“你先回西班牙好了,我會向玉皇說明一切。”
先回西班牙?丟下他一人?“這個任務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我不會先回去的。”他做不到。
“我不想連累你。”這是他的肺腑之言。
扯出笑容,鬼使不以為然地道:“你可以為神工做犧牲,我當然也可以為你做一點事。”他對他的保護自然流露。
盯著他許久,神差只能舉白旗投降,“隨便你。”其實,他也希望他能留下來陪他。畢竟,未來一個月的變化是他完全無法預料,無法掌控的。
“為什麼你跟神工都對我這麼好?”他有感而發。
“因為我們都喜——”將沖口而出的話硬生生吞回肚子裏,鬼使改口道:“因為你是我們的夥伴。”
神差明瞭地一笑,“很高興有你們當我的夥伴,我不會再輕易說出要退出組織的話了。”
“還是因為白翼的緣故?”抽著煙,他若有所思。
“不是,這次是為了你。”神差率性地直言。
他的聲明讓他詫異地挑起眉梢,“為我?”
“沒錯。”他那愕然的神情讓他想笑,“既然我們是夥伴,總不能老讓你幫我的忙,而我什麼也沒做就要拍拍屁股走人,是吧?”
原來是這樣,讓他駭了好大一跳,他還以為……“到白翼那裏幫忙的事,你有何打算?你對修車方面的事根本一竅不通,我真的想不通你能幫他什麼忙。”
“管他的,船到橋頭自然直,別替我擔心。”他反過來安慰他。
他可以放心嗎?白翼難以捉摸的性情讓他無法安心,他總覺得他指名神差是別有用意的。
也許是他多慮了。“我會在一旁幫你的。”
這是他惟一能做的。
神差忍不住撲哧一笑。
“怎麼了?”鬼使不明所以。他剛剛說了什麼好笑的話嗎?
“你自己又對修車瞭解多少?還不是跟我一樣鴨子聽雷。”鬼使對電腦的精通程度他的確自歎弗如,但,關於修車,他就不敢有任何希望了。
“就當我沒說。”他說的確實是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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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翼領著神差來到更衣室,丟了一套工作服給他,“換下你身上的高級西裝吧。”
“現在?”神差遲疑地看著沒有打算離開的他。
“難道還看日子挑時辰?”對他的困惑有些啼笑皆非,“還是你反悔,不想做了?”
“不是、不是……”他迭聲否認。
“那手腳就快一點,別耽誤我的時間。”他真的搞不懂他在窮磨蹭些什麼。
皺著臉,神差動作緩慢地一顆一顆解開外套的扣子,接著是襯衫的。
“要我幫你嗎?”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換個衣服也這樣扭扭捏捏。
“不需要。”神差抓著領口退往牆邊。
他的反應讓白翼險些口吐鮮血,“你慢慢換,我在外面等你。”
步出更衣室,他倚牆而立。
他看起來像是一副對男色有興趣的樣子嗎?他可得要好好檢討才是。
不消多久,神差已經換好工作服走出更衣室。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跟我來。”他轉身走向他的工作位置。頂高器上已經有輛拆了四個輪子的轎車正在等候。“基本的更換輪胎你……應該沒問題吧?”
神差仰頭看著與自己齊高的車子底盤,“我試試看。”輪子他是換過,但要抬到這麼高的位置卻是頭一回。
將調好胎壓的輪子推到他跟前,白翼雙手環胸,一副打算束手旁觀的姿勢。
搬下一個沉重的輪胎,他試圖將它舉高套到輪軸上,卻是力不從心。
“難不成你連搬個輪胎的力氣都沒有?”
對一個大男人而言,真的有點不可思議。
“我……”他啞口無言。
“讓我來。”鬼使趨前輕而易舉地套上第一個輪胎,“你非得要他做這種工作才行嗎?”
他瞪了一旁輕鬆自若的白翼一眼,繼續手上的動作。
“他有權利選擇放棄,我可沒拿刀逼他。”
雙手一攤,他一副無辜樣。
“別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條件是你提出來的,你當然有責任。”他憤憤不平地指出這項事實。
責任?他頗不以為然。“你若是想走隨時都可以走,我無所謂。”側過臉,他詢問神差的意思。
“我不會這麼輕易就打退堂鼓的。”他要證明自己不是那種人。
“我們等著瞧。”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微笑,白翼轉身走向一旁。“輪胎換完再過來找我。”
“他根本就是惡魔轉世,神工怎麼會有這種弟弟。”鬼使不停地咕噥。
將輪胎上的螺絲一一鎖定,神差心平氣和地道:“是我們有求於人,這很正常啊。”
“可是——”他就是無法坐視不管。
“答應我一件事。”
繞到另一頭把最後一個輪胎套上,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你說。”
“別跟白翼起衝突,好嗎?”那樣會令他兩難。
他當然聽得出他話中的含意,“你是怕你無法選擇該支持誰?”
神差低下頭,無法否認。
鬼使抿了抿唇,“原來他的地位已經重要到跟我不分軒輊了?”他的話中有揶揄的成分,但更多的是失落。
神工還活著的時候,他一直認為他們對神差來說都是平等的,不過,此刻他卻覺得自己已經被遠遠地拋在後頭了。
“不是這樣,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才是。”
神差急忙地澄清一切。
又是歉疚使然?“我明白。”他不想造成他的負擔。
“我過白翼那邊。”避開他的視線,他快步走離。
“換好了?”白翼自卡車底下探出頭來,結實的手臂沾滿了灰塵及油污。
“嗯,接下來要做什麼?”
“鑽進來。”他拍拍身旁的空位。
“鑽……鑽到車底?”他微微一怔。
“很困難嗎?還是你認為這樣有失你的身份?”他嘲謔地眯起深邃的瞳眸。
“才不是。”被他一激,他立即曲身敏捷地鑽到車子底下,和他並肩躺著。看著繁雜且沾滿油污的底盤,說實在話,他確實有些退卻。
“我教你換油。”自一旁的工具中拿起開口扳手,他刻意放緩動作卸下螺絲。
“怕弄髒的話可以避開一點。”他給他忠告。
“沒關係。”他會學著適應。
是嗎?卸下最後一顆螺絲,髒黑粘膩的油污像條小水柱一般,自油槽內一瀉而下,在速度的加壓下難免有幾滴不安分的黑油噴到兩人臉上及身上。
神差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擦掉沾粘在臉上的油漬,卻因白翼仍是不以為意地專注在他的工作上而作罷。
“懂嗎?”白翼瞥了他一眼。
“嗯。”幸好這個還不算太難。
“那麼應該不需要‘替身’來幫你的忙了吧?”所謂的替身當然就是指始終在一旁關切的鬼使。
他真的很好奇,究竟他有什麼魅力能讓一個同樣身為男人的人對他如此體貼呵護。難道……一個異樣的念頭閃過他的腦海。
“我會自己完成的。”
白翼側過臉毫不遮掩地瞅著他,“你……”認真來說,他的五官的確是細緻了點,也漂亮了點,再加上這一頭半長不短的柔細發絲——真的很像“0號”。
“你在看什麼?”神差注意到他打量的視線,“是不是懷疑我做不到?我真的可以。”
“這我相信。”收回目光,他動作熟稔地退出車外,“可以出來了。”
不若先前鑽到車底的俐落身手,神差退出車外的動作顯得笨拙許多。
“過來。”
神差依言而做。
“你的臉弄髒了。”白翼探手替他抹去頰邊的油漬,眼角的餘光沒錯過不遠處的鬼使的反應。
“我……我自己擦就好了。”他想閃避他突兀的親昵舉動,卻讓他抓著手臂靠得更近。
“無妨。”他更進一步地以指為梳,替他整理微亂的發絲,嘴角不經意流露出的笑意洩漏出他的玩心。
神差的眉愈蹙愈緊,他無法理解他的用意到底是什麼?只能一臉愕然地呆立在原地。
“不要碰他。”鬼使開口的同時一把將神差拉開,專制地把他鎖在身邊。
白翼的笑擴散開來,“我只是發揮同事愛,難道你不希望我對他好一點?”他把他氣急敗壞的神情看在眼裏。
“用不著。”他霸氣地回絕。
“鬼使,你在幹嘛?”神差扯著他的袖子,“你忘了剛剛答應我的事了?”
握緊拳頭,再多的怒氣也只能強忍下來,“他不該碰你。”他惡狠狠地瞪著面帶笑容的白翼。
雙手一攤,他仍是擺出一副無謂的樣子,“似乎我怎麼做都不合你的意,算了。”
“你——”
“鬼使!”抓住要衝上前的鬼使,神差低喝了聲。
“午餐時間到了,你們自便吧。”擦身而過的同時,白翼刻意放慢腳步多瞟了鬼使一眼。
第三章
“為什麼神差要留在泰國那麼久?”風琤端了杯剛煮好的拿鐵咖啡給神出。
“我派他去接一個人,或許遇上難題了。”
不過,由神差向他稟報這件事的口氣聽來,事情也許真如他所預期的出現轉機了。
“接什麼人?”她好奇地追問。
自神工出事之後,神差的情緒一直很不穩定,神出怎會在這個時候派任務給他?這不像神出處理事情的態度。
“你在擔心他,對不對?”他明白她的疑慮。
“嗯,不過,沒別的意思喔。”怕他誤會,她索性先一步澄清。
淺笑了一下,他把她攬到身旁坐著,“你以為我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嗎?”
“我……我只是不希望你誤會。”小巧細緻的臉蛋迅速飛上兩朵紅暈。
在她額上輕點了一下,他帶著濃濃的愛意道:“既然愛上你,我就會對你完全地信任,況且……”有個很重要的事實她似乎一無所覺。
“什麼?”
“沒事。”留到以後讓她自己去發覺好了。“神差要接的人肯定也會讓你大吃一驚。”
“究竟是誰這麼神秘?”這下子她更加好奇了。
“神工的雙胞胎弟弟。”輕啜了一口咖啡,他看著她的表情轉為預料中的驚詫。
“和神工長得一模一樣嗎?”
“嗯。”他見過白翼,除了個性之外,他和神工真的很難讓人分辨得出來誰是誰。
蹙起柳葉般的秀眉,她的憂慮全寫在臉上,“這樣好嗎?神差一直擺脫不了心底的罪惡感,讓他和神工的弟弟直接面對面接觸,不啻是將他推向更深的淵穀之中,他承受不了的。”
“我不這麼認為,更何況,他必須要自己走出自己設下的藩籬,不然,那會毀了他的。”
他們都是他一手栽培的優秀人才,失去任何一個人他比誰都心痛,只是,他不能輕易地被擊倒。
所以,他得在最短的時間內調整到最初的狀態——也就是忘掉悲傷,這也包括他身邊的所有組員。
“我想到泰國去。”神差對她的關懷總是無微不至,她不能坐視他一個人陷在痛苦的泥沼中不管。
對她的提議他並不意外,“等我處理好手邊的事我和你一起過去。”
“真的?”她喜出望外。
“當然了,我不放心你一個人跑那麼遠。”
他愛憐地把她擁人懷中。
★ ★ ★
神差有些疲累地靠在牆上稍作休息。
來修車廠快一個禮拜了,對於簡單的換油或拆卸零件,他已經較為熟稔了,不過,體力上的消耗對他的確是一大考驗。
“你還好嗎?”皮沙馬遞了杯水給他。
“謝謝。”這幾天他也受到他不少的照顧。“有點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和阿翼有過節嗎?”他當然看得出來白翼對他的態度不甚友善。
雖然白翼的脾氣一向是所有人不敢招惹的,不過,他倒也不是會隨便找人麻煩的人,他會對他如此嚴格,一定是有原因的。
他苦笑地搖頭,“是我對不起他。”
“你做了什麼對不起阿翼的事我是不懂,不過,再這樣下去,你會累垮的。”
他衷心地提醒他。
“我會努力的。”他很感激皮沙馬對他的友善。
聳了聳肩,他沒再說什麼。“對了,多留意巴特隆。”
“為什麼?”他不明白。
“記住我的話就對了,我還有事要忙,不陪你了。”戴上手套,他逕自走去。
留意巴特隆?神差百思不解。他跟他交談的次數不多,不過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怪異的地方,為什麼皮沙馬會這麼警告他?
“發什麼呆?”白翼放慢腳步停在他面前。
“沒什麼。”神差的目光多停在他身上一會兒。
他跟神工真的好像,看著他時仿佛又回到從前神工還在的時候,他真的很想念那段時光。
“你的保鏢今天休息嗎?”四周都沒發現鬼使的蹤影,白翼不禁好奇地問。
“他不是我的保鏢!”他不喜歡他這麼看待他們。
“難不成是愛人?”他調侃道。
“你——”神差白皙的臉迅速漲紅,“你不要胡說八道!”
白翼深邃的瞳眸笑彎了起來,他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麼大,他只是隨口說說罷了。“你跟我哥哥到底是什麼關係?”目前為止他還是沒搞清楚。
“是夥伴也是朋友。”他到底想知道什麼?
“單純的朋友?”
“反正絕對不是你所亂想的那樣。”神差鄭重地澄清。
他又是一笑,“我什麼都沒想。”
“今天你打算派什麼工作給我?”他開始見識到他跟神工不同之處了。
“你就這麼急著結束我們之間‘友誼’的對話?”他可沒打算如此輕易就放過他,趁著鬼使不在的機會,他想多瞭解他想知道的事晴。
“你根本一點都不喜歡我,對吧?我們之間哪會有友誼可言。”雖然他很希望跟他成為像神工一樣的夥伴,但是看情況……恐怕很難了。
他對他的話不置可否,“那你喜歡我哥哥嗎?”
“當然了。”神工對他的好他很清楚,只是……這一切都只剩下回憶了。晶瑩的淚水在他眼中迅速氾濫成災,他的心又不由自主地揪緊,痛得他無法呼吸。
“喂喂喂,你別哭啊。”白翼被他湧上來的淚水嚇得手足無措,他一向最不會安慰別人了。
他無法控制自己。
見狀,白翼索性環住他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的肩上。他……就一個男人而言真的不夠強壯。
“放開他!”從外頭走進來的鬼使正好撞見這一幕,他不假思索地一把將白翼推開,“我說過叫你別再碰他的。”
白翼退了幾步,打量著慍怒的鬼使,“你的脾氣不太好喔。”
“不關你的事。”鬼使不悅地瞪著他,“你是不是對神差別有用心,所以才要把他留下來?”
別有用心?“我不懂你的意思。”
“少裝蒜了,我們今天就要離開這裏,你省省吧。”鬼使決定帶神差回西班牙,就算完成不了玉皇所交代的任務也無所謂。
“請便。”白翼攤攤雙手。
“鬼使,你在說什麼啊?我不會回去的。”
擦掉淚水,神差擋在兩人中間。
“你到底還要跟他耗多久的時間?”鬼使抓著他的肩膀逼問。
掙脫他的手,神差對他的反應有些意外,“你是怎麼了?這樣容易動怒不像你的個性。”
“是你一見到和神工擁有相同容貌的他就亂了分寸才對吧?”鬼使的表情顯得很沮喪。
“既然如此,你就慢慢跟他耗下去好了。”
“鬼使——”他看著他頭也不回地離去。
鬼使到底在生什麼氣?
“你……要不要去追他?”白翼唇畔的笑意淺到幾不可見。他稍微可以理清一些事了。
“不用了,等他氣消就會回來。”雖是這麼說,但他還是很擔心。
“你跟他的感情真是不錯,我想你還是去找他好了。”他可沒有意思要破壞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
“那……我找到之後就馬上回來。”一聽到他的許可,神差立即飛也似的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
搖搖頭,白翼若有所思地歎了口氣。他一直在做跟大哥不一樣的事就是為了要有所區分,不過,到頭來命運還是把他們兜在一起了。
他究竟還要逃到什麼時候?
★ ★ ★
神差像只無頭蒼蠅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找尋鬼使的蹤跡。
他是跑去哪里了?
“鬼使,你在哪里?快回答我。”神差試圖利用胸前的通訊器跟鬼使取得聯繫,但卻毫無回應。
“你再不回答,我真的要生氣了。”他只好語帶威脅地再試一次。
耳垂上的耳環式耳機依然毫無動靜。
“你到底去哪里了?”神差著急地想闖過車水馬龍的街道,卻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給拉了回來。
“你過馬路都不用看紅綠燈的嗎?”鬼使俊美的臉上掛著無奈。他還是放心不下他。
“你終於出現了,”怕他再次消失似的緊抓著他的手,神差臉上滿是歉然。“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跟你吵架的。”
鬼使沒有搭腔。
“還在生氣啊?”他小心翼翼地放輕語調。
“你真的打算留在這裏一個月?”他只想弄清楚。
“我……”神差的手抓得更緊,生怕他一氣之下又跑了個不見蹤影。“如果我是這麼打算的話,你還會留下來陪我嗎?”
鬼使的臉色一沉,“我不知道。”他的心情複雜到連他自己都無法理清,更別說給他口頭上的承諾了。
“其實白翼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壞,他——”
“我不想聽!”他皺起眉頭,“我想你和他的關係如果好轉的話,我就沒有必要留在這裏了。”裏頭有一半是氣話。
他不明白神差到底在想些什麼,白翼就是白翼,他不能一直把他當神工來看。
“你……真的這麼想?”鬆開手,神差怔愕地愣在原地。
他一直以為鬼使會陪著他的,畢竟在他最難過的時候,是他陪著他一起走到現在。
鬼使想伸手撫開他糾纏在一起的眉,不過卻硬生生地隱忍了下來。
他必須開始學著放開他了。
“你就這麼討厭白翼?難道你不想念神工嗎?”神差還是無法釋懷。
“白翼不是神工,什麼時候你才肯看清這一點!”他不願見他再次受傷,卻必須親手把他的傷口給揭開。
“我——”他無言以對,再多的也只有傷悲。
他自己的駝鳥心態他再明白不過,但他還是沒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現實。
“你有沒有想過這種日子你還要過多久?你真要一直活在回憶之中嗎?”他的心痛程度跟他是相同的,他可以從傷痛裏走出來,希望他也可以。
“不要說了!”神差痛苦地呻吟。他不要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鬼使沉默下來,看著眼前的神差又躲回堅固難以摧毀的象牙塔中。這一次他輸得真夠徹底,幾乎就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我們回飯店吧。”
★ ★ ★
“還沒和好?”白翼在神差的身邊落坐。
“對不起。”為了昨天他沒回來上班。
“我想你還是跟他回去吧。”他建議。
神差挑起眉盯著他,“那你會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思忖了片刻,白翼搖搖頭,“我本來就不屬於你們的團隊,當然沒有理由跟你們一起回去了。”
“可是……”他想不出說服他的理由。“你答應過,如果我可以撐過一個月的話,願意加入我們的。”
他瞅著他似笑非笑,“期限還沒到喔。”他不是想給他難題,是他的內心也在做掙扎。
神差眉間的折皺加深,陷入兩難的局面,“非得要這麼一板一眼才行嗎?鬼使是陪我出來完成任務的,我不能丟下他一個人。”
淺淺的微笑在白翼的唇邊綻放,“這不關我的事,條件我已經開出來了,至於能不能做到就是你的事情了。”他回復一貫的淡漠。他連自己都幫不了,怎麼去幫他?“休息時間結束了,你打算繼續留下來還是去找你的好夥伴?”
神差想了又想,還是想不出答案來。
“你考慮好再到修車廠找我。”白翼起身走出休息室。
”白……”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把難題留給自己。
今天一早他只在房間門上看見鬼使所貼的字條,直到現在都還沒看見他的蹤影,他所謂的“出去走走”是走到哪里?
鬼使不會真的丟下他一個人回西班牙了吧?神差愈想愈不對勁,趕緊又用通訊器跟鬼使聯絡。“鬼使,你要回來了沒?”
耳機裏還是遲遲沒有回應。
他不死心地又試了一次。“中午之前我要見到你,聽見了嗎?”
“你……在跟誰說話?”巴特隆探頭進休息室,正好撞見神差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他狐疑地左右張望著。
“沒……沒有啊。”神差嚇了一跳,隨即將麥克風關掉。“白翼在找我嗎?”
“沒有,他出去了,等會兒才會回來。”巴特隆晃了進來,賊溜溜的雙眼不停地暗自打量神差。
“喔。”他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巴特隆倒了一杯水就口喝著,“聽皮沙馬說你跟你朋友吵架啦?”他話中打探的成分居多。
“嗯。”他不想跟他聊鬼使的事。
巴特隆的眼中有抹精光乍現。“我剛剛在來公司的路上看到他一個人在酒吧裏喝酒。”
他故意說得無關緊要。
神差意興闌珊的瞳眸霎時亮了起來,“真的?”
“不過我可不確定他離開了沒有。”又喝了口水,肥厚的唇瓣悄悄地往兩邊延伸開來。
神差站了起來快步走向巴特隆,“你可以帶我去看看嗎?”
“這……現在是上班時間……”他一臉躊躇不決。
“拜託,我會幫你跟白翼解釋的。”他現在只想趕快見到鬼使。
“好吧。”放下水杯,巴特隆勉為其難地答應,不過,詭譎的笑容卻逐漸成形了。“我帶你過去看看,不要告訴別人,不然皮沙馬會以為我們偷懶去了。”
“好。”當然了,他可不想連累到他。
第四章
鬼使想了又想還是覺得不妥,他如果就這麼放下神差不管的話,神工一定會不高興他如此不負責任的。而且,他一直覺得白翼那個傢伙似乎另有所圖,他若是離開的話正好中了他的計謀。
招手攔了輛計程車,鬼使立即趕回修車廠。
一路上縈繞在他腦中的,還是神差對白翼的特殊待遇,倘若真的輸給神工,那他無話可說,不過,輸給一個只是長相與神工相仿的人,他真的不甘心。
他與神差的感情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難道就這麼禁不起考驗?儘管神差對他或許只有夥伴間的情誼,不過,怎麼說還是應該略勝剛接觸不久的白翼才對吧?
下了車,迎面而來的正是白翼,“神差人呢?”雖然不想跟他正面接觸,但還是無法避免得開口問他。
白翼一臉困惑,“他不是去找你嗎?”他已經一整個下午沒看見他的人了,他以為早上他們談完之後,他選擇去找鬼使了呢。
他人一直在外面,神差怎麼找他?“你別想騙我,快把神差交出來。”沒由來的,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交出來?“腳長在他身上,他又沒告訴我,我怎麼知道他去哪里。”對於鬼使懷疑他的態度,他有些啼笑皆非。
“你別想推卸責任,我早就懷疑你對神差有某種企圖,你是不是趁著我不在,把神差偷偷藏起來了?”鬼使依然不肯相信他的說詞。
沒好氣地撇撇嘴角,白翼邁開腳步越過他,不打算再搭理他。
“別想一走了之。”鬼使一把抓住他工作服的衣領。“把話說清楚!”
揮開他的手,白翼斜睨著他道:“說什麼?”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給他什麼交代他才會滿意。
是他們兩個人不請自來,要留在修車廠也是神差心甘情願的,他可不負什麼“保管”責任。神差又不是小孩子了,況且他也只是消失了一個下午罷了,事情應該沒有“失蹤”這麼嚴重才對吧。
鬼使深吸了口氣,試圖讓紊亂的思緒沉澱,“你真的沒看到他?”
“目前為止是如此沒錯。”這兩個人到底在玩什麼遊戲?躲貓貓嗎?“你再等等看吧,我有車要趕,不陪你了。”硬要他摻一腳的話,他可一點興趣也沒有。
鬼使不發一語地盯著白翼頎長的身影遠去,沒再阻止他。
是他自己太急躁了,也許神差只是出去買個東西或幹嘛的,對了,他可以利用通訊器跟神差聯繫,這樣一來,所有的疑慮都可解開了。
★ ★ ★
神差由恍恍惚惚中醒來,腦中混沌的思緒漸漸澄淨了起來,他望瞭望四周,人眼卻是陌生的景象,“這……是哪里?”
他一彈身坐了起來,身下坐著陌生的床鋪和柔軟的蠶絲被,空氣中彌漫著異樣的氣味,一切都是那麼陌生及詭異……
“你醒啦?”
循聲抬頭一望,神差不禁露出笑容,“巴特隆?我怎麼會在這裏?”看到熟悉的人出現眼前,他難掩欣喜之情。
”上車之後你說你的頭有點暈,接著就昏倒了,所以我就帶你到我的住處來休息,真是嚇了我一跳呢!”巴特隆指手劃腳地描述著。
“是這樣啊,抱歉,給你添麻煩了。”他怎麼會坐上巴特隆的車?他在腦中斷斷續續的片段記憶裏,努力地找尋他想要的答案,卻一無所獲。
“你在想什麼?”巴特隆狐疑地瞧著他。
“沒有、沒有。”搖搖頭,他只能選擇放棄。
“那就好,你才剛清醒,別想太多。”巴特隆端了一碗水遞給他,“把它喝了會好一點。”
接過瓷碗,神差有些猶豫地端詳著碗中混濁的水。
看出他的猶豫,巴特隆趕緊解釋道:“這是符水,我們都是用這個治病,沒害處的,別擔心。”
被看穿心思的神差不好意思再存疑,立刻把碗中的水喝光,“謝謝你。”
“應該的,你覺得如何?好多了嗎?”
“嗯。”他隨口搪塞,生怕他又會拿出什麼奇怪的東西要他吃下去。
“那我送你回修車廠吧。”
“好啊。”他此刻是歸心似箭。
巴特隆一路上滔滔不絕地說著,而神差僅是靜靜地坐在駕駛座旁,他一直覺得有股說不上來的怪異感受,卻又不知從何而來。
“到了。”巴特隆沒有下車的意思。
“你不進去嗎?”
“我還有別的事,你先進去,記得別告訴其他人一整個下午我們都在一起。”
他不忘叮嚀。
“好。”他應允。
“拜拜。”巴特隆加足油門迅速離去。
神差佇立在原地許久,直到一雙強而有力的雙臂將他圈住,他才猛然回過神來,“什麼人?”他反射性地想掙脫來人突兀的舉動。
“是我。”
神差側過頭看清身後的人,“……你……是你啊。”他的態度顯得冷淡。
“你跑去哪里了?一整天不見人影,我很擔心你的安全。”鬼使放開手,灰黯的眸中寫滿關懷。
“我不是小孩子了。”推開他的手,他跨步朝廠內走去。
“還在生氣。阿?”鬼使跟上他的腳步。是他自己有錯在先,神差會生氣也是在所難免。
“沒有。”他的目光不停地在各個角落梭巡。
“你在找誰?”鬼使隨著他的視線左右移動。“一整個下午你都待在哪里?我找了你好久。”
神差沒有停下梭巡的目光,“你有看見白翼嗎?”
鬼使聞言一顆心漸漸沉了下來,原來他在找的是白翼。“應該在A號頂高器那裏吧。”
神差遊移的視線終於停在鬼使失望的神情上,“你——別跟著我好不好?”看著鬼使臉上失望的神情轉為落寞,他的心中有種難以言喻的痛楚在擴散。這真的是他想說的嗎?
鬼使愣了許久才回過神來,“我只是擔心你——”
“我說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別管我。”神差撇開臉去,異樣的感受仍舊在蔓延著。
“你到底怎麼了?”神差對他的態度好像跟往常不一樣。這一個下午他究竟去了哪里?
“沒有,我只是不想你再把我當小孩子看,也不要你再這麼寸步不離地跟著我,這樣你清楚了嗎?”
神差的話字字像鋒利的針,紮在他毫無防備的心坎上,“為了白翼?”雖然他已經有輸給白翼的心理準備,不過他卻完全沒料到自己會輸得這麼慘。
現在的他已經是神差眼中的絆腳石了嗎?
神差也說不上來自己怎麼會說出那樣的重話。
他的沉默看在鬼使的眼中好似默認了一切,“原來你是這麼看待我跟你的關係,如果造成你的困擾,很抱歉,以後不會了。”他的心正淌著血,表面上卻若無其事,他不願任何人看見他的哀傷。
“鬼……”神差想伸手撫開他糾結的眉頭,想說的話卻一句也說不上來,只能緊緊地握住拳頭,“我要去找白翼了。”邁開步伐迅速地遠離鬼使,暫時他只能選擇逃避。
“又跟你的夥伴吵架了?”白翼倚在一輛車旁攔截匆匆而過的神差。
“你……看見了?”神差停下腳步,在正視白翼的刹那有股異樣的電流自他心底迅速竄過。“其實也算不上吵架啦。”
“還是為了你留不留在這裏的原因?”白翼眯起深邃的瞳眸,漂亮的唇瓣勾勒出一抹優美且高深莫測的微笑。
神差露出苦笑不置可否。更正確來說是他也不知道怎會為了一點小事而與鬼使起爭執。
“他找了你一整個下午,看得出來他很關心你。”俊美的臉上又是一抹笑意掠過。
神差的眉頭皺了起來,“別談鬼使了,我想知道多一點你的事情。”
“什麼?”白翼臉上從容的笑容頓時隱逸,“你說什麼?”是他聽錯了嗎?
看他如此吃驚的表情,神差禁不住撲哧一笑,“我的話有那麼難以接受嗎?”
“你說你想要多瞭解我的事?”白翼將他的話重複了一次。
神差點頭如搗蒜。
伸手覆上他的額頭,白翼量了量溫度後,狐疑地道:“奇怪,沒發燒啊。”
“你以為我在胡言亂語啊?”神差的眼笑彎了,“我知道我在說什麼,想瞭解你應該不是太奇怪的事才對吧?”
收回停在空中的手,白翼警戒地凝視著他,“我……女生朋友很多……”
“嗯。”他沉默不語地靜待下文。
“我也很喜歡她們。”他不忘加強語氣。
“嗯。”他仍舊靜靜地聆聽。
看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白翼更是著急:“總而言之——我喜歡女孩子。”
神差笑得很燦爛,“我是啊。”
“你是?”白翼的驚詫自是不在話下。
果然不出他所料,神差早已經以女孩自屑了,只不過……他要的是真正的女人而非“自以為”是女人的人。
“你不相信我?”
“我……”他不知該如何回應。他並不是歧視他的性向,不過他也不能勉強自己改變對他的觀感,只是他該怎麼委婉地告訴他呢?
“我‘真的’是女生啦。”神差不假思索地牽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以茲證明。雖然纏上了繃帶,應該還是能感覺得出來吧。
白翼盯著自己的手一秒、兩秒、三秒,終於回過神來抽回手臂,“你——做了變性手術嗎?”他盡所能地讓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變性手術在泰國來說不是什麼新奇古怪的事,可是……
神差遲疑了半晌才領悟他的意思,“我本來就是女的,二十五年來從沒變過。”真是太污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