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快閃新郎 作者:子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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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frandyni
時間:
2011-6-8 10:52
標題:
快閃新郎 作者:子紋
嫁給他不是因父親的遺願,而是她愛他,
但他呢?
結婚隔天他便以工作為由離開,至今──
她已有六年沒見過那稱為丈夫的男人了,
女人或許會因為愛情變成笨蛋,
但不表示她會一直笨下去,台灣是嗎?
她決定去會會那沒空「回家」的大忙人!
可沒想到──這傢伙未免也太誇張了?!
她不過變了個造型,人就站在他眼前,
這個死人頭竟完全認不得她!
很好!既然他不把她當一回事,
她也不必再當那任他擺佈生活的洋娃娃,
反正他沒認出她,那她乾脆大方留下來,
和他那群好友們合演一場好戲……
第一章
方豆豆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野田真木,緩緩的消化這位中年男子適才說的話。
她實在有點難以置信。
「你可以再說一次嗎?」她小心翼翼的問了一次。
野田真木--這個被楊頤關派來照顧方豆豆的男人,近五十歲的年齡,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不過此刻的他,卻在看著眼前這個美麗小女生的天真雙眸時,不由得結巴了起來,
「野出先生,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方豆豆輕喟,優雅的一揮手,淡淡的表一下。
深吸了口氣,野田真木只好硬著頭皮再次重複了一次,「楊先生說,他過一陣子再回來。」
她沉思了一會兒,「可是大哥說,我只要學會拿手的法式料理,他就會回來了!」
野田真木壓下心中的心虛,「我想,楊先生也不是故意的,他應該是臨時出了點事,所以使計畫有變。」
「是嗎?」她的嘴角微揚,要不是因為野田真木總是教導著她,一個淑女要笑不露齒,她現在肯定會大笑出來。
楊頤關數年來,總是用著同樣的借口、同樣的理由,一次又一次的爽約,她真不懂,這世上到底有什麼樣的事情可以使他忙得一去就是數年,連回家的時間都沒有。
看著方豆豆清澈的眼神和柔和的五官,野田真木不由得低下了頭,噤若寒蟬的不敢直視著她。
然而,被晃點了這麼多年,方豆豆早就已經知道接下來是什麼了--
「說吧!」她的頭微側,看著他,「野田先生,這次,大哥又要我學什麼?」
「西班牙舞。」他聲若蚊蚋的表示。
「西班牙舞?!」方豆豆皺眉想了一會兒,「佛朗明哥嗎?」
野田真木也不甚瞭解,但為了楊頤關的交代,他就算再不懂,等會兒也得去搞清楚。
「鬥牛舞?還是踢踏舞?」她喃喃自語著,「可是踢踏舞算西班牙舞嗎?火焰之舞的主角好像不是西班牙人!」
野田真木張了下口,最後閉嘴,選擇沉默,因為他壓根沒有聽過什麼勞什麼子的火焰之舞。
方豆豆想了好一會兒,「其實他根本不想回來,對不對?」
關於這點,他更是連吭都不敢吭。
「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她的眉頭微皺。
「楊先生只是希望豆豆小姐能夠好好的充實自己的內在!」野田真木理直氣壯的表示。
方豆豆瞟了他一眼。內在--他們真的以為她是笨蛋嗎?
野田真木被瞧得又心虛的移開了眼光。
她在心中歎了口氣,「西班牙舞……到底什麼樣的西班牙舞呢?」
他聳了聳肩,「豆豆小姐,關於這點,等一會兒,我會去請教教授西班牙舞的老師。」
她沉默了。
「幾年呢?」她打破沉默,撥了撥長及腰部的黑髮,「大哥他有幾年沒有回來了呢?」
他思索,心裡很清楚知道楊頤關有六年沒回來了,但是這個時候,實在什麼都不好講。
「也沒幾年。」他昧著良心說。
他是為楊頤關工作,代替他來照顧年僅二十二歲的方豆豆,所以理所當然,他都得要替老闆說話,
「應該有六年了吧!」她一針見血的指出。
野田真木露出些微尷尬的笑。
「他討厭我嗎?」她曲起雙肘放在桌面上,手掌撐著自己的下巴,望著他。
「怎麼會?!」他連忙說道,「豆豆小姐那麼可愛,就如同一個美麗的日本娃娃似的,你可是楊先生心頭的一塊肉啊!」
聞言,方豆豆不認同的輕晃了下腦袋
日本娃娃?
初見她的人,絕對會認同這句話,因為她總是穿著高雅的和服,行為舉止像個大家閨秀,是個會令人一眼驚艷的女人,但這又如何?
從來沒有人問過她是否喜歡這樣的打扮,她一切都照著楊頤關的期望在走,因為她想要成為一個足以匹配他的女人。
以前的自己內向不多語,喜歡吃精緻的甜食,不知道什麼是控制體重,在她十六歲以前,美麗的外表對她而言根本不具任何意義,所以從小到大,她就像顆小圓球,從出生她就是個重達近四千公克的小胖妹,所以她有一個很可愛的名字--豆豆。
一直到十八歲,她的體重還持續維持在七十公斤左右,對她一個身高不過一百五十五公分的女孩子而言,她就真的圓圓的像個豆豆。
但是她長大了,她想要變得足以匹配楊頤關,所以她運動、節食、學習各種事物,將滿二十二歲的她,脫眙換骨的成為一個走到哪裡都會令人驚艷的女人,但她的改變,似乎也沒能令楊頤關願意看她一眼。
她做盡了一切,在這些年過去,她實在懷疑自己做錯了!
在十五歲的時候,她可以接受野田真木的說法,相信楊頤關總是太忙,忙得在世界各地工作,沒有時間回來。
她滿十七歲的時候,她勉強還聽得進他的理論,相信男人這個年紀就正是要衝刺事業的時候,一個好妻子要乖乖的留在家裡等待,丈夫工作結束之後,就會回來 。
現在,她二十二歲了,她還得一直像個白癡一樣認同嗎?
方豆豆站起身,走出了和室的大門,外頭有個美麗的日式庭院,看著外頭美麗的花園,她的記憶回到過去,從她很小的時候就住在這裡,一直到現在,這裡有很多的回億……
美麗的母親、慈愛的父親……媽媽在她七歲的時候過世,爸爸也在她十三歲那年撒手人寰,之後,取代父母照顧她的人,就是楊頤關,他爸爸的得意助手。
楊頤關--這個在他爸爸死前,承諾會照顧他一輩子的英俊男人,她早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目光只隨著他在移動,只要在他的身旁、在他的懷抱之中,她就會覺得這世上的難關終會過去,因為有他的陪伴,所以她渡過了失去雙親的悲慟時光。
十六歲那年,楊頤關完成了對她父親的承諾,娶她為妻。
在那個時候,她以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她的人生因為下嫁給這個優秀英俊的男人而美滿。
只是……她垂下自己的目光,嘴角揚起一個諷刺的弧度。
事情最後並非如她所預期。
嫁給他,是因為她很愛他,她肯定自己愛他,不然就算是有父親的遺願,她也不會接受這門婚事。
但他呢?一直以來,她以為他對她至少有些好感,但這些年過去,看著他對她的態度,令她不確定了起來。
楊頤關在跟她結婚之後隔天,便以工作為由離開了日本、離開了它,而今她二十二歲,已經有六年沒有見到他。
這些年楊頤關就如同人間蒸發似的,他派人給她很好的照顧和物質享受,但這個名義上的丈夫,根本連抽空看她一眼,甚至撥通電話給她的時間都沒有,野田真木還比較常與他有接觸,這情況還真是可笑。
之前,他說只要她彈得一手好琴,他就回來看她。
為了他一句話,她努力的學琴,但他沒有回來。
他又說,只要她學會煮一手好的中國料理,他便回來,所以她又去學做菜,但他還是沒回來。
他又說,要她好好的去學習日本茶道和花道,於是她又乖乖去學,但他還是沒有回來。
一次又一次的懷抱希望卻是失望收場,她還要相信他嗎?
女人會因為愛情變成笨蛋,但不代表她會因此而一直笨下去,愛情的本質不該是如此。
「野田先生,這次我學會了西班牙舞,他就回來了嗎?」她高傲得如同一個公主般的轉過身問,
「當然!」他這次的回答也是斬釘截鐵,就如同這幾年來的回答一模一樣。
這當然也是他的工作之一,就算他一點都不認為楊頤關會回來,他也得這麼說。
反正楊頤關只要丟出一個題目,例如要豆豆學料理,他就去請教料理的老師;要豆豆學禮儀,他就去請教禮儀的老師;要豆豆學茶道,他就去請教茶道的老師……反正這是他的工作。
「大哥現在在哪裡呢?」她輕聲的問道。
「好像是台灣吧!」野田真木老實的回答。
台灣?!
一個屬於遙遠記憶的地方,她是在台灣出生,但不到三歲就移民到日本,至此就沒有再回台灣過,不過,因為自己畢竟是來自這個地方,所以在她爸爸的堅持下,她還是學得一口流利的中文。
「算了,既然大哥都這麼說的話--」她垂下了眼瞼,「你去找老師吧!我學就是了。」
聽到她的話,野田真木心中著實鬆了一口氣。
老實說,他是越來越沒有把握能說服得了她,畢竟她不再是十六歲的天真小女孩,他看得出來,隨著年紀漸長,楊頤關對她敷衍的態度,她本人也並非全然無所覺。
他還真伯有一天得面對她的反彈,而一旦到了那一天,他還真不知道怎麼應付。
豆豆年紀越大,越有自己的想法,若真有那麼一天她決定不再聽話了,他幾乎可以想見楊頤關會多麼不高興,至於他本人最後也可能落得捲鋪蓋走路的下場。
「我立刻去連絡!」他興匆匆的表示。
看著他明顯鬆了口氣的表情,方豆豆差點笑了出來,但她依然維持著一貫的面無夫情。
她緩緩的走回位子坐下,雙手撐著自己的下巴,細細的思索著。
十六歲時,她可以輕易的接受安撫,但現在她二十二歲了,不知道,她還會被漠視多久。
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古董圓鏡,裡頭呈現的是一張細緻的東方臉孔,她遺傳了母親的美麗,因為楊頤關的要求,所以她留了一頭烏黑的長直髮,略施脂粉的臉上有著令人驚艷的美麗,她的一切行為舉止都合乎禮儀,而這一切當然也是因為楊頤關。
她沒有一個二十二歲女孩應該有的朝氣,因為她要自己能配得上那個沉穩的優秀男人,但結果呢?
她實在懷疑自己是否做錯了?書房的門開了又關,野田真木離開後,方豆豆臉上的笑容消失。
他們真的以為她很笨嗎?
看著緊閉的門扉搖了搖頭,她敢肯定,就算她學西班牙舞學到可以出國比賽拿冠軍,楊頤關也不會回來。
台灣是嗎?
她的嘴角再次揚起一個弧度,臉上有著可愛的小酒窩,她決定要去會會自己的「丈夫」。
發現錯誤立刻改正,並不算太難的事!
他不回來看她沒有關係,那就她去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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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清涼的小可愛,再加上一件低腰短褲,原本的一頭黑色長髮,在她一下飛機到達台灣之後,便染了一頭的金紅色,還帶上了一副藍邑的角膜變色片,使黑得發亮的雙眸一下變成了藍色。
一個很古典的日本娃娃,搖身一變成了一個時髦的新新人類,這樣的改變,滿足了一下她心頭的小小叛逆。
方豆豆一向覺得自己沒有年輕女子的朝氣,穿著打扮一向要合乎最高的禮儀標準,她最常見的穿著便是和服,裝扮得如同一個可愛的日本娃娃,但老實說,她一點都不喜歡,畢竟誰喜歡在大熱天穿得跟包肉粽一樣。
所以在她決定離開日本,「千里尋夫」開始,她便覺得以前的形象真是一大錯誤,所以她徹底的改造了自己。
好不好看她是不清楚啦!不過至少涼快多了。台灣的夏天,真的悶熱得令人快要抓狂。
若她一直把自己包得跟肉粽一樣,穿著日本和服走在街上,路人可能都會認為她發瘋了!
她方豆豆人如其名,就如同顆小豆子似的嬌小,雖然已經二十二歲,但身高卻始終維持在一百五十二公分,不管她再怎麼努力,她的身高就是只停留在這裡了。
聽說二十五歲之前還有機會再發育,雖然明知道希望不大,但她總是要找借口安慰自己,反正女人嘛!總是可以找到一大堆借口讓自己有退路。
走在熱鬧的台北街頭,她看起來頂多十五、六歲的驕小身軀,一下子就被淹沒在人群裡。
背著大背包,她看著手中的紙條尋找目的地,迎面而來一陣涼爽的風。
在這麼樣一個酷暑的午後,這陣風吹來,令人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頭腦稍稍清醒。
她想著這幾年來的點點滴滴,越想越覺得好笑。楊頤關一直以來,都把她當成一個白癡在耍。
既然他不把她當一回事,她當然也沒有必要凡事都聽他的,她方豆豆可不是真是個沒有脾氣的娃娃,她照著手中紙條上的地址,走在騎樓一間一間的找尋。
最後她站定在一棟高樓的前面,瞇著眼睛抬頭,明亮的玻璃反射著陽光令人炫目。
就是這裡!她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說來好笑,這是屬於方家的產業,但她卻從來都沒有過問,畢竟在地父親過世之後,這一切都交到了楊頤關的手中,而他也的確經營得有聲有色,她不認為自己有過問的必要。
拉著背包,她深吸了口氣,走進大廳裡。
進門的剎那,她與一個高大的男人錯身而過。
她先是一楞,然後回過身,開了口,卻發現自己發不出半點的聲音,
方豆豆可以察覺自己全身通過一陣電流,似乎只要看著他,就足以讓她手腳下聽使喚起來。
楊頤關--高大的他,有著斯文的外表,她爸爸在過世前,曾經告訴過她,他來自一個小有名氣的教育世家,所以他渾身上下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一股濃烈的書卷之氣,不過她對他知道的實在有限,雖然他是她的丈夫,但對她而言,他是神秘的,總是有一層看不透的紗擋在他們兩人之間。
她只隱約知道,他進過少年監獄,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實在跟荒唐歲月無法連想,但,這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事情。
楊頤關可以明顯感受到被人注視的不自在感,他微側過頭,找尋著目光來源。
他看到了她,一個穿著清涼,有著一頭金紅色頭髮的「小太妹」,她看著他的目光有激動、有熱切,但他根本不認識她。
他冷冷的移回自己的目光,直接上了司機開過來的車子,今天是他好友兒子生日的日子,他沒有遲到的打算。
方豆豆有些訝異的看著他頭也不回的離開。
「大哥--」她衝出了大門,對著車子消失的方向吼道,「楊頤關!」
她肯定他有看到她,但他卻一走了之。
理由是什麼?她皺起了眉頭。不認識她了嗎?若真是如此,還真傷人。
「你不會真的不認得我了吧?」方豆豆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語,「我是你老婆耶!」
站在太大陽底下,她幾乎傻眼,她雙手緩緩的握拳,感到有股火焰不停的冒上心頭。
這些年,她的等待到底算什麼?
看著車子消失的方向,方豆豆臉上浮現了堅定的表情。當然不會讓自己的等待成了一場空!
他得要為這一切付出代價!她憤然的轉身離開,在心中信誓旦旦的想著。
第二章
諾大的宅院裡有著小孩子的嬉鬧聲,空氣中飄浮著一種悠閒與安樂,楊頤關喜歡這裡。
這是他多年好友律爵的家,他有空時總會來這裡坐會兒,在職場忙碌久了,這股平靜顯得難能可貴。
「律庭,你給我顧好你妹妹!」律爵以一點都不符合外人給他的冷酷形象推開窗,對外頭的兒子吼道。
律庭嘟嚷了幾句,但還是乖乖的牽著妹妹。
「這小鬼一點都不把我放在眼裡!」拿著酒杯再次走回來,律爵忍不住喃喃自語。
「他不是你的驕傲嗎?」刑於軍忍不住開玩笑說道。
律爵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他依然是,只不過太皮了!」
「你也幫幫忙,小孩子好動你煩、文靜你也煩!不會太可笑了嗎?」辛凱文忍不住笑道。
「這一點都不可笑!」律爵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自己有孩子就知道。」
「等我有孩子?」辛凱文露出恐懼的神情,「等下輩子吧!」
律爵和刑於軍對視了一眼,最後都選擇沉默。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想要的生活模式,辛凱文是個在國際間享有盛名的畫家,對他而言,最大的幸福便是帶著自己的愛妻季絲琪兩個人四海為家。
他很傳奇,但他的傳奇不是來自於他在藝術上所享的成功,而是來自於他放棄了眾人夢寐以求的財富。
身為世界排名第五家族的未來繼承人,他原本該擁有的家族資產超過千億,但他卻拋棄了一切,帶著自己的妻子走遍世界各地,追尋著夢想,過著平凡樸實但卻幸福的生活,至於孩子,並不在他們夫妻倆的計畫之內。
楊頤關啜著酒,靜靜的感受這裡的溫馨氣氛,四海為家的他,幾乎都要淡忘了這種家的感覺,
不過每次到了這裡,他便可以再次享受到家庭的溫暖。
「你今天的話很少。」辛凱文摟著自己的愛妻,看著他說道。
楊頤關淡淡的看了好友一眼,「我的話本來就不多。」
辛凱文聽了,忍不住笑了,「兄弟,放輕鬆點,其實你幹麼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呢!」
楊頤關不解的看著他。
「我沒說錯啊!你老婆不見是早晚的事情,不是嗎?」辛凱文講起話來,一點情面都不留,「畢竟這世上有哪個老公做到像你這個樣子的,結婚幾年了,連一趟都沒有回去過,這樣你老婆不跟人家跑才怪。」
「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聽到丈夫的話,季絲琪忍不住開口諷利,「當初不知道是誰在結婚當天,就把自己的妻子一個人丟在家裡,然後長達一年的時間不聞不問。」
辛凱文聞言,先是一楞,然後哈哈大笑,手將愛妻攬得更緊,「都已經是陳年往事了,咱們幹麼還提他嘛!」
季絲琪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
這事或許已經過去,但對她而言卻依然是今生所遭遇過的最大恥辱,所以要她淡忘,可沒那麼容易!
「對啊!」她忍不住捏了捏自己丈夫的臉頰,「你對自己的妻子不聞不問就是陳年往事,別人對妻子不聞不問就是活該!」
「別……痛!你想謀殺親夫啊?!」辛凱文撫著自己被捏痛的臉頰,「我這麼說也不算錯啊!我們的事已經是過去式,但風面臨的可是現在進行式!」他回應得理所當然。
然而楊頤關因為好友的話,臉色更加陰沉。
季絲琪不客氣的用力打了丈夫的後腦勺一下,一點都沒有給他在他的好友們面前任何的面子。
畢竟對付這個不長進的丈夫,只有用這種方式,才能讓他稍稍閉個嘴。
「你放心吧!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幫你查到她的下落。」刑於軍倒了杯酒,對楊頤關說道。
找人對刑於軍而言並不是難事,以前他還曾靠著這種本事過活,只不過這幾年,他忙著接管家族的事業,又加上跟幾個好友合開的公司也有許多事要處理,所以早就已經不再去幫人調查任何事物了。
刑於軍--一個原本總是冷酷不苟言笑的男人,在經過愛情與婚姻的洗禮之後,他給人一股溫和而開朗的感覺,他原本如同浮萍一般四處飄流,最後卻在他的妻子段雲身上找到了歸屬感。
刑於軍絕大部份的時候都是以太座的意見為意見,將妻子當成寶貝一樣的放在手心上頭,現在夫妻倆有了一男一女的寶貝,幾年的婚姻生活下來,他們的感情依然如膠似漆,前一陣子因為他工作的變化,所以與妻小從台中搬到台北,與自己的好友也住得更近。
「先謝了!」楊頤關對自己的好友微微頷首。
他沉思著,怎麼也料想不到,印象中一向溫柔婉約的方豆豆會「離家出走」。
在這間書房裡的四個男人,都各自有著各自的故事,但鮮少有人知道他們的情誼是來自於少年監獄。
他們一同在監獄裡渡過一段不算短的歲月,他們甚至為了紀念這段友情,給彼此取了代表各自的代號--風、林、火、山。
急如風、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這是《孫子兵法》軍事篇裡的四句話,風是楊頤關,林是辛凱文,火是刑於軍,山是律爵。對彼此而言,他們是一家人,感情親密的一家人,不管誰有困難,他們都會義不容辭的挺身相助。
他承認年少輕狂的歲月,他荒唐過,也做錯了事,但上天卻安排讓他在獄中認識了這幾個好友,使他往後的歲月不管在哪裡,都知道在這世上有人永遠不會放棄他。
他來自一個教育世家,爸爸是個著名大學的校長,媽媽是個國中老師,他的姊姊現在應該已經成為一個十分優秀的執業中醫生,但他們全都放棄了他,在他高中時候因為殺人而入獄之後,他們便不再承認他是楊家的一份子,他的存在代表著恥辱。
他的嘴角揚起一個諷刺的笑容,他有父有母,但在某個程度上來說,他根本沒有父母,出獄之後,他做過很多工作,從送貨的小弟到便利商店的店員,他沒有學歷,家人也不對他伸出任何援手,所以他自食其力,為了一股自尊,他沒有求助於任何人,卻在一次偶然的機會,在台北的街頭救了一個心臟病發的中年人,至此改變了他的一生。
他是方國良,有著跨國的電機工業集團,他收留了他,讓他從一個完全不懂電腦的小伙子,最後成為一個可以獨當一面--系統分析、程式開發一點都難不倒他的人。
方國良是方豆豆的父親,除了幾個好友之外,他是他這輩子最感謝的人,他的重用使他擁有今日的一切,而在他因肝癌去世後,他便一肩擔起照顧他心中唯一掛念的掌上明珠。
在方國良臥病期間,不只一次提出要求,希望他能替他照顧女兒一輩子,為了使他安心,他點頭同意娶了方豆豆。
但對楊頤關而言,這樣的首肯,只是基於一種報恩的心態,對於方豆豆這個可愛的小女生,他只有單純的兄妹之情。
甚至他心中早已經打定主意,在她年滿二十二歲之後,便會做主替她找一個適合的對象結婚。
他有把握可以替這個可愛的娃娃找到一個很好的歸屬,可他沒料到,在她將滿二十二歲生日之前,竟然不見了!這樣的結果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令他有些慌了手腳。
而老實說,他還真忘了上次使他如此失措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不好意思,頤關,外頭有人找你。」孔毓慈推開了書房房門,輕柔的聲音出現在書房門口。
楊頤關有些意外的看向她。
門口出現的是律爵的妻子,結婚多年,他們依然恩愛得羨煞旁人。
而今天便是兩人的寶貝女兒過兩歲的生日,於是他們找了這個名義,將不常聚在一起的好友們找來。
「他說他叫野田真木,你要見嗎?」孔毓慈體貼的問。
「野田真木?」楊頤關站起身,「我見!我先出去一下。」他向好友捫說了一聲便起身離去。
「野田真木?聽起來是個日本人。」辛凱文看門一關,便開口說道,「有關風他老婆的事嗎?」
律爵和刑於軍同時聳肩,他們不是天神,怎麼會知道?
「你覺得他老婆到哪裡去了?」辛凱文看著刑於軍又問。
刑於軍微揚起嘴角,看向他,「你以為呢?」
辛凱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推了推自己的太座,「如果你是他老婆,你會怎麼做?」
「宰了他!」季絲琪很冷酷的說。
簡短的話令辛凱文錯愕。
刑於軍與律爵交換了有趣的一瞥。
「就像當初我拿著搶指著你的頭一樣!」季絲琪揚著下巴補充。
辛凱文的嘴一撇,「可是你並沒有真的開槍!」
「如果你再敢丟下我,」她的笑容有著警告,「下次我一定會讓你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給你一槍!」
「女人!」他不以為然的搖搖頭。
妻子美麗得像個天使,但說起狠話來就像是個來自地獄的撒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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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先生!」野田真木一看到來人,立刻從沙發上站了起身,渾身的僵硬足以顯現他有多麼緊張。
楊頤關的五官沒有太大的起伏,「你怎麼來了?」
「我查到出入境的紀錄!」
他坐在沙發上,抬頭問:「然後呢?」
「豆豆小姐來台灣了。」野田真木忙不迭的說道。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台灣?!她來台灣做什麼?」
「我想……」野田真木遲疑了一會兒,老實的回答,「豆豆小姐是來找你的吧!」
「找我?」楊頤關皺眉。
野田真木點了點頭,「是的,來找你;其實一直以來,豆豆小姐都很期望你能回去看她,而你似乎……」楊頤關是老闆,他不能對他的所做所為有太多不當的評論,於是改口說:「總之,最近她似乎對你總是要她學東西,就算學成之後,你也沒有出現一事感到有些抱怨和不解,所以……」看到眼前男人陰沉的表情,他不由自主的閉上了嘴。
楊頤關因為他的話而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他只冷淡的開口問道:「她什麼時候入境台灣的?」
「三天前、」野田真木回答。
「三天前?!」他重複了一次,三天的時間就算是烏龜爬也該爬到了!「要多久查得到她的下落?」
「我盡抉!」
「這不是我要的答案,我給你三天。」楊頤關的口氣一點也下留任何情面,就算野田真木為他工作多年,但今天豆豆不見,就代表他失職,「若到時還沒有小姐的下落,你就可以滾了!」
野田真木感到心頭一陣冷顫,但還是點點頭,「是的,我這就去找豆豆小姐。」他不敢有任何的遲疑,連忙轉身離開。
「聽起來,那個叫豆豆的小姐很在乎你。」
楊頤關的頭轉向聲音來源處,看到孔毓慈站在門口處,他露出一個淺笑,每每看到她優雅的模樣,總覺得自己的好友真是三生有幸才娶到這麼一個善解人意的妻產子。
「她不過是個小女生罷了。」他的口氣有著四兩撥千金的意圖。
「小女生?!」她輕搖了下頭,「二十二歲不算是小女生了。」
「我認識她的時候,她還是個小孩子。」
「但她現在長大了。」
他帶笑的眼眸看著她,「你到底想說什麼?」
「再怎麼說,她是你的妻子,縱使她跟你結婚的時候只有十六歲,但已經知道是感情了,如果她心中沒有你,一點都不在乎你的話,根本就不會跟你結婚。」
「就算是如此又怎麼樣呢?」他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我娶她是因為道義上的責任。」
孔毓慈輕歎了口氣,「好熟悉的口吻啊!當初律爵娶我也是心不甘情不願的,你看我們最後呢?」
「你別把你的模式套用在別人的身上!」楊頤關看到律爵出現在她的身後,忍不住對自己的好友笑道:「山,我發現你的老婆有無可救藥的浪漫思想。」
律爵的手搭在愛妻的肩上,目光平穩的回視著好友的眼神,「我們都只是關心你。」
「我知道。」楊頤關忍不住歎息,「若找到她,我鐵定會狠狠的打她一頓,我請那麼多人教導她禮儀,看來一點用都沒有!」
孔毓慈不以為然的看著他,她是沒見過方豆豆,不過看來這個小女生喜歡上的是個不解風情的大木頭。
「可以吃飯了!」刑於軍的妻子段雲出現在門口,她對著客廳裡的三個人喊道,
「你去叫孩子們。」孔毓慈柔聲的對丈夫說。
「好。」律爵捏了捏她的肩膀,走向大門口。
「我跟你一起去!」楊頤關也跟著好友的腳步,他還挺喜歡跟那群小傢伙和在一起的。
「你聽到了多少?」孔毓慈走向段雲問。
段雲忍不住笑了出來,「該聽的都聽到了!」
孔毓慈一向喜歡眼前這個聰明的女人,「你覺得呢?」
她看了看自己修剪完美的指甲,一瞼的天真無辜,「該有人--」她抬頭看著孔毓慈,「教訓、教訓他!」
孔毓慈也忍不住笑了,「我也這麼覺得!」
兩個女人相視後,很有默契的彼此一個擊掌。
愛情說穿了不過就是一種等待與追逐的過程,雖然她們並不認識方豆豆,但懂得適度的反擊,在她們看來是件再正確不過的事情。
第三章
她承認自己這樣的轉變是變了不少,但不至於變得令他認不出來吧!
大樓的鏡子反射出方豆豆的模樣,她站在這裡至少快要十分鐘,只顧著打量自己,根本也不在乎來往的人看著她的異樣眼光。
最後它收回視線,將背包給背好,然後轉過身,心想她站在這裡想得再多有什麼用,不如直截了當去問個清楚。
這是一棟高有二十二層的商業辦公大樓,而楊頤關的公司位在這棟大樓的十六樓,這並不屬於方家的產業,是間成立大約有七年的電信通訊公司,專門研發最新型的手機通訊設備,她花了幾天的時間,請人查到這裡,也知道這裡是由楊頤關和幾個私交很好的朋友台伙開設的。
背著包包,她在警衛室寫下自己的名字,留下自己的護照換來一張通行證後,便登上霞梯,直達十六樓。
電梯門打開,入目的大廳有著醒目的櫃台,她緩緩的走了過去。
坐在櫃台後的接待小姐抬起頭,看到她有些意外,但依然訓練有素的站起身,有禮貌的問:「請問有事嗎?」
「我是來應徵的。」手中拿著從電腦上印下來的紙條,方豆豆說道。
「應徵?!」接待小姐先是楞了下,連忙回神又道:「對不起,你先等一下。」她看著一旁坐著的組長,「吳姊,她說她要來應徵。」
被稱為吳姊的吳幼芳移開專注在電腦螢幕的目光,抬頭看向方豆豆,「不好意思,請問你成年了嗎?」
聽到這個問題,方豆豆實在想歎氣·她給人的感覺真就那麼像個小孩子嗎?
「我二十二歲了。」她深吸了口氣,刻意的抬頭挺陶。
吳幼芳的臉上寫著懷疑兩個字,這實在不能怪她,因為眼前的女孩左看右看也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
「你知道我們要應徵的是什麼職務嗎?」
方豆豆送上了自己的--歷表,「行政助理。」
吳幼芳接過了手,看了看,「你有大專畢業嗎?」
她點了點頭。
「你會說三國語言?!」看到履歷表上的專長欄,吳幼芳有些意外。
「對!」她不客氣的承認,「還是很流利的那種,我擁有日本和中華民國雙重國藉,因為在日本長大,所以日語很好,英文則是從小便學習,所以我當行政助理不會有問題的!」
看她的學歷是不可否認,但是--
「你的樣子……」吳幼芳的目光在她的身上轉了一圈。
方豆豆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對方,「你總不能因為我看起來好像未成年,就否定我的能力吧?」
「我不是說這個,而是你的打扮……」
方豆豆想了一會兒,露出瞭然的神情,「我上班當然不會這麼穿啊!如果你們有制服的話,我會穿制服。」
「我們沒有制服,我也不是在跟你談制服的問題,」吳幼芳的手揮了揮,歎了口氣,「而是你的頭髮,還有你的長相--」
頭髮?她拉了綹自己的頭髮到眼前看了一下,很美麗的金紅色,這有什麼問題?
「老實說,我們是間日商公司,我們老闆並不喜歡員工太標新立異。」吳幼芳收下了她的履歷表,給了一個良心的建議,(算了,反正你的履歷我收下了,我們會盡快給你通知·可是,如果真的到了第二關面試,你可得改變一下外觀才行。」
方豆豆一下子像洩了氣的皮球。她實在不認為自己的外表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但別人都這麼說了,她還能怎麼樣呢?只好回去等候通知了。
「或許直接去韓國的手機原廠談,成效來得決一點。」刑於軍在楊頤關的身旁淡淡的說。
「這點可以考慮。」楊頤關推開玻璃門,進入公司、「那就排個時間去韓國一趟……」
「楊總、刑總!」櫃台後的兩個人一看到老闆進門,立刻站起身,有禮的九十度彎腰。
楊頤關很酷的微點了下頭,走了進去。
刑於軍則和善的對兩個接待小姐露出一個微笑,但是他的目光下由自主的停頓在站在櫃台前的嬌小身影。
「妳--」他指丁指方豆豆。
在徵信方面做了多年,一個人除非跑去大整形,不然就算外表做了些許改變,依然無法逃過他的眼睛。
「妳很眼熟。」他撫著自己的下巴說道。
方豆豆的目光原本追隨著楊頤關,聽到刑於軍的話,她才回過神,「我不認識你!」她的回答倒直截了當了許多。
他忍不住笑了開來,她當然不認識他,但他可對她一點也不陌生。
他從野田真木那裡拿到了許多她的近照,不過那些照片裡的美麗日本娃娃,跟眼前這個看來有些叛逆的女孩,可說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你為什麼要這麼看著我?」方豆豆的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這個男人看著她的目光似乎有些打趣,這並不會令人感到不舒服,但卻有種好像將要被算計的感覺。
「因為--」
「火?!」楊頤關發現刑於軍沒有跟進辦公室,不由得好奇的折了回來,「你在做什麼?」
「我--」
只瞄了方豆豆一眼,楊頤關便面無表情的將注意力又轉回到好友身上,「若讓你老婆知道,你在上班時間跟個小女生搭訕,小心她打翻醋罈子。」
「我老婆不會這麼不講理。」刑於軍將方豆豆給拉到了好友跟前,「看看這是誰?」
楊頤關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小女生,一頭金紅色的頭髮刺目得實在令人覺得不以為然。
「她是誰?」他冷冷的反問。
刑於軍聞言,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
方豆豆的表情霎時變得很難看。
「楊--」
「她是我表妹。」刑於軍笑著拉著她的手,打斷了她將要出口的謾罵,「你忘了嗎?」
「表妹?!」方豆豆和楊頤關異口同聲的訝聲喊道。
楊頤關莫名其妙的看著方豆豆,他驚訝是他從來沒聽過好友有什麼表妹,而這個表妹這麼驚訝倒顯得有些奇怪。
「是啊!表妹。」刑於軍拉著她,臉不紅、氣不喘的又補充了句,「你們在幾年前曾經見過。」
他一點印象都沒有;楊頤關搖了下頭。
方豆豆一點都不知道拉著她的這個男人在打什麼主意。
但看他的樣子,似乎跟楊頤關很熟似的,所以她思索了一下,選擇沉默的站在一旁,等著看他想搞什麼鬼。
「你來這裡做什麼?」刑於軍背對著好友,對她眨著眼睛,「來找我嗎?」
她遲疑了下,搖了下頭,「我不是來找你,我來應徵的。」
「應徵?!應徵什麼?」
「行政助理。」她直言回答、
「行政助理?真是大材小用了?沒有第二句話,直接錄取!」刑於軍一個擊掌,下了決定。
楊頤關有些意外的看著他,好友一向公私分明,怎麼這次的決定下得如此隨便。
「有意見嗎?」刑於軍對好友挑了挑眉。
楊頤關撇了撇嘴,「她成年了嗎?」
聽到他的話,方豆豆真是一肚子的火。
「成年了!」刑於軍笑著點頭。
「叫她把頭髮弄正常點,其他的--我沒意見。」楊頤關不想在員工面前跟好友兼合夥人有所爭辯,反正不過就是個行政助理的職務罷了,他打算就此睜一隻限、閉一隻眼。
「我很喜歡我的頭髮,」方豆豆很冷的說道,「我一點都不覺得我有什麼不正常。」
楊頤關有些意外聽到這麼不和善的口吻,出自一個模樣看來不過十幾歲的女孩口中。
若是平常,他絕不會理會這樣的怪丫頭,但奇怪的,她渾身散發的一種奇特活力,令他忍不住將目光給停留在她的身上。
他在她身上看到了一股熟悉,但這沒道理--
「幹麼這樣看著我?」方豆豆揚起了下巴,「你心中很不屑嗎?」
「你怎麼樣不關我的事,」楊頤關的臉色更冷了,那種表情令人直想退避三舍,「只是,你是東方人吧?」
刑於軍好笑的目光溜轉在兩人身上,沒想到一向不多話的好友,竟然會跟方豆豆因為「小事」,一副看起來就要大起衝突的樣子,看來以後有好戲可以看了!
「是!」她點頭。
「那麼一頭黑髮才是最能顯現東方女子的美麗,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我一點都不懂,」她不客氣的搖頭。「而且更不認為黑髮才能顯示東方人的。」
真是諷刺!曾經她也有他口中那所謂的東方女子的美麗,但是他卻連瞧都不瞧她一眼,現在更好,幾年不見,他根本忘了她是誰!這股氣,說什麼她也得想辦法給討回來才行。
「如果你不懂也不認為的話,那我們公司無法接受像你這樣--」
「其實不過就只是頭髮而已嘛!」刑於軍打斷了好友的話,「何必那麼介意,她這樣挺漂亮的。」
楊頤關的雙眼一瞪,通常他拉下了臉,連自己的好友都不自覺得會噤口,而刑於軍自然也下意識閉了嘴。
「她是我們公司第一線對外的人員,」對此,他有一定的堅持,「我不認為我們可以接受這樣的人進公司。」
「風,你幾時變得那麼婆媽?」刑於軍縱使再怎麼害怕惹火這冷然的傢伙,卻還是硬著頭皮說,「你也知道,現在年輕人要的就是特色嘛!」
聽到刑於軍的話,楊頤關有點傻眼,這樣的肘臂往裡彎,似乎顯得有點過份了。
「拜託!你幹麼跟他講那麼多,反正他年紀大了,根本不知道現代的年輕人在想什麼,」方豆豆火氣十足的說道,「食古不化!一點都跟不上時代,活該以後被人淘汰!」
楊頤關十分意外的看著她。
兩名接待小姐緊張的倒吸了口氣,誰不知道公司的老闆裡,楊頤關是最冷酷無情的一個,偏偏這個小女生初來乍到,一點都搞不清楚情況。
看到楊頤關的神情,刑於軍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看來這個小女生也惹火了這個一向冷靜的傢伙!
頤關這個人沒什麼不好,就是太冷了一點,現在的氣憤神情倒讓他像個正常人一點。
「火,你好樣的!」楊頤關咬了咬牙,他得要提醒自己,眼前的小女生是好友的親戚,不然他可能會失控發飆--
失控?!他不容許自己的生命中出現這兩個字。
他憤然的轉身離去,還不忘丟下一句話,「火,總之我把醜話說在前頭,你給我一切看著辦!」
「放心,我會的。」刑於軍依然嘻皮笑臉的目送好友離開,等他的身影消失之後,他才收回自己的視線,看著方豆豆,語氣有著讚賞,「小女孩,我不得不說一句,你勇氣十足啊!」
方豆豆的腦子早被怒火給沖得失去了理智。什麼勇氣不勇氣,若現在給她一把刀,她可能會毫不猶豫的一把劃破那張她深愛的俊酷瞼龐!她抬頭看著他,「你在打什麼主意?」
「放輕鬆點,我知道你是誰!」刑於軍淡淡的笑道,「別問我怎麼知道,反正我就是知道,而且我也知道風的態度傷害了你。」
「風?!」她不解的重複了一次。
「對啊!風就是頤關,我們都叫他風。你跟我來,這裡不是說話的好地點?」刑於軍領著她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雖然在這間公司的勞雇雙方和協,但他們卻一點都不想讓自己的私事攤在員工的眼前,讓自己成為茶餘飯後談論的焦點。
這間電子通訊公司是大約在七年前,他們風、林、火、山四個好友一起成立,取主要的業務是開發新手機,也代理國外著名品牌的手機,當初他們沒有想到要賺錢,想的只要有份共同的事業,可以使四個人有一個正當的理由,在一年聚首個三、四次,只是最後發展到現在,台灣成為一個幾乎人手一機的時代,而他們公司的營業額也跟著水漲般高了起來。
他們四個在這裡都有辦公室,但最常留在這裡的就數楊頤關和他。
「請坐!」一進自己的辦公室,他便指著沙發說道。
方豆豆看著辦公室的裝潢微微一楞,一個大男人的辦公室竟然幾乎都是紅色的擺設,一張巨大的紅色沙發擺在最醒目的位置,椅背是個大大的心型圖案,一堆心型的抱枕散落在四周,她瞄了他一眼,心想這個人模人樣的傢伙不會是個變態吧!
「這些都是我老婆的最愛!」刑於軍察言觀色一流,看到她眼神轉了一下,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他彎腰撿起一個心型的抱枕。「就算你不喜歡,你也不要讓她知道,不然她可是會難過的。」
他半開玩笑的口氣令方豆豆忍不住莞爾。看來這個帥哥是個愛家的好男人!她緩緩的坐在一個圓型的紅色沙發上。
「喝什麼?」刑於軍站在她的對面問。
「不用了!」方豆豆聳了下肩,「我們直接切入主題。」
他無聲的吹了個口哨,這個女人有著如同小女生般稚嫩的外表,但行事風格倒是挺強悍的。
「你為什麼要幫我?」
刑於軍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她直接,他也不囉唆,「你問了一個好問題!我查過你,雖然不敢說,對你跟風之間的事情瞭解到百分之百,但至少八十跑不掉,所以我一眼就可以認出你。」
這實在很諷刺,一個從沒見過她的男人可以一眼認出她,而她自己的丈夫,一個可以說從小看她長大的男人,竟然以為她是個陌生人。
看她的神情突然一黯,刑於軍給了她一個打氣的眼神,「我想以一個正常人來說,風的態度應該傷害了你。」
「我是他太太,」方豆豆忍不住露出嘲諷的神情,「他不認識我,難道不是一種嚴重的傷害嗎?」
「是!所以我就幫你嘍!」他也回答的理所當然,「反正你也沒有惡意,只是想要整整他,不是嗎?」
方豆豆仔細的打量著他,最後才開口,「我並沒有打算整他!」她幹麼去整自己的丈夫,她最想要的是他跟她說清楚。
刑於軍無辜的看著她,「你真的不想嗎?難道你真的不覺得他很過份嗎?跟你結婚六年卻對你不聞不問,連你站在他的前面,他都還認不出你,你一點憤怒的感覺都沒有嗎?」
連續幾個問號,問得她傻了眼?
「我老婆很挺你,還說如果找到你的話要幫你。」刑於軍狀似無奈的搖搖頭,「所以我現在已經說了,我要幫你,要不要就看你自己了。」
「你太太知道我的事?」
「當然知道啊!這是公開的秘密了。」刑於軍也直言,「所以呢?你打算怎麼做?」
損友、益友有時候還真的是很難去分得清楚。
方豆豆的嘴角微揚了起來,她沒理由去拒絕這個人伸出來的援手,而且這幾年都是楊頤關在耍她,她要回一次,應該不算太過份,而且她不過就是要跟自己的丈夫開點無傷大雅的玩笑罷了。
「好!」她點了頭,「我會在這裡工作,而且,我希望你能把我安排在楊頤關的身邊。」
「沒問題!」刑於軍一口同意,反正日子過得太無聊,有時候看點好戲可以當生活的調劑。「明天上班嗎?」
「可以。」
他對她伸出手,「歡迎加入我們的家庭。」
方豆豆看了他的手一下,然後伸手與他一握,事情似乎就這麼說定了。
這個有著和善笑容的男人,對她而言是個謎,而自己的丈夫呢?他比謎更令她難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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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把頭髮弄回正常摸樣!」
「那你到底什麼時候才不會那麼針對我的頭髮!」
楊頤關壓下自己的脾氣,越經過相處,他越覺得這個伶牙俐齒的女人一點都不討人喜歡。
偏偏她似乎很愛頂著一頭刺目的金紅色頭髮在他的面前晃來晃去,然而凝於刑於軍的面子上,他又無法叫她回家吃自己。
「我告訴你,一個人的忍耐是有極限的!」他坐在辦公桌後頭,沉著臉說道。
「那我也告訴你,我的忍耐也已經到了臨界點!」她用力的將咖啡給放在他的桌上,還故意發出聲響,不過她以前畢竟訓練有素,所以並沒有讓咖啡灑出半滴在外頭。
「我是你的上司,」他眉頭微皺的看著她的舉動。
「我不是白癡,當然知道你是我的上司。」方豆豆一臉的不以為然。「要不是因為你官比我大,我幹麼站在你的面前聽你數落!」
「我想,你可能沒有外出工作過,」他用著曉以大義的口氣說道,「你該知道,你要服從與尊重你的老闆。」
「那也要看老闆是什麼樣的人啊!」她將手背在身後,站在他的辦公桌前,一臉窮極無聊的表情。
她實在覺得奇怪,這幾天她觀察著,發現楊頤關在公司裡,除非公事需要,不然很少會跟員工交談,這裡的員工似乎也都挺怕他的,因為他總是一貫的冷酷一號表情,對工作要求超高標準,但對她……他似乎很喜歡找她的麻煩,從她的說話到行為舉止,他意見超多。
楊頤關深吸了口氣,「因為你是火的表妹,所以我尊重你,但是不代表你可以對我沒有禮貌。」
「可是我對你很有禮貌啊!」她露出一臉驚訝的神情,「難道你感覺不出來嗎?」
老實說,他一點都沒有感覺到,真是活見鬼了!楊頤關揉了揉自己發疼的太陽穴。
「這樣吧!溫蒂。」他要自己退一步,「我有我自己的秘書,所以倒茶、泡咖啡這種事不用你來做,所以你也毋需進我的辦公室。」
說穿了,他跟她井水不犯河水,她要怎麼去標新立異,隨便她,反正他只求眼不見為淨。
方豆豆也就是楊頤關口中的溫蒂,拿著傲然神情對著他,「可是我表哥說,我得要替你泡咖啡。」
「我不需要。」他拒絕。
「可是我表哥說要。」她也堅持。
他在心中強迫自己從一數到十,開口時,他口氣平靜,「溫蒂,我想--」
「你什麼都不用想,」她打斷了他的話,「總之,我堅持要替你泡咖啡。」
這輩子敢打斷他的話的人,用五根手指數得出來,而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是名單上最新的一個。
她完全不把他當成一回事,楊頤關發現自己的情緒正在失控當中,「火是你的上司,我也是,所以--」
「我知道,但我只有一個腦袋,」她俏皮的對他眨了眨眼,「我是個簡單的單細胞生物,一次只能想一件事情、聽一個命令,而現在,我已經決定,我要替你泡咖啡,這是我的工作。」
他重重的靠在椅背上,他真希望老天爺可以告訴他,這個莫名其妙的怪女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她竟然一點部不怕他……
「我乾脆先告訴你,我泡的咖啡是宇宙無敵超級好喝的!」她自得意滿的說道,「我相信,只要你喝一口就會愛上,到時你不喝我泡的咖啡,就會覺得一天的生活都沒有意義。」
瞧她說得眉飛色舞,她的行為舉止更加使他認為她的個性驕縱,更令人火大的是不講道理!
方豆豆當然看出了他的不以為然,不過她也無所謂,因為她知道只要他嘗一口她泡的咖啡就知道。
為了他--她直勾勾的注視著他。一個標準的咖啡挑剔族,她特地從咖啡豆到研磨、到咖啡機都一一的研究,所以她很有自信自己的手藝,雖然不敢稱做什麼天下無敵第一高手,但至少可以令他一嘗難忘。
「對了,我還得先跟你把話給講明了。」她揚起下巴,「我一天只泡一杯咖啡,再多就沒有了。」
他實在難以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他認為他該炒她魷魚。楊頤關直視著她,就見她藍色的眼眸閃閃發亮的回視他。
「你的眼珠是藍色的!」他覺得自己的頭更痛了。
方豆豆眨了眨眼,先是一楞,然後點頭,「對啊!有問題嗎?」
「天生的?」
「當然不是,」她冷冷的哼了一下,「瞎子都看得出我是東方人,怎麼可能天生會有藍眼珠。」
「很高興你還知道你是個東方人,」他沒好氣的說,「可以解釋一下你的眼珠是怎麼回事嗎?」
「角膜變色片。」她老實的回答,「還是雙彩的喔!」她故意眨了眨,「很漂亮吧!」
「很不自然!」他一點都不留情面。
她的嘴一撇。
楊頤關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方豆豆強迫自己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實際上,她的內心根本不像她表面所表現的那麼冷靜。
她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畢竟她在泡咖啡這門功課上下足了功夫,她做盡了一切,只為得到他一個滿意的笑容,而今天,在這個時刻,這也可以算是「成果驗收」。
楊頤關有些意外入口的順暢口感,看來這丫頭除了會耍嘴皮子和做些搞怪的打扮之外,還真的有雙會泡咖啡的巧手。
他不動聲色的將咖啡懷給放下,不由得在心中想道,或許他可以因為這杯咖啡而忍受她的怪模隆樣,畢竟他真的是個很愛喝咖啡的人。
「你不說些什麼嗎?」她看著他問。
「你希望我說什麼?」他側著頭反問、
這個死人頭,她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看上他哪一點,不僅難伺候又難溝通,還連句讚美都捨不得給,偏偏自己就是無可救藥的對他死心塌地。
「你是在瞪我嗎?」楊頤關直視著她的藍眸問。
她的嘴一撇,「沒有!」說著違心之論。
「沒有就好,反正該你份內的工作,你做好就是,」他撥了撥垂在額頭的頭髮,「其他的,我也無話可說。」
他說這話似乎就代表著他喜歡喝她煮的咖啡,但卻也擺明了他死都不願意直接承認。
「知道了,楊先生!」她近乎咬牙切齒的說道,「還有事嗎?」
他搖了搖頭,低頭看著桌上的文件、「你可以出去了。」
她在他的頭頂扮了個鬼瞼,不情願的轉身離去。
稍顯用力的關門聲使楊頤關抬起了頭。
他無意識的轉動手中的筆,這個女人可以說集他所厭惡的一切於一身,或許是因為出身教育世家,所然曾經離經叛道,但骨子裡還是深受小時候的教育所影響,所以穿著打扮他都合乎禮儀,不會刻意的去做一些奇怪的裝扮,同樣的,他也不能接受別人這樣的打扮。
但雖然不以為然,可從來別人如同模樣都不至於影響他,然這個新來的怪丫頭卻奇怪的牽動著他的情緒,而且她很會泡咖啡。
他又喝了口咖啡,他還真是意外可以在此時此地喝到這麼樣的一杯好咖啡,她似乎是個不如她外表表現的謎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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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麼生氣?」刑於軍一看到進門的方豆豆,精明的眼神一掃,就直截了當的問。
「你可不可以老實告訴我,他的個性原本就是這樣嗎?」
他先是一楞,最後微微笑道:「你說風嗎?」
她哼了一聲,「除了他還會有誰?」
「他做了什麼事?」他饒富興趣的問。
「他針對我的頭髮。」她指了指自己的長髮。
「這已經不是新聞了。」從風見到她的第一眼,便擺明了討厭她這麼一頭金紅色的頭髮。
「然後我的眼睛!」她又指著自己的藍色眼珠。
刑於軍側著頭仔細打量了一下,「其實挺漂亮的,」
「本來就很漂亮!」方豆豆一副找到知音似的猛點著頭,「我這種打扮在日本還算保守的,可是卻礙他的眼。」
「這裡畢竟是公司。」他不得不替自己的好友說話,要不是因為要看自己的好友出醜,他實在也不能允許一個打扮成109辣妹模樣的員工在公司裡走來走去。
「是公司又如何?」她將手一攤,「這裡的氣氛需要的是朝氣!」
「我們是手機通訊公司。」刑於軍忍著笑意說。
「那又怎麼樣?有智慧的老闆應該有包容力吧!」
包容力這種東西,好像跟智慧沒有太大的關係。刑於軍在心中想道。
「真是奇怪,」方豆豆瞇著眼睛思索,「我印象中的楊頤關,可不是那麼不苟言笑的。」
「看對象吧!」他忍不住開她玩笑,「我曾經看過他對流浪狗挺和善的,還會給它們吃的。」
「你在暗示我不如一隻狗嗎?」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這一點都不好笑!」
「我一點都沒有任何暗示的意味;」他撐著自己的下巴,直視著她,「我想,以前他對你好,是因為看你就如同小妹妹,一種類似……兄長疼愛妹妹的感覺,而現在你變成這樣--」他審視的目光在她身上轉啊轉,然後搖搖頭,「如果你要他對你好也不是太困難,你再回復成以前那個漂亮的日本娃娃就行了,我肯定不會礙他的眼。」
「我才不要!」她睜大了眼,不假思索的拒絕:「我要的可不是什麼爛兄妹之情!」
「你講話真是直接,我喜歡。」他笑道,「好吧!既然你不願意變回日本娃娃,堅持照著現在的打扮,你就要有心理準備,繼續接受他不友善的態度。其實這也不算不好,畢竟……你們以前都是靠著一張面具過著假象的日子,現在回歸自我,也是個很好的轉機。」
他的話使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她搖了搖頭,「他從來都沒有把我當成一個妻子。」
「他把你當妹妹。」刑於軍也老實的夫示,「但你只要有心,未來的事--誰知道。」
未來的事情確實誰也不會知道,但她至少學會不再用「等待」,來證明自己的愛情。
「你為什麼在這裡?」楊頤關推開好友辦公室的門,有些意外的看著熟悉的金紅色後腦勺。
方豆豆聽到他的聲音先呈一楞,然後飛快的轉身面對他,「你為什麼沒有敲門?」
聽到她的話,楊頤關也楞了一下,令他驚訝的是,他竟然正經八百的回答她,「我進火的辦公室一向不敲門。」
「這是個很不好的習慣!」她的語氣帶了一絲的諷刺。
「火並沒有說話。」
「但人要有基本的禮貌。」
刑於軍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縮進自己的椅子,他一點都沒有興趣加入這一對男女的戰爭。
楊頤關覺得十分可笑的看著她,「我實在沒有想到像你這種人也會跟我談禮貌。」
「這種人?!」她對他一挑眉,「是什麼意思?」
他聳了聳肩,不予置評。
方纔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他才突然驚覺,從這個怪女人進公司以來,他上班幾乎有三分之一以上的時間都花在跟她爭執上頭。
這種情況還真是前所未見,從來沒有一件人事物可以困擾他太久,她倒破了例,這使他有些許的驚慌,畢竟從以前,他便帶著一張冷靜的面具過日子,而今她的闖入,卻使他失去了自制。
所以他當下決定,他不能再繼續理會她,若繼續下去,他怕自己總有一天會被她氣死,但連他自己都不想承認的是--他內心深處更明白,這個雖然他第一眼看不順眼的女人,身上卻散發著一股他所無法說出口的吸引力,這種感覺對他而言十分陌生,而且他也恐懼,他無法放心再將自己交向未知的未來,那種不確定的感覺會令他陷入不安的情況。
「我有事要跟火談,」他對她揮了揮手,下定決心不再在乎她的出言不遜,「去泡杯咖啡來。」
「不好意思,我剛才已經說了,我一天只泡一杯咖啡。」
聽到她的回答,方纔他在心中對自己說的話立刻拋到九霄雲外,什麼冷靜、什麼自製沉著,全都給他下地獄去,他現在只想掐死她,「你這種態度怎麼當人家的員工!」
她嘟著嘴,沒有回應,轉身就走。
「你該說說她!」楊頤關聽到用力的關門聲,他再也忍不住的看向刑於軍,「我只不過要她泡杯咖啡,她竟然拒絕我,還用力的在我面前關門,她甚至還會打斷我的話!我已經被這個怪丫頭完完全全的踩在睬腳底下。」
「沒那麼嚴重啦!泡咖啡這種事……」刑於軍的眼底閃過一絲光亮,「人家有人家的原則嘛!」
「他媽的,一天泡一杯咖啡這算什麼見鬼的原則!」
刑於軍看到好友動怒有些意外,「風,你幹麼?不過就是一杯咖啡,你生什麼氣?」
「這不是咖啡的問題!」楊頤關皺起眉頭,「基本上,是人的問題。」
「人有問題?你指的是溫蒂嗎?」
「你少來這一套,你很清楚我指的就是她!她是你的表妹,你該痛定思痛的管管她!」
「別生氣嘛!她既然是我的表妹,」刑於軍安撫道,「我當然會注意她的行為舉止。」
看著他的表情,楊頤關實在很懷疑他會把他的話當一回事。不知為何,他有種掉入陷阱的感覺。
「你最好是說到做到!」他只好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刑於軍帶笑的看著他走出去,但沒有三秒,他又走了進來,臉色更是鐵青。
「幹麼?」他捏著自己的大腿,才能阻止自己笑出來。
楊頤關火大的坐到了他的面前,他被那個怪丫頭氣到腦筋都不正常,他是要來找好友談公事,卻因為她的幾句話,讓他忘了正事,所以去而復返的他,一邊開口一邊忍受著刑於軍取笑的表情,心中懊惱不已。
第四章
楊頤關實在不應該管閒事,今天他不過是想來喝杯酒輕鬆一下罷了,一點都不想惹麻煩。
而且打心裡,他實在也覺得這丫頭應該受點教訓。
但是在他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已經一拳打向那個不顧方豆豆掙扎而拉住她的男人。
這突然其來的一個拳頭使方豆豆得到了自由。
她抬起頭看向來人,臉上的驚恐未定。
方豆豆是從刑於軍那裡得知今天晚上楊頤關會到這問PUB來,所以她立刻打扮成一個超級辣妹的樣子守在這裡。
但對於這樣的夜生活,她實在太稚嫩,夜晚的遊戲一點都不適合一向生活單純的她。
才進門沒多久,她就被幾個打扮得自以為品味高雅的男人纏上,她為了躲避他們而進了舞池,卻沒想到反而被他們拉著強迫一起跳舞。
最令她覺得氣憤的是,還有她不認識的男人趁亂摸了她屁股一把,她的眼裡滿是屈辱的淚水,想走人卻走不了。
她這才懂得害怕,偏偏坐在吧台的楊頤關似乎一點都不想對她伸出援手,看到這種情況,她的心都決碎了。
不過最後--他還是出手救她,她拉著他,連忙躲到他的身後。
「什麼叫玩火自焚,知道了吧!」楊頤關沒好氣的低頭看著她。
她咬著下唇,沒有回答。
他搖搖頭,轉身就走。
方豆豆見了,連忙跟上去。
爬上樓梯,出了這家位在地下室的PUB,夏日的夜晚空氣顯得悶熱,但外頭的空氣還是比PUB裡頭好多了。
方豆豆這才鬆了口氣。
要不是因為楊頤關,她一輩子也不可能踏進這樣的聲色場所。
剛才那些男人真的差點把她給嚇死,硬拉著她要去跳舞,但她根本不認識他們,也不想跟他們跳舞。
她抬頭看了眼楊頤關,看來他並不高興。
方豆豆沉默的跟在他的身後走了一股路,他停下了腳步,她來不及煞車,直接撞上他的背。
楊頤關眼明手快的拉住了她,不然她可能會反彈跌倒在地。
「你到底搞什麼鬼?」他低頭看著她,語氣有著無奈,「你不回家,一直跟在我身後仿什麼?」
「你對我真的很冷淡!」她忍不住脫口而出。
「如果我對你真的很冷淡的話,我剛才根本就不會救你。」
他真的搞不懂眼前這個丫頭在想些什麼,為什麼上班的時候,他無法擺脫她,就連下了班,她也如同鬼魅般隨行?
看著他,方豆豆的眼眶開始盈滿淚水。
楊頤關見了,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你不會是要哭了吧?」
他不說還好,一說她一顆淚珠就滑落臉頰。
他在心裡頭詛咒著,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情況?他一向不會應付女人的眼淚。
方豆豆一點都沒有把他的為難給放在心頭,哇的一聲就衝進他的懷裡痛哭失聲。
她的舉動令他錯愕,想把她推開,又看她一副可憐的樣子,似乎也不太好動手,可是--
無奈的歎了口氣,遇上她,他真的認了!
他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別哭,已經沒事了。」
他的安慰一點都沒有起任何的作用,她哭得更凶,她似乎打算將這幾年來等待的委屈一次發洩出來。
楊頤關也只好任由她哭。在這個夏日的夜晚,大馬路旁的人行道上,抱著一個哭個不停的女人,雖然心中覺得荒謬,但他沒有把她給推開,這個嬌小的女人,對他的影響,已經不能用複雜兩個字可以形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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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你食慾還不錯。」
這是一間二十四小時專賣清粥小菜的店,就算早就過了午夜,但這裡還是高朋滿座。
方豆豆一進門便不客氣的點了一桌的小菜。
「大不了我請客。」她吃著稀飯,不以為然的表示。
他給她的感覺是那麼小氣嗎?楊頤關沒好氣的看著她說:「這不是誰請客的問題。」
「我剛才大哭了一場!」
「我知道。」楊頤關吃了口蔥蛋,「所以呢?」
「我失去太多的熱量,所以需要補回來。」
這算哪門子的歪理,他思索了一下,最後懶得去想,畢竟這丫頭的想法本來就怪。
「你半夜還不回家,家裡人不找的嗎?」
聽到他的話,她的身軀一僵,臉上的笑意也消失。
「我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嗎?」他敏感的察覺。
「我爸媽早就過世了!」她故作無所謂的吃著東西,「一個人住,沒人會找我的。」
他聞言沉默,他並沒有打算去探她的隱私,也沒有問過刑於軍有關她的事,如果早知道事情是這樣,他根本不會開口。
「吃一吃,等一下我送妳回去。」
她對他露出一個笑容,臉上的酒窩乍現,「謝謝你!」
他聳了聳肩,沒有任何的表示,但她露出笑容的剎那,竟然讓他有股熟悉的感覺。
臉頰上可愛的酒窩,勾起了內心某一根弦。
「你幹麼不吃?」
她的話使他回過了神,他拿起筷子,慢條斯理的吃著,異樣的感覺也立刻被拋到了腦後。
「我從來沒有聽你提過你的親人。」
楊頤關的眼神冷冷的看著她,「我跟你一樣,沒有親人。」
「你騙人,我表哥明明說……」
「不管你表哥跟你說了些什麼,」他打斷了她的話,「都把它忘了,不要跟我提。」
他眼底閃過的寒冷使她感到心疼,難道這麼多年過去,他還是無法原諒當初因為名聲棄他而去的父母嗎?
他的肩上因為背著過去而無法喘息,他的父母是問題,她呢?她方豆豆,而若今日的她能夠令他懸心,是為了什麼原因?。又是因為對她過世父親的責任嗎?
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手。
她的舉動令他一驚,他抬頭看著她。
她對他溫柔一笑,不管他怎麼想,這輩子她纏定了他,或許他現在很孤單,或許他一開始是因為責任而娶她,但不管如何,她會讓他快樂,這是她對自己和未來的期望。
他們是天生注定的一對,她會用盡一切的心力,幫他找回一個溫暖的家!
楊頤關沒料到,自己竟然在她溫暖的笑容底下驚慌了起來。
他早忘了上次感受到被溫情包圍是什麼時候了,這種感覺已經快要被遺忘了,而在這個他壓根看不慣穿著打扮的女人身上,他竟然找到那股陌生的感覺?!他很快的回復了情緒。
「快吃吧!」他粗著聲音,極力想隱藏自己的情緒,「不早了,明天還要上班。」
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她立刻收回自己的手。
「好!」她甜蜜的笑著回答,發現了自己竟然有影響他的力量。
這種滋味--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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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頤關難以置信的瞪著電話,刑於軍這個傢伙竟然掛他的電話?!
方豆豆將咖啡給放到他的桌上,看到他的神色有異,很聰明的選擇不發一言,緩緩的就要退出去。
「你給我站住!」
正要踏出門的她聽到身後的聲音,立刻腳步一停,轉過身,「你還有什麼事嗎?」
「不要那麼無辜的看著我,」他喝了口咖啡,才抬頭看著她,「你在想什麼?」
「什麼想什麼?」她覺得莫名其妙,他突如其來的問句,搞得她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我幫你泡咖啡啊!」
她的口氣儼然幫他泡杯咖啡好似是天賜的恩惠似的,楊頤關的手撐著自己的下巴,心中沒好氣的想著。
「剛才火打電話給我,他都跟我說了!」
她聞言,眼神飄了飄,大概知道是什麼事了。
「他跟你說了什麼?」她眨著跟,裝傻的問,
他皺眉看著她,發現她的眼睛變成了綠色,不用問也知道是她換了那個什麼角膜變色片,讓自己的眼珠從藍色變成綠色。
「你不要裝傻,火說,你要跟我去韓國!」
楊頤關下個月底要去韓國出差,而方才刑於軍給了「建議」,讓她隨行。
「對啊!」她回答的理所當然。
「為什麼?」他不以為然的看著她問。
不是他瞧不起她,而是老實說,在公司裡,她除了會泡咖啡之外,他實在看不出她還有任何一點的長處,說難聽點,他帶個掃地的歐巴桑去都比帶她去有用多了,至少人家還會掃地。
「因為我想去啊!」
他直視著她,不發一言。
「幹麼這樣看著我?」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她不禁絞扭著自己的手指,「我不能去嗎?」
他歎了口氣,好笑的回問:「你給我一個好理由,我為什麼要帶一個怪丫頭跟在我身邊?」
她嘟了嘟嘴,「我又不怪。」
「是嗎?」他將架在鼻樑上的眼鏡拿下來,揉了揉眉心,「要我拿面鏡子給你嗎?」
「你會不會覺得你很無聊,」她雙手抱胸,一臉的莫名其妙,「你一天不針對我的外表會渾身不對勁,是嗎?」
「那你一天不打扮成怪丫頭的樣子會死掉嗎?」她直接,他比她更毒。「我都快被你氣死了!」
「在你被我氣死之前,我會先被你氣得吐血身亡!」她瞪著他。
兩人不甘示弱的彼此瞪視著。
「幼稚!」最後她的嘴一撇,不留情的批評。
楊頤關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有被一個笨女人批評為幼稚的一天--幼稚!她竟敢說他幼稚?!
「我真懷疑昨天救我的那個人是被鬼附身!」她咕噥著,「哪有人一個晚上就可以變了一個人。」
「昨天晚上你也很溫柔,現在還不是跟個母夜叉一樣。」
「楊頤關!」方豆豆吼道。
「幹麼?」他不甘示弱的反問。
「你--」
律爵一進門就察覺了辦公室裡的不尋常氣氛,他看著一坐一站的兩個人。「有打擾你們嗎?」
楊頤關才打算開口,方豆豆搶先一步,很酷的說了一句,「沒有!」
這明明是他的辦公室,但她卻喧賓奪主得理所當然!楊頤關死命的瞪著她。
「我可以坐下嗎?」律爵忍著笑意問。
他的嘴巴才開,方豆豆再次搶答,「可以。」
「溫蒂!」楊頤關的口氣有著警告:
「我去泡咖啡。」看了他一眼,她故意踩著輕快的腳步,哼著歌曲走了出去。
「真是見鬼了!」他詛咒了一聲。
律爵撫著自己的下巴,聰明的不發一言。
「她是火的表妹,」他指著方豆豆消失的方向說。
「然後呢?」
「我真該叫她滾蛋!」
「她不過是個小員工。」律爵看著他失控的情緒,覺得這實在新鮮極了,這個多年好友一向冷靜而且嚴肅,沒想到有這一面。
「她是很小,但表現出來的一點都不像個員工。」楊頤關一口將桌上的咖啡給喝完,「她一天只泡一杯咖啡給我喝!」
「至少有一杯可以喝啊!」
聽出了他口氣中的取笑,楊頤關瞪向自己的好友。
看到他的眼神,律爵忍不住笑了出來,「你真該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就像個吃不到糖的孩子!」
楊頤關一點都不會承認自己現在很可笑,他大步的走到律爵的面前坐了下來,手中還拿了份文件。
「這是我們跟日本方面有關通信產品硬體設計的合約,你過目一下,沒問題的話就簽個名。」他將文件放到好友的面前。
律爵接過手,低頭看著。
「最近還不錯吧?」他狀似輕鬆的問。
「公司的營運一向不錯!上個月的報表你沒收到嗎?」
律爵的目光從文件中移開,看了他一眼,「我指的不是公司。」
這時候,方豆豆端著杯香味四溢的咖啡走了進來,她將杯子輕放在律爵的面前。
當然,楊頤關只有乾瞪眼的份。
「謝謝!」律爵抬頭對她點了下頭,啜了一口咖啡,人口的香味使他讚賞的點頭。
這個女孩果然煮得一手好咖啡,這對愛好咖啡的楊頤關來說,確實是一大的致命點。
「很好喝!」
方豆豆露出一個笑容,「如果你喜歡,你可以常上這裡來,我隨時都可以泡給你喝!」
「真的嗎?」律爵露出受寵若驚的神情,「那我就先跟你說一聲謝謝了。」
怎麼差了那麼多?
楊頤關的目光來回穿梭在兩人之間,他要她多泡杯咖啡給他,她就像要她命似的拒絕,現在竟然--
「有什麼不對嗎?」只有律爵注意到了他眼底閃過的怒氣。
「沒有。」他鎮定的回答。
他的情緒實在來得莫名其妙而且無聊,不過就是一杯咖啡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我很好!」他雙腿交迭,忿忿不平的用力靠著椅背說道,「我實在好得不能再好!」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律爵低頭忍著笑意,繼續看著文件,「對了,你太太找到了嗎?」
站在一旁的方豆豆聽了,身軀一僵。
「沒有!」楊頤關一想起自己那個小妻子,又覺得頭痛,他瞄了一旁的方豆豆一眼,有感而發的說道:「這世上的女人為什麼都不懂安份?」
方豆豆聞言,忍不住瞪向他。
楊頤關也不甘示弱的回視,他現在才不在乎自己的行為是否幼稚,反正他會讓她知道,他才是公司的老大。
「我老婆很安份。」律爵刻意去忽略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有些事能看不能說,這個道理他很清楚。
「誰在跟你提你老婆!」楊頤關不以為然的將嘴一撇,「我在提的是我家的小豆子。」
聽到他叫她的小名,方豆豆的心一驚。
從小到大,只有他一個人這麼叫她;想起這個,她忍不住微揚了下嘴角,不過,他接下來的話,卻令她怎麼也笑不出來。
「我都已經替她安排好相親了,她竟然給我落跑。」
「相親?!」
同樣的兩個字,同時出自律爵和方豆豆的口中。
楊頤關和律爵同時看向她。
方豆豆垂下了頭,要自己沉住氣。
「妳可以出去了。」楊頤關說道。
「我不要!」她抬起頭,挺直腰桿,直接拒絕。
開什麼玩笑,現在要她出去,打死她,她都不願意。
看來楊頤關這個死沒良心的傢伙放著她在日本不管也就算了,現在似乎又要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把她塞給另一個男人,她又不是笨蛋,她一定要留下來聽,不然最後被賣了都不知道。
「妳--」
「無所謂啦!」律爵開口緩頰,「她是火的表妹,也不算是外人,就讓她待著,你坐下吧!不要一直站著。」
這個帥哥真是個好人!方豆豆對他投以感激的眼神,立刻不客氣的坐了下來。
楊頤關實在想不通,自己的好友為什麼都站在這個怪丫頭那邊……
「你剛才講到相親,」律爵將手邊的文件給擺到一旁,好奇的問:「你怎麼會幫你自己的太太安排相親?」
「其實我以前就打算在小豆子二十二歲之後替她安排,我也找到了一個很不錯的人。」
方豆豆聽到他的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律爵似有若無的瞥了她一眼,「你有問過小豆子的意見嗎?」
「不需要。」他搖了下頭,「她一向都很聽話。」
「你真當我是個任人擺佈的娃娃啊!」
「你說什麼?」楊頤關聽到了她的咕噥。
方豆豆搖頭,「沒有?」
「你要待在這裡,就安靜點。」他警告。
「知道!I她嘟著嘴,不太甘願的閉嘴。
「就我所知,她畢竟也已經二十二歲了,」律爵冷靜的分析,「她或許有自己的想法。」
楊頤關聳了聳肩,在他印象中,他那個有名無實的妻子,是個溫柔敦厚有著傳統觀念的女人。
「別這麼自作主張的替他人決定未來。」
方豆豆在一旁聽了律爵的話,點頭如搗蒜。
「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好。」
「好與不好不是由你來決定,」律爵看著自己的好友說道,「你要問過她,聽她的想法才對。」
「我當然會問她,在我找到她之後。」楊頤關表示。
「可是她的意見不重要,不是嗎?」律爵一針見血的指出,自己好友霸道的個性,他也不能說不瞭解。
楊頤關對他一挑眉,「因為我知道她會聽話。」
「如果她真的聽話的話,」律爵沒有反駁的意思,只是實事求是,「今天她可能不會離家出走了。」
楊頤關因為好友的話而一楞,他倒是沒想到這一層?
「如果她看過雅各之後,」他還是堅持己見,「她就會知道我替她選擇了一個最好的人。」
律爵聞言,露出一臉錯愕的神情,「雅各?!你指的不會是季雅各,凱文的大舅子吧?!」
他點頭。
不可否認,季雅各是個優秀的人,但他同樣也是個無法讓人輕易接近的男人,他擁有傲人的家世,與辛家更是聯手幾乎獨佔了北歐的航運事業。
他們來自希臘,卻發跡於挪威,古老的家族總帶著神秘的色彩,季家到這一代,出了一對優秀的雙胞胎兄弟,長相相似,但一冷一熱的個性只能用南轅北轍來形容。
「為什麼是雅各,不是艾倫?」律爵的印象中,那對雙胞眙中的弟弟個性較好捉摸。
「艾倫太過花心。」楊頤關跟兩個兄弟都有點私交,所以對兩兄弟也有某一程度的瞭解,「他一個女人接著一個女人的換,我不放心將小豆子交給這麼多情的男人。」
如果真的不放心的話,幹麼不自己留在身邊呢?律爵看著自己的好友,無奈的心想。
「雅各怎麼說?」他問。
「他說可以見面。」楊頤關也沒有隱瞞,直言不諱,「基本上,只要是可以對彼此事業有所助益,他並不會拒絕。」
「我的天啊!你殺了我吧!怎麼又是一個自大的傢伙!」方豆豆覺得自己的頭快氣得爆炸了。
「溫蒂--」
「不要叫我溫蒂!」她吼道。
她的態度使楊頤關有些意外,她突如其來的火些什麼東西?「不叫你溫蒂叫你什麼?」
「叫我--蠢豬;我真的很蠢!」她火大的站起身,「去你的!」她啐了一聲,掉頭就走。
她實在受夠了這個自以為是的男人。
「這是什麼情況?」楊頤關簡直不敢相信,這丫頭竟然跟他說髒話,他真該把她捉回來打屁股。
律爵歎了口氣,拿起一旁的文件,專心的看著,看來自己的好友以後會很慘!
他很清楚女人一旦發起狠來,可會令一個男人如何生不如死啊!
但是那個方豆豆看來是個很不錯的女人,他的嘴角微揚,終於可以理解為什麼刑於軍選擇站在她那方幫助她了。
畢竟他們都希望自己的好友得到一個值得的女人,有一個快樂的未來,只希望楊頤關不要自做聰明,到最後落得作繭自縛的下場。
看著門砰然關上,楊頤關還是一臉的莫名其妙,他真不知道她又吃了什麼炸藥。
奇怪的女人,奇特的影響著他的思緒……
第五章
她真的是錯了!
她總在等待他回來,等待他能給她愛,而今的發展,一切的一切都只顯得自己太過天真。
撐著下巴,方豆豆情緒低落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背後靈,你怎麼了?」
她抬頭冷冷的看了楊頤關一眼,不搭理他。
這樣的方豆豆可是他所不熟悉的,以往每次只要他一出現,她總是在他的身旁轉啊轉,現在竟然不理會他?
「早上在我辦公室,你在不開心什麼?」
「跟你無關,」她悶悶的說。
「你生病了嗎?」
「對啊!」她沒好氣的說。
「哪裡不舒服?」他的眼底有著關心。
「頭。」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要去看醫生嗎?」
「沒救了啦!」
「別胡說八道,哪有這麼嚴重。」他的手不請自來的摸著她的額頭,沒有發燒啊!
她嘟著嘴,打開他的手,「不要碰我啦!收起你的假惺惺。」
她的態度擺明打了他一巴掌,他對她表達關心,她卻將之用力的踩在地上,他的臉色沉了下來。
「如果你真的不舒服,就請假回去休息吧!」楊頤關冷著一張臉說。
「不用了,反正我死定了!」
「別亂說話。」
「我才沒有亂說,我本來就死定了,因為我沒有大腦,你告訴我,沒大腦的人怎麼活?」
楊頤關聞言,瞪了她一眼,自己實在不該把她的話當真,怪丫頭怎麼樣就是怪。
「妳放心吧!」他也沒給任何情面的說道,「你會活得很好,至少還可以活幾十年。」
她不甘示弱的瞪視著他。
「因為,你沒大腦也活了二十幾年!」這句話,他接得更毒。
她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真是個沒血沒淚的臭男人。
「楊總,」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開口,「你是很空嗎?每天沒事只會一直找我哈啦打屁!」
這可新鮮了,楊頤關忍不住搖著頭,「聽聽你在說什麼?天天找麻煩的好像是你吧!」
「去你的!」
他聽到她的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注意你的口氣。」
「你們又幹麼了啦?拜託看一下地點好嗎?」刑於軍從自己的辦公室探出頭來,開放式的辦公室裡,員工都豎起耳朵聽著楊頤關和方豆豆的對話,他無奈的盯著兩個人,「要吵嘴的話,回辦公室關起門隨你們怎麼吵。」
「我懶得跟他吵!」方豆豆站起身,不悅的說。
「注意你的態度。」
「換個詞吧!」她哼了一聲,走向刑於軍,推了他一把,使他讓開路,她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兩個大男人對看了一眼?
「你惹她了啊?」刑於軍問。
楊頤關面無表情,沒有回答他,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刑於軍歎了口氣,轉身看著坐在紅色心型沙發上的方豆豆。
「這次又是什麼事?」他把辦公室的門關上,才轉身問。
她緊抱著懷中的抱枕,忿忿不平的說:「他是豬!」
「你今天才知道嗎?」他打趣的回道。
「這不好笑。」她的口氣有些失落。
刑於軍見了,感覺有些奇特,畢竟她一向精神奕奕。
「他做了什麼?」
她看著他,斟酌著該不該告訴他,最後她歎了口氣,現在能幫她的也只有他了,所以她開了口--
「今天早上有一個叫律爵的帥哥來。」
「我知道。」他點頭,雖然今早他跟自己的太座去參加寶貝女兒幼稚園的才藝發表會,下午才進公司,沒跟律爵碰到面,但他知道好友今天會進公司一趟。
「你絕對想不到那個死豬頭說了什麼?」
死豬頭?!指的是楊頤關吧!他坐了下來,洗耳恭聽。
「他竟然跟律爵說,他替我安排了相親!」方豆豆露出荒謬的神情,「相親耶!我是他的妻子,就算只是名義上的,但也有法律效力,而他現在竟然要把我推到另一個男人的懷中,他到底把我當成什麼?!」
刑於軍沉默了一會兒,這點倒是他所使料未及的,風的想法……他也不能理解。
「他要你相親?!跟誰?」
「什麼雅各的。」
他一楞,「季雅各?!」
「好像是吧!」她不在乎的揮了揮手,「反正聽起來就是個很不討人喜歡的傢伙。」
「雅各長得還不錯。」看來楊頤關是當真的,竟然挑了一個上上之選,打算介紹給方豆豆?
「長得不錯又不能當飯吃!」
「季家在歐洲挺有名氣的。」
「名氣又怎麼樣?」她一點都不把這種東西看在眼裡?「能保證些什麼嗎?不一定關起門來,他是個會打老婆的男人。」
刑於軍傻了下眼,看來她已經主觀的將季雅各給列為拒絕往來戶了。
「應該不會啦!」他笑道,「就我所知,季家的兄弟都很正派,絕對不會動手打女人的。」
「我管他會不會、」她咕噥著,「反正我一點都不想跟他扯上關係,楊頤關是個大笨蛋!」
他沉思了好一會兒,然後開口道:「後天季雅各要來台灣,別誤會!」看到她大睜的雙眼,他忙不迭的解釋,「是公事,我們有些合作要談,不是因為你的事。」
她聞言,這才微鬆了口氣。
「或許你可以見見他。」
方豆豆將抱枕給丟向刑於軍。
他眼明手快的接住,這個小丫頭的脾氣還真不好。
「你現在到底幫誰啊?」她嚷道,
「幫你啊!」他立刻不假思索的表示自己的忠誠。「不幫你的話,我老婆會宰了我。」
這世上的緣份實在很奇怪,因為看方豆豆一個人在台灣無聊,所以假日的時候,他就將她帶回家去,誰知道這個怪丫頭竟然跟他一向溫婉的親親愛妻一見面就十分投緣,最後段雲自做主張的收她當乾妹妹,所從現在--除非他想找死,不然他不會不幫她。
「既然是要幫我,那你為什麼還要我跟季雅各見面?」
「見個面又不會少塊肉。」他覺得好笑。
「我不要!」她反應直接的拒絕。
「你先冷靜點聽我說嘛!」刑於軍撫著自己的下巴,思索著,「我問你,你信不信我?」
她懷疑的看著他,「什麼意思?」
「就是妳信不信我看人的能力。」
她思索了一下,然後點了下頭,這個男人雖然有時後吊兒郎當了一點,但他做人處事的能力還真是一流。
「如果你信我的話,就聽我一次。」
「你想幹麼?」看著他的神情,方豆豆隱約有些不安。
「反正你就照著我說的做就對了!」他認真思考著,他仔細的打量著方豆豆,或許在某個程度上來說,風急著將有名無實的太太給推向別人的懷抱,是因為他自己可能也找到心怡的另一個人了吧!只不過好友大概萬萬沒想到,自己想推開和想擁有的女人竟是同一個。
「雅各在後天來台灣,」他一侗彈指,決定了,「到時我們就給風一個當頭棒喝。」
「怎麼給?」她問。
「到時你照著我說的做就對了!」
她懷疑的看著他,實在不知道他想幹麼,但事情走到這個地步,她也只好聽他的話,放手一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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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天怎麼還沒來?」
「誰?」刑於軍頭也不抬的問。
「別裝傻了,」楊頤關雙手抱胸的看著他,「你的表妹,溫蒂。」
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你找她幹麼?」
楊頤關的嘴巴開了下,最後閉上。
「為什麼不說話?」他的表情有著促狹。「你該不會是專程跑來我辦公室,問她為什麼沒來吧!」
「我當然--不!不是!」他清了清喉嚨,「剛才司機打過電話,說已經接到雅各了。」
「那很好啊!」刑於軍忍著笑意說道,「雅各會直接來這嗎?還是先回飯店休息?」
「他說要先來公司一趟。」楊頤關看著好友的表情覺得很刺眼,「你為什麼一副要笑不笑的樣子?」
「因為,我越看越覺得你好像對我表妹有那麼一丁點的……」刑於軍意味深長的閉上嘴。
「什麼?」他敏感的問。
「你自己清楚。」
「我清楚個鬼!」他有些惱羞成怒,「她是一個怪丫頭!」
「她是不是真的怪,可能只有老天爺和你自己知道了。」
楊頤關沉下了臉。
「我聽說,你要把你在日本的太太丟給雅各?」刑於軍開口又道。
「用丟這個字眼很難聽!」
難聽--但貼切!刑於軍心想,可這句話他沒有說出來。
「為什麼?」
「雅各人很好。」
「你也很贊啊!」他直覺回道。
「我與她不適合!」楊頤關不是很想跟他人解釋這些。
「那你跟誰適合?」他邪邪的笑問,「我表妹嗎?」
楊頤關沒興趣回答這個問題。
見他沉默,刑於軍也不勉強。
此時,辦公室外有了些騷動,他立刻對楊頤關示意了下,「出去吧!可能是雅各來了。」
他轉過身,透過透明的玻璃,一眼就看到了高大的季雅各;這傢伙只要一出現,自然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好久不見!」出了辦公室,楊頤關站在來者的面前說道。
「好久不見,」季稚各的態度永遠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
他知道,不管從任何角度來看,這個男人都是個上上之選,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方豆豆跟著他,這一輩子都不用愁了。
「累嗎?」刑於軍從好友身後冒了出來,笑看著季雅各問。
「老實說,很累。」季雅各順了順自己修剪整齊的蜜色頭髮,「因為一路上凱文跟只麻雀一樣的吵。」
楊頤關與刑於軍對視了一眼,他們可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好友那張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嘴。
「不過還是很謝謝你派人來接我。」季雅各的眼眸透過鏡片,意味深長的看著楊頤關說道。
「那是理所當然的啊!」楊頤關看到他的目光覺得疑惑,畢竟派司機去機場接送是基本的禮貌,會何他會出現這般神情?
「我們不要站在門口,要談等進辦公室再談吧!」刑於軍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季雅各依言在刑於軍的帶領下走進去,在越過楊頤關的身旁時,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回頭說道:「她長得很漂亮。」
楊頤關的腳步因為他的話而微頓。
漂亮?!
他派去接機的司機漂亮?司機明明就是個男的啊!男人用漂亮形容似乎怪了一點?
他困惑的看向刑於軍,就見好友只顧著在前頭領路,根本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風,好久不見!」
正在楊頤關困惑的當頭,突然被人從後頭一把緊緊的抱住。
他踉蹌了下,差點跌倒,他連忙穩住,沒好氣的微轉過頭,「放開我!我們也不過半個多月沒見。」
「半個月,對我而言就如同一輩子!」抱著他的辛凱文一臉的誇張,不願放手。
楊頤關咬了咬牙,不想跟他為此多做爭辯,只重複同樣的一句話、「放開我!」
「不要!你再讓我抱一下嘛!我真的很想你,你們中國人不是常常在說那個什麼一日不見……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們少說有半個月不見,半個月就是十五天,十五天就是--親愛的,是多久啊?」辛凱文轉頭看著身後忍俊不住的嬌妻問。
「四十五!」季絲琪忍著笑意說。
「對!就是四十五秋沒見。」
辛凱文的話惹來辦公室的員工大笑,他們都知道四個老闆各有其獨特的個性,但就數這個辛凱文的個性最為外向隨和,只要有他在就有笑聲。
不過遺憾的是,他也是最不常出現在辦公室的一個老闆。身為畫家的他,總是帶著愛妻世界各地跑。
楊頤關再也忍不住,立刻不客氣的甩開了他的手,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回辦公室。
「沒良心的傢伙!」辛凱文啐了一句,然後立刻摟著嬌妻咕噥的跟在他的身後。
「大哥在,你別玩了!」季絲琪再也忍不住的笑了出來,「待會兒惹大哥生氣,我們耳朵都遭殃。」
辛凱文踩著輕快的腳步,老婆的話他是聽到了,但腦子怎麼想,卻全然是另外一回事。
待一進辦公室,看到了刑於軍,他立刻放開了季絲琪,熱切的喊道:「火--」
「你給我離遠一點!」刑於軍一看到他對他張開雙臂,立刻閃開,「我對除了我老婆以外的擁抱,一點興趣都沒有!」
「可是我們那麼久沒見?」辛凱文露出受傷害的神情。
「也沒有太久。」他的反應跟楊頤關如出一轍。「我們頂多半個月不見吧!」
「才不是半個月,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們可是是四十五秋沒見,這樣還不久嗎?」
「什麼四十五秋?」他一臉的不明所以。
「就是一日不見如隔三伙,」辛凱文得意的說,「我們有半個月沒見,就是十五天,十五年乘以三就是四十五,四十五就是--」
「四十五秋!」刑於軍的口氣有著對自己好友的無力。
「對啊!」辛凱文露出得意的笑容。「所以給我抱一下吧!」
「你想都不要想!」他搖了搖頭,對他徹底的放棄,但他還是別想碰他一下。
季雅各面無表情的看著三不五時在他眼前上演的爛戲碼。
他也實在不知道自己當初幹麼逼著自己的妹妹嫁給這個怪人,不過這幾年過去,雖然凱文吊兒郎當依舊,但至少在某一個程度上,還算是疼愛自己的妹妹,兩人看來也總是一副恩愛的模樣,所以最後他也只好對凱文表現出來的行為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給我抱就算了!」辛凱文見刑於軍一臉的堅持,嘴一撇,放棄了,他的手又去摟著自己的愛妻坐了下來,「還是我的絲琪最好,她永遠都不會拒絕我的擁抱。」
「所以你盡量去抱著她!隨便你。」刑於軍沒好氣的對他搖頭。「以後少打我的主意就行了!」
辛凱文俏皮的一笑,然後看向楊頤關,(對了!風,我發現,你真的很不夠意思喔!」
「怎麼說?」他不解的問。
「你竟然派了個大美女來接雅各,以前我跟絲琪來的時候,你都沒有這樣關照我們。」
大美女?!
「你胡說八道什麼啊?」他一臉的莫名其妙,「我們公司的司機都是男人,你應該很清楚。」
「誰在跟你講司機!」辛凱文才覺得好笑,「是來接機的女人。」
「接機的女人?」他看向刑於軍,「你有派人去接嗎?」
刑於軍露齒一笑,「有啊!」
「誰?」
「溫蒂。」他直截了當的說。
「溫……溫蒂?!」楊頤關露出荒謬的神情,「你為什麼叫她去接機?」
「因為那是你的希望。」刑於軍無辜的攤攤手。
楊頤關靠著椅背看著他,覺得不解,似乎有事情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我的希望?」他想不起自己什麼時候有傳達這樣的訊息給好友。
「她來了!」辛凱文看著門被推開,興奮的說。
門打開,也帶來一陣咖啡飄香。
楊頤關的眼神從困惑不解到驚愕的大睜,那個怪丫頭,竟然--
進門來的方豆豆,一向奇裝異服裝扮在此時此刻有了驚人的改變。
她穿著一身素雅的白色背心短洋裝,原本金紅色的頭髮也回復了原本的髮色,而總是帶著角膜變色片的雙膜也回復原本的樣子。
怪丫頭竟然搖身一變成了氣質美女,而且……還有一點的眼熟。
「咖啡。」方豆豆溫柔的將咖啡擺在每個人的面前。
最後,她彎腰將咖啡放在楊頤關的面前,還特意的看了他一眼。
「這是小點心,」跟在她身後的野田真木,一臉熱切的將細緻的餐盤放在桌上。
「野田?!你怎麼在這裡?」楊頤關錯愕的問,他最近一直要連絡他,但都無法如願,他還以為這個膽小的傢伙因為找不到豆豆,而心虛的跑回日本去了,卻沒想到現在在這裡看到他。
野田真木有禮的立在一旁,「我是跟著豆豆小姐來的,這些點心也是豆豆小姐親手做的。」
「豆……豆豆?!」這輩子會令他嚇到的事情不多,但今天,他承認自己徹底的被驚愕給震撼住了。
楊頤關銳利的眼神看向站在一旁的白衣女人。
「溫蒂……」他緩緩的開了口,「方豆豆?!」
「是的!溫蒂就是方豆豆,很高興你終於認出我了,楊大哥!」方豆豆對他揚起嘴角。
他專注的看著她,她真的變了很多,一個小胖妹變成了一個穠纖合度的俏佳人,不過外表的轉變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個性!她一向溫和內向不多語,現在怎麼變了那麼多?
他想起這一陣子他與她之間的劍拔弩張,有種如在夢中的感覺。
楊頤關的目光射向好友,「表妹?!」
刑於軍嘻皮笑臉,「她不是我的表妹,實際上,她是我老婆的乾妹。」
表妹?!乾妹?!楊頤關感到情緒快要失控了。似乎只要一遇上方豆豆,他的情緒就很容易陷入不受控制。
「你們搞什麼鬼?」他勉強壓下自己的怒氣問。
「沒有啊!」刑於軍一臉的無辜,「段雲跟豆豆一見如故,就收她當乾妹了啊!你有什麼問題,就去問我老婆好了。」
刑於軍擺明吃定他不可能去質問段雲任何事、楊頤關沒好氣的看著自己的好友。
「這些事情,你都知道嗎?」他看向辛凱文?
「知道什麼?」辛凱文反問,他這個人一向最會扮無辜,要他現在擠出兩滴委屈的眼淚也行,他挺有演戲天份。
想也知道別想從這兩個人的口中問出任何東西,楊頤關壓下心中的怒氣,他們全都一個樣,披著羊皮的狼。
「我們現在要談合約嗎?」刑於軍笑得有點假。
楊頤關咬緊牙關,緊盯著站在一旁的方豆豆,什麼合約,早被他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方豆豆也大方的讓他看,反正被他當眼中釘也不是第一天了,她也挺習慣他那像是要殺人似的眼神。
「現在的氣氛似乎不適合談正事。」季雅各冷靜的說,「反正我只是來打聲招呼,公事方面,明天再談吧!我先回飯店。」
「我送你!」在楊頤關錯愕的神情之下,方豆豆熱絡開口,並且在他大睜的雙眼中跟著季雅各離去。
野田真木手足無措的看著楊頤關,又看著離去的方豆豆,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該跟哪邊。
「跟小姐去!」楊頤關壓下怒氣吩咐,「好好照顧小姐,若再有閃失,你就給我滾!」
「是!」毋需更多的暗示,野田真木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我是不是要跟著我大哥離開比較好?」瞄了下四周的情況,季絲琪輕聲的問。
辛凱文的手將她摟得更緊,「不用,你得要留下來保護我。」
季絲琪覺得好笑的看著他。
「本來就是,不然最後風發飆起來把我打死怎麼辦?」他將頭給靠在自己的太座肩上,「有你在一旁,我比較有安全感。」
「不要來這一套!」季絲琪動了下肩膀,讓他的頭離開。
「真是沒良心!」他咕噥。
「我沒興趣看你們打情罵俏,」楊頤關的眼眸轉動著,「說!你們在盤算些什麼?」
「幫你而已,」刑於軍回答得理直氣壯。
「幫我?」他實在很懷疑。
「你不是要將你自己的老婆介紹給我的大舅子嗎?」辛凱文看著他說,「現在看來,雅各好像挺喜歡那個叫豆豆的,一切如你的願了,你為什麼一副人家倒了你幾千萬的表情?」
聞言,楊頤關一楞。凱文說的確實是他原本的打算沒錯,但是--
「這不是重點!」他壓下自己的心虛說道。
「那什麼才是重點?」季絲琪一副天真的模樣反問,「我雖然搞不懂你為什麼要將自己有名無實的太太往別人的懷抱推,但是我看豆豆很可愛也很漂亮,人又好相處,煮得一手好咖啡,」她刻意的喝了口咖啡,露出陶醉的神情,「若她當我大嫂,我挺樂意的。」
楊頤關的手緊握著自己椅子上頭的把手,僵硬的身軀洩露了他心中此刻的震怒?
「我跟廠商有約!」他猛然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今天不進公司了!」
砰然的將門給關上,他的離去使室內沉默了好一會兒。
「我們不會太過份吧?」季絲琪有點不安的問。
「不會。」辛凱文和刑於軍兩兄弟很有默契的搖頭。
聽到兩人的回答,她忍不住笑了出來,「看來,風愛上了她。」
「他是,但可憐的是,他不想承認。」辛凱文歎了口氣。
「臭男人!」她忍不住啐道。
「親愛的,你別這麼說,」握著她的手,他持平的替友人說話,「風是那種習慣漂泊在山川大地的男人,他見過很多的人,但,沒有任何一個人教他男女之愛。」
「後知後覺就是後知後覺。」她跟楊頤關可沒有像辛凱文他們一般的革命情感,所以說話也很直接,「你為什麼要用那麼美麗的詞句去粉飾他的愚蠢無知呢?」
「親愛的,」辛凱文吻了吻她,「你不懂。」
刑於軍微微一笑,其實他的話令人心有慼慼焉,畢竟他們也都曾經是那種四處流浪的男人。
不過也或許就像絲琪說的,所謂的喜歡四處流浪,是給自己一個不願意安定下來的借口。
但是他相信,現在風開始學會愛上一個女人,安定下來也不算太遲。
幸福--他當然認為楊頤關值得幸福的未來。
第六章
楊頤關沉默的喝著酒,對於前來搭訕的女人看都不看一眼,久了,對方也自覺自討沒趣的離開。
「一杯西瓜汁!」
聽到熟悉的語調,他轉過身。
方豆豆不客氣的坐到了他的身旁,「看我幹麼?」
「來夜店喝西瓜汁?!」
「不行嗎?台灣的西瓜汁很好喝啊!」她反問,「而且,我若在你面前喝酒,你不哇哇叫才怪!」
撫著啤酒的玻璃瓶緣,楊頤關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沒錯,她若敢在他面前喝酒,他一定會發飆,看來這陣子,他知道實際的她是什麼樣子,而她也摸清楚了他的脾氣--
兩個人各懷心事的喝著自己的東西,不發一言。
「為什麼這麼做?」灌了一口啤酒之後,他淡淡的問。
她一楞,她可以預期他的怒氣,但他這麼平靜的問她,倒令她有些心虛了起來。
「為什麼不說話?」
「我不知道。」她吸了口西瓜汁,逃避似的回答。
「對自己的所做所為說不知道,這是代表什麼?沒有自信還是不負責任?」楊頤關轉身面對著她,「你不應該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她沒好氣的看著他,「你想要跟我說大道理嗎?」
他搖搖頭,「一點都不想,我只是想不通而已。」
她不解的看著他。
「我幾乎是從小看著你長大,但你在我面前晃來晃去那麼久,我竟然沒有認出你。」他嘴角勾起一個諷刺的弧度。
「因為你從來沒有想過要關心我。」方豆豆難掩失望的口吻。
楊頤關想否認,但最後他選擇沉默。如果她要的關心是一天二十四小時的陪伴,或是常常的安慰及交談的話,他是不關心她。
而且對她,他一直抱持著一種責任感,只是事情的變化令人意外,連他自己都昏了。
「我們六年沒有見面,」她輕聲的說道,「我的外型或個性早就有所差異,但因為你都不回來,所以你不知道。」
他給他很好的物質生活,在他眼中,他以為這就是對她的照料,但現在看來,似乎是他太過自以為是。
「這些年,你因為工作的關係常在世界各地跑,甚至有在京都停留,但你卻情願選擇住在另外一個地方也不願意回家,就算只是看我一眼也好!但都沒有……我也有疑惑,但我不問,」她閃閃發亮的黑眸直視著他,「我只是不停的照著你說的安排做,可是最後我發現沒有用,我聽話你也不會回來,不管我再怎麼聽話,你都不會回來。」
他垂下自己的眼眸,不發一言。
「就在你說,我得再去學什麼--西班牙舞的時候,我生氣了,我不要再和你妥協,時間一直過去,我用著等待來期望成全我的愛情,但只有一個人的獨腳戲能唱多久?六年夠了,要分要合我要作個決定,我不要做鴕鳥,所以我來台灣找你,回復原本的自我!」
「回復自我就是打扮清涼、染頭髮還有把自己的眼睛顏色都改變,然後跑到台灣來騙我嗎?」
「那樣的轉變剛開始只是好玩。」她瞄了他一眼,知道他還是介意著她之前的打扮,「最後是你的態度令我很不開心,所以我就繼續這麼打扮;至於騙你--你自己想清楚,我從頭至尾都沒有打算要騙你,畢竟我也從來都沒有跟你否認過我是方豆豆。」
她在強詞奪理!楊頤關搖著頭,但他沒有權利指責她欺騙,畢竟他騙她的次數可遠比她騙他多了許多。
「誰告訴你我在這裡的?火嗎?」
「對。」她也老實回答,畢竟就算她不說,他也會知道。
「還有一點令我意外,就是我沒有想到,我的好友們竟全都挺你。l
「因為他們都看到了我的好!」方豆豆驕傲的揚起下巴。
她的口吻使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不認同嗎?」她有些不悅的看著他問。
「你打壞了我的計畫。」他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意味深長的吐出這一句。
「什麼意思?」
「沒什麼。」他丟下一張鈔票,拉著她離開。
「你要幹麼?」
「不早了。」他拉著她的手腕,頭也不回的說,「該回家了。野田送你過來的嗎?」
「當然。」
野田真木是個十足十膽小的傢伙,他根本就如同牛皮糖似的緊跟著她不放,深怕再有一個閃失,真的要滾蛋走人。
「豆豆小姐要坐我的車。」一出大門看到迎面來的野田真木,楊頤關對他交代了聲。
「是。」野田真木立刻頷首。
「走吧!」
方豆豆被拉著走,等坐進他車子裡頭時,還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行李改天再整理。」他發動引擎說。
「什麼行李?」她不解。
「我不可能放你一個人住外頭,」他將車駛向自己在市中心外圍的房子,「你得搬過來。」
「我不要!」方豆豆想也不想的拒絕。
「不准說不要。」他沒有分心看她一眼,「你任性太久了。」
「你比我任性吧!」她忍不住的嚷道,「隨隨便便決定我的未來,把我當個白癡耍!」
此時此刻他不想跟她爭辯這些事,他有些亂,但他勢必得在最短的時間內去釐清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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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現在情況有些改變。」將公事談完之後,楊頤關對坐在對面的季雅各說道。
季雅各微一挑眉,表情有些不解,「合約有問題嗎?」
他思索了好一會兒,緩緩的開口,「老實說,我想跟你談的不是合約的問題。」
現在在這裡,只有他跟季雅各,少了凱文和絲琪這兩個人在旁邊敲邊鼓,他相信事情會容易點說出口。
「什麼問題?」季雅各輕靠在沙發椅背上,看著楊頤關問。
這是間位在市中心的五星級飯店,也是季雅各留在台灣這幾天的下榻之處。
原本照著他們談好的原定計畫,他是該去一趟楊頤關的公司談合約的細節,但一大早,楊頤關卻打電話來,表明希望將地點改定在他下榻的飯店,他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依照了他的要求,反正今天他們要談的細節到哪裡都能談,地點並不重要。
「我也直接挑明了講,」他和季稚各都不是會拐彎抹角的人,「我想跟你談有關豆豆的事。」
季雅各聞言,眼底閃過一絲瞭然。他脫下戴在鼻樑上的無框眼鏡,微傾身將眼鏡給擱在桌上,然後側著頭專注的看著楊頤關。
季雅各有著一個令人一見難忘,甚至可以說是一個令人最著迷的地方,就是他的雙眼,美麗有神不說,更奇特的是他的雙瞳顏色不同--一綠一藍,在燈光照射之下閃閃發亮。
「你想跟我談--」他頓了一下,長長的睫毛眨動了下,「我的未婚妻?」
楊頤關聽到他的形容詞,深吸了一口氣,撫著自己的下巴,看來他有些自以為是了,他原本以為豆豆的事會很容易解決,但看著季雅各的表情,似乎不如他所預期。
「原本該是如此。」他斟酌著自己說出口的字句,「但現在--很抱歉,她是我的妻子。」
「她本來是,這我很清楚。」季雅各有些裝傻的表示,「不過你打算要跟她離婚了。」
楊頤關現在有股作繭自縛的窒息感襲上身。
「不好意思,豆豆不願意。」
季雅各修長的十指相握,「她說的嗎?」
「她的意思是如此。」他有些僵硬的表示。
季雅各的表情依然沒有太大的起伏,「這句話就代表著--她並沒有親口說,她不想跟我在一起,是嗎?」
他無法否認。楊頤關的黑眸直視著他。「你說這句話所想表達的意思是什麼?」
「她是個迷人的女人,」季雅各輕撫著自己的下巴,「或許,我們會處得很好,如果你願意給我機會的話。」
「雅各--」
「頤關。每個人都要對自己的一言一行負責任,這是做人的基本道理,」季雅各打斷了他的話,口氣十足十的公事化,「我們之間有交易,而你得完成這個交易。」
楊頤關不得不承認自己理虧在先,但是現在……只能說他是自作孽!
「豆豆是個人,」他面無表清的說,「她不是個貨品。」
「我知道,但我們之間的協議還是個交易。」季雅各不留清的說,「只是這次的交易是兩個人、兩顆真心。」
「別告訴我,你對她一見鍾情!」他瞇起了雙眼。
「為何不可?」季雅各站起身,倒了杯威士忌,對他微微舉杯,「難道你不相信嗎?」
楊頤關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若不是這次的事情與他有關,他可能會因為聽到季雅各的理論而大笑出聲。
平心而論,他確實是不相信這世上有所謂的一見鍾情,而他也認定像季雅各這種冷靜自製的人,更不會去相信這不切實際的四個字。
「豆豆愛我!」
季雅各俊美的五官聽到這幾個字而柔和了些許,「我們就讓豆豆小姐自己選擇吧!看她想要選擇一個愛她的男人,或是一個--她愛的男人。」他輕啜了一口酒,表情一派的怡然自得。
楊頤關歎了口氣,他真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看著季雅各,他輕搖著頭,不過這不能責怪任何一個人,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方豆豆啊方豆豆--他的嘴角揚起一個諷刺的弧度,若是她想要為他以前對他的冷淡而責罰他的話,她已經成功了,他從不為自己的行為後悔過,而對她的決定,卻令他此刻後悔懊惱不已。
季雅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是世上最難纏的傢伙之一,自己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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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原諒他,但不用太快、」季絲琪拿了一塊餅乾咬了一口,有些口齒不清的說。
這間廚房裡飄動著誘人的糕餅香味,方豆豆蹲下來專注的看著烤箱的溫度,確定沒問題才站起來。
「你做的餅乾好好吃!」季絲琪吃完之後,忍不住又拿了一塊。
「對啊!」孔毓慈柔和的笑道,「一個內外皆美的女人。」
「我哪有這麼好,」方豆豆坐了下來,被她們讚美得有些害羞。「只是會做些小點心而已。」
「這點就比我好多了,我連烤箱都不會用,小豆豆,」季絲琪看著眼前嬌小的女人,異想天開的問:「說真的,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哥哥?我哥哥也不比楊頤關差啊!當我大嫂很不錯的。」
「絲琪,別胡說八道!」段雲忍不住拿了塊餅乾塞進她的手,「吃你的餅乾啦!」
「我知道,」季絲琪看著自己的手,無奈的歎了口氣,「再怎麼樣,你們都是站在楊頤關那邊。」
「我們不是站在他那邊,」段雲忍不住笑道,「我們是站在小豆豆這邊!」她攬著自己乾妹妹的肩膀說道。
「我知道,因為她愛他嘛!」季絲琪也很明白這點。
老實說,同為女人,她很能體會也很同情方豆豆的遭遇,一如自己,縱使凱文一向對她很好,但他還是做了一件該死的錯事,就是跟她結婚之後就落跑,讓她足足獨守一年的空閨,其實獨守空閨並不是太了不得的事,只不過她卻為了結婚當天新郎落跑一事受盡嘲弄。等了一年,他才回家。
而令她難以置信的是,豆豆這個傳統的東方女人竟然等了六年--這簡直就像是天方夜譚,現代的女人實在少有人會相信等待可以換來愛情這一套。
「或許可以揍他一頓!」季絲琪吃著餅乾,自覺給了一個好建議。
「我沒像你一樣,有空手道二段的級數。」方豆豆忍不住笑了出來,「打他?!小心最後被他一掌給打死!」
「他們只會打男人的。」季絲琪揮了揮手,「不過我也只是說說,並不是真的要你打他,我想,他現在也很難過吧!」
聞言,在場的三個女人同時看著她,等著她解釋。
「我們的老公耍他也就算了,現在連我哥都在耍他。」她露齒一笑,「他若真的裁了也得認了,我哥從小到大都冷得像個怪物一樣,要他耍人根本不可能,沒想到這次,他比任何人都熱中。我覺得他真的是個怪胎,我實在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有這麼古怪的哥哥,其實如果你若真的選擇我哥也挺慘的,他真的一點情趣都不懂,只會賺錢,賺那麼多錢要做什麼?有錢沒命花,那還不等於零,超級大白--幹麼?」
只見方豆豆突然站起身,轉身看著烤箱。
孔毓慈低著頭喝著玫塊花茶,一臉的不自在。
段雲則是清了清喉嚨。
季絲琪突然感到寒毛從頸後豎起--
不會那麼倒楣吧!她咬著自己的下唇,一臉的苦惱。
「看來你跟在凱文身邊也不是全然什麼都沒學到!」季雅各的聲音冷冷的在她身後響起。
她的肩隋無力的垂著,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
「他口無遮攔的功力你學了至少八成以上了,季絲琪。」他的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你不錯!真的不錯!」
在他的手落在她肩上的瞬間,她嚇得幾乎眺了起來。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就伯她的大哥。
「她只是用比較激烈的言辭在表達對你的關心。」孔毓慈硬著頭皮,開口緩頰。
「所以我要說聲謝謝!」他又拍了拍妹妹的肩。
季絲琪在心中呻吟,她已經可以想見回到飯店之後,她會受到怎麼樣的疲勞轟炸。
「別忙了!」季雅各現在沒空理會自己這個不受教的妹妹,他現在有別的事要做,他拉著方豆豆的手說道:「陪我出去。」
「去哪裡?」方豆豆有些錯愕的問。
「我受人所托,」他迷人的雙眸直視著她,「請跟我走一趟,等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方豆豆不確定的目光飄向段雲和孔毓慈,就見兩人用眼神鼓勵著她。
「這裡交給我們,你去吧!」段雲見她不動,索性動手將她身上的圍裙給脫下來。
「只要再烤五分鐘就可以拿出來了。」方豆豆雖然有些丈二金鋼摸不著頭緒,但還是被動的被他帶走。
「你覺得事情會有所改變嗎?」他們一離開,段雲問。
孔毓慈想了好一會兒,「我希望可以,我跟律爵的想法一樣,如果頤關放不下過去的話,他也不會有什麼美好的未來。」
外表的傷口容易痊癒,但心裡的傷痕卻得留給時間,但不管如何,只有準備好了,才能去迎接一個很幸福的未來。
幾乎在季雅各載著方豆豆離開的同一時刻,楊頤關衝進了廚房。
他停在門口,眼睛往四-一瞄了瞄,「豆豆呢?」
孔毓慈看著他,柔聲的回答,「她跟雅各出去了。」
「去哪裡?」他難掩煩躁的問。
「你管他們去哪裡!」隨後進來的辛凱文拉著他到書房,「走吧!我們喝酒,廚房留給她們那群姊妹。」
「林,放手!」他警告。
辛凱文嘟著嘴,看到好友生硬的表情,立刻聰明的鬆了手,他也不是真的那麼白目。
「不好意思,我們不知道他們去哪裡。」段雲回答了楊頤關的問題。「你找她有事嗎?」
「我--」看著她,楊頤關不知道該說什麼,「我要喝咖啡!」
辛凱文聽到他的話,忍不住噗的一聲笑出來。
「我泡給你。」段雲忍著笑意說。
「謝謝你,但是不用麻煩了。」楊頤關瞪了好友一眼,頭也不回的離開廚房。
辛凱文俏皮的對三個人眨了眨眼,跟著走了出去。
在這個悠閒的假日午後,幾個好友齊聚在楊頤關的公寓裡,看來輕鬆的氣氛之下,卻各懷鬼胎,但不管如何、他們的所作所為都是希望楊頤關能夠放下過去,和自己心愛的女人有個好的結果。
「一個墜入愛河的笨蛋!」季絲琪看到他離開,終於笑道。
「不過看來平易近人多了,以前的他太冷了。」段雲有感而發,「愛情果然可以讓一個人有很大的改變,」
三個女人對視一眼,然後有默契的笑了出來、她們也跟自己的丈夫一般,等著看他們四個好友中的最後一個孤單人,找到命定的另一半。
第七章
「這是哪裡?」當車子經過一段婉蜒的山路而後停在一個鐵門面前時,方豆豆難掩心中的困惑。
一路上不管怎麼問,季雅各總是掛著柔和的笑容,以一句到了你就知道,四兩撥千金的回答她的問題。
平心而論,季雅各是涸各方面條件都很優秀的男人,不過他真的有點悶!至少楊頤關對別人雖然很冷淡,但對她還不錯,而眼前這個俊美的男人,看待任何人事物卻都是這麼冷冷淡淡的,令人相當難以接近,不知如何相處。
「這就是我們的目的地--療養院。」季稚各繞過車頭,紳士十足的替她開了車門。
她遲疑了一下,下了車,將散落在瞼頰四周的黑髮撥開,瞇著眼睛在陽光下看著眼前方正的建築。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她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
「帶你見一個人。」他走向警衛室,交談了幾句,很快就順利進入了院裡。
帶著不解的目光,方豆豆跟在他的身後。
「是頤關的朋友們叫我帶你來一趟的。」他似乎看出了她未出口的疑問,於是說道。
「律爵他們?!」
他點頭,「他們挑在這個時間要我帶你來,一方面也是想讓頤關誤以為我們有所發展,讓他緊張一下吧!」
她聞言,忍不住笑了笑,
「你笑得很甜蜜、」他直截了當的說,「你真的愛他?」
「對!」她也老實的承認,「不愛他,當初幹麼嫁給他?」
「有很多人結婚不是為了愛。」他不是悲觀,而是實事求是,「有的是為了責任,而現代越來越多人是因為意外懷孕,不得不結婚。」
「我承認,但那不是我。」方豆豆聳肩表示,「我不得不承認,頤關當初娶我也是因為責任,這點我很清楚。」
「但你還是願意等待,」季雅各直視著她,「你很特別,我可以理解為什麼楊頤關最後會反悔,想將你佔為已有的心態。你確定你要選擇他,而不選擇我嗎?」
他的話令她的臉微紅。
「你可以回去慢慢考慮,等我一下,」他對她低語了一聲,然後走向一個護士,「我想找楊怡伶。」
護士一個抬頭,看到季雅各,楞了一下。好帥的男人!地從沒見過這樣的一雙眼眸。
「對不起,」他有耐心的再次重複了一次,「我想找楊怡伶。」
護士眨了眨眼,回過了神,「不好意思,她好像在外頭曬太陽,」護士指了指後門。
「謝謝!」他得到訊息,立刻轉身對方豆豆揮了揮手,但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因為她的目光全被坐在一旁椅上的年輕女子吸引。
「豆豆?」季雅各輕碰了碰她。
方豆豆這才回過神,「她--怎麼了?」她忍不住輕聲的間。
季雅各瞄了一眼,只見一個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的女孩子,坐在椅上不停的喃喃自語,還會自顧自的笑。
「生病了。」他簡短的回答。
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樣的女人讓人看了有些心疼。
「快點!」他拉著她的手時,「我們沒什麼時間,這裡的會客時間只到六點。」
方豆豆收回自己的視線,快步的跟上他的腳步。
推開大門,白花花的太陽射了進來,一個不大的草地上,穿著淡藍色衣物的人三三兩兩的或走或坐。
季雅各銳利的目光梭巡著,然後在一個長椅上,看到了一個同樣穿著淡藍色衣物的長髮女人。
她的頭髮整齊的束在腦後,露出優雅的頸項,沉靜的坐在椅子上,時而低頭,時而看著遠方。
他立刻領著方豆豆走了過去。
當陰影擋注了她的光線,楊怡伶先是困惑,然後她抬起頭,黑眸清澈而迷人,她眨著眼睛。
「你是楊怡伶?」季雅各問。
楊怡伶楞了好一會兒;這個名字好熟,她思索著,然後說道:「他們都叫我楊怡伶。」
他一笑,他找對了人!
「你好高;」她柔聲的說。
他微點了下頭。
「你的眼睛跟我不一樣!」她笑了,「你的眼睛顏色好漂亮。」
「謝謝讚美、」他讓開了一步,讓方豆豆站在她的面前。
方豆豆有些手足無措的被推向前?
「可愛的女生。」楊怡伶再次開口。
這個女人有著令人著迷的甜美笑容,方豆豆看著她,不由得出了神。
「你要坐嗎?」楊怡伶讓了個位置對她說。
她緩緩的在她身旁坐了下來,目光須臾不離她的身上。
「你也坐。」楊怡伶說著,看了看椅子,覺得困惑,「可是沒有地方了。」
「沒關係。」季雅各淡淡的說,「你坐就好。」
「可以嗎?」她想了好一會兒,「這樣沒有禮貌,爸爸會生氣,他都一直在生氣……」最後,她沉默了,目光無意識的看著遠方。
「她是誰?」方豆豆略微驚訝的看著季雅各問。
「她是楊怡伶。」他也有些意外會看到這樣的一個女人,她的外表看來很正常,但心智卻像個孩子。「頤關的姊姊。」
方豆豆錯愕的倒抽了一口氣,她專注的打量著楊怡伶的側面,全然的柔和線條,跟楊頤關並沒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她怎麼會在這裡,而且還……變成這個樣子?」
「她在念醫學院的時候就被送進這裡,」季雅各訴說著由律爵他們那裡聽來的故事,「聽說是壓力太大。」
「頤關知道嗎?」
他搖頭,「他一直以為他姊姊順利從醫學院畢業了。」
「他怎麼會這麼以為?」
「他的父母,」他看了看四周,這裡有許多人,正常人口中所言的精神病患者,在他們的背後各有各的故事。
「在楊頤關從少年監獄出來的時候,曾經回家去過,但卻被趕出了家門,他家傳統的不能接受一個犯錯的孩子,就算浪子想回頭,他們也不再承認他是他們家的一份子,所以他被趕出來之後,就沒有再回家去過。
「聽說那次他回去,有見到他姊姊,但他姊姊並沒有站出來為他辯解半句話,所以他很寒心,之後沒有多久,他姊姊就被發現精神異常,被送到這裡來,當然,他並沒有被告知。」
她一直知道楊頤關有一段不想提及的過去,卻沒想到是這個樣子……
「他埋怨她,」季雅各指著沉默的楊怡伶。「一方面是因為她沒有挺身而出替他說話,另一方面是,其實--頤關會入獄也是因為她!」
方豆豆聞言更加的意外,「她?!」這個柔弱的女人怎麼會令楊頤關入獄?「為什麼?」
「楊怡伶大頤關兩歲,在她高三那一年,有一天補習完,在回家的路上,人竟被拉進暗巷裡,差點被強暴。那時剛好也補完習要回家的頤關經過,聽到求救聲,連忙去救了自己的姊姊,但是畢竟年輕氣盛,他一氣之下把那人打了一頓,並順手拿起一旁的石頭,往那人身上砸,卻沒有想到,意外的把人給打死了!」
「他打……」她覺得困難的吞了口口水,「他打死人是不對,但他是為了救人,他的家人怎麼可以--」
「我無法替他的家人說些什麼,」季雅各淡淡的說道,「我說了,我只是受人之托帶你來這裡見她,楊頤關跟他的親人之間有著化不開的怨,律爵和凱文他們希望他能放下。這麼多年來,他們也試圖跟頤關談,希望他能再給自己和他的家人一個機會,但是沒辦法,至今他的家人在他們之間還是個不能談的禁忌。
「老實說,大概在一年前,他的父母來找過律爵和於軍,表示希望能夠再見頤關一次面,也是那一次,律爵他們才知道楊怡伶在這裡,但頤關不願意見他的父母,而且連談都不能談,而現在你出現了,他們希望你能幫忙。」
「我?!我怎麼能……」她一點把握都沒有。
「妳可以。」季雅各打斷了她的話,在他眼中,沒有不可能,只有願不願意,「你愛他不是嗎?而在我看來,他也愛你!他願意為了你跟我談判,所以你得做!若你要跟他走一輩子,硬著頭皮,你也得去化解他心中的結。」
她不確定,真的不確定!
「他們四個人結識在少年監獄,他們之間的情感密不可分,」季雅各專注的看著方豆豆,語氣有著堅持,「他們背後也有各自的故事,而今天留在他們的身旁的那個女人,在與他們相識相戀的過程之中,也盡力的去化解他們各自心中的仇限,因為她們都明白,要放下過去和仇恨,他們才有辦法去談未來,所以不管結果是什麼,就算是惹火了頤關,你也得試圖去做那個化解仇恨的人,你是個聰明的女人,我相信你明白這一點。」
方豆豆沉默了,看著楊怡伶,她怎麼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個原本有著大好前程的美麗女人,最後竟然會淪落在這個療養院裡渡過她的歲月,而她甚至還如此的年輕呀!
楊怡伶突然轉頭看向她,對她露出一個笑容。
看到她甜美的笑,方豆豆吸了口氣,心中有了決定。
或許該她做的,她早晚都得做,或許這個精神異常的女人當初是錯了,她沒有替她自己的弟弟發出正義之聲,但是她也受到了懲罰。
方豆豆知道自己無法逃避這個問題,因為就算現在他們不用面對,在將來的某一天,這個問題也還是存在,她愛他,就算最後的結果是鬧得與他不歡而散也沒關係,她要幫頤關也幫助這涸可憐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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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雅各跟方豆豆回到楊頤關的住處之後,沒多久,律爵他們也很有默契的閃人,最後,一間公寓裡就只剩下發現不對勁就躲進廚房裡的野田真木,和坐在客廳各懷心事的楊頤關和方豆豆。
「你們去了哪裡?」
方豆豆聽到他的聲音,嚇了一跳。
「你怎麼了?那麼專注在想什麼?」他見了,下意識的拍了拍她的手,安撫著她。
「沒什麼。」她搖了搖頭。
「不要騙我!」他早就已經看出了不對勁。「出了什麼事?」
她沉默了一會兒,在他的眼神催促下,緩緩的開了口,「你可以老實告訴我一些事嗎?」
她神情正經得令他不由自主的認真了起來,「你想知道什麼?」
「你的家人。」
楊頤關沉下了臉。
「我不怕你的怒火。」她深吸了口氣,勇敢的迎著他的目光,「反正從以前你也一直看我不順眼,所以我無所謂!」
聽到她的話,他知道自己最後只有舉手投降的份,所以他索性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向自己的房間。
她先是傻眼了下,沒想到他會選擇一走了之,她心一橫,不死心的跟在他的身後。
他是大可不管她,用力的將門當著她的面給甩上,但他怕自己若真這麼做,她會硬是擠進來,若真是這樣,他擔心她會受傷,所以只好瞪著她,讓她大搖大擺的走進來。
或許他是個無法說愛的男人,但他的所做所為都充份夫現出了他對她的真心。
「我不想談。」他一言以蔽之。
「但我想。」她回答得更簡短。
「豆豆--」
「不管你說什麼,」方豆豆一臉的堅持,「如果你不說的話,我會魯到你說為止,我一定會!」
他沒有理會她,逕自走進浴室。
她也不客氣的跟了進去。
「我要洗澡。」楊頤關停下腳步,瞄了她一眼說。
「我知道!」她也回答得理所當然,「你洗你的,我不會影響你的。」
這好像不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基本上,她就這麼站在這裡,對他就是一種影響了。
「我再說一次,」他在她的面前比出食指,「我不想談。」
「我也再重複一次,」她揚起下巴,「我想談。」
「方豆豆!」
「楊頤關!」
再這麼僵持不下,就算聖人也會發火!他憤然一個轉身,反正他要洗澡,如果她要待在這裡,就讓她待吧!
「你幹麼要逃避呢?」方豆豆跟在他的身後,一張嘴叨念著,「過去的事情不會因為你逃避就沒發生過。」
楊頤關不發一言的脫掉自己的襯衫,然後長褲……
看到他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脫掉,她的眼睛忍不住睜大,「喂!你真的要洗澡啊?」
「我剛不是說了嗎?」他無奈的反問。「我本來就要洗澡。」
「可是我在這裡!」她的口氣不自在了起來,雖然名為夫妻,但實際上,她沒見過他的裸體。
她的反應讓他忍不住覺得好笑,他抱著胸,打趣的看著她,「你不是說你管我要不要洗澡,你要魯我到底,不是嗎?」
她是這麼說沒錯,但是……她結巴了起來。
「幹麼?」他輕敲了她的額頭一下,「舌頭被咬掉啦?」
她撫著自己的額頭,皺眉看他。
「再給你一次機會,」他指向大門,「出去。」
她下意識的退了一步,但又停頓了下來,「出去可以,但你要跟我講清楚!」
「我毋需跟你交換任何的條件?」楊頤關真的想掐死她,最後他也不理會她,把身上最後一件衣物給褪了下來。
方豆豆倒抽了一口冷氣,
「你賺到了!」他拉開淋浴間的玻璃門,走了進去,打開蓮蓬頭,水花灑了下來。
隔著透明的淋浴玻璃門,方豆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的裸體令她傻了眼,但更令她震撼的是他背後的圖騰。
玻璃上的水氣令她無法看仔細,但她很明白那是什麼--刺青!一大片的刺青,類似佛像神明之類的圖案,她不是很清楚。
楊頤關低頭讓溫熱的水滑過身軀,沒聽到關門聲,所以他知道她沒有離開,這倒令他意外了,還以為他一脫光衣服,她就落荒而逃。
「毛巾!」他推開門,對她伸出手。
她回過神,手忙腳亂的看著四周。
他抬起頭,髮梢的水珠滑過臉頰,無奈的看著她如同無頭蒼蠅似的找尋,「在你後面。」
她忙不迭的轉過身,抽了毛巾塞進他的手裡。
他接過了手,慢條斯理的擦了擦頭髮,然後身體……
她的目光順著他的動作,往下往下……然後她臉一紅,別過頭。
她的反應令他忍不注笑了出來,「給我一條浴巾。」
「喔!」她連忙轉過身,將浴巾遞給他。
他將之圍在自己的腰際,然後越過她,走了出去。
「還不出來,你杵在那裡幹麼?」看到她一動也不動,他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難不成你也要洗澡?」
她看著他的背出神,聽到他的話,她才忙不迭的回過神,眨了眨眼,連忙跟出去。
他又從櫃子裡抽出一條乾淨的毛巾,擦著自己的濕發。
他優雅的動作牽動了背後的肌肉,背上的刺青更為顯眼。
「你的背--」終於,她忍不住開了口。
他擦頭髮的手一停,簡短的說,「刺青。」
「我看得出是刺青,可是刺的是什麼?」她難掩困惑的問,那是一幅畫著一個長像奇特的人,而他似乎踏踩著雲而來,栩栩如生得讓人有種將要風起雲湧的感覺。
「風神。」楊頤關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在中國的民間傳說之中,風神主管風力的大小。」
「他們叫你風,所以你刺了個風神在身上?!」她的表情因為他的解釋而顯得有些愕然。
楊頤關看到她的表情,笑了笑,「我們四個身上都有刺青,各刺了代表自己的符號--風、林、火、山,下次若我們有機會一起去玩水的話,你就會看到的。」
她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臉,「別一副吃驚的表情。」
她沉默了一會兒,看著他再次背向她,對著鏡子擦著頭髮。
「不痛嗎?」她忍不住伸出手撫向他的背。
在她的手碰到他的瞬間,他的身體微微一僵,但他沒有回頭,只是繼續擦著頭髮。
「不痛嗎?」她又問了一次。
「早忘了。」他的眼瞼微垂,「應該是很痛吧!」
「為什麼?」她柔聲的問,「又是因為過去嗎?少年監獄--」
他驀然旋過身,攫住了她的手。
「別再說了!」他的語氣有著可怕的輕柔危險。
「頤關……」她直視著他的黑眸,眼底有著乞求,「我想知道。」
楊頤關從不知道心軟是怎麼一回事,但此時此刻,看著她的眼神,他竟然有心軟的感覺。
每個人心中都有不想去碰觸的禁忌,就連他的好友,他都不願多談,更何況是對著她--
她的世界一向單純而美好,而他呢?早就已經被人傷得不再願意付出感情了,這麼多年來,他躲避著她,因為像他這樣的人,當然不適合一個總是活在單純世界的人,所以他想將她交給季雅各,畢竟他們才可以說是門當戶對,只是最後情況失控,她令他心動,令他自私的想留下她,可是一直到現在,他都還不確定自己這樣的決定是對還是錯。
情不自禁的,他側著頭,輕柔的吻上她的唇。
他的舉動令她的心一驚,他的唇略微冰冷,但傳達出來的熱情卻是無庸置疑。
不知何時,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感到他的唇逐漸加重的力量,她不自主的張開唇,與他的舌尖相纏。
「有些事情,妳不用知道。」他鬆開她的唇,額頭輕輕抵著她的,柔聲的說道,
與他這麼親近,是她一直夢想的,她的心臟狂跳得如同不是自己的一般,他的雙臂用力的擁著她。
她抬起頭,直視著他專注的黑眸,她在心中歎了口氣,然後投入他的懷裡,將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倚到他的身上。
她喜歡兩人間親密的靠近,她並不想有任何不好的言詞破壞了兩人此刻的和諧,這是她所日夜期盼的,但內心深處,她很清楚,有些問題,逃得了一時,但卻躲不了一輩子。
第八章
她該感激他,因為她在公司的職位三級跳,從一個小小的接待小姐搖身一變成為他的貼身助理。
當然這樣的轉變耳語不少,不過方豆豆根本不把這些給放在心上,什麼飛上枝頭當鳳凰,都是狗屎,反正事實只有一個--就是她早就已經是楊太太!那些蜚短流長,她通通當笑話看?
她無聊的打了個哈欠,透過愛困的雙眸看著楊頤關專注工作的身影。
「你若想睡覺,就睡吧!」眼角瞄到了她的動作,他於是抬頭對她笑道,「還是你想回家去睡?」
「我沒差。」她半躺在沙發上,對他勾了勾手。
他對她一個揚眉,「這是什麼意思?」
「叫你過來。」她理所當然的說。
「我不是狗!」楊頤關沒好氣的道。
這樣的男人真是一點都不可愛!她對他皺了皺鼻子,「我當然知道你不是狗,因為狗比你聽話多了。」
他先是一楞,最後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在暗示我,我不如一隻狗嗎?」他走向她,坐到了她的身旁。
「我沒這麼說。」她窩進了他的懷裡,「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哪裡?」他摸了摸她的黑髮。
「你跟我去了就知道了。」她賣了個關子。
他審視著她,「你可別帶我去奇奇怪怪的地方。」
「我對台灣不熟,就算我想帶你去奇怪的地方,我也找不到。」她抬起頭吻了吻他的臉頰,「雅各希望可以跟我一起去中部走走,我想,你既然那麼忙,不如--」
「想都不要想!」楊頤關對兩人走得太過親近可有點意見,「最近颱風剛走,中部太危險,遇上土石流怎麼辦?」
白癡都聽得出這是借口。方豆豆瞄了他一眼,「你不是打算要把我介紹給他嗎?」
「那是過去式!」他臉不紅氣不喘的道,他還是無法對她鬆口說愛,但他的態度可說是佔有慾十足。
「這是對你而言,」她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對我和雅各可不是這樣。」
他凶狠的瞪了她一眼,「你是什麼意思?你對雅各有好感嗎?」
「他人是不錯。」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遂一把將她抓過來,不顧她的抗議,吻上她紅嫩的雙唇。
「你好壞!」她嬌嚷著輕捶他的肩。
「壞不過你。」他緊摟了她一下,「快下班了,再等我一下。」
「我知道,」她的眼睛一轉,「我去找於軍。」
「你找他做什麼?」
她聳聳肩,「反正無聊嘛!若他在忙,我不會吵他的。」
「你最好說到做到?」他對她可沒什麼把握。
「我知道。」
她飛快的吻了他一下,便起身離開,直奔刑於軍的辦公室。
「你不是說進人家辦公室沒敲門,很沒有禮貌嗎?」看到突然闖進來的方豆豆,刑於軍嚇了一跳。
「我有事跟你說。」她的雙手撐在他的辦公桌上,沒時間跟他哈啦,直截了當的說。
他看到她正經的表情也放下手上的筆,專注的洗耳恭聽。
「他不想跟我談他家裡的事。」
刑於軍因為她的話而露出沉思的神情,卻一點都不意外這樣的結果,「所以呢?你放棄了?」
她搖頭,「當然不是!他不想跟我談就算了,我直接帶他去見他姊姊?」
他一臉的錯愕,「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她回視著他驚訝的眼神,「他不能再逃避了,老實說,如果情況允許的話,我也不想讓姊姊繼續住在那裡。」
他只手撐著自己的下巴,思索著,然後緩緩的開口,「小豆豆,我得先告訴你,你在走一步險棋,若一個不好,可能你跟風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和諧關係會毀於一旦。」
「我不在乎!」說出口之後,她頓了一下,雙肩無力的垂了下來,「也不能說不在乎啦!只能說,我希望可以讓他放下對他自己家人的成見吧!世上沒有一個人帶著仇恨過日子會真的快樂的。」
「很有道理。」刑於軍自己走過那樣的歲月,現在他與家人的關係也是因為段雲的介入緩和才有了轉變,但這之中,可也不是那麼順頤利利,也是經過一段不算短的陣痛期。
「反正我已經決定這麼做了,跟你說一聲,你也去跟你那幾個好友說吧!」她一副壯士斷腕的神情,「如果我跟頤關真因為這樣完了,我也沒遺憾了。」
他衷心希望不會有這麼一天,不然他都可以預期到自己好友將因為失去所愛的女人而渡過接下來幾十年的黑暗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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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迷迷糊糊中,楊頤關覺得自己正在作一個美夢!彷彿躺在一個舒服的大草原上,而他所愛的女人就在他的懷中,而甜美的佳人正輕柔的吻著他的唇。
他輕歎了口氣,摟著她的腰,加深了這個火熱的吻·溫熱的觸感就如同真實的一般,深深的交吻,令他體內升起強烈的慾望。
他大手的觸摸令方豆豆的身軀微微一僵。說真的,想是一回事,真的要爬上他的床,卻又是另外一件事,當她發現了他的反應時,她有些驚訝又有些竊喜,原來她也有掌握他的力量。
她鼓起勇氣的手摸上他的胸膛,大瞻的撩撥。
半夢半醒之間,楊頤關緩緩的睜開眼,見不是什麼大草原,是他的房間,他又閉下了眼,但是懷中……他低下頭,就晃方豆豆俯在他的身上,似乎打算吻遍他全身似的。
他楞了楞,他到底是不是在作夢?他伸出手,拉起了她,就見她滿臉通紅的回視著他。
「你在做什麼?」
她又羞又慌的看著他,「你是個男人,不會不懂吧?」
他可能一輩子也想不通她是哪來的勇氣,老實說,他想要她很久了,他這輩子還真不曾對哪個女人那麼有耐心,雖然她是他的妻子,但他希望能再給她一點時間,並不想強迫她,但今天--她竟然自己爬上了他的床!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
「我知道,」她神智清楚得很;明天她將帶他到療養院去,日後將會有如何發展,她一點把握都沒有,所以她想,至少一個晚上也好,留在他懷中一個晚上她就滿足了。
他專注的看著她,那個眼神似乎想要將她給看穿。
「你不要嗎?」她不安的回視著他。
他依然沒有回答。
她歎了口氣,「如果你不要的話就算了,我想季稚務會很樂意我去找他的。」
聽到她提到季雅各的名字,他一把將打算溜下床的她給抓回來,壓在自己的身下。
「妳在玩火,小豆子!」
「我知道。﹄她的雙手懶懶的環上他的頸項,「這是代表著你不會拒絕我嗎?」
楊頤關用行動證明了他的想法,他用力的吻著她,這火是她點的,當然就得由她負責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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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鬧了!」她終於見識到了那個活在面具底下的男人真實的那一面,她躲著他的吻,「專心開車!」
他見她躲來躲去,為了兩人的小命,他只好收起心神,「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到了你就知道了。」
彎延的山路在面前,他握著她的手,親吻了下,「這裡有什麼奇特的地方嗎?」
「別一直問,不到最後,我不會告訴你的。」
不知她到底搞什麼鬼,他聳了聳肩,握著她的手,只有照著她的指示把車往前開的份。
車子終於停了,拉著楊頤關的手,方豆豆的心裡其實很忐忑不安。
「你怎麼會來這種地方?」楊頤關一眼就看到斗大的療養院招牌。
「我……有親人在這裡。」
「親人?」他狐疑的盯著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這個世界上,她唯一剩下的親人只有他而已。
「總之,你看了就知道了。」拉著他,方豆豆走向外頭的草地。
今天依然有著溫暖的太陽,而楊怡伶依然坐在同樣的位子上,時而望地,時而望天,時而望向遠方。
楊頤關慢半拍的注意到了她,他的雙眼從不解到錯愕、到難以置信。
「這是怎麼回事?」他的語氣裡有著風雨欲來的怒氣,「我說過,你不要插手我家的事。」
他的表情令她心生恐懼,她不由得口乾舌燥了起來,「我知道,但是--」
他不想聽她解釋,掉頭就走。
她想拉住他,但手還是撲了空,她失落的垂下了手臂。
楊頤關大步走了幾步,卻突然在玻璃門前停下了腳步。
「這裡是療養院,」他喃喃自語,被闖進腦海的事實給震撼住,「為什麼她會在這裡?」
「因為她病了。」方豆豆咬著下唇,低聲的回答。
「病了?」他飛快的轉過身,「病了?!這是療養院,你是說……她瘋了嗎?」
「她沒有瘋,」看到他的表情,她覺得眼眶發熱,「她只是……有時會神智不清。」
這是什麼斕解釋!
他雙手握拳,大步的走向坐著的楊怡伶。
她抬著清澈的雙陣看著他,然後一臉的困惑,這個人……像是一直活在她的印象中,但她卻總想不起他是誰。
「我認識你,」楊怡伶柔聲的說,「但我想不起來,你是誰?」
他低頭看著她,楊家姊弟一向優秀而且成績做人,誰能料到今日卻成了這樣的局面。
他蹲到了她的面前,仔細的看著自己的姊姊,她的外表並沒有太大的轉變,她若不開口,依然是他印象中那個優雅而且美麗的姊姊。
「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楊怡伶看著他,無法回答他的問題,「你是誰?」她再次重複,「我認識你,但我真的想不起來你是誰?」她的眼眶突然紅了,「我真的想不起來!」
「頤關!」他握住了她的手,「楊頤關,你的弟弟,你最疼的弟弟!」
她聞言笑了,但眼淚也掉了下來,「對!我有一個弟弟。」她閉上眼睛,抬頭迎著陽光,「他很棒,但是他卻不見了。」
聽到她的話,楊頤關再也忍不住的伸出手摟住了她。「我沒有不見!我回來了!」
她拍了拍他的背,安慰著池,「你別難過,我弟弟會回來的,我知道,他一定會!我要跟他說對不起。」
她的話只使他更加的難過心疼。
方豆豆在他的身後,沒有走過去,她抹去滑落瞼頰的淚,看著眼前這一幕,他的心情,她感同身受。
抱著自己的姊姊,楊頤關困難的無法多說一句話,他看著方豆豆,後者也看著他,然後她靜靜的轉過身離開,讓他們姊弟倆有獨處的空間。
她一直等在門外,直到探視的時間結束,楊頤關一瞼沉思的走了出來。
直到離開療養院之後,他仍是沉默,
「你生氣嗎?」方豆豆是個藏不住話的人,於是開口問道。
他深吸了口氣,沒有回答,或許有一剎那,他是很氣憤,畢竟他是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底下見到了自己的姊姊。
但眼前的情況卻令他無法發怒,不論是對過去自己姊姊的所做所為,或是今日方豆豆的行為都一樣,兩個女人都同樣佔據他心頭,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一份子。
只不過,他現在心頭複雜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當年年輕氣盛,看到那個令人作惡的男人扯破自己姊姊身上的學生制服,他氣得想殺人,而最後一個失手,他也真殺了他,同時為此付出不小的代價。
但最傷他的卻是他出獄之後,有家歸不得的傷痛!他早就打定主意自己的生命中不再會有親情出現,繼而總是戴著面具去面對許多人事物,有人說他無清、有人說他冷酷,但對他而言,這也不過只是一個基本的保護色而已。
今天看到了姊姊,她勾起了他心中的痛,卻也令他記起了當年那個依賴親情的小男孩。
「你不要不說話,這樣讓我好不知所措。」方豆豆苦惱的說?
若要她滾蛋的話,他一句話,她就算再心有不甘,也會眼淚含著離開,但這樣的不上不下令她無所適從。
「你怕我生氣嗎?」他將車停在一旁,轉身面對著她問。
她沒料到他會突然這麼停車,先是一楞,然後實話實說,「我當然怕你生氣啊!」
「但你卻一次一次的測驗著我的耐性?」他對她一挑眉。
她緊張的吞了口水,他的表情實在令人不由得心生畏懼,「我沒有!」她說著違心之論。
「說謊死後要下地獄被割舌頭。」
她的嘴一撇,現在的人才不會信這一套!若真有此一說,全世界十三億人口,有十四億人要下地獄去了。
他忍不住歎了口氣,看著方豆豆,不由得想起自己好友的那些老婆們,她們以前也都是扮演著那個化解仇恨的角色,他有感而發道:「難道女人都不會懂得乖乖待在自己的男人身後嗎?」
「我只做我認為對的事。」她很心虛,但回答得很理直氣壯,畢竟只要是對的事,就算會惹火他,她也會做。她可不是個怕事的人。
「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個好女人,」他敲了敲她的額頭,「但失敗的男人背後也一定會有個令他捉狂的女人!」
「同理可證,」方豆豆不以為然的說,「成功的女人背後也會有個好男人,失敗的女人背後也會有個令人為之氣結的男人。」
「不錯啊!小豆子,」楊頤關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可以跟我要嘴皮子了。」
她仔細的打量著他,「你真的不生氣啊?」
「你很希望我生氣嗎?」他嘲弄的看著她,「或許一開始有吧!我以前很恨我姊,明明我是為了救她才會入獄,但我出獄之後,她卻躲我好像我是個大惡魔,但今天看到她……我不知道。」他歎了口氣,「你怎麼會知道她在這裡的?」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
不用說,肯定是他的那票好友,他們對他的關心果然是無所不在!
「明天……」楊頤關淡淡的說,「我會去找我姊姊的主治醫生,詳細的談談她的情況。」
聽到他口氣裡的軟化,她真的放心了,她露出甜甜的笑容。
「那你的父母--」他的眼神使她閉上了嘴。
他拉過她的頭,重重的吻了下她的唇,「饒了我吧!一次你只能處理一件事情。」
她被他吻得七葷八素,雖然不情願,但也只有妥協了,畢竟今天他受的刺激也真的夠了!
至少,他開始懂得選擇原諒了--雖然遲了一點,但總比沒有開始的好?
第九章
「姊姊,如果你再這樣,我會生氣喔!」方豆豆無奈的撥著自己頭髮上的麵粉。
段雲則在一旁輕笑著,她一點也不想加入現在的一團亂。
迷人的初秋午後,老天爺賞臉的在下了好幾天的雨之後,給了一個好晴天,適逢假日,大伙就結伴到了律爵的家中烤肉。
而方豆豆,當然她也得做點她拿手的點心給大家吃,但在廚房裡,楊怡伶卻玩得興起,將麵粉、奶油弄了一地。
在楊頤關與楊怡伶的主治醫生溝通之下,現在楊怡伶只需接受日間看護,晚上和假日都可以回家與楊頤關夫妻同住,而也因為有了自己親人的關懷,她的情況有了顯著的改善。
「楊頤關--」方豆豆不客氣的打開窗戶,對外頭正玩水玩得起勁的丈夫喊道,「把姊姊帶走!」
聽到河東獅吼,楊頤關懶懶的從泳池裡爬起來,不以為然的對自己的好友說:「女人再怎麼溫柔,你跟她的關係確定之後,你就會發現,她的本性就全都露出來了。」
「幹麼?」刑於軍推了推鼻樑上的太陽眼鏡,語帶取笑,「現在才知道誤上賊船嗎?」
「就算現在知道也太遲了,我已經被她給吃干抹淨了!」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楊頤關說道。
聽到他的話,一旁的季絲琪忍不住哼了一聲、不知道是誰把誰給吃了!男人真是不可愛的動物。
楊頤關瞄了她一眼,明白這個新時代女性,肯定不會認同他的話,他大步的走向廚房的後門,把滿身麵粉的楊怡伶給帶出來。
「姊姊,你不可以那麼愛玩。」他拿著毛巾擦了擦她的臉。
「我要做點心!」
「下次,」他哄道,「等小豆子有空的時候,我叫她專門教你一個人,這樣好不好?」
「真的嗎?」楊怡伶的五官霎時亮了起來。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楊頤關將她的頭髮給撥到耳後,「你看吧!頭髮變亂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頭,「我要去梳頭髮!」
「沒關係,反正也沒亂得很離譜,」楊頤關拉著正要往屋裡走的姊姊,「等會兒叫小豆子幫你弄就好了。」
「可是爸爸看了會生氣!」楊怡伶沒有心機的說。
她的話今楊頤關的身軀一僵,印象中的父親強硬而且不苟言笑,對自己的子女總是抱著最高標準對待,行為舉止、衣著打扮都要符合他的要求,至今他的教育影響著他,而現在看來,就算已經精神異常的姊姊,也還是記得那個壓在心頭的權威擔子。
「他不會看到的,」他摟著自己姊姊的肩膀說道。
楊怡伶依然一臉的不安,但是被他給拉坐到椅子上,一下子就被烤肉架上烤的東西吸引過去,玩了起來。
「還是不回去啊?」律爵的口氣就好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一樣。
楊頤關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我記得以前有個人勸我,不要被過去影響,」律爵彷彿沒有看到他的瞪視似的,自顧自的說道,「你記得那個人是誰嗎?」
「你夠了!」楊頤關的口氣有些僵硬。
「其實你在對我說這些話的時候,也等於在對自己說,不是嗎?」律爵不畏懼的回視著他的目光,「只不過,當時我決定放下,但你卻依然沒放下。果然,這世上的人都一樣,看別人的問題都很簡單,一旦自己遇上,卻失去了應有的判斷力。」
楊頤關深吸丁口氣,今天他的心清很好,不想被任何事情破壞了心情,他看著四周,就見刑於軍瞄了他一眼,與他的目光一接觸,立刻閃躲,假裝忙碌的拿著吐司啃,至於辛凱文原本也看著他,但一發現他注意到,立刻忙著教楊怡伶烤肉。
這些傢伙沒有一個願意上前來替他說一句話。
「真的在回日本之前,不去見他們嗎?」律爵在上個星期就知道,楊頤關過幾天在帶著方豆豆到韓國出差之後,便會回台帶楊怡伶到日本就醫。
「不要再說了好嗎?」楊頤關沒好氣的看著好友說道。
律爵淡淡一笑,其實楊頤關沒有發火,單就這一點看來就已經十足的難能可貴,若是以前的他,早就掉頭走人,哪還會留在原地。
就在此刻,門鈴響起--
「有人來了!」楊頤關像是得到救贖的對好友說。
「你去開門。」律爵一把將自己搖搖學步的女兒給扛在肩上,對他揚了揚下巴。
他錯愕,「這是你家?!」
「我知道,但我現在要顧我女兒,毓慈在廚房忙,就麻煩一下了。」律爵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了一個他無法反駁的理由。
楊頤關聳了聳肩,反正只要能躲過好友談論他不想觸碰的話題,去開個門無傷大雅。
「我去就好了。」開了廚房的門,他對正打算走向門口的孔毓慈說道,「你忙你的。」
「謝謝。」孔毓慈對他點了下頭。
他揮了揮手,看了方豆豆一眼,兩人相視一笑,他走向大門口。
他根本沒有預期在門口的人會是他們,當大門開啟的剎那,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久久,他只是沉默的與門外的人對視著。
在廚房的方豆豆將烤箱裡的烤盤拿出來之後,好奇的看著大門的方向,「頤關去開個門,怎麼那麼久?」
段雲喝了口果汁,沒有回答。
孔毓慈聳了聳肩,繼續弄著等一下要拿出去的沙拉。
她們的表情都透露了些許的不尋常,方豆豆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然後將圍裙給脫下來,走向大門,在廚房的另外兩個女人也沒有阻止她。
「是誰啊?」從方豆豆的方向,只能看到楊頤關高大的背。
她的話使楊頤關回過了神,他冷著一張臉,轉過身,大步走進屋裡。
他的反應使她楞了一下,看著他視而不見的越過她而去,她收回視線,看著站在門外的一對男女,他們看來約莫六十好幾,穿著十分整齊得體,一看就知道是很有學識教養的人。
「請問……」她小心翼翼的問,「你們找誰?」
兩人對看了一眼,最後由女人發言,「我們是受了律爵的邀請來的。」
「請進!」一聽到律爵的名字,方豆豆立刻說道。
揚名鶴與許沐如再次對視了一眼,最後點了點頭,走了進來。
「我們現在都在後頭烤肉,」方豆豆熱絡的領著兩位老者,「毓慈--」經過廚房時,她對著孔毓慈喊了聲,「是律爵的朋友!」
孔毓慈聞言,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律爵的朋友?!豆豆是這麼以為的嗎?她有些無奈的看著它?
「律太太!」楊名鶴和許沐如很有禮數的打招呼。
「伯父、伯母,」孔毓慈連忙站起身,「叫我毓慈就好了!」
「我是段雲。」段雲也自我介紹,雖然沒見過面,但她早就從刑於軍那裡知道今天在律爵家的拷肉會是場鴻門宴,所以一眼就知道來者的身份,「很高興認識你們。」她摟著方豆豆的肩膀,讓她面對著兩位老者,「她是豆豆,是頤關的太太。」
方豆豆看著兩位老者看著她的目光突然變得有些激動,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他們是頤關的父母。」
聽到孔毓慈的話,方豆豆倒抽了一口冷氣,錯愕的目光在兩位老者身上打轉。頤關的父母?!
「還不叫人!」段雲輕捏了捏她的肩膀。
方豆豆遲疑著,但晃老者眼底的期待,說什麼她也不想令他們失望,於是輕聲喚道:「爸爸、媽媽。」
「好乖!」許沐如激動得眼眶都紅了。
楊名鶴畢竟是個男人,他困難的吞了下口水,不發一言。
「他們在幹麼?」外頭突然出現的吵雜聲,破壞了廚房的溫馨氣氛,孔毓慈皺著眉站起身,透過廚房的窗戶玻璃,看著泳池畔,
「吵架!」段雲的臉色沉了下來,就見四個大男人站著,手舞足蹈的起爭執,而且看這個情況繼續發展下去,他們可能一點都下介意大干一架,她真覺得奇怪,刑於軍怎麼永遠都學不乖,用暴力根本無法解決任何的事。
「若律爵打架的話,今天他就準備給我睡客廳!」孔毓慈的臉色也不是太好看。
顧不得手邊的沙拉,孔毓慈緩緩的走了出去,坐著的時候她就如同一個正常人,但一看她走路,就可以發現,她是個跛子,因為年幼的一場意外造成了她現在的樣子,不過她一向很樂觀的接受這樣的自己。
「爸爸、媽媽,我們也出去看看吧!」方豆豆用膝蓋想也知道他們今天會起衝突的原因是什麼,但事已至此,再逃避也不具任何意義。
「有孩子在這裡,」段雲一馬當先衝了出來,「你們幾個全都給我克制一點!」
「妳不要管啦!」刑於軍對她揮了揮手。
段雲瞪著他,沒想到丈夫還挺Man的,竟然敢叫她不要管!
刑於軍立刻就注意到自己太座臉色微變,但又不得不硬著頭皮說道:「回去再跟你講!」
「律爵!」
聽到孔毓慈的叫喚,律爵先是一楞。
「bb呢?」她語氣輕柔的問。
「bb?!」律爵的頭連忙四處轉動著,最後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像個小跟屁蟲似的,跟在刑於軍將滿四歲的兒子身旁,「那裡!」
「麻煩去把她抱過來,她要換尿布了。」
律爵本來要開口拒絕,但一看到愛妻的眼神,他就像個洩了氣的皮球,不太情願的去追自己的寶貝女兒。
季絲琪一副事不關己的在一旁吃著雞翅膀,她一點都不擔心辛凱文會跟人家動粗,因為她很清楚自己家的老公只有講話比人家強,若真要動手,人家只要一根手指就可以把他打到趴下,
「你們為什麼那麼愛管閒事?」楊頤關冷冷的看著自己的好友們。
「關心你。」刑於軍說。
「愛你!」辛凱文則是噁心死人的說。
「我不想理你們!」楊頤關看到自己的父母跟在方豆豆的身旁走了過來,咬了咬牙,「我要回去了?」對自己的姊姊伸出手,想要拉著她就走。
「不行!」刑於軍伸手阻止他!「你逃避夠久了;你已經原諒了你的姊姊,再多原諒你父母也不太難嘛!」
「放手!」他不想跟他就這件事爭論,他瞪著他,「放手!」
「不放!」刑於軍揚起下巴,一臉的堅持。
段雲看到這個情形感到頭痛,她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你不要逼我動手。」楊頤關的口氣已經變了。
「有種你就動手啊!我怕你不成!」以前又不是沒打過,刑於軍根本不在乎。
他用力將自己的手給抽回來,再次對楊怡伶伸手。
刑於軍見了,一掌就將他的手給打了下來。
而他下意識的掄起拳頭就往好友的身上打去。
「靠!你來真的啊!」刑於軍撫著自己的胸瞠,也顧不得自己的太座在一旁,動手反擊。
「打起來了!」辛凱文見到,連忙跑到季絲琪的身旁;他很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重,所以他才不會笨到去跟人家打架?
「邢於軍,你夠了!」段雲連忙退了一步,急得快跳腳。都幾歲的人了,還動手動腳,小孩子還在一旁,真是爛透的身教。
方豆豆看著眼前這一場陣仗,傻楞住了。
律爵立刻將自己的寶貝女兒塞進孔毓慈的懷裡。
「你要幹麼?」孔毓慈手忙腳亂的將自己興奮不已的女兒給抱在懷裡,不解的問。
「勸架!」律爵不甚專心的說。
她皺起眉頭,顯然不相信他的話,他臉上的表情明明就很享受目前正在上演的這一幕。
「喂!」律爵走上前硬是分開兩個人,「不要--」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拳頭不長眼的往他俊美的五官打了下去。「去你媽的,火!你瞎了啊,在打誰啊?」
刑於軍楞了一下,「誰叫你要突然闖進來?」他很無辜的說。
律爵撫著自己的鼻子,然後看著自己的手,鮮紅的血十分刺目,他想也不想握著拳頭就往刑於軍的方向而去。
刑於軍眼明手快的閃過,
「爸爸加油!」律庭在一旁大吼著。
「爸爸加油!」輸人不輸陣,刑於軍的兒子薛文弘也在一旁搖旗吶喊。
孔毓慈忍不住瞪自己的兒子一眼。
段雲則是直截了當的拍了薛文弘的後腦勺一下。
看不出現在是什麼情況,三個男人亂打一通,季絲琪依然一派輕鬆的吃著東西,她瞄了一臉興奮的辛凱文一眼,「你不下去打嗎?」
他想也下想的搖頭,「會被打死!!」
「沒種!」她忍不住取笑。
「聰明人用腦,白癡才動手。」他很會自我安慰。
「你們鬧夠了沒有?」大如洪鐘的聲音響起。
方豆豆被身旁響起的吼聲嚇得差點跳起來。
季絲琪手上的雞翅掉了下來,
吵雜聲驀然沉靜,四周的氣氛靜得連根計掉下來都聽得到。
「都幾歲人了,在搞什麼鬼?」楊名鶴盛怒著,「打架?你們以為自己還是年輕小伙子嗎?」
楊頤關撫著被打了一拳的左臉頰,明天肯定黑青一大塊,不過刑於軍的情況也不比他好多少,至於律爵,鼻血還在繼續流?
「給我站好!」楊名鶴拍了拍桌子喝道,他這個校長可不是當假的。
三個大男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刑於軍站直身軀,律爵也跟著照做,就見楊頤關一臉的倔強。
律爵見了趁機給了他一拐子。
「Shit,你還打我--」
「閉嘴!站好?」楊名鶴再次拍著桌子。
楊頤關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父親,他根本就還沒有打算原諒他,可他現在竟然--
「聽到沒有!」楊名鶴皺起了眉頭,一向不苟言笑的五官現在更是嚴肅。
方豆豆現在終於知道楊頤關板起臉時是像誰了,簡直跟他爸爸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此時,楊怡伶緩緩的站起身,走到弟弟的身旁,低著頭,拉著他站好。
「姊姊!」楊頤關錯愕的看著她。
「爸爸要我們站好。」楊怡伶對他說道,「要聽話,不然要罰站很久。」
在以前,他們不乖的時候,確實總要罰站在一個角落許久許久,看著自己姊姊天真的表情,楊頤關心軟了,他不是很情願的站好,跟自己的好友和姊姊站成整齊的一列。
「原來他們需要的是校長的管教。」段雲忍不住暗笑。
「不過頤關的爸爸真的很有權威。」孔毓慈可難得看到自己丈夫這麼的聽話。
「跟彼此道歉!」楊名鶴硬著聲音說道。
「你把我們當你的學生啊!」楊頤關不平的說。
「道歉!」楊名鶴再次拍了拍桌子。
「對不起。」楊怡伶率先開口。
「不好意思。」律爵說。
「抱歉。」刑於軍跟著接口。
楊頤關緊咬牙關倔強的沒有開口。
「你的個性怎麼從小到大都不變?」楊名鶴皺眉看著他。
「你還不是一樣喜歡訓人!」楊頤關不服氣的回嘴。
「你……」
許沐如拉住正打算上前的方豆豆,有些事情需要他們父子倆自己去化解,旁人幫不上忙。
自從兒子入獄離家,而女兒住進療養院之後,丈夫早就變了,他不再是那麼權威、霸道,而今天--在多年之後,她很開心在她的臉上再次看到了那失去許久的活力。
「道歉!」楊名鶴站在兒子的面前堅持。
楊頤關看著他,拒絕的話明明已經到了嘴邊,但是卻吐不出來。
「我幹麼要在這裡忍受這一切?」他想也不想的轉身就想走,他的態度就像多年來所展現的一樣--逃避。
「還沒道歉,你不能走!」楊名鶴拉住了他的手,「你若不道歉,就一直站在這裡,直到你道歉為止!」
真是難以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你的意思該不會是要我罰站吧?」楊頤關錯愕的問。
「對!」楊名鶴也回得理所當然。
「我已經快三十歲了,你還叫我罰站?」
「你今天就算已經六十歲也還是我兒子,我叫你站,你還是得要站。」
「靠!」
「還講髒話!」楊名鶴瞪著他,「你信不信我還會叫你罰跪?」
「你--」他無言了,看著自己的父親,繼而越過他的頭頂,他看到了方豆豆一臉的不安,她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他用力的一撥自己的頭髮!
「我要你道歉!」
「拜託!」方豆豆雙手緊握,眼底有著對他的信任與乞求。
「弟弟,道歉,」楊怡伶的眼神竟然在此刻清明了起來,「做錯事,本來就該道歉。」
「頤關……」許沐如溫柔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三個女人,同樣的柔情攻勢,他一生最在乎的三個女人,此刻站在他的面前,露出同樣乞求的神情,他緊閉了下眼,然後張開,歎了口氣。「抱歉。」他放棄了,他能怎麼辦呢?
聽到楊頤關的話,辛凱文呼了口氣,感到壓在心頭的一個重擔似乎也因為這簡短的幾個字而放下。
律爵和刑於軍很有默契的一個擊掌。
孔毓慈忙著拿衛生紙壓在律爵的鼻子上,替他擦流個不停的鼻血。
段雲則忙著看刑於軍臉上的傷,雖然知道他不值得同情,但總得看一下嚴不嚴重。
方豆豆露出一臉欣喜的笑容,楊頤關則對她伸出手。
她沒有遲疑的走向他與池緊緊抱在一起。
最後,楊頤關與她的手相握,「我該給你介紹幾個人,站在眼前的是我父親,而站在他身後那個漂亮的女人,是我媽媽。」
楊名鶴和許沐如聽到他的介紹,忍不住激動的站在他們面前,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的急轉直下。
「我不想被過去影響未來,如果我的妻子很在意你們的話,我勢必得重新接受你們。」摟著方豆豆的腰,楊頤關對自己的父母說道,「你們現在願意給我一個改過向善的機會了嗎?」多年前,他也曾經這樣問過自己的父母,但最後的下場是被掃地出門。
「應該是我們問你,」許沐如流著眼淚說道,「你願意原諒我們當初的自私嗎?我們只為了我們的面子,卻趕走了你……」
「其實你們也付出代價了,不是嗎?」楊頤關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的說道,「姊姊變成了這個樣子,我想這些年來,你們不好過吧?」
他們同時看向楊怡伶,就見她也回視著他們,然後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她的一家人,現在都在她身旁,就跟以前一樣,所以她很開心。
許沐如一把抱住這個天真的女兒,她很優秀,每每看到她,她都覺得心疼,她認為這是上天在懲罰他們這對自私的父母,她現在只希望兒子能再回家,而女兒的情況能夠慢慢好轉。
一家人,終於在分離多年之後再次團聚,雖然彼此的心頭還是存著一絲的傷痕,但時間是最好的止痛劑,過去終將成為過去,無法改變,他們昕能做的只是放下,然後看向最美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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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州島素有韓國的夏威夷之稱,不單是因為它是韓國的最大島,更是因為受了流經附近海域的暖流影響,所以全年暖和,因而得名,而它也是個蜜月之島,集浪漫與綺麗於一身。
「好漂亮!」看著要沉入海平面的火紅太陽,方豆豆不由得讚歎。
這裡是紗羅峰,一邊面海,一面則是面對漢拿山,砂峰落照--著名的瀛州十景之一。
楊頤關的手攬著她的肩頭,她順勢窩進他的懷裡。
與他相互懷抱的感覺,使她感到滿足,週遭有許多對如同他們一般甜蜜的戀人。
「對了!」她從他的懷中抬起頭,看著他說,「回台灣之後,我們得回爸媽那裡去。」
他的嘴一撇,雖然他與父母的關係改善,他也願意再叫喚他們一聲爸螞,但他還是不很想回嘉義老家,畢竟那裡給他的回憶挺差的。
「你不要嗎?」她眨著美麗的雙眸看著他問。
「如果我說不要,你會怎麼樣?」他沒有回答她,反問道。
「不怎麼樣,」她的手背在自己的身後,狀似不以為意的說道,「我自己回去就好!」
「有點威脅的口吻,」楊頤關捏了捏她的鼻子說。
「所以你的決定呢?」
「好。」楊頤關從她的身後摟住她,面對著夕陽,「你根本不會給我說不的機會。」
在他的懷裡,她甜甜的笑了,他們沉默的看著夕陽,突然她微轉過頭,「我想起一件事。」
他對地一挑眉,等她開口。
「你從來沒有跟我求過婚。」
「啊?」聽到她的話,楊頤關楞了一下。
「我沒說錯吧!」看他一臉的錯愕,方豆豆忍不住在他的懷裡轉個身,面對著他,「你是沒向我求過婚,我說錯了嗎?」
她是沒說錯,他們當初結婚是因為她爸爸的遺言交代,他因為責任,她也沒有拒絕,所以就結了,但是……現在談這個做什麼?
「幹麼用這種眼神看我?」方豆豆斜眼看他,「跟著你我可是很委屈耶!置之不理六年--」
「這種事你要講幾百次啊?」楊頤關對天一翻白眼,他終於有點理解那種一失足成千足恨,再回首已百年身的感覺了。
「事實還怕人家講啊!」她揚著下巴,「而且,每個女人都希望有個浪漫的求婚啊!」
他竟然跟個呆子一樣不表現,她當然只好用討的!反正都只是達到目的的一個手段。
楊頤關在心中歎了口氣。
「在想什麼?你願意嗎?跟我求一次婚會怎麼樣?」她嘟起了嘴,「在這種氣氛之下,求婚很浪漫的!」
當然對方豆豆而言,還有一個更重要的重點,就是這裡人很多,如果可以讓他在她面前跪下的話,她一定會得意一輩子的,這就當做自己被他置之不理長達六年的報復吧。
看著她發亮的雙眸,楊頤關想也知道她不安什麼好心眼。
「你願意嫁給我嗎?」
方豆豆聽到他的話,突然傻眼,「就這樣?!」
「對啊!」他也很直接,「我求婚了,滿意了嗎?」
「天啊!你真的是我這輩子所見過,最沒誠意的一個人!」她幾乎氣得要跳腳了。
「拜託!你要我求婚,我已經求了啊!」楊頤關一瞼的無辜。
「哪有這樣,」她搖著頭,「一點誠意都沒有!」
「我很有誠意啊!」
「才怪!求婚,也要有點新意吧!」
「求婚要什麼新意呢?」楊頤關覺得這個女人實在難搞。
「說點什麼或做點什麼啊!」她攤了攤手,「前一陣子新聞還報導,一個男人為了向女友求婚,包下一個戲院,還請歌手唱情歌,給了她一個很意外而且難忘的求婚儀式,浪漫到了極點!」
他恨這個男人!楊頤關心頭冒出了一個小小的聲音,但最後他拉著她的手,雙眸凝視著她,「嫁給我好嗎?我非常需要你……終止我總是旺盛的桃花運!」
真是見鬼了!自大的男人!替他終止總是旺盛的桃花運?!這是人講的話嗎?方豆豆瞪著他。
「還不夠有新意啊?」楊頤關看出她有些動怒,忍下住笑了出來,「好吧!請你嫁給我,如果你要嫁給我的話,請站著高舉雙手,如果不要嫁給我的話,請站著高舉雙腳。」
「什麼?!」
「如你所聽到的啊!」他對她笑了笑,「你的答案呢?」
她沒好氣的推了他一把,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帶著爽朗的笑聲跟在她的身後,「喂!你沒有站著高舉雙腿,就代表你答應了,以後可別說我沒跟你求過婚!」
她回過身,瞪了他一眼。
在夕陽西下的光芒照射之下,他的笑容令她心頭滑過一道暖流。
遇上他,她本來就得認了。
這樣的求婚很爛!但至少還算有點新意……她忍不住也笑了出來,改天有機會,她一定會叫他站著高舉雙腳給她看!
他大步走向她,不顧她尖叫的把她抱了起來。愛在當下,愛要即時,愛情是要互動才能長長久久。
她學著不用等待去證明對他的愛,而最後--她做對了!誰說女人一輩子都得被動,主動出擊有時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至少方豆豆證明了,她得到了她要的幸福。
尾聲
「伯母、豆豆,你們回來了啊!」
方豆豆謝過來開門的段雲,跟許沐如提著剛採買回來的東西進門,段雲連忙幫著接手,把東西拿進廚房裡。
他們大伙臨時決定到嘉義玩,而楊頤關的老家在這裡,當然也得回家來一趟才說得過去。
一下來了一大夥人,許沐如又堅持要請他們在家吃點家常料理,所以大家就盛情難卻的留下來,而方豆豆也忙著跟自己的婆婆出去買晚上要煮的食材。
才將東西放在廚房的桌上,她先回到客廳,就見孩子跑來跑去,幾個較大的男孩,則守在電視機前打電玩。
孔毓慈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們玩,季絲琪也在一旁,楊名鶴則看著報紙,但是其他人呢?
「爹地呢?」方豆豆一把抓住自己如同脫韁野馬似的兒子。
楊德倫古靈精怪的眼神轉了轉,笑了笑,然後掙脫她的手,又跑開來。
方豆豆挑起眉看著他。這個兒子真的皮得令人想捉狂。
「爸!」她看著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楊名鶴說道,「我跟媽買菜回來了。」
「嗯。」楊名鶴繼續翻著報紙。
這個氣氛實在有點古怪。
「爺爺--」楊德倫一把撲進了楊名鶴的懷裡,「我要吃冰淇淋!」
「德倫。」方豆豆不認同的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
楊德倫的嘴一撇。
「沒關係。」楊名鶴依然不苟言笑。
但方豆豆知道,這個老人家其實是面惡心善的老好人一個。
「我也要!」
一聽到有冰淇淋可以吃,孩子們全都七嘴八舌的鼓噪著。
「好!」楊名鶴起身拍了拍手,「要吃的現在都站好!站一排,小的站前面,大的站後面。」
好似軍事化的教育,律家的一男一女,刑家的兩男一女,再加上楊家的三歲小寶貝,六個小鬼整齊的站成了一排。
「我們去吃冰淇淋。」揚名鶴走在最前頭,丟下這句話,小孩們魚貫的跟著他。乖得不得了。
「真是個厲害的校長!」方豆豆忍不住讚歎,不可否認,自己的公公真的對教育小孩很有一套。
「這還不厲害,還有更厲害的!」季絲琪忍不住笑著說道。
「什麼意思?」她不解的問。
「你去書房看就知道。」孔毓慈指了指底端的一個房間。
方豆豆走了過去,才走近就聽到裡頭傳來刻意壓低的吵架聲。
她輕輕的打開門,就見四個高大的身影整齊的站成一排,面著牆壁?
「他媽的,沒事來你家罰站!」
「你給我閉嘴啦!」楊頤關火大的推了刑於軍一把,「還不都怪你!」
「去你的,還怪我!你不要跟我搶電動會死啊!」
「跟你搶的人又不只我!」楊頤關的口氣滿是不平,「山跟林就沒份嗎?還有那群死小鬼!」
「我們有份啊!」律爵的口氣有著無奈,「所以我也站在這裡啊!」
「到底還要站多久?」辛凱文有些沮喪的說,「我的腳好酸喔!而且為什麼只有我們站,你們的兒子也跟我們一起搶啊!為什麼他們就不用?」
「因為他們還是小孩啊!我爸真是老番顛,」楊頤關不平的說,「以前就沒見他對我那麼仁慈。」
門口響起的聲音,使四個大男人同時很俗仔的閉了嘴,挺直腰桿,站得一個比一個還直。
四個女人見了,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聽到傳來的聲音,他們先是一楞,最後一個轉身--看到是她們,每個人的臉色都不是大好看。
誰能料到,一向意氣風發的風林火山會有栽在女人手上的一天,更甚的還有一個「校長」把他們壓得死死的!
這個世上的事,實在是難以預料啊……
「還笑!」不顧方豆豆的尖叫,楊頤關一把捉過了她,「你也來跟我一起站!」
「我不要!」她嘻笑著,「我又沒做錯事。」
「你有--」辛凱文也忙摟著自己的老婆,「我大舅子要來了!I
楊頤關聞言,臉色不是太好看。
季雅各這個傢伙存心跟他槓上似的,明明他跟豆豆孩子都生了,卻還三不五時的來串門子,若要列個排名,現在這個傢伙是討人厭名單上的第一名。
方豆豆也沒理會在場眾人,吻了吻他的唇,其實大家都知道,雅各是在享受著看頤關氣得牙癢癢卻又什麼氣都不能發的情況,偏偏頤關一次又一次的被耍著玩,所以怪誰呢?
或許只能怪這個原本冷得像冰的男人,遇到了命定的另一半,所以變得不再冷靜聰明了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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