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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跑新娘 作者:宋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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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mon8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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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14 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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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跑新娘 作者:宋齊
傳言宮法官冷靜內斂、作風明快,可在她看來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想她可是警界最優秀的警花,受到如此污辱,教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身為法官的宮天君,繼承了靈媒母親的半調子能力,有一雙看得見鬼怪的陰陽眼;然而他又沒有降妖伏魔的能力,不但談鬼色變,還常常被嚇得臉色慘白、不敢入眠!
偏偏局長派他接送的國際刑警季心梅,身旁就跟著一個大惡鬼?!他該如何是好?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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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靈兒是位全能的靈媒,宮天福則是一位擁有非凡廚藝的平凡人,兩人結婚後,邱靈兒預知自己會生下三男一女,但是能力都不全。於是她針對孩子們所遺傳的能力,將孩子分別取名宮天君、宮打君、宮雷君及宮劈君,合起來就是“天打雷劈”,借此表達她對遺傳現象的不滿意。
老大宮天君,天生雙眼可以看到妖魔鬼怪,但是這些妖魔鬼怪在他面前晃來晃去,他卻毫無辦法可以收服,更糟糕的是,如果這些妖魔鬼怪長得太“新鮮”時,他還無法判斷它是人還是鬼怪。
老二宮打君,具有收服妖魔鬼怪的能力,無論是何方妖孽,都難逃他的追捕;只是,可惜啊!可惜——即使他睜大眼睛,也看不到鬼在哪里,空有一身強大的收服能力也沒用。
老三宮雷君所得到的能力更加可笑,他體形高大、皮膚黢黑、滿臉鬍鬚,明明是位雄糾糾、氣昂昂的男子漢,偏偏遺傳到斷斷續續的媒婆能力——偶爾可以看到人們的姻緣線。
至於宮家唯一的小女兒宮劈君,所遺傳到的是感應能力,不論是動植物,她都可以感應到其殘留的意念,她的能力除了用在幫警方偵察案件這種正當的用途外,當然有時也被利用來偷看別人腦袋中的想法。
有一天,靈兒突然興致一起,對著孩子們預言:“天君愛上的女人不是活的,打君結婚時老婆是男的,雷君的老婆不是人,還好宮家唯一女性劈君所托的人,是男的而且是活的,但太丟宮家的臉,唯一的女性竟然要哭著求別人娶她。”
預言一出,高效又抱著自由獨身主義的宮家子女全慌了,紛紛各展所學、各施所能,全力對抗靈媒母親的預言。
宮家的愛情故事隨著預言,一幕幕地拉起……現在,愛神的箭正瞄準著宮天君。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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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悄悄地自濃厚的黑暗中透出,隱隱約約地照入社區的中庭,熹微的光線中.仍然可以看到青翠的綠草尖,微微顫動著晶瑩的露珠,清晨的空氣,泛著透入人心的冰涼。
人口稠密的都市中,有許多相同的房舍所組成的小社區。
這一座位於市內的社區,由十餘棟兩樓半的透天房舍所組成,但是……整個杜區只住廠宮氏一戶人家。
發生這種高空屋率的現象,不是因為房價過高,人們購買不起;也不是因為建房商銷售技術差、宣傳不力;更不是因為投資客認為這個地區的房價會暴漲,於是買下來等候升值;而是因為……
每天從天亮至三更半夜,宮家的人不是喊有鬼,就是到處捉鬼,不然就到處告訴別人說他娶錯了人,最好重新結婚一次,這種奇言怪行,致使鄰居紛紛搬家,敬鬼神而遠之。
對於沒人敢做鄰居的現象,宮家的人也看開了,乾脆將相連的房子買下來打通,讓越來越多的家族成員居住。
此時太陽靜悄悄地越爬越高,明亮亮的陽光穿透宮家的窗簾,曬在身上,給人暖暖的感覺。
“嗯!”依裴懶洋洋地翻個身,閃避照射在眼簾上耀眼的陽光。
陽光?不對,自從她嫁入宮家,就不曾被陽光喚醒過,總是天濛濛亮的時候,就在天君的慘叫聲中清醒。
依裴睜開眼睛,愣愣地看著窗戶,伸手再揉揉眼睛,她沒看錯,窗簾已經遮不住耀眼的陽光了。
“啊!快起來!”依裴看著仍躺在身邊酣睡的打君,尖聲叫著,伸手推他一把,立即跳下床。
“我來了!”聽到尖叫聲,打君還沒睜開眼就立即跳下床沖出房間。
“鬼在哪里?”打君撞開天君的房門,連看都沒看就擺好姿勢,劈頭就問。
寂靜的房間裏沒有人在,平坦的床鋪顯示沒有人睡過,打君走入房間,一把拉開壁櫥喊著:“老大,我來捉鬼了,你有沒有躲在裏頭?別怕,快出來吧!”
衣櫥裏整整齊齊地掛著衣服,沒有看到臉色慘白的天君縮在裏頭,打君不禁愣在當場,不明白自小過慣的生活為何走了樣。
“慘了!今天早上老大為什麼沒慘叫喊我起來?害我快遲到了!”雷君伴著月影匆匆地走過門口,嘴裏喃喃地說著。
“打君,你還愣在那裏做什麼?上班快來不及了。”依裴走進來,將打君拉回房間換下睡衣。
“老大今天怎麼沒叫?”打君還在想這件事,愣愣地讓依裴幫他換衣服。
“我也不知道,真是奇怪,難道今天鬼放假出去玩,沒空鬧他嗎?”依裴也在疑惑,但是兩手沒停,仍快速地在幫他換衣服。
“不管了,我們快下樓,爸爸應該煮好早餐了。”依裴聞到空氣中飄著的食物香味,咽著口水,加快動作準備下樓。
打君也跟著咽口水,自己動手收拾東西,嘴裏還催促道:“雷君他們已經下樓了,動作快—點,不然沒得吃。”
想到宮天福的廚藝,兩人匆匆地跑下樓,走入餐廳。
* * *
餐廳的壁紙採用深深淺淺的黃色組成立體、朦朧的花紋,低垂的雅素燈光投射在原木餐桌上,使木頭泛著自然的光澤;以淡黃色為主色系所佈置的餐廳,看起來十分清爽,而空氣中飄著香味,更讓人食指大動。
打君伴著依裴走入餐廳時,全家早巳坐定埋頭大吃,沒人理會他們的遲到。
“爸、媽,早安。”依裴道安。
“你們晚起了。”天君喝著面前的黑咖啡,臉色蒼白、精神不振,看起來似乎一夜未眠。
“老大,你今天早上怎麼沒有慘叫?害我起晚了。”打君接過父親遞過來的餐盤,立即吃起來,在大口吞食間,抽空問天君。
宮天君是法醫,由於遺傳到不全的靈能力,致使雙眼可以看到鬼。理論上,多數人認為他這種能力可以幫助他的工作,還很羡慕,但是外人不知道天君深深地為他的能力而煩惱。
半夜來找天君的鬼,他只能看到對方不停地說話,但是他沒有聽見的能力,不知這些鬼找他何事。但是他知道這些鬼與他的工作無關,只專門在清晨時分以驚醒他為樂,害他總是在清晨時分、半夢半醒間尖叫,變成宮家專屬的“鬧鐘”。
這種長時期被迫起床的痛苦,不是當事人無法明白。
打君雖然看不到鬼,但是擁有收拾鬼怪的能力,一聽到天君的慘叫聲,總是立即趕來幫他,可是現在打君已經娶到美嬌娘,天君不忍心擾亂打君的婚姻生活,只好採用最差的方法——不睡。
坐在餐廳喝了一夜黑咖啡的天君,看到定時出現的鬼怪,不時地在他身邊搗蛋,嘿嘿!但是在清醒的時候,天君不管其噁心的作態,一律當成牆壁,有看沒有到,氣定神閑地喝著他的咖啡。
“吃點東西,別老是喝黑咖啡。”天福堅持用“禁食政策”來逼兒子們早點娶妻,這種誘食手段讓他順利地推銷出兩個兒子。
現在兒子中只有天君還沒找到意中人,本來天福該繼續堅持對天君禁食,但是看到天君如此慘狀,於心不忍,伸手取走他手中的黑咖啡,改換上一盤香噴噴的早點。
天君搖著頭,在睡眠不足的情況下,即使面對引人垂涎的美食,還是胃口盡失。
“唉!老婆,你就封了天君的能力,讓他能夠好好睡覺吧!”天福看著天君食不下嚥的模樣,心裏很著急,伸手取走靈兒面前的美食,逼她專心解決兒子的事情。
“嗚!老公,我還沒吃飽。”靈兒嗚咽一聲,楚楚可憐地如小狗望著天福手中的美食,看了半天,天福仍不為所動,她明白老公的固執,只好回過頭看著兒子們。
“媽媽,不關我的事。”
“媽媽,更不關我的事,我的能力早就封掉了。”雷君搖著手,拒絕母親的怒視。
靈兒吃不到美食的怒火盡露在雙眼,在場的人紛紛表態,撇清關係,以免遭到池魚之殃。
“哼!”靈兒輕哼一聲,無法對丈夫發的火憋在心中會得內傷,只好發洩在兒子身上。
嘿!生了兒子不玩,太可惜了!
“老婆,乖一點,等一下我再烤個派給你吃。”天福知道靈兒愛玩兒子的毛病,晃晃手中的餐盤,引得她一陣陣地乾咽口水。
“好嘛!”愛吃的毛病被掌控在手中,為了能順利地吃完早餐,靈兒乖乖地收斂心神,面對天君的問題。
“天兒子呀!你愛上的女人不是活的,如果封了你的能力,你就不能看到你的愛人,到時候,你還會哭著來求我恢復你的能力,那現在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呢?”靈兒看了一下天君,撇起嘴角地說著。
“哈哈哈!”
“呵呵呵!”
“嘻嘻嘻!”
靈兒一席話引起哄堂大笑。
“笑什麼?”靈兒睨視著大家,心裏不滿意。
嘿!她可是全能的靈媒,這些遺傳到半調子能力的兒子們敢笑她?真是不知母親的厲害!
“哈哈哈,媽媽,你又在唬人了。”現在有父親在場壓制著母親,雷君毫不客氣地開口取笑母親。
“我有說錯過嗎?”靈兒抬起眼簾,警告的眼神瞟向雷君。
“呵呵呵!媽媽,你曾經對我預言,說我的老婆不是人,害我還頭痛要如何拒絕摸不著的神硬要嫁給我,但是……你瞧!月影是活生生、摸得到的女人喔!”雷君一把摟住了愛妻。
“什麼?硬要嫁給你?”月影挑高眉,似笑非笑地看著雷君。
“老婆……是、是我硬要娶你。”見到老婆的眼神,雷君立即止住得意的高談闊論,換成一臉尷尬的笑容,又抱又摟地用行動來安撫懷中的愛妻。
“哼!月影的身份是‘女活佛’,算是神仙級,不能算是人,我又沒說錯!”靈兒指著月影說。
“呵呵呵!媽媽,別玩了,你也說過我娶的新娘會是男的,雖然我被戲弄,但我還是順利娶到依裴,她可是美美的女人喔!”打君也加入取笑的行列。
“當初在婚禮上,你不管我的預言去挑個男的新娘,這是大家都看到的事,你還好意思將這件事說出來?”靈兒斜睨他一眼,嘻嘻地笑著。
“嘿嘿嘿!那是依裴雙胞胎弟弟依康在作怪,不算數啦,反正到最後,我所娶到的新娘是貨真價實的女人。”打君想起當初依康仗著化妝術,害他在婚禮中選錯新娘一事,不禁尷尬地笑著。
“媽媽,經過這些事情,你還敢預言老大會愛上死人,嘿嘿嘿……”打君未盡的話說明他不相信母親的預言。
“亂說,我才沒說天兒子會愛上死人,只有說他愛上的女人‘不是活的’。”靈兒認真地糾正打君的話。
“媽媽,死人和不是活的差不多啦,都可以算是女鬼。”打君弄不懂這兩種說法有什麼不一樣。
“差多了!”靈兒賞給打君一記大白眼,環視在場眾人,沒人具有天分可以聽出她洩漏天機的話語,不禁長歎,身為“高手”,遇到這群“低腳”,還真是有點孤寂啊!
“天兒子,我的話已說明白,你自己決定要不要封掉你的能力,嘿!要考慮清楚喔!”靈兒不理會兒子的打趣,專注地看著天君,心裏篤定天君一定會封掉能力。
“老大,封了能力就看不到女鬼,可以讓媽媽的預言落空。”雷君興致高昂地建議,心裏因為可能打敗萬能的母親而興奮。
“媽,對於女人,活的我都沒興趣了,更不用說會愛上死的,封不封能力,我無所謂。”天君揉揉因缺乏睡眠而發痛的額角,斜睨準備大顯神威的母親與不安好心的雷君一眼,歎氣地說。
“大哥,你的能力對你的工作有所幫助,封了不好吧?除了封能力,一定還有別的辦法可以想。”依裴加入說。
“依裴說得有道理。媽媽,可不可以讓大哥有選擇權,選何時、何地、要看哪種鬼?”月影也加入她的想法。
“靈能力又不是電視遙控開關,還能選台?嘖!”靈兒翻翻白眼。
“依裴、月影,法醫的工作是運用醫學及相關科學之學識與技術,研究鑒定資料來幫助檢察官及刑警辦案,不是靠鬼魂投訴,我的工作不需要靠‘見鬼’。”天君笑著說,心中感慨市面上的書籍將他的工作神化了。
“嘿!你如果封掉了能力,將來會哭著來求我,你要考慮清楚,到時候,我不一定會救你喔!”靈兒見到天君如她所預料,有意要封掉能力,心裏好得意,故意壓低聲音似真似假地說著。
“媽媽,我絕對不會因為愛上一個女鬼而來求你。”天君很肯定地回答。
在天君的想法中,女鬼就是女鬼,陰陽有別,不管這個女鬼長得多誘人,他肯定自己有足夠的理智可以控制,絕對不會愛上她。
“好!這是你說的,大家都是證人。”靈兒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眼睛閃著看好戲的光彩,在嘿嘿嘿的笑聲中,舉起她的手打算大展神威,讓兒子們看得目瞪口呆。
“老婆,不可以留一手來戲弄兒子。”天福看到靈兒的笑容,怕她玩慘天君,害他少了一個媳婦,於是屈指敲一下她的腦袋,警告這個愛玩兒子的老婆。
“好嘛!”靈兒嘟著嘴,遇到剋星,不能光明正大地玩兒子,但是沒關係,她仍有辦法來玩兒子。
“媽媽,您弄錯我的意思了,我不想封掉能力。”天君知道大家都誤會了,立刻舉起手,阻止母親大顯神通。
“老大,還是封了較好,反正你沒打算交鬼女友,這麼—來,如你所願不用娶老婆,生活可以自由又睡得安穩。”打君不怕死地說。
“嘿!你是說你不自由嗎?”依裴似笑非笑地睨著打君說。
“老婆,你千萬別多想,我沒這個意思。”打君面對愛妻的嬌嗔,嚇得連聲求饒。
“大哥,我覺得還是封了能力當個平凡人較好。”月影見天君長期失眠,關心地建議。
天君搖著頭,他也很想封住能力當個平凡人,可以在夜間好好甜睡,但是在母親面前,他不好意思說出心中真正的想法,不服氣的心態讓他不想封掉能力,有心和母親的預言一較高下。
唉!天君心裏也很矛盾,因為他明明曾看過滿街鬼魂,這種情形深烙在腦中,若封了能力看不到,並不意味著這些情形就會不存在,眼不見真的能淨嗎?
“嘿嘿嘿!天兒子呀,你在轉什麼念頭?”靈兒若願意,可以知道別人心中所轉的念頭,尤其她正打算施法力封住天君的能力,天君暗中所轉的念頭根本逃不出她的預識。
天君知道母親的能力,明白她知道自己所轉的心思,笑而不答當成默認。
“天兒子,你確定不要封住能力嗎?錯過這村就沒那店了!過幾天等你想要封能力時,我不—定有興趣來封住你的能力。”靈兒威脅地看著他。
“媽媽,我確定不要封掉我的能力。”天君出乎大家的意料,搖頭拒絕母親的作法。
“嗯!”這情形大出靈兒的預料,她定睛全心地看著天君,過不久,似有所惜地朝著天君笑一笑,說,“好!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天君不知母親在他的命運中看到什麼,但他不好奇、也不追問,因為他瞭解,預知不是福,在人生的路上不斷地遇到驚奇,才是他所要的。
“老婆?”天福聽得一頭霧水,不知他們母子作了何種協議,只能愣愣地任由靈兒取走他手中的餐盤。
“老公,兒孫自有兒孫福,別擔心太多了。”靈兒埋頭沉浸於美食中,先吃為妙,不管老公愣在一旁。
“媽,你真的不管老大的事了嗎?”雷君呆呆地問。
“你們先管好上班會不會遲到再說。”又被打斷進食的快樂,靈兒沒好氣地對著兒子們吼。
“哇!慘了,我還要開會。”打君率先慘叫,三兩口將早餐吞下,立即拎著公事包沖出門。
其他人也和打君差不多,跌跌撞撞地沖出家門。
“天兒子,你不用去上班嗎?”天福看著呆坐不動的天君,疑惑地問。
“他呀,今天沒工作,但是等一下就會像著火似的沖出去。”靈兒懶洋洋地說。
天君還來不及說話,身上的手機突然大響起來,他接起電話,只有輕嗯數聲即掛斷,有這種母親在場,他索性省下解釋的麻煩,立即起身出門。
“瞧!我說得沒錯吧?”靈兒得意地看著天福。
“呵呵呵!是,偉大的老婆怎會說錯呢。”又是兩人的世界,天福輕輕地和老婆打趣。
“老婆,天兒子真的會愛上女鬼嗎?”天福輕擁著靈兒坐到沙發上,擔心地問。
“不會!天兒子只會愛上不是活的女人。”靈兒吃飽後,懶懶地靠在老公身上。
“女鬼和不是活的,有什麼不一樣嗎?”天福不懂地問。
“差多了,以後你就知道。”靈兒閉起眼睛,懶得解釋“天機”。
天福讓靈兒休息,但是他的腦中仍不斷地思考著天君為什麼要愛上不是活的女人。
天君的婚姻,真的是陰陽聯姻嗎?
哇!鬼媳婦。
“但是……唉……”靈兒突然歎口氣。
“怎麼了?老婆,天兒子會出事嗎?為什麼你要歎氣?”天福知道靈兒剛才吃飽喝足,於是讓她靠著休息,不吵她,但是聽到靈兒唉聲歎氣,立刻緊張地一直追問。
“唉!我們為何會生出那麼愛哭的兒子?”靈兒搖著頭歎氣,不讓天福發現她眼中的閃爍。
“天君會哭?”天福瞪大眼睛,表情複雜地看著假寐的靈兒。
在天福的記憶裏,除去嬰兒時期,天兒子向來只有一號表情——面無表情,頂多在見鬼時,出現二號表情——一臉嫌惡,其他時候,天福沒見過天君臉皮肌肉有動過。
“以後你就知道。”靈兒真的是累了,窩在天福的懷中,找到舒服的位置,沉沉地睡著了。
天福聽到懷中傳出細細的呼吸聲,知道談話就此打住,只好讓自己憋住話,在腦中不斷地猜測。
難道有個鬼媳婦,天兒子會哭?
天呀!想到將會有個摸不到、見不著的鬼媳婦,不必等天君哭,他現在都想哭了。
* * *
踏出家門,放眼街道及公車上,不管在哪里,還是如平時一樣,天君的眼中擠滿古今中外各式各樣的鬼。因為他無法辨別這些“新鮮人類”是現在進行式還是過去完成式,為了避免撞到,所以他只好艱難地閃避各式“人種”。
天君這種奇特的舉動在正常人眼中像瘋子,引起路人紛紛投以關心的目光,當然,對天君的態度也就像對瘋子一樣——避而遠之。
因為天君所看到的“障礙”過多,所以天君是宮家惟一不開車的男人;他站在路旁,等待公家派出來接他的車子,才站沒多久,一輛黑色的車子就停在他身邊。
“宮先生,早。”
“老林,早。”天君點點頭,坐上車。
這輛車子經由母親動過“手腳”,雖然還是可能會有“夾帶、隨行”的鬼魂,但確定不會有不請自入的“乘客”,所以這輛車能讓他放鬆休息。
依照以前的習慣,老林會慢慢開車,將行程拉長,讓天君可以閉目養神,但是今天不一樣,老林重重踩著油門,讓車子似箭般飄起來。
“老林,發生什麼緊急的事情?”車子飛快駛上公路,讓天君感覺到老林的急躁,疑惑地問。
“宮先生,局長臨時下命令,先到機場迎接貴賓。”老林由後視鏡看到天君疑惑的臉,簡略地回答。
“哦!”天君輕哦一聲,不表示意見,但是心裏不禁疑惑,局長知道他有見鬼的能力,所以向來不會安排別人與他同車,若有貴賓,也會另派車子去接,但這次是怎麼回事?為何會作如此的安排?
“宮先生,你知道這次的貴客是誰嗎?”老林一反常態地健談,語氣中掩不住興奮,明明熟悉天君的沉默,仍開口與他暢談。
“不知道!”天君懶懶地回答。
“宮先生,這次的貴客還真是不容易請到,她就是鼎鼎大名的國際刑警——季心梅長官。”老林不管天君的沉默,滔滔不絕地打開話匣子。
“提起這位季長官,你不要小看她是一個女人,她可厲害了,先不論她擁有一身俐落的功夫,光是她的冷靜及機智就讓歹徒聞風喪膽。”老林說得眉飛色舞。
“哦!你很清楚。”天君挑起眉看著老林。
“俺很少佩服人,尤其是女人,對於季警官,由於她單挑滅了許多不法集團,我是打從心裏佩服。”老林說。
“嗯!”每個人都有他所崇拜的偶像,天君點頭,不置可否。
“提起這個季長官,報章雜誌都沒有刊過她的照片,我猜她一定長得比局裏那些女警更加英氣過人。”老林一邊超車,一邊說著他的幻想。
“嗯!”天君閉著眼睛休息,含糊地回應老林的高談闊論。
一搭一和地,車子向機場方向疾駛而去。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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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氏機構是財力雄厚的跨國機構,發源於南美洲,總公司因為“龍氏詛咒”而遷至海島。
“龍氏詛咒”讓龍氏三代皆在三十歲時死於原因不明的意外,龍夫人瞭解詛咒真的存在,為了孩子們的將來,龍夫人收養資質優異的孤兒們,用心栽培他們成為各方面的人才,例如電腦、醫學、商業、特殊技能……
龍夫人很明白地告訴這些天才不需要任何回報,只希望他們能在龍氏子孫有難的時候,盡全力幫助他們。
雖然龍夫人如此說,但是這些人才還是心存感激,學成歸國後,除了接受龍夫人的特定安排外,其餘的人都拒絕各方的挖角,只願意留在龍氏機構,盡他們所學地回報龍夫人。
季心梅幼年遭遇不幸,父母于一場意外中雙雙去世,僅有她大難不死存活著,無依尤靠的她在孤兒院被龍夫人看中,不僅收養她,還依她的個性及才能聘請專才作特殊教育,更將她送到國外接受訓練,成就她一生的事業。
這份恩情,心梅深深記在心底。
* * *
季心梅站在機場外,身邊僅有一個背包、簡單的行李,精神奕奕的模樣讓人看不出她剛剛才自地球的另一端飛抵這裏。
應該可以算是天生麗質吧!歷經多年的訓練,仍沒有令她的外形改變,嬌小勻稱的身材、纖細的五官、優雅的氣質。許多人從她的外形來猜,總是一致認為她是位千金小姐,至少也會猜她是富家嬌嬌女,但是沒有人能猜得到——她是位名聞世界的國際刑警。
抬眼望著匆匆的行人,心梅在腦中盤算著她的行程,栽培之恩她忘不了,而且龍氏宅邸還有和她一同成長的朋友,所以她只要回到這裏,總會抽空和大家聚一聚。只是她能抽出空的機會太少了,這種全年無休的職業,難得她總算願意休個假,讓歹徒喘口氣。
此次回來,心梅打算去探望當初訓練她的老師、也就是現任刑事警察局局長,另外,她會利用時間回龍氏宅邸看看朋友。
她的工作需要隱秘行事,不能招搖曝光,老師也明白,但是……動身出發前,她接到老師的電話,聲明會派人過來接機,這種反常的舉動,讓心梅有點困惑。
今日的陽光—掃連日的陰霾,熱情地照向大地,行人紛紛躲到陰涼的地方,而心梅依舊站在陽光下沉思,全身散發不下於烈陽的光芒,引起路人注目。
* * *
一進入機場的範圍,半臥的天君隨意瞄著車外的景物,突然……天君站起身,目不轉睛地看著遠處,臉上佈滿驚愕的神情。
那是什麼鬼?看遍千魔萬鬼的天君,還不曾看過如此高大、兇惡的鬼,而且這個鬼還籠罩住一位嬌小的小姐,天君仔細地看著她,可愛的討喜模樣,看起來是不知人間愁苦的千金小姐。
“她是做了什麼虧心事,為何會惹到這種恐怖的惡鬼?”一向認為有其果必有其因,天君深思地看著她,看不出這副嬌柔的模樣究竟是何等兇殘的人,才引起這般惡鬼纏身。
“宮先生,麻煩你在這裏等一下。”老林將車子停好,匆匆下車,跑向機場的廣播處。
“嗯!”天君輕應一聲,目光仍不離遠處的倩影,腦中不斷地沉思,他判斷不出原因,但是他可以肯定這個鬼比“藕斷絲連”型的鬼更讓人寒毛直豎。
論貌不淪心,是男人的通病,如果外貌再加上金光閃閃的財富,更讓男人趨之若鶩。
心梅知道自己的外表給人什麼樣的錯覺,但是未免也太過分了,難道這裏很缺金光閃閃的“富女”?她才站在機場門口沒多久,蒼蠅及狂蜂之類的人物,不斷地打擾她的等待。
突然……人影遮住了溫暖的陽光,心梅歎口氣,心底哀叫一聲,又來了!她明明是歹徒聞之色變的刑警,但是因為天生的外表,總是一再證明那些公蒼蠅的無聊。
心梅不悅地抬起眼,用一向可以嚇退登徒子的淩厲目光,瞪向擋住陽光的人影。
“哇!好高的人。”心梅驚訝對方的高度,也暗歎在他的身高襯托之下,更顯出她的嬌小,連帶顯示自己奮力抬起頭瞪他的氣勢也薄弱到不堪一擊。
瞪著、瞪著,心梅眼中的火氣漸漸讓疑惑所取代,因為這個“登徒子”根本沒瞄她的“花容月貌”一眼,只盯著她的頭髮看。
心梅疑惑著,她一向討厭牽扯不休的麻煩,例如頭髮,她向來選擇削薄、俐落、好整理的方式,這種簡單的髮型,有何吸引他盯著發呆的優點?
不!以他的視線估算,他是盯著她頭頂上方,那裏有什麼嗎?
對方的眼神如此專注嚴肅,害得心梅不禁抬起手摸摸自己的頭頂。
“你在看什麼?”心梅摸個半天,發現除了秀髮因風的吹拂而微亂,頭上並沒有夾著任何亂七八糟的東西,心梅忍不住開口問他。
“喂!你到底在看什麼?”等了半天,仍然沒有聽到對方的回答,向來很冷靜、很有耐心的心梅忍不住伸出手指,戳戳他的手臂,喚醒他的注意。
心梅心裏暗想,如果這個舉動是用來勾搭女生的招式,她會為他新創的花招而喝彩,因為這招已引起她的好奇心,讓她忍不住破例開口。
但是……心梅定晴打量著他,雖然他擁有可以稱得上“帥”的五官線條,但是肌膚比一般女孩子還要白皙,甚至可以用蒼白兩個字來形容,不免讓人有不協調的怪異感;還好,濃密的雙眉斜飛入鬢,看來很有男子氣概,沖淡白皙肌膚給人陰柔的印象,而他的眼神最令她激賞,清澈毫無邪氣,讓心梅不禁放輕戳他的力道。
“唉!看來是個呆子。”對方仍沒有回答,心梅長歎口氣,放棄追問,當作不知道他的異常舉動。
身旁幽幽的歎氣聲加上鬼突然睜大鬼眼怒視著他,震醒了天君,此時他才發現,他竟然在不知不覺中下了車,走到她的身邊,與鬼對峙地看著。
三十多年的日子,天君以冷靜到幾近冷漠而出名,不曾有過如此失常的舉動,而且以他敬鬼神而遠之的個性,更不會主動靠近恐怖的鬼。
這種反常的舉動,有什麼涵義呢?
天君臉稍紅,微赧地低頭看著她,近看之餘,細緻的五宮更顯出她的嬌貴,靈活的雙眸盈滿不符合嬌貴氣息的英氣正直,更讓天君疑惑她為何身上會纏著鬼。
炯炯的目光含著打量的意味,不!他眼中的專注,已不是打量可以形容,此時心梅有種被解剖、分析的感覺。
這種研究判斷的眼光,心梅也常用在審問犯人、突破犯人心防上。想到這裏,好像自己變成被審問般,心梅心中升起莫名的怒氣,不悅地瞪視著他,低吼:“看什麼看?”
天君心裏突然出現很荒唐的想法,沖口而出:“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再看就挖出你的眼珠子’?”
調侃的語氣讓心梅漲紅了臉,一向機靈的反應竟然在此人面前消失殆盡,而做出跺腳這種不曾出現過的動作,更讓她羞紅了臉,她轉身欲遠離這個讓她捉狂的人。
“看什麼看?”天君瞥見鬼突然現出兇惡的模樣看著他,從未有過鬼類敢在宮家人面前如此囂張,不服氣的感覺讓天君挑釁地看著它。
“誰要看你?臭美!”聽到他的話,心梅忽地一個轉身,自己也不懂為何會表現出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雙手叉腰地對著他大吼。
天君挑著眉看著她,他不喜歡看到女人沒有女人溫柔的模樣,他正打算教育她,但是……
“宮先生,我廣播半天,還是沒找到季心梅警官,局長要我在這裏等,你需不需要我先載你回局裏?”老林搓著手,著急地看著機場的人群,尋找符合他想像中高大、威武的人影。
“我就是季心梅。”心梅只顧著和他對峙,以至錯過廣播呼喚的聲音,她對著老林投以抱歉的眼神。
“小孩子不可以亂騙人。”天君自她頭頂看起,打量到腳,又自腳看到頭頂,輕笑地說。
老林看到心梅嬌滴滴的模樣也不太相信,雖還不至於表現得如天君明顯,但是懷疑的意味也相當濃厚。
外貌造成別人不相信她的職業,有利也有弊,益處當然是工作上方便,讓歹徒直到落網還無法相信她是刑警,至於弊處就如同現在這種情形。
還好,心梅對這種情形也習慣了,不浪費時間去解釋,身手俐落地掏出證件在他們面前晃動。
“我是季心梅。”不待他們反應過來,心梅收起證件,對著老林問,“車子停在哪里?”
心梅突然出現的氣勢震住了老林,他立即反射性地舉起手行禮:“季長官好!請在這裏稍待,屬下立即開車過來接您。”
在心梅點頭示意下,老林立即半跑步地前去開車。
“哼!”對於別人不相信她的身份,心梅已習慣一笑置之,但是獨獨他的“評語”令她耿耿於懷,以冷哼一聲宣洩不滿的情緒。
她的冷哼毫無威脅性,只讓天君更感受到她的稚氣,讓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揚起來。
看到他的笑意,一向很冷靜的心梅無法控制地怒火高漲,只想用目光盯退他的笑容。
但是……她越瞪,他的笑容越擴張,天君明明知道他現在的舉動不符合紳士該有的行止,可他也不明白為了什麼緣故,就想惹她,想看她憤怒的容顏。
心梅瞠視著他,但是在天君笑意越濃、眼神越深的注視下,她越來越覺得不自在,她覺得心慌、手腳發軟,為什麼她會如此慌亂?如此心不定?就算是在她面對國際著名的兇狠歹徒時,也不曾有過這種情形,她甚至有想逃的衝動。
嘖!心梅在心中嘲笑自己的怯弱,他又不是歹徒,只是—個普通人,她不該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
時間分秒過去,明明只是很短的時間,老林開著車子前來接他們,但是心梅卻認為時間過了很久,見到老林出現,她竟然無法從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拉開車門坐進去。
天君也拉開車門,本想坐進去,但是……寬大的車廂被鬼擠滿了,形體高大到甚至連前座也佔據,這種情形,天君還能坐得下去嗎?
天君不悅地瞪了鬼一眼,在它咧嘴大笑中。“呯”一聲關上車門,對著老林說:“我另外坐車回局裏。”
老林很習慣天君的反復無常,也沒有多問他什麼,點下頭即開動車子。
心梅望著逐漸遠離的人影,不高興地輕哼一聲,心中暗罵,小心眼又自大的臭男人!
但是……淡淡的、揮灑不去的惆悵籠罩她的心頭。
* * *
刑事警察局為了歡迎季心梅的來臨;局長早就率領所有成員在門口列隊歡迎,當老林的車子駛進大門,盛大的歡迎活動立即展開。
人多少總是愛慕虛榮,對於別人能肯定自身的成就給予英雄式的歡迎,心梅也覺得高興,但是她的工作不適合曝光,所以她十分驚訝地自車上看著歡迎的儀式。
局長的作風向來很低調,是不拍馬屁的鐵漢作風,今天會用這種迎賓活動,舉止相當反常。難道發生了什麼事?想到這裏,心梅微蹙著眉頭。
“歡迎季警官前來參觀指導。”局長臉上堆滿笑容地迎向心梅。
“老師?”心梅快走幾步迎向前。
“辛苦了!季警官,在度假休息中,仍煩勞前來指點。”局長以讓所有人能聽到的高聲量表示歡迎。
心梅瞥了局長一眼,以職業的敏感明顯地感覺到老師的反常,只是現在的情況不適合發問。她機警地壓下心中的疑問,也在臉上堆滿笑意,說著公開的應酬話:“局長太客氣了,屬下不敢當。”
心梅與局長攜手走向歡迎的隊伍,堆滿假笑忍耐著聽完一堆讚美的話。
冗長的歡迎儀式總算在心梅的忍耐中結束,她跟著走入局長的辦公室,恢復冷靜的態度,沉默地等局長說明。
“心梅,請坐。”局長伸手抹了下臉,神情疲憊地指著椅子說。
心梅拉把椅子坐到局長面前,眼神訴盡她的不滿。
局長收起臉上笑容,懊惱地說:“心梅,我這個地方可能被滲透了。”
“老師,為什麼用‘滲透’這兩個字?”心梅傾身向前,關心地問。
“上周你打電話找我,談起你要休假的事。”局長從頭說明。
“是的!我有說要回來這裏,到龍氏宅邸探望朋友,以及來向老師問安。”心梅點頭。
“這是我們之間的私人活動,應該沒有人知道。”局長長歎一聲。
心梅看著局長,不發一語,沉靜的氣勢不動如山,智慧的眼光閃爍,不斷地分析所聽到的資料。
“前幾天,我聽到局裏在說你即將到來的事情,我很驚訝,因為這消息你不會說,我也沒說,可是事情確實傳了出去。”局長歎了口氣,氣憤難掩痛心地說,“我啟動偵測器,發現我的辦公室竟然被裝了竊聽器。”
局長向來用人不疑,以誠信待人為宗旨。如今辦公室被安裝竊聽器,以這裏的安全性而論,熟人所為的機率最高。心梅挑高眉頭露出瞭解的神情,這種被出賣的感覺的確讓人感到痛心。
“所以我才將你的來訪當成公事處理。”局長露出抱歉的神情。
“沒關係!”事情已發生,再來追究也於事無補,心梅搖著頭表示諒解。
“老師,最近你的手頭有大案件嗎?需要我幫你忙嗎?”心梅詢問。
“我雖然快退休了,體力還是很好,你放心,我應付得來。”局長笑著,展現豪邁的氣勢,安撫著心梅。
不介入別人手中案件,是不成文的原則,聽到局長的回答,心梅淡淡一笑,也不多言了。
“你還沒來過這裏,我帶你去參觀。”局長起身說。
“好!”既然今天演的是來賓的角色,要演就要演出完美,心梅含笑,跟著局長演出一場參觀秀。
* * *
“這裏是化驗室。”局長帶著心梅參觀,正在介紹間,天君匆匆推門而人。
“局長。”天君打個招呼。
局長點個頭,望著跟在天君身後的人影一眼,對著心梅說:“季警官,我來向你介紹,這位是宮天君法醫,你剛剛才見過面,另一位是我們局裏的驕傲——楊漢,楊警官。”
“這位小姐,你們別看她長得嬌美如花,她可是聞名國際的季心梅警官。”局長為他們彼此介紹。
天君點下頭,不發一語地繞過他們進入化驗室。
天君的冷漠,局長早已習以為常,對於他的不禮貌舉動,不以為意。
心梅咬著下唇,瞪了天君的背影一眼,對於他的冷漠,莫名的怒氣與委屈縈繞在心胸。
她並不是小心眼的女子,為何要生氣?心梅不瞭解,他的無禮舉動為何一直在牽動她的情緒?
心梅甩下頭,壓下滿心莫名的情緒,換上一貫讓人不防的淺淺笑容對楊漢點下頭。
楊漢挑起眉,驚訝地望著心梅,傳聞中,她向來以任務為第一優先、身先士卒為任務奮不顧身,這種英勇的行為,讓大家傳頌不已。
關於她的傳說各式各樣,就是沒有聽過她會想要休息、想要度假。這次她出現在警局,真的只是單純的度假活動嗎?
心梅定睛地打量著楊漢,外貌英挺威武、眼神剛毅,以這種器宇軒昂的外形,很有說服力,難怪會選他來當警校招生廣告的代言人。
心梅聽聞過有關楊漢成就的傳聞。
多年辦案給予心梅正確的觀念——人真的不可貌相,但是擁有一副美好的外形的確會占很大的便宜,例如她甜美得讓人不會提防,也如楊漢的外形讓人信賴。
不過以局長天生普通、不會引入注目,甚至看過也不容易記住的外形,在辦案的時候,也有不同的優點。
“楊漢,你準備召集小組,開個簡報,讓季警官可以瞭解本局辦案的作風。”局長裝出好大喜功的神態,轉頭對楊漢吩咐。
心梅疑惑地看著局長,他所表現的舉止真的太反常,職業敏感性使她立即提高警覺,不落痕跡地看了楊漢一眼,心裏猜測,局長是不是對楊漢有所懷疑?
“局長,您是指目前我手中的案件嗎?”楊漢聽到局長要求“召集小組”的吩咐,不能置信地開口詢問。
基於辦案不對外公開的原則,重要案件往往保密到甚至小組成員也不得對同事提起的地步,尤其楊漢向來負責全局最重大的案件,更需要嚴加保密,如今局長要求公開,即使對方名聞國際,還是令他不服。
楊漢沉下臉,心裏不禁猜測,難道局長不信任他的能力嗎?還是局長認為外來的和尚比較會念經?
“局長,我不隸屬於貴單位,介入楊警官正在偵辦的案件,是不尊重他的能力……”心梅瞥見楊漢不悅的臉色,嬌笑地打圓場。
楊漢看了心梅一眼,如此嬌美溫柔,更讓人懷疑她的成就,會不會是誇大不實的傳言將她神化了。
不過,既然小小女子已表現出她的風度,他這偉岸男子漢也不能顯得太小家子氣。
“能得到聞名國際的季警官指導,是本小組的榮幸,希望案件能在季長官的指點下早日偵破。”楊漢先展現向來能讓人信賴的豪邁笑聲,來沖淡剛剛的尷尬,接著打圓場說。
“季警官,一個小時後,本小組在專案室候駕。”楊漢看一眼手錶,盤算一下整理出她能看的資料所需要的時間後,很大方地和她作出約定。
“好!”心梅點頭同意。
兩人目光交纏,各有各的心思,眸光中湧出驚濤駭浪。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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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掛空,疲憊一天的人們早已沉睡在夢中,儲備第二天的體力,單調平穩的冷氣馬達不斷運轉聲中,更讓人們難逃周公的邀請。
這裏是靠近市區週邊的一個平凡、類似公家宿舍的住宅區,但是……定時經過的巡邏車顯示這裏所住的人身份不凡,若仔細觀察,可以看到暗中駐守的警衛,更可以瞭解這裏所住之人的身價。
深夜蒙朧的睡意,沉睡中的人不知緊張的危機正逐步接近中。
突然……
“轟!”一聲巨響劃破夜的寧靜,沖天的火光照亮夜空,尖叫、哭喊……交織成地獄奏鳴曲。
消防車的鳴聲由遠而近,迅速地到達,寧靜、一成不變的生活,因這聲巨響而興奮。
穿著睡衣的群眾,不顧及本身的危險,以及是不是會阻擋救人的時機,爭先恐後地擠在最前線,看著、聽著、談著……讓自己參與事件,顯示出重要性及個人的不凡。
“又是爆炸案,是不是和這陣子的爆炸案一樣,都是同一個人所為?”杞人憂天型的人首先打開話題。
“應該一樣,除了那個自稱‘清道夫’的人之外,還會有誰這麼殘忍?”鐵口直斷的人立即介面。
“夭壽短命,什麼事不好做,要做放炸彈這種缺德事!”憤恨不平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
“可能有什麼恩怨吧!所以才會發生這種慘事。”
“如果你說的是前幾天被炸的那個政客,我就無話可說,那個沒良心的議員壞事做盡,被炸死活該。”
“李法官為人無私又公正,不可能有得罪人的地方;應該是太過正直的作風,引起歹徒報復吧。”
“正直?”雖然小聲,但是在一堆話中顯得刺耳。
“李法官處事清廉,為人公正無私,一個人獨居,雖然不太和我們這些老鄰啟打招呼,但是他的為人,是我們身為鄰居有目共睹的。”一句話,將所有住在附近的人全拉人當保證人。
“李法官已經退休多年,如果是因為他的鐵腕作風惹來殺機,為何現在才來害他?看來有我們不知道的原因。”
“是不是有人學‘清道夫’采殺人,將罪都賴掉?像前陣子商場爆炸,死傷都是老百姓,這個人簡直亂殺人。”
七嘴八舌的聲音,熱烈得如沖天的火光,越燃越烈。
* * *
心梅對局長失常的舉止無法放心,這兩天她留宿在龍氏宅邸,除了與朋友敍舊,還用龍氏的資訊網分析楊漢給她的專案報告。經過查詢,心梅可以肯定,這些報告雖然可以算是重大案件,但是她所查到的資料顯示這些案件已經結束,所以楊漢給她的這些報告絕對不是局長所煩惱的案件。
對於楊漢的排斥及提防,她能夠諒解,不認為他是在誤導她的判斷,畢竟她此時的身份,只不過是參觀者。
可是心梅無法瞭解局長反常的舉止,所以她調出楊漢的資料來分析,一大長串、洋洋灑灑的各方獎賞,和她印象中的記憶相符合,他究竟做了什麼事讓局長懷疑?還是她太過敏感,想錯了呢?
在沉思中,心梅的手指無意識地移動滑鼠,一張照片赫然出現在她眼前,她才知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竟然調出天君的資料。
簡單的資料,僅僅填著官樣文章的身家、學歷資料,其他專案全是空白,好像這個人不曾對社會有所貢獻,人生不曾留下足跡。
如資料一樣簡單,天君的照片是簡單的黑白大頭照,可能是因為照片是黑白呈現吧,深邃沉靜的眼睛在一片白中更明顯,他的眼神如此幽遠、高傲,宛如一池憂傷的深湖,牽引她的心揚起一陣溫柔的輕風。
心梅不知自己沉浸在天君的照片裏多久,直到電話鈴聲驚醒了她,她才發現自己一直呆呆地看著他的照片,兩頰不禁染了一片嫣紅。
“喂!是心梅嗎?”局長聽到話筒傳來急促不穩的呼吸聲,不敢確定地詢問。 、
“是的!老師,我是季心梅。”心梅深呼吸,將自己紊亂的心情平復,恢復冷靜的聲音才開口回話。
“我需要你幫忙。”局長開門見山,直接要求。
“好!”心梅沒問緣由,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明天早上到我辦公室再談。”局長約好時間,就掛上了電話。
“是!長官。”
* * *
心梅遵照局長的指示,身著非常淑女、飄逸型的洋裝,短短的頭髮服貼在耳畔,整個造型顯得稚氣,和上次到局裏的俐落外形差別很大,所以當她步入警局,大半的警員認不出她。
心梅看著忙碌、緊張的場面,心裏明白是因為這陣子不斷發生炸彈案的關係,她猜測局長找她來,八成也和這個案子有關。
進入局長辦公室,看到局長在忙,心梅坐在一 旁等著。
過一陣子——
“心梅。”局長走到她的身邊坐下,將手中的資料夾交給她。
心梅一掃剛才慵懶的千金小姐模樣,接過資料夾,精銳的眼立即開始閱讀,進行分析。
過了一陣子,心梅合起手中的資料夾,眼中有不解的疑惑。
“心梅?看了如何?”局長問。
“老師,這是全部資料嗎?”心梅問。
“你也覺得奇怪?”局長揉揉眉心。
“嗯!這些報告像精心製造出來的產品。”心梅不客氣地說。
“你也有這種太完美的感覺?”局長說。
“對,不管判斷是對或是錯,綜合資料,必會有偵辦方向。但依據手頭資料,所有的線索平均分,沒有任何重點可以著手。”心梅說。
“簡單地說,分析資料頭頭是道,於是分散了所有的人力。。”局長感歎地說。
“更過分的是,已經發生了多起案件,時間上足夠進行分析,卻有爆炸鑒定還沒確認出來。”心梅指出她的疑惑。
“嗯!”局長點下頭。
“老師,要我如何做?”心梅問。
可以算是尊重個人的能力,也可以算是各單位獨立分工作業,如果沒有支援命令,心梅不能明日張膽地幫局長的忙,她頂多只能以休假期間指導協助的方式旁觀指點,無法左右或指揮整個辦案的方向。
“我希望你找出我這裏的叛徒。”局長沉痛地說。
“叛徒?老師是因為監聽器,所以認為有叛徒?”心梅問。
“不只,監聽器只是一個原因。”局長說。
心梅不發一言,眼神亮晶晶地看著局長,等待他說明。
“只是一個直覺,我無法說明。”局長攤著手說。
“嗯!”心梅點下頭。
雖然“直覺”這兩個字一點也不科學,有違科學辦案的原則,但是人都有危機的第六感,這種直覺反應在她的刑警生涯中幫她解了幾次危機,所以心梅對局長的答案不覺得奇怪。
“老師的心裏有懷疑的對象嗎?”心梅問。
“不敢確定,沒有實證。”在沒有證據的情形下,局長不想以個人的見解影響心梅的判斷,所以不想說出他心中的名單。
“嗯!”心梅點頭,以這種任務內容而言,沒有名單,才不會影響她的判斷。
“還有一點,我、希望知道手下的人為何突然全體變笨了。”局長吞吐半天,才說出他的要求。
“呵呵!”心梅笑出聲,她瞭解局長為何強調“笨”這個字。
雖然犯案手法日新月異,但是以舊時光榮的記錄來說,不管歹徒的手法變得多強,警調方面也不可能突然落後許多吧?可見是有心人士在誤導偵查方向。
局長沒有指名在懷疑誰,但是以局長的表現,心梅瞭解局長在懷疑楊漢。如果這個案件經她深入瞭解後,不如資料上所指的複雜的話,楊漢“笨”得足夠讓人懷疑。
心梅盤算一下,心底有所決定。
“請楊漢進來我辦公室一趟。”局長看心梅的神情,知道她心裏有所決定,伸手撥了內線下達命令。
* * *
自地方至最高警備機關,皆因“深夜的爆炸案”而忙碌不休,尤其被害者身份地位層次越來越高,負責人員所承受的壓力很大,不能稍有懈怠。例如專案室,為了這個案子,幾乎沒關過燈,小組成員不停地進出,這間專案室儼然劃分成楊漢小組專用。
“鑒定小組報告出來了嗎?”因這起爆炸案,楊漢連日不休地忙碌,睜著佈滿血絲的雙眼向小組成員問。
“還沒完成鑒定,不過以現場的情形看來,手法一樣。”組員低著頭回答。
“看來?用看的就知道答案,鑒定小組乾脆解散。”楊漢也知事件發生不久,不可能立即得到分析報告,只是怒極讓他借題發揮。
“現場附近各個商店的監視器錄影帶,分析結果出來沒?有沒有發現和前幾次案件中相同的人物出現?”挫折感讓楊漢含怒低吼。
“沒有。”負責分析的組員回答。
“沒有?”楊漢拍著桌子怒吼。
“六起爆炸案發生在不同地點,影帶中沒有發現相同人物出現。”組員肯定地回答。
“犯人會有回到現場觀察的心理現象,再調出來仔細評估分析,一點細小的線索也不能放棄。”出乎意料的答案讓楊漢更加怒氣橫生,不留情地指責組員辦事不力。
“鈴!”伴隨著楊漢的咆哮聲,電話響起。
“是……是……”組員接起電話,畢恭畢敬,連聲應答。
“楊警官,局長請您前去局長辦公室。”組員放下電話報告,語氣中隱藏一絲絲松了口氣的感覺。
“各組繼續執行各自的任務。”楊漢瞪了組員一眼,交代完畢後即步出專案室。
* * *
“進來!”局長聽到敲門聲,坐回辦公桌椅,隨手翻著報告。
“局長!”楊漢進入,眼角瞥到室內沙發椅上坐著一位小姐,是換了裝扮的心梅,他沒有認出來,以為她只是局長的訪客,於是連頭也不點,當成沒看到她,直接對著局長行禮。
“先坐一下。”局長點下頭。
楊漢雖然因為接二連三發生爆炸案偵辦過程不順利,致使他火冒三丈,但是多年的刑警生涯讓他能控制表情,沒有露出急躁的模樣,他一臉冷靜地看著局長。
局長伸手按了內線,說:“我是局長,請宮天君宮法醫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報告局長,宮法醫正在解剖室。”助理回答。
“嗯!”局長明白,只要天君進入解剖室,就有六親不認、萬事不理的行事作風,局長不再多說地掛上電話。
“楊漢,三0二專案有何進展?”局長詢問。
“沒有!”楊漢望了局長一眼。有外客在場,適合問他機密專案的事嗎?在陌生客人面前被問到受挫的案件,讓他的心頭有點狼狽感。
“這次受害人是素有‘鐵面無私’稱號的李法官全家,上頭壓力很大,本局被限期破案,適逢季警官在這裏休假,我已得到季警官同意,犧牲假期來協助三O二專案。”局長說。
“局長!”這個決定,讓本來心情就不好的楊漢更壓不下心頭的怒火,霍地一下站起身,沉猛的目光盯著局長,斬釘截鐵地說:“局長不相信我的能力?”
“不!楊警官的能力有目共睹,不過……”心梅懶洋洋的聲音轉移了楊漢的注意力。
楊漢細心再看,認出她是心梅,惡狠狠地瞪著,兇惡的目光好似想將她生吞活剝。
在這種眼光下,心梅慵懶的神情不減分毫,臉上甚至掛著淺淺的笑容。
局長明瞭楊漢不信任女人辦事能力的心態,有點為心梅擔心,但是以他對她的瞭解,他相信她必能解決當前的劣勢,只是目前不能讓她太引人注意,還是讓她維持嬌嬌女的表像,才能有利於事情的操控。
“楊漢,這是命令!”局長運用權勢來壓制他。
“是!”情勢已如此,楊漢不得不接受,狠狠瞪了心梅一眼,不情願地回答。
“你先回去,等下季警官會去專案室,小組要全力配合。”局長說。
“是!”楊漢對著局長行禮,步出辦公室前,再惡狠狠地瞪了心梅一眼。
心梅望著楊漢的背影,心裏疑惑。真的是他嗎?腦中回想昨天她所看過的電腦資料,洋洋灑灑的優秀記錄,若是他,真的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心梅!宮天君為人可信賴,你可以將他當成助力。”局長語帶玄機地說。
宮天君的名字一進到心梅耳中,她的眼前立即出現他幽幽的眼神,仍然牽引著她的心緒。
唉!心梅暗自幽幽一歎,甩下頭,將他的眼神甩出腦海,只是……起了波濤的心湖,能恢復平靜嗎?
* * *
警界兒郎個個人高馬大,半截鐵塔的外形、虎虎生風的舉止,英氣十足。宮天君的身高,在一群精英中,不算太突出,但是他白皙的膚色、斯文有禮的氣質,在警局裏可是獨樹一格。
局裏的英雌們,看多了直爽、不拘小節的粗獷男子,當不同類型的宮天君進入刑事警察局上班後,就引起群雌芳心暗動。尤其當天君略帶憂鬱的眼神看著人時,不管老少,心裏都不禁升起潛在的母性光輝,致使向來瀟灑不輸男人的英雌全化成一攤溫柔的春水。
只是……不管佳人如何費心裝扮,嬌柔、殷勤對待天君,他總是和各個佳人保持幾步距離。
這種“保持距離”的作風,激起群雌想征服的熱潮,個個使出渾身解數想縮短距離,連失足滑倒這種老掉牙的花招都使出來。可是……天君不只像呆頭鵝愣在當場,甚至當美妙的軀體快自動“投懷’時,他不僅拒絕“人抱”,連伸手扶一下也不肯,甚至還頭也不回地離去。
這種“處理美女危機”的個性,引起群雌的好勝心,彼此打賭,誰能伴在天君身邊,就能得到所有的賭注。
日復一日,賭注越加越高,可是依舊沒有人能接近天君,這些武藝高強的英雌甚至用背後突擊的方法,也無法碰到天君的衣角,仿佛他的背後有長眼睛,能預知英雌的動作而在刹那間閃開。
這種勾引不動、挑逗不成的現象,造成“同性戀”的猜測四起,不過,等發現連男人們都無法接近天君時,這個八卦立刻被否決了,加上全局裏只有局長及一位小妹能接近天君,讓謠言不攻自破。
眾佳人很不服氣,那個小妹只是一個工友,沒什麼學識、又肥又矮,只能用“蠢”來形容。
眾人覺得天君的眼光太差,唉!但是情勢比人強,這個小妹可以接近天君是事實,在不服氣、想得到天君的心態下,眾佳人開始觀察小妹的打扮、舉止,一時間,不必穿制服的佳人全穿著寬大襯衫、牛仔褲,一副不修邊幅的模樣。
“天君!”嬌聲在天君背後響起,沒有例外,聲音還回蕩在空間,他就已經轉過身了。
宮天君沉默不語地看著她,沒有費力去想對方是什麼人,因為他腦中是一大片空白,他只認得和工作有關的人。
不是宮天君待人冷漠,對一個怕見到鬼、卻日夜見鬼的人而言,眼前的女人不管是不是裝扮成天仙下凡,只要她身上有鬼,天君就倒退三步。
等不到他的回答,對方揚著手中的公文,嬌聲地說:“有你的公文。”沒有進一步的動作,等著天君上前來接。
“嗯!請小妹送來給我。”說完,天君即轉身走回化驗室,不管身後嗔視想打扁他的目光。
天君工作的地方隔成三個部分——辦公室、化驗室及解剖室。
在全警局,天君所在的位置是最“陰”的地方,即使是辦公室,大多數的人也不願踏足;但是自從天君進入警局,情況改變,辦公室及化驗室人來人往,不得片刻安寧。
這些嘈雜情況的熱度,剛好和天君的冷淡成反比,他越冷淡,人潮越多,現在只有解剖室是最安靜的地方。
天君穿過化驗室,漫不經心地對同事點頭招呼,匆匆進入解剖室。
“呼!”一進入解剖室,天君不禁松了口氣。
沒人敢進入的解剖室,即使仍有鬼怪騷擾,但是至少比熱情的女人還能讓天君放輕鬆。
“叩……”
敲門聲讓天君驚訝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因為解剖室被他劃成“生人勿進”之地,大家在他“專業、嚴正”的說明下,很識相地將這個空間讓給天君,所以此門不曾被敲過。
“叩叩叩叩叩!”敲門聲又響起,連串大力拍打式的敲法,可見門外的人已沒什麼耐心等待。
天君很好奇誰敢來打擾他的清靜,打開門。
唬!來不及看清是誰敲門,眼前就有一大團黑影沖進門,天君立即閃到一旁。
“是你!”天君望著半空中龐大的鬼影,詭譎的鬼臉讓人過目難忘,所以他不必細看,就知是他在機場所遇到的鬼。
身為傑出刑警,耐心是必要的個性之一,能夠擁有那麼多的優秀紀錄表示心梅的耐心超強。只是……她心中知道門內是誰,一顆芳心就開始怦怦跳,敲門敲了半天,天君沒有回應,讓她的心更慌亂。
當門打開的刹那,興奮的情緒突然在心梅心中升起,但是……他抬高頭不看她一眼,眼睛盯在半空中,不屑的語氣讓她興奮的情緒立即由沸點急降到冰點。
自從接受員警訓練後,心梅不曾失控過,但不知為了什麼,遇到他,什麼訓練都沒用,只有直覺原始的情緒反應。
不行!他只是見過一次面的陌生人,她的情緒不該被牽動。心梅心中一直念著定心咒,急速地深呼吸,緊捏著手掌,壓抑激烈起伏的情緒。
“是我又怎麼樣?”失敗了,心梅本來想用冰冷的語氣來端高她的架子,可是沖口而出的話,洩漏出她冒火的心情。
“噢!是你。”天君調低眼睛,看了一眼她氣紅的臉蛋。
他做了什麼事讓她生氣?
天君不是笨蛋,這裏又沒別人,她表情氣憤。若不是因為他,還會因為別的因素嗎?兩個人不過是見過一次面的陌生人,遷怒這種事不可能發生。
只是……天君對她為何生氣,她一點也不瞭解。
兩人對峙著,沉默的氣氛讓心梅很難受,她不瞭解自己為何會感到難堪、窘迫、不安……
明白自己的弱勢,更讓心梅生氣,氣自己為何還會有這種軟弱的心態。
看著她陰晴不定的神情、矛盾的心思,天君心生不忍,首次忽視身邊虎視眈眈的鬼怪,伸手將她拉進解剖室,關上門,阻絕化驗室投射過來的好奇眼光。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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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君打量一下解剖室,即使現在他沒有在工作,沒有血腥的場面,可是室內的器具設備、飄在空間中濃重的藥品味、清冷的空氣……在在顯示陰冷的氣氛。
天君再瞥一眼自進來就低頭不語的心梅,他心底明知她是刑警,應該有過人的膽量,但是她嬌小的外形、躊躇的神情,使他無法將她和她的職業作聯想,甚至擔心這種環境會讓她害怕。
“我們到辦公室好嗎?”自從“不忍”這種感覺出現在心裏,天君面對她,就無法再視若無睹,於是破例地放柔聲音問她。
心梅抬頭望他一眼,又看了看四周環境一眼,身為刑警,看多了各種恐怖的情形,這裏的氣氛對她一點影響也沒有。
天君看她打量解剖室,將她的不發一語解釋成害怕,心中更認定她“名不副實”,溫柔地說:“這裏不適合談話,我們到我的辦公室去,好嗎?”
心梅不置可否,點頭同意他的提議。
天君不知道,心梅這種柔順的態度足以讓所有熟識她的人當場嚇昏;她雖然不是凶巴巴的女人,但是同事們會一致認同,順從絕對不是她的個性。
天君伴著心梅走出解剖室,相攜穿過化驗室,讓化驗室的同仁瞪大眼睛,驚訝到忘了手邊的工作。
機敏的心梅沒有忽視這些目光,很懷疑地回看,臉上掛著禮貌的笑容。
天君瞭解同事為何驚訝,只是……管他們的,他又不是為別人眼光而活。
天君打開辦公室的門,請心梅進入,只是不免又抬頭瞪了跟隨進入、占了好大空間的鬼一眼。
“我頭上有什麼東西嗎?”天君怪異的舉止,心梅無法當作沒看到,坦率地問他。
“沒有!”天君悶聲地回答。
宮家的“天、打、雷、劈”在大眾觀念中,說好聽是傳奇,說難聽是裝神弄鬼,更難聽的則是獲得“一門瘋子”的評語。
人類對於沒接觸過、不懂的事物,總是用自己所懂的基礎妄自下定論;天君明白外人無法瞭解他們家的“天賦異稟”,於是對於自己活生生看到的事,他早就不會浪費口水來解釋了。
天君進入單位,因不想讓人知道他的“異狀”,所以他幾乎不填寫個人資料,整個警局只有局長明白他是傳聞中的宮天君,以及他對社會的貢獻,其他同仁雖然曾因他的名字猜測過,但是都因為他的沉默不語,自行打消猜測。
“請坐!”天君請心梅坐在小小的雙人沙發上,轉身倒杯水給她。
天君心裏預測鬼會坐到心梅身邊的位置上,反正自己無意坐到她身邊,鬼坐在那裏,他無所謂。
倒完水後,天君習慣性地往自己的辦公椅走去,抬起頭一看,龐大鬼影正佔據在他的位置上,對他咧嘴無聲大笑。
這種情形讓天君如何坐?他狠狠地瞪了鬼一眼,警告地說:“嘿!等打君來,你就慘了。”
“你在說什麼?”雖然天君只是低聲地說話,可是在靜到針掉到地上也可以聽到的辦公室裏,加上心梅的聽力很不錯,他的話被聽得一清二楚,以為他在威脅自己,心梅挑起眉頭,語帶火氣地問。
“沒事!”個人專位被鬼佔據了,天君打量一下小小的雙人沙發,雖然她很嬌小,占不了太多位置,可是他算是高大的人,兩人坐在一起,不免有親近、曖昧的感覺。
“你找我有事嗎?”天君盤算一下,乾脆就站著不坐。
“呃……”心梅突然結舌。
該怎麼說?心梅離開局長辦公室,本來想到專案室,結果在走廊看到天君的背影,腦中就浮現他的雙眼,兩腳不由自主地跟著他。
她說不出完整的話,讓天君誤會心梅和其他女人一樣,只是借機接近他、將他當成賭注,他的心中產生不悅,沉默地看著她。
唉!因為窘迫,她嫩白的臉頰浮現淡淡的紅暈,讓天君無法端出一向冷漠的神情,暗歎一口氣,幫她找藉口:“你來找我,是因為案件的問題嗎?”
“對!”心梅松了口氣,連忙點頭,同意他為她找到的理由。
“嗯!”他已經幫她找到臺階解決眼前的尷尬,接下來,她會說什麼?天君挑著眉看著她,眼中閃動著興味地等著。
心梅抬起頭,吃力地看著他,他的身高有一百八十多公分,心梅抬頭抬到脖子酸痛,不禁在暗中罵他。沒事長那麼高,又不懂得坐下,髒東西都隨熱氣向上升,這種道理都不懂,有夠笨!
心梅不禁伸手揉揉酸痛的脖子。
“你怎麼了?枕頭太高,落枕嗎?”微蹙眉頭出現在嬌弱的臉上,讓人不舍,天君直覺地舉起手,想幫她按摩,突然覺得不妥當,手尷尬地停在空中半晌,硬生生地轉彎,也揉自己的後頸。
“你落枕了嗎?”他的舉動看在心梅的眼中,讓她突然覺得溫馨,俏皮地反問他。
“有點。”天君轉轉脖子,省悟自己太久沒睡好,頸部的肌肉太僵硬了。
“累嗎?你怎麼不坐下來?”心梅看出他的疲憊,拍拍身旁的位置,邀請他坐下。
天君看了她一眼,落落大方的神情,沒有任何可以遐想的空間,她都如此“正派”了,他也不能小家子氣,當一個會亂想的小人,於是移動腳步朝她走過去。
“天君!”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一股旋風似的人影刮進來,夾帶著高頻率的嗓音狠狠地撞擊耳膜。
心梅好奇地看著進來的人,由制服可以看出她是警局的人員,只是心梅不知她的名字。
以前在有女人想偷襲他之前,圍在天君四周的鬼怪會好心提醒或出現“看好戲”的表情,所以天君可以輕易地躲過粉紅魔爪。
可是……很怪,一向肆無忌憚進出的鬼們現在都不在,天君在沒有提防的情況下,手臂猛然被攀住。
盤旋在鼻端的胭脂味讓天君偏過頭躲避味道的侵襲,大手一伸,剝離攀住他手臂的魔爪。
“噢!你有客人?”能攀到他的手表示關係拉近一步,所以那女子沒有堅持,鬆開天君,此時才看到辦公室有人,驚訝中不忘抬高自己的氣勢。
“你是誰?”天君向來認鬼不認人,她身上沒有鬼纏住,但天君看一眼她的臉,還是認不出來。
天君很驚訝沒看到她身上有鬼怪,在他的印象中,整個警局只有局長及小妹身上沒有纏住鬼。
天君並不認為全警局的人都做了虧心事,以至於每個人身邊或多或少都有鬼纏住,只是他眼睛看到的就是如此,他不知道原因,無法解釋,所以他只讓局長及小妹靠近。
“討厭!又裝傻了!”對方眼睛畫著濃濃的眼線,拋個媚眼,順手拍了他一下,年紀不小卻演出幼稚的行為。
“你是誰?哪個單位?”對方一屁股坐到心梅的旁邊,挑眉自下而上地打量。
心梅翻翻白眼,心裏暗歎不已,雖然臥底的同仁會“變身”,可是在她的單位裏,正常的工作人員不會有這種“過度裝潢”的驚人造型。
“我沒見過你,是新來的小妹嗎?”對方很不欣賞心梅柔弱的外表,指著她的衣服繼續念,“雖然你不是編制內的人員,不必穿制服,可是穿這種衣服來上班不太適合。”
對於這種自我過度膨脹、以階級來評論價值的人,心梅向來很有興趣修理,只是現在她是演“名過其實”的刑警,只好睜著無邪、單純的眼看著她。
“你是誰?”看到她對心梅趾高氣揚的模樣,天 君看得很生氣,冷冽的聲音不客氣地問。
“討厭!天君,你還裝傻,人家是第五課的許莉莉啊。”許莉莉站起身走向天君,指著胸前名牌,挺起胸讓他能看清楚。
天君背靠著公文櫃退無可退,舉起手想擋住攻勢,然而面對雄偉壯觀的胸脯,一張俊臉,不知所措。
心梅看不過去,起身擠到兩個人中間,拉住天君的手,說:“我要看解剖資料,你不是將資料放在解剖室嗎?”
柔細的小手滑人手中,掌心傳來酥酥的感覺,偷偷在他的心裏占了一個溫暖的角落,天君低頭看著她仰起的臉蛋,不自覺放鬆全身的緊繃。
“你的資料放在哪里?解剖室嗎?”天君的凝視,讓心梅又喜又氣。真是呆子!要看她也不想想現在還有人在一旁虎視眈眈地望著他,笨到不懂把握她幫他找的離開藉口,害她不得不破壞浪漫氣氛,開口催促他離開。
“天君,小妹不能接觸到工作內容。”交纏的兩雙手、旁若無人的凝視……讓許莉莉兩眼冒著妒火,憤憤地說。
“她不是小妹。”天君淡淡地說。
“她是誰?訪客也不能接觸到職業內容。”許莉莉義正辭嚴。
“我是季心梅。”心梅看著天君說。
“我是宮天君。”天君也望著心梅說。
兩個人的名字交纏在回音中,晶亮專注的眼神,仿佛某種儀式宣誓般隆重。
* * *
位於車水馬龍的鬧區、黃金地段的位置,有間斥資千萬的豪華PUB,名叫“放肆人間”,消費額高得驚人,所以客人不多,來此店的人非富即貴。
這間PUB和一般的PUB一樣,擁有裝潢豪華、氣派驚人的大廳,提供“光明正大”的娛樂外,還有一間間高雅、隱秘的小房間,容許會員“不容於世”地玩樂。
這種特殊消費的地方,向來受到警方的注目,不必使用到聰明腦袋來推論,也知負責人只是被強迫亮相的羔羊,真正負責人隱藏在安全的地方。
在各方政要及大老關照之下,任何警方活動變成照章行事,此間PUB照常大張豔幟,一張小小的會員證變成尊貴的身份證明。
深夜,正是笙歌正奏、酒酣耳熱的時間,位於PUB,一個只有核心人士所知的密室裏——
厚厚門窗皆緊緊關上,黑暗的房間裏飄著濃濃的香煙味,微弱火花在吸取間閃動,證明沉靜的房間有人存在。
“叩叩。”沒等回應,來的人直接打開門進入,不待吩咐,直接關上鎖好。
房間門口掛著厚厚的布簾,所以開關門的時候,走廊的燈光仍無法讓彼此看清臉孔。
“頭子,我到了。”來人顯然熟悉室內的擺設及黑暗,毫無困難地走到對方面前,摸到擺在老地方的椅子坐下。
“下個計畫準備好沒有?”頭子熄滅煙蒂,讓室內完全處於黑暗,連一絲影像也不讓人看到。
“準備好了,這次目標是夜市,採用定時方法引爆,定在人潮最多的時段,爆炸殺傷力很大,新聞絕對無法壓下,可以造成社會混亂,達到我們的要求。”進來的人低聲說,仿佛怕隔牆有耳,秘密地敍述計畫。
“嗯!”頭子悶哼一聲,表示聽到。
“頭子,還有指示嗎?”如以前的習慣,談話結束前詢問一下,那人邊問邊準備起身離去。
“派個好手暗殺掉刑事警察局的宮天君法醫,毀掉化驗室,防止他破壞計畫。”頭子命令。
一個小小法醫只能驗驗屍體、寫寫報告,能破壞到偉大的計畫嗎?計畫非常嚴密,沒有留下什麼線索,為何頭子會特定下這道命令?來者不以為然,不過頭子的命令,必須聽從。
“是!”
“你回去準備!”頭子表示會談結束。
“是!’’那人以輕巧如豹的動作,迅速地離開暗房。
過了一段時間,沉靜的房間裏剩下細微的空調聲音,不知頭子是如何離去的,空間飄著和煙味一樣令人窒息的疑惑。
* * *
心梅皺眉地坐在專案室裏,聽著沒營養、無建樹、內容重複的漫長報告,比她長期跟監、埋伏還要無聊,心梅毫不掩飾地連打呵欠,心裏暗想,自己是否太久沒有訓練耐心,才對只有六小時的會議哎哎叫。
楊漢由低垂的眼簾下打量心梅,她的打呵欠並沒有逃過他的眼睛,眼神中閃過一抹輕蔑的神情,心裏冷冷暗笑:我估計得沒錯,她果然是靠搶別人功勞,累積出今天的名聲。
在警局中,對於心梅有名不副實、搶別人功勞……等等評語,除了她擁有騙人的外形,加上她盡力扮演著不解人間憂愁的千金大小姐,難怪整個警局的人對她越來越不敬重。
“季警官,你又想休息?”楊漢話中帶刺地問。
“我要出去走動一下。”心梅伸個大懶腰,推開椅子,朝專案室的成員點一下頭,就離開專案室。
“學長,她真的是名聞國際的刑警?”錢組員冷眼看著心梅離去順手關上的門發問。
“她真的享譽國際。”楊漢嘴角斜揚,撇出很不屑的角度。
“她構不成威脅。”王組員冷冷地說。
“任何事都不能輕忽。”楊漢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直盯到王組員內疚地低下頭。
“學長,最近季警官和宮法醫走得很近,看樣子好像是在談戀愛。”錢組員不確定地說。
“第五課的許莉莉不是一直纏住宮天君?”王組員插進來報八卦消息。
“不只許莉莉,整個局裏太多為宮天君瘋狂的女人。”錢組員嘲笑地說。
“嗯!”楊漢沉思情況,過幾分鐘後,“不要介入這種情形,讓她好好談戀愛。”
“是!”錢、王兩位組員異口同聲。
“繼續——”楊漢示意錢組員啟動反監聽設備。
專案室全體人員壓低聲音密密細談,詭譎的氣氛籠罩住整個專案室。
* * *
“嘖!”
耳機傳來刺耳的幹擾聲,表示對方啟動幹擾系統,讓心梅皺起眉頭。
“怎麼?你不舒服?”
天君拿著東西經過走廊,眼角瞥到心梅站在專案室不遠的地方,本想右轉回到化驗室。
突然……龐大的鬼影擋住了天君,他明知鬼影只是視覺上的虛影,可是……要自鬼影的胯下走過,他不願意。
活人不和死鬼鬥……天君嘴裏喃喃念著,左轉到心梅面前,看到她彎彎的柳眉皺起來,害他的心莫名其妙地也跟著難過起來。
“你怎麼了?”她沒有回應,讓天君更加焦急。
心梅努力地在刺耳的幹擾聲中專心地想辨明一絲對話,整副心思都專注在這件事上頭,專心到連天君站在她身邊都不知道。
“你哪里不舒服?”她的眉頭越皺越深,表情越來越嚴肅,讓天君忍不住伸手探她的額頭。
“哦?”心梅抬起頭,眼神沒焦距,茫然地看著前方。
“你哪里不舒服?你沒發燒。”天君伸手在她眼前晃一晃,她都沒反應,只好彎下腰,眼睛與她平視。
“可惡!好吵。”心梅突然開口罵,伸手撥撥耳上的耳環,關上竊聽功能,這只耳環造型精緻、美麗又小巧,讓人無法猜到這是新型的竊聽器。
他的關心“好吵”?
“哼!”天君不悅地悶哼一聲,直起身來。
“宮天君,你怎麼在這裏?”心梅的焦距總算移回眼前,瞪大眼睛看清站在她面前的人,對他眼中的怒氣一臉疑惑。
“哼!”心梅一臉無辜的樣子,讓天君更加火大。
“你怎麼了?”莫名其妙地被怒火燒到,心梅覺得委屈,加上沒監聽到專案室的對談,讓她心情沉悶,耐心全無,口氣變得有點不耐煩。
“哼!”天君看著她,無法抑制自己有點賭氣的情緒,依然對她冷哼。
“哼!”哼就哼,誰怕誰!心梅抬高臉蛋,努力讓自己鼻孔朝天,只是……天君實在太高大,她努力半天,仍無法達到她想像的氣勢。
“哈哈哈!”漫天的怒氣在她的“表演”下突然消失無蹤,天君搖頭大笑,寵溺般地伸手揉揉她的頭髮。
自從失去父母後,被當成小孩的寵愛動作,早已塵封在記憶很深的角落,久遠到心梅不敢相信寵愛還會發生在她身上,畢竟,大家都認為她獨立自主。
厚大的掌心在頭頂傳來濃厚的溫暖,讓眼眶熱了起來,心梅立即低下頭,避免讓人看到她的脆弱。
“怎麼了?”低垂的頸部彎出柔弱的曲線,讓人心生不舍,天君抬起她的下巴,望著淡淡泛紅的眼眶,溫柔、疼惜……各種不舍的情緒,猛然地進入他的心中。
“我沒事!”心梅深呼吸一下,將柔弱又藏到心底,綻出笑容。
軟弱、傷感中所揚起的燦爛笑容,形成奪目的淒美,讓天君不能再堅持他的“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的主張,不管盤踞在她頭上鬼怪的側目,天君伸手攬住她削細的肩膀,給予她一點無言的溫暖。
“到我辦公室坐坐吧!”她看起來情緒仍不穩定,如此脆弱的樣子,讓人不放心,天君牽起她的手,溫柔地問。
“嗯!”心梅輕哦一聲,沒反對讓他牽著手走向辦公室。
兩人牽著手一起走,即使沒有交談,看起來就是一副親密、協調的樣子,一路上引起大家的側目,越來越強烈的眼光讓心梅覺得奇怪。
抬頭看天君一眼,再看看四周經過而駐足看著天君的人們,疑惑的感覺充斥在她的心胸。
心梅愣在當場,沒有移動腳步,牽著她的手的天君也只好停下來。
“又不舒服了嗎?”天君擔心地問,心裏納悶,她雖然長得很嬌小,但是不像病美人,今天她是生病了嗎?舉止怎麼一直怪怪的?
心梅搖著頭,眼睛不解地看著局裏的人。為何男人眼中有看好戲的閃光,而女人看她的眼神則充滿嫉妒及羡慕?
好戲?
天君怎麼看都是很中規中矩的人,會失態演戲讓人欣賞?
嫉妒?
心梅仔細打量天君,心裏承認他是有點帥啦!但是還夠不上“女性殺手”的程度;看他的氣度,還不錯,讓人相處起來蠻舒服的,只是有時神經兮兮,會自言自語而已,還算可以忍受他的神經質;以“錢”途來評論,身為法醫,不是開業醫生,只領死薪水,沒有什麼錢可貪圖。
羡慕?
好像有點可以羡慕吧!在一堆粗魯、暴力、花心……的現代男人中,從他斯文、體貼、好脾氣……的舉止看來,可以預估他在感情方面也不會亂來,這種新好男人,的確可以讓人羡慕。
嗯!好吧!大方點吧!心梅評估半晌,綜合條件,承認天君可以算“上等、可口”的好男人,難怪這些人有愛慕的眼光。不過……她和天君不是情侶,嫉妒的目光就免了,有本事儘管來追求他,不必用眼光來殺她。
“在想什麼?”天君順著她的眼光看去,明白眾人的反應,天君眼神淡漠地看著女同事。
並不是天君天生冷漠,只是因為看到鬼,不想靠近人,加上她們將接近他當成賭注,被當成獵物,天君因此更不想讓她們接近。
天君不確定地看著心梅,心中暗想,她不是警局的人,只是來這裏度假,應該不會也將他當成獵物吧?
看著她真誠的目光,天君搖著頭,有這種真誠的眼光,不會是心機深重的女人,他否定剛剛鑽入心頭的猜測。
可天君抬起頭,看到心梅頭頂上洋洋得意、身形龐然的鬼時,他隨即又搖著頭。以他的經驗,不是兇殘的人,身上不可能纏住恐怖的鬼怪。
他又怎麼了?難道他又腦神經短路了?
心梅一臉疑惑地看著他一直搖頭,不自覺地也搖著頭。
詭譎氣氛籠罩整個走廊。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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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地方,不分日夜都有人值班、進出,但是這種熱鬧僅止於前頭,位於後方的法醫室,要經過長長、清冷的走廊,白天就覺得冷清,更何況現在是晚上,化驗室的人員早已下班。
天君又在加班,獨自留在化驗室裏。
擺弄著瓶瓶罐罐,在樣品中一下子加藥粉、一下又加溶劑……天君在化驗室走來走去,煩躁地看著眼前圍著的鬼,每個都不停地開口,但是他聽不到鬼聲,無法瞭解它們所想表達的意思。
天君長歎口氣,他已經夠忙了,還要閃避不時伸手過來騷擾的鬼,更讓他覺得浮躁。
不對!這種騷擾是自小就有的慣例,為什麼今夜他會覺得很浮躁?
“我聽不到你們在說什麼!”天君對聯合阻止他走動的鬼們煩躁地大吼。
鬼應該聽得到他的話,鬼手亂揮,突然各種恐怖的動作全出現,想將天君嚇得奪門而出。
“你們再鬧,我就通知打君來收拾你們。”情形太恐怖,天君不禁倒退一步,但是又不甘心,於是就抬出打君來威脅它們。
“宮哥哥,你在和誰說話?”
天君聽到說話的聲音,立即轉身,門口站著一位穿著牛仔褲、寬大襯衫來掩飾略肥胖身材的女子愛玉。
“小妹,你回來了?”天君驚喜地看著她。
回頭一看,如同以往一樣,只要小妹出現,所有的鬼怪們會集體消失,還給天君寬大的空間。
對於這種情形,天君曾經自行猜測,認為小妹是屬於“很乾淨”的女人,所以只要是她存在的空間,陰暗世界的鬼怪不能並存。
因為有乾淨的空間及清爽的視覺,以至天君很喜歡和小妹在一起,被鬼煩時,他就會吩咐小妹到辦公室坐著,發揮她所不知的“連鬼都閃”的魅力。
對天君的歡迎表情,小妹回給他一個大笑容。
“玩得愉快嗎?”小妹請了一個禮拜的假,致使天君遭受嚴重的騷擾。
“很愉快!”愛玉點下頭,好像不想談她的假期。
“你剛回來嗎?怎麼不先回家休息?到局裏做什麼?”天君好像老太婆一樣不斷地問,在問的同時,他把握沒被騷擾的時光,快動作地繼續分析。
天君是屬於沉默寡言型,他會變得如此嘮叨,只是希望用許多問題讓小妹多停留在化驗室一段時間,讓他可以專心完成手中的化驗。
“嗯!剛回來。”愛玉對著天君的背影簡略地回答。
“宮哥哥……”她瞭解天君一沉浸到工作裏就六親不認的個性,枯坐在一旁,等了一陣子,天君仍沉浸在化驗中,愛玉猶豫半晌,終於開口喊他。
“嗯!”天君耳中聽到聲音,隨口應一聲,專心時的他,根本不會費時去理任何人。
“宮哥哥……宮哥哥……宮哥哥……”愛玉提聲喊,一次比一次大聲。
“什麼事?”化驗告一個小段落,所以天君有空回頭看她一眼,不過腦中仍在規劃化驗的進度。
“你今天要在這裏過夜嗎?”愛玉問。
天君因不想天亮尖叫當“宮家鬧鐘”,以及有時候工作太忙沒空回家睡覺,所以在辦公室裏頭準備了一張個人躺床。
“應該吧!”天君盤算所需要的時間,雖然已告一個小段落,可以回家休息,不過他想將分析做到完成。
“嗯!”愛玉綻出一個笑容,好像松了一口氣。
沉思在工作中的天君,沒注意到愛玉的笑容,老實說,天君自認識愛玉以來,也不曾細看過她,說難聽一點,他只是將她當成“安魂曲”。
愛玉在化驗室裏走動,隨手撥弄東西,好像在幫天君收拾屋子,天君則低頭寫資料,沒在意愛玉的行動。
過一陣子,愛玉說:“宮哥哥,我要回家休息了。”
“不再多待一下嗎?”天君盤算著工作進度,至少需要她再待兩個小時,才可以“安靜”地完成最主要的步驟。
“不了!我好累,這幾天沒睡好。”愛玉好像很心急的模樣,急著要離去。
“嗯!小妹,你早點回去,好好休息。”不能說出原因,也不能勉強她留下,天君只好點頭同意。
“我走了,宮哥哥,明天見。”愛玉說完即離開。
在愛玉離開的同時,天君毫不驚訝地看到鬼們全部出現,他投給鬼們一個不屑的眼神,繼續低頭寫資料,眼角不時注意樣品是否在藥劑中有反應。
各種鬼怪裝出恐怖的神情,可惜天君的眼睛不看它們,使它們空具“美貌”而無嚇人之力。
“住手!別碰它。”天君見到鬼手靠近樣品,立即反應地大吼。
“呃!我還沒敲到門……”門口傳來清雅的聲音,語帶一些調侃。
雖然這扇門看起來很結實,但若想劈了它,心梅自認為功力還足夠,只是她看起來會孔武有力嗎?不然她只是想敲敲門,提醒天君她來訪而已,他為何這麼緊張大吼呢?
“是你?”天君拿起樣品抱在懷中,小心地護著它才轉過身,看到心梅站在門口,臉上掛著尷尬的笑。
沒有意外,她的頭上仍跟著龐大的鬼,只是……還是很怪,它竟然和今夜糾纏他的鬼們一樣,鬼臉先露出驚訝,立即轉成著急的模樣。
“做什麼?‘你’該不會也打這個樣品的主意?”天君抬著頭,警戒地盯著面前龐大的鬼,沒有發現實驗室的鬼們又再次消失不見。
“我?我對你的寶貝樣品沒興趣。”心梅挑起眉,他無禮的舉止言行真傷她的自尊,瞥一眼他懷中的樣品,心裏怒火難平。
天呀!自己該不會對一瓶樣品吃醋吧?
心梅搖著頭,不會的!這種不理智的心思,不會出現在她身上,她是一流的刑警,冷靜、機靈、動作準確……才對。
“對不起,我不是在對你說話。”含怒的聲音拉回天君的視線,天君才發現自己莫名其妙的對話遭到她的誤解而立即道歉。
“你在和誰說話?”既然道了歉,心梅不好表現太小氣的樣子,打量空無一人的化驗室,疑惑地看著他。
他到底是不是正常人?是不是有幻想症?不然為什麼會常常自言自語?
“沒有!”天君有點狼狽地說,瞪了她頭上的鬼一眼,回過身將手中的樣品放回桌上。
此時,天君發現整間化驗室的鬼全部消失,心裏暗忖,她頭上的鬼怪一定是猛鬼,嚇跑了所有的鬼。再看心梅一眼,嬌小的身體上壓著一隻龐大的鬼,令他心生憐憫,他決定通知打君來解決她的問題。
“你沒回去休息?”天君天天看到心梅在警局進出,她不是很難得才有這個假期的嗎?她怎麼不出去玩,泡在警局做什麼?
“嗯!”心梅含糊地回答,翻翻白眼,心裏哀歎,廢話!她人站在他面前,當然沒有回家,怪怪!怎麼說廢話當應酬的人那麼多?
“季警官,你現在有空嗎?”天君看看手錶的時間,不知她何時會開始忙碌,擇期不如撞日,他打算暫停化驗,帶她去讓打君捉鬼,還給她自由之身。
“宮法醫,你要給我意外驚喜嗎?”他是在約她嗎?想約她還用這種刺耳的稱呼,心梅還真不習慣,職稱是用來擺官威的,現在又不是在硬邦邦的公事場所,何必用這類稱呼?她故意也用他的職稱來回應。
“別喊我宮法醫。”大部分的人都喊他“宮法醫”,天君平時倒不覺得刺耳,但如今由她的嘴裏喊出,讓他皺起眉頭。
“那麼我要稱呼你什麼?宮先生?”他生悶氣的樣子讓心梅笑開臉,故意俏皮地反問,等著看他更為難的樣子。
“呃!”天君愣在當場,不知該怎麼回答,宮法醫跟宮先生差不多,他絕對不要她這麼喊他,宮哥哥?他也不要當她是妹妹。
那……他要怎樣的稱呼呢?天君?名字是普通名詞,但是……有強烈的欲望,他想讓她喊出來,當成專有名詞。
專有名詞?天呀!他到底在想什麼?天君為自己的想法懊惱不已,尷尬地看著她。
“你想要我怎麼喊你呢?”如她所預料,他臉上一副痛苦的模樣,讓心梅看得很樂,故意一直追問。
“隨便,只要不是宮法醫或宮先生就可以了。”天君悶哼一聲,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渴望她夠聰慧,‘能夠猜出他的真正願望。
好一記太極拳,將問題丟給她想,心梅暗笑著,故意偏著頭深思。
“學長?不好,你又不是和我同一所學校出來的……宮天君?連名帶姓喊,對你不禮貌,那麼……天君?”心梅嘴裏喃喃念著。
聽到名字由她嘴裏出現,天君驚喜,正想點頭順勢答應。
不料……
“天君?我們有那麼熟嗎?”心梅挑眉看著他。
嘖!高昂的心情瞬間被澆下一盆冷水,天君的臉一陣紅、一陣青,轉身收拾桌上的東西。
“天君,生氣了嗎?”對這種老實人,她好像玩得太過分了,心梅吐一下舌頭,輕柔地喚他的名字。
“你現在有空嗎?心梅。”軟軟的聲音組成不容抗拒的魔咒,天君的氣立即消下去,加快速度整理桌面。
“有空。”溫厚的聲音震動了心湖,’心梅不由得柔順回應。
“先坐在那邊休息,等我一下,馬上好。”天君指著一旁的椅子。
“你要給我驚喜嗎?”心梅沒坐下,走近實驗桌,翻看他所寫的記錄。
“等下你就知道。”天君以輕鬆的語氣回答。
“好呀!”他的化驗記錄應該不會讓人隨便翻閱,可心梅看他對她的翻看沒有顯示反對的意思,加上他很輕鬆地和她對話,這個現象讓她很高興,頓時忘記剛才兩人間的不愉快。
“走了!”天君看一下實驗室,肯定沒有任何遺漏的事情,拿起她手中的記錄,鎖進櫃子中。
“你做完了嗎?”心梅看了他的記錄,雖然自己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但是接觸多了,明白他現在做的化驗很重要。
“明天再繼續做,沒關係。”天君牽著她的手走出化驗室,順手關好燈及鎖上門。
心梅看著他的動作,綜合所有的印象,她更加確定天君是個細心的人。
* * *
儘管引起了許多同仁的注目,天君仍好似怕她跑掉般緊緊牽住心梅的手,直到停車場才放開。
望著一輛輛的車子,天君愣住了,本來決定加班,所以他讓司機老林先回去,這下怎麼辦?他根本不開車的,難道……帶她去坐公車或計程車?天呀,此時他才發現自己是沒坐過計程車和公車的人。
“坐我的車,還是你的車?”心梅不明白他愣住的原因,看著一輛輛的車子,她不知他的車子停在哪里。
“我沒有車子。”天君訥訥地回答,慚愧自己不像現代人。
“那麼坐我的車?”心梅沒有露出異樣表情,好像他沒車是很平常的事,逕自帶著他走向她的車。
心梅的車子是龍氏為了心梅在這裏方便行動而提供的。雖然憑龍氏財力可以使用任何品牌的豪華汽車,不過龍氏向來不需用車子來顯示身份,而且心梅的工作不適合引人注目,所以她現在所駕駛的只是普通的小車,方便她的體型駕駛及在車陣中靈活穿梭。
天君拉開車門,不管她身上的鬼變形的表情,坐到前座。
天呀!好小的位置!天君努力“卡”進位置,很遺憾自己沒學軟骨功,塞了半天,始終無法順利“坐”下去。
心梅咬住下唇忍住嘴角的笑意,對她的身長來說很適合的小車,沒想到腿長的天君坐起來,幾乎要折疊身子才能塞進去。她伸手幫他調寬座位,讓他順利卡位。
天君不知心梅在想什麼,順利坐好後,扭頭看著後座。
天君很滿意看著龐大的鬼怪自動乖乖地塞滿後座,沒有將多餘的肢體橫占到前座。
嘿!八成它知道他要請打君來捉它,裝乖乞他憐憫,不過為了她的身體健康著想,天君決定還是必須將它捉起來。
天君儘量忽略鬼的存在,對她笑著說:“等一下—不管發生任何事,不要驚訝。”
“會發生什麼事?”驚訝?在她生死一線間的生涯裏,還會有什麼事足以讓她驚訝?
“先不要問,反正到時候不管發生什麼事,你站著就好。”心梅又看不到鬼,天君不知該怎樣讓她瞭解宮家的異常狀態,心中只能希望在他指揮打君捉鬼的時候,她不要將他們當成瘋子就好。
“噢!”心梅聳聳肩,不再追問,她又不是沉不住氣的女人,不過……不可否認,她的好奇心被他引到最高點。
心梅開動車子。
突然……乖乖塞在後座的鬼,穿過車頂,彎下身、穿過擋風玻璃,猛然朝天君撲過來。
突發的恐怖狀況,讓天君直覺尖叫。
發生何事?
在天君尖叫的同時,心梅反應快速地踩下煞車。
松松的腳煞車使心梅有點驚訝,重重連踩幾下,她確定這輛車子沒有煞車了,可糟糕的是,停車場是斜坡,他們無法阻止車子慢慢加速地下滑。
“快點跳車。”天君沒看漏她踩空煞車的動作,心裏明白這輛車子的煞車壞了,加上鬼怪反常的攻擊行動,讓天君白了一張臉,對著心梅驚叫。
“為什麼要跳車?”心梅知道沒有煞車,也知道車子正在下坡路段,不過,這個情況還不算是危急,所以神色輕鬆地看著他一臉的驚恐。
“傻瓜,煞車壞掉,現在很危險,快跳車。”天君伸手解開她的安全帶,橫過身體準備打開她那邊的車門,將她推出去。
心梅心裏流過一道暖流。這個笨男人,在他自認為的危險情況下,竟然沒想到自己,還先顧及她的安全,讓心梅感動到眼眶發熱。
“快跳!”車子下滑的速度加快,再不跳車會來不及,天君以為她嚇呆了,伸手推著她。
“不必跳啦!”心梅一手握緊方向盤,一手拉起手煞車,車子稍微有點震動,不過隨即停止下滑了。
天君張著口,雙手握住她的肩,維持推的動作,在車子停下來的同時,他也被定格了。
“呵呵!”他的傻樣子讓心梅看了格格地笑起來。
“嘖!”天君回過神,伸手敲一下腦袋,奇怪自己平時的冷靜怎麼都不見了,常常在她面前失態。
“好啦!別敲了,下車來檢查為何煞車會失靈。”心梅捉住他的手,阻止他繼續自責的行動。
身為男性,理當要幫女人檢查車子,何況心梅是如此嬌小的女人,身為高大的男人,更該幫她,不過……天君會很多專業的知識,但是對於車子,他是一竅不通。
天君下了車,解開頸口的扣子,卷起袖子一副準備做苦工的模樣,但是接下來,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心梅俐落地掀起車頭蓋,仔細地檢查車子。盯著被鬆開的螺絲、望著漏光了油的煞車油管,她心想,難怪煞車會失靈。
誰做的呢?這種笨拙的手法,絕對不是她的對頭所做的,她的對手向來屬於“生死之交”,恨不得一招分出生死,況且她的對頭全被她請去監牢“度假”,不會有空出來玩這種小裏小氣的遊戲。
天君靠近她,望著一堆堆在一起的零件頭痛萬分,身為男人的他都不懂這些,她身為女人,怎可能會呢?
天君看了一會兒,伸手摸索腰間,說:“我打電話找修車的人過來。”
“哇!我的手機放在化驗室,你等等,我上去拿。”又在她面前出糗,讓天君覺得尷尬。
“太晚了,不必喊修車的人。”心梅伸手拉住天君,阻止他回局裏。
天君張口欲言,此時……
“轟!”
火光沖天,連續的悶響震得玻璃慘烈地嘶吼。
“小心!”爆炸聲響起,心梅十分迅速,立即拉住反應遲鈍的天君一起趴到地上。
趴在地上的心梅,望著火光的位置,由連續悶響估測爆炸點是在化驗室方向,她轉頭問天君:“你的化驗室有需要持續加溫的實驗嗎?”
“沒有。”天君搖頭回答,回答完畢愣了一下,看看警局門口,再抬頭看看遠方的火光,最後再看了心梅一眼,他豁然想通她話中的意思,訥訥地問,“你、你、你的意思是說,我的化驗室爆炸了?”
“對!”心梅簡單俐落地回答他。
“是誰做的?”化驗室裏有他多年的心血,被毀的痛楚讓天君憤怒地低吼,掙脫掉心梅的手,天君跌跌撞撞地往警局沖過去。
悶響已漸微弱,心梅在心中迅速評估,會爆的藥品都已經炸完了,現在沒有太大的危險,於是就讓天君掙脫,自己則慢慢走向警局。
疑雲濃重地鎖住她的心頭。
化驗室爆炸是針對天君而來?還是無目標地亂炸?
煞車被破壞是針對她而來?還是針對龍氏而來?
種種的事發生在一瞬間,她必須好好想想。
* * *
“事關己則亂”這句話用來形容現在的警局很寫實,爆炸一發生,多年的訓練有發揮直覺反應的功能,不過竟然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的怒氣,讓一群精英只顧著生氣,連連咒駡。
儘管發生的地點是自家人的地方,救火人員確定撲滅火源後,仍公事公辦封鎖現場,等待鑒定人員完成工作。
不過……這裏的人都具有進出現場的“資格”,封鎖仍禁止不了人員進出、提供自己獨特的見解,混亂的情形讓心梅不禁皺起眉頭。
“老大,你沒事吧?”打君已迅速趕到現場。
天君站在實驗室門口望著裏頭一片狼藉、焦黑分不出原貌的殘骸,心頭一片茫然,不知該如何面對。
“老大,你沒事吧?”打君發覺天君像個白癡似的沒有反應,立刻提高聲音喊,順便動手搖他。
天君回過身,眼神茫然,整個人還是沉浸在哀悼中。
這副蠢樣子真讓人看了手癢,想揍他一拳,不過不勞打君打人,兩人中間伸進來一隻白玉素手,拍了拍天君的臉頰。
“喂!呆子,傷心夠了沒有?”
“傷心?我的心血全毀了,你說只有幾分鐘夠不夠?”天君指著被毀的化驗室,失控地吼叫。
“好好好!你繼續哀悼,不管多久都可以,不過別杵在門口妨礙進出。”心梅不容拒絕,將天君拖到遠處,讓他好好地傷心。
跟在後頭的打君,頗感興趣地看著天君被心梅拖走的畫面。
“你是誰?”心梅回頭看著一直尾隨在身後的人,以他的舉止,心梅可以確定他不是警方的人員,也不是守在門口想辦法混進來的記者。
“唉!”打君大大地長歎一聲,滿臉為難慚愧的樣子,不過雙眼促狹的光芒破壞了他的“哀怨”。
“噢!”心梅哦一聲,不管對方想演什麼戲,她現在只想找一間辦公室來安置已經傷心到失神的天君。
唉!男人真的太脆弱,尤其是他。
沒有親密的舉止,兩人之間只有以行動表達出貼心的溫柔涵義。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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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女人的好奇心?不好奇他的身份?打君挑起眉頭,饒富興趣地看著為天君而忙碌的心梅。
“你有什麼事?”心梅倒一杯熱水給天君安神,隨口問緊跟進來的打君。
他的身份不明,讓她警覺地防備他,不過……心梅沒有感受到任何敵意。
“唉!”打君還是一聲歎氣,他不信女人沒有好奇心。
“明天請早。”心梅懶得理他,擔心地看著天君。
唉!她不是暴力女,不過天君這種受不了打擊的脆弱,真的讓人有手癢的感覺。
“明天請早?”打君聽不懂,她的話比母親的話還難懂,難道他又遇到了一個靈媒?
“本局沒有社工輔導破碎心靈,只有投訴科來接受苦水,不過,現在是下班時間,要投訴明天請早。”心梅不客氣地嘲諷他的長籲短歎。
打君被她諷得無話可說,只好轉移話題,指著天君以充滿遺憾的語氣說:“很不幸,這是我不能否認的事實,悲慘的事實,唉!我是他的兄弟。”
心梅抬起眼看著打君,兩個人沒有相似的外形可以證明同出一個血緣,不禁讓心梅懷疑地看著他。
“呵呵!我長得太帥,他的五官沒有我的影子。”打君自大地說。
“哈哈哈!”
太噁心了吧!還好他沒有配一副油頭粉面的打扮,雖然說出的話噁心到讓人想吐,但勉強可以忍住反胃的感覺,不過心梅很不賞臉,迸出一串很嘲諷的笑聲來為他的話作注解。
真是太沒面子了!打君明明是帥哥,但是卻在她的笑聲中被貶成“蟀哥”。
“喂!老大,節哀順變。”天君直到現在仍然沉浸在哀悼中,打君無法等待他自然清醒,握拳準備打醒天君來證明他的身份。
“你要做什麼?”心梅看到打君出拳,立即擋在天君身前動手封住打君的攻擊,順勢擒拿,彎曲打君的手肘。
打君是宮家身手最好的人,不過在心梅這種頂尖的人眼底,根本不堪一擊。
“哇!好痛,你小力一點。”打君誇大地哎哎叫,瞥了天君一眼,心裏暗暗咒駡,真是沒良心的老大,他這樣慘叫還不能震醒他?
“嘖!”心梅鬆開手,看打君一眼,目光中警告他不許亂動。
“傷心夠了沒有?”心梅轉過身面對天君,伸手輕拍天君的臉頰。
打君看著心梅背對著他,想起母親的話:你今天會遇到很厲害的女人,下場很慘!嗚!我可憐的孩子。
嘿!剛才只是他疏忽,論身手,他不信會輸給一個女人,尤其像她這樣的弱女子。
“小心!”打君深吸一口氣,雖然想試她的身手,不過仍無法做出偷襲的小人行徑,出聲提醒的同時,拳風也攻向心梅。
打君看到自己拳風快接觸到心梅的背,正在後悔自己出拳太猛會傷到她的時候,突然看到心梅轉過身,接下來事情全發生在一秒鐘內。
“哇!”
“啊!”
事情怎麼發生的?打君不知她怎麼做到的,只有短短一秒鐘,天旋地轉的一秒鐘,打君龐大的身體飛過辦公桌,“砰!”一聲巨響趴倒在地,全身像被支解般,不知要如何拼湊回來。
“襲警?”心梅笑著問。
天呀!這種別人看起來嬌柔的笑靨,看在打君眼中,變成致命的笑容,他打個冷顫,大聲呼喚:“老大,快醒過來,救救我。”
不負所願,殺雞一般的求救聲讓天君回過神,他眨一下眼說道:“打君,你坐在地上做什麼?學劈君嗎?”
“天君,你認識他?”心梅問。
打君拼命對天君點頭,惟恐老大腦筋因失眠過久而突然秀逗,想演出“大義滅親”,否認兩人的關係。
天呀!他這種全身快碎的情況,該符合母親預言的“慘”了吧!打君在心裏拼命地禱告,他雖然平時沒有造橋鋪路,可是也沒作奸犯科,老天請可憐可憐他吧!他不該遭到這種厄運。
“嗯!他是我大弟。”天君點下頭,簽下打君的安全保證書。
“我、我可不可以站起來?”已經得到保證,應該安全了,不過打君不敢再造次,望著虎視眈眈、摩拳擦掌,想將他“公事私了”的心梅,小小聲地問她。
心梅伸手要拉起他,別看她小小的身軀,其實卻擁有巨人般的力量,沒用什麼力量就將高大壯碩的打君給拉了起來。
“你們聊,我出去忙。”天君已經正常,心梅可以放心回到被炸的化驗室了,她說完即走出辦公室。
“老大,你還好吧?”打君望著臉色比平時還要蒼白的天君,關心地問。
“沒事!”天君伸手揉揉隱隱作痛的額角,甩幾下頭,總算能由劇變中清醒,看著打君,驚訝地問,“打君,你怎麼會在這裏?”
“媽媽說你需要我,爸爸一聽到媽說的話,不由分說地立即叫我過來。”打君雙手一攤,無奈地回答。
唉!擁有一個老愛說些讓人費精力去猜測的話的母親,是很累人的事,加上崇拜母親、將母親的話當成聖旨奉行的父親,更加累。
嗚!真是投胎前沒看清楚,投錯胎了。
“我?”天君聽了一頭霧水,愣愣地看著打君。
“唉唉唉!”打君一臉同情地望著天君,剛剛才發生爆炸案,他的化驗室被毀,還說沒事?看來他真的受太大的刺激了。
媽媽說天君有事,難道是指爆炸案嗎?媽媽既然有預知能力,為何不阻止事情發生?
“媽媽說了什麼話?”天君問。
“媽媽剛才要睡的時候,突然說:‘天君有事,打君快去。’我有聽沒有懂,不過……不管懂不懂,爸爸匆匆地把我趕出門;在半路聽到插播,知道你這邊發生爆炸,我立刻飛速趕到這裏,還好你沒事。”打君一口氣簡單地說明完。
“媽媽如果預先知道我的化驗室會爆炸,為什麼不先通知我防範?’’天君也有相同的疑惑。
“我也不知道,媽媽向來話都說一半。”打君聳聳肩,接著說,“你要回家嗎?”
“不要!我這邊還有事,你先回去,不要讓依裴等。”天君抹一下臉,疲憊地說。
“不急,反正來了,這裏有沒有鬼,我順便捉一捉。”打君活動手臂,睜大看不到鬼的雙眼。
鬼?對了!他要找打君來收心梅身上的鬼。
打君的話讓天君清醒,此時才記起他今夜要做的事,望一下辦公室,問:“我怎麼在這裏?心梅呢?她去哪里了?”
聽到天君的話,打君翻翻白眼,看來剛才那位小姐白浪費力氣照顧他了,他這個大哥根本震驚到不省人事。
“誰是心梅?”打君頗有涵義地問,因為當了天君多年的兄弟,句沒聽過天君會直呼小姐的名字。
“呃!”天君蒼白的臉起了一陣臊紅,粗、聲地說,“她只是一位要你幫忙的小姐而已。”
幫忙?以她的身手不需要保護,要出動打君,只剩下一個原因——有鬼。
“她身上有鬼?”打君問道。
“是的!我沒見過這麼大只、既兇惡又恐怖的鬼。”天君嚴肅地回答。
哇!天君自小看鬼,古今中外、書籍、傳說……所列出的鬼怪他幾乎全看過,能讓他做出這種形容,看來此鬼來頭真的不小。
天君的話引起打君爭強的心態,說:“這個鬼在哪里?嘿!看我將它扁成小鬼。”
“在她的頭上。”天君心痛地說。
雖然鬼怪是虛幻、沒有重量的,但是對於可以看到的天君而言,看到嬌小的心梅被重重壓住,心裏真的很不忍。
“很嚴重嗎?快找她來捉鬼。”打君被天君不忍的表情震住了,心裏暗忖,她應該是未來的大嫂,加上她的身手,還是先多巴結以保將來的安全。
“可是……”事到臨頭天君反而猶豫,他不知道心梅會有什麼樣的反應,當他是瘋子,以後避而遠之嗎?想到可能會有這種結果,天君不得不猶豫。
“老大?”打君挑起眉,催促地喚他一下。
“算了!今晚太忙碌了,明天再說,你快回家陪老婆。”再多拖一天吧!天君搖著頭,請打君先回家。
宮家的人共同認定天君的臉上向來只有幾個單調的表情,如今……變化多端的神情出現在他的臉上。
打君不放過天君出現在臉上任何一絲一毫的表情,猶豫、尷尬、患得患失、不舍……都說明他的心在動。
打君回憶心梅的舉止,隨便可以撂倒男人的她,卻能溫柔地安置天君,說她沒有動情,打君也不相信。
打君可以確定心梅是活生生的女人,不過……媽媽說“天君愛上的女人不是活的”,這是怎麼回事?
* * *
忙碌中天色開始泛白,心梅的火氣也隨著太陽的熱度逐漸加溫。看到一堆專家趾高氣揚地幹擾搜證的進行,甚至各搜各的證,這種現象,讓她在心裏連連咒駡三字經。
睡過一覺的打君精神奕奕地前來捉鬼,天君讓他在辦公室裏等,自己則進入化驗室找心梅。
天君站在一旁望著被毀的化驗室,心裏已能夠接受事實,心情也漸漸平靜,都已經成為事實,不認又能如何?
不管人群紛亂的情形,他的視線正搜索著心裏所想看到的人影,直到在角落看到臉色陰沉的心梅,忍不住心頭狂喜。
“心梅!”站在她身邊,低聲喊著她。
“你正常了?”心梅轉回眼看著天君,不想再看那些專家們。
正常?他不是一向很正常的嗎?在她的腦中,難道他“不正常”?
想到這裏,不禁讓天君有所卻步,畢竟宮家不是正常人所能接受的,他該繼續讓悸動的心沉淪嗎?
“節哀順變!”心梅看到天君又變呆,以為他觸景傷情,心裏哀歎一聲,伸手拍拍他的手臂。
什麼跟什麼?這句話能用在這裏嗎?天君翻翻白眼,懶得和她辯。
“心梅,你現在有空嗎?”她不是警局的人,又在休假,應該沒有事情可以讓她忙吧?
“有事嗎?”心梅看看忙碌的人們,還是一直歎氣,乾脆不看,以免自己得內傷,對著天君說,“我們出去外面再談。”
這個呆子反應太慢,自聽見至傳到腦中,再消化理解,需要很長的時間,所以心梅說完,直接挽著他的手走出化驗室。
忙碌的鑒識人員停下專業的工作,不約而同抬起頭,面面相覷,不近女色的宮天君竟然會容許女人靠近?!還用這種親熱的姿勢?
世界要變了嗎?
“你們在做什麼?”楊漢厲聲大喝,將屬下喝醒。
“學長,那些記者還守在門口,你要不要出面說明一下?”錢組員靠近楊漢低語。
自從爆炸發生,雖然警局公式化回答“無可奉告”,不過向來一加一等於一百的記者,將這陣子連續爆炸案串在一起,不會被公式的藉口打發,反而還出動採訪車守在警局,反正……沒有新聞,也可以將舊聞重新回鍋,整個夜晚二十四小時現場轉播,新聞炒得宛如不眠夜般的熱鬧。
“局長呢?”楊漢深諳官場文化,不必問也知道發言人會說出哪種話。
“局長還沒發言。”王組員插進來說。
“局長不敢面對這次的爆炸,學長,這是個好機會。”錢組員催促。
的確!楊漢天生外貌端正,加上“一條好漢”的形象塑造良好,此時他一出面,更可以在全國人民前展現光芒,當上“未來希望”的英雄。
“演講稿我準備好了。”錢組員遞給楊漢一張紙。
楊漢匆匆看了一眼,將紙還給錢組員,信心十足地走向大門。
* * *
心梅忘了這裏的傳播文化,只想拉著天君離開讓她冒火的地方,不料……她忘了!忘記不能從大門進出。
還好,記者們不知道心梅的身份,倒楣的是天君,跑社會刑案新聞的記者全認識他。
苦主出現——
這個發現,讓守了一夜的記者全體興奮起來,立即沖上前,將心梅擠離天君的身邊,形成人肉牆,不留任何後退之路讓他溜走。
迷糊的天君被忘了傳播文化的心梅拉到大門口,直到一大群人圍上來,眼前的空間全被人頭及麥克風塞滿,他才醒過來。
“宮法醫,昨夜的爆炸案是不是‘清道夫’所為?”
“宮法醫,對於化驗室被炸,請你談談你的感想。”
“宮法醫,連續爆炸案有沒有破案線索,請說一下,讓大眾能安心。”
“宮法醫……”
七嘴八舌、男聲女語全交纏在一瞬間,形成驚人的噪音。
沒有當過重要人士、沒有經過這種陣仗的訓練,天君煩躁地不知如何應付,看著站在遠方涼快袖手旁觀的心梅,投給她一個嗔怪的眼神。
敏感的記者沒有放過天君的眼神,順著他的眼神打量心梅。這女子既嬌小又沒有員警特有的威風,不是值得注意的人物,只是禮貌上順口問一聲:“宮法醫,她是你的女朋友嗎?”
一句隨口的問題,惹得天君俊臉立即漲紅,尷尬地看著心梅,好像傳染病似的,站在一旁的心梅臉上也隨即蒙上一層似羞似喜的紅暈。
心急的記者沒有等到天君的回答,暗敲自己的腦袋,真是笨!宮法醫又不是偵辦案件的刑警,問這種問題,難怪他回答不出來。
好吧!沒有新聞,來點花絮也不錯,有志一同的記者立即轉變問題的方向,針對天君的戀情打轉。
“宮法醫,你們交往多久,怎麼我們都沒有聽到風聲?”
好大的無冕皇帝,不管大小事都必須向他報備。
“宮法醫,何時請大夥兒喝喜酒?”
天呀!見風立即下大雨。
天君聽著一連串荒唐的問題,聽到他想放聲大笑,只是……他若在這個時候笑出來,會不會像“精神失常”?
“發生什麼事?全部堵在門口,像話嗎?”
準備好以最佳時機出現在大眾前的楊漢,走到門口,發現所有的注意力全在天君身上,沒人注意到他的出現,不滿地發出權威的聲音,吸引目光。
“楊組長!”
楊漢一出聲,記者們立即變節,棄宮保楊,一個箭步沖上圍住了楊漢,將剛才的問題重複發問。
楊漢舉起手阻止發問,引起一陣不滿的墟聲,
“楊組長,稍微透露一點消息,讓大家回去好交代。”硬的不行來軟的,女記者們發揮撒嬌的功力。
眼看楊漢一臉威武的神情有些鬆動;其他的記者也加入軟性訴求的行列。
“對於警局化驗室爆炸案的調查,目前還在搜證當中,無可奉告。”楊漢舉手阻止記者們不滿的噓聲。
“你們可以寫——‘楊漢對惡勢力宣戰!”’楊漢滿意地看著愕然的記者們,接著說,“我一定將這些犯罪分子繩之以法。”
記者們裝出興致勃勃、佩服萬分的神情,振筆記下一堆自吹自擂的宣言。其實對於這些屁話,無冕皇帝根本不必理會,不過楊漢身為警界明星,再加上他不時私下給予記者們好處,浪費一些報章空間,當成是投資的方法也好。
“天君,你們沒有發言單位?”心梅在一旁聽得咋舌,對著天君問。
“有!”天君也聽得一愣一愣,他向來不理會這些,第一次聽到“非官方”的演講,他還很佩服楊漢在滔滔不絕的言辭中沒有被口水噎住。
“你昨天找我有什麼事?”心梅拉著天君悄悄地溜走,沒有驚到這些記者。
“對了!慘了!”天君被她提醒,立即記起自己是因為早上打君來到,所以才到化驗室找心梅,可憐的打君!又被他忘記,晾在辦公室苦候了。
“慘了?對了?”心梅發現自己的語言能力實在太弱,聽不懂天君的話。
“慘了!我忘了我弟弟在辦公室等我們。”天君抱歉地望著心梅,想到要再突圍人牆進入警局,天君心裏就發麻。
心梅一看他瞥向記者的眼神,明白他在畏懼什麼,她也不想再穿過人牆,於是拿出手機塞到天君的手中,說:“通知你弟弟在後門見。”
她的體貼行動感動了天君,為了掩飾心中的悸動,他低頭撥著電話。
“打君的車子怎麼辦?”天君突然想起打君的車子在停車場,若由後門要來停車場,仍會出現在大門附近。
天呀!這個男人一點應變能力都沒有,如何活到這麼大呢?
“我來和他說。”心梅接過電話,三言兩語地就和打君達成共識,掛斷電話。
瞧!和聰明人打交道多麼輕鬆愉快,不過……為何她的心裏,會為了這個遲鈍男人而揪扯?
* * *
心梅拉著天君,好像在散步般輕鬆,自然的態度讓人不會去注意他們的動作,走出大門沒一會兒,打君開著車子經過身邊,他們即快速地進入車中。
天君讓心梅坐到前座,自己很委屈地和鬼擠到後座,天君真的很委屈,既怕鬼又長得高大的他,被鬼擠到只能坐在一個小小的角落裏,鬼手甚至大方地占了椅背的位置,他只好直挺挺坐個三分椅。
天君會如此地委屈只因為他不舍,不舍讓心梅和鬼怪擠在前座,不過這個鬼對天君很有興趣,不待邀請,直接占了後座,還大方地朝著天君笑,拍拍小小的位置,讓天君掙紮半天,才勉強擠入位置。
“老大,你沒事吧?”打君由後視鏡看著,看多天君見鬼的臉色,明白他正被鬼欺負,關心地問。
“打君,你沒被記者纏上?”天君投給他一個眼神,表示現在不適合談見鬼的事。
“呵呵!我又不是重要人物,那些記者連看我一眼也沒,注意力全給了你們那位‘警局之光’了。”打君睨了他一眼。
天君真的是大驚小怪,在電話中還一直叮嚀他不能對外發言。噴!他又不是局裏頭的人,也不是重要官員,他想說話,那些記者還不想浪費時間聽呢!
“嘻!”坐在一旁的心梅低聲笑著,笑天君的杞人憂天,也在笑他連坐個車子都可以坐到如此糗樣,真是不懂得放輕鬆的人。
“哼!”天君瞪著兩個笑翻的人,悶哼一聲。
“老大,現在要去哪里?”打君問。
“我想一下。”
捉鬼不能在公眾場所,不然還沒捉到鬼,他們會先被捉進精神病院;也不能回家,雖然家裏有個全能的母親幫忙,可是家裏也有個大驚小怪的父親,若看到天君帶小姐回家,一定會立即準備婚禮,以示“帶回”負責。
唉!本來他的辦公室是最適合的地點,不過……化驗室、解剖室、辦公室,全毀在爆炸中,他已變成無棲身之地的“無業遊民”了。
“老大,想好了沒有?”打君的車速再慢,也開了很遠的距離,這種無目的的駕駛讓一向閑不下來的打君覺得煩。
“還沒。”天君也想到煩了,生活單純到只有家和警局,臨時要他想到一個適合的地方,還真難。
“那我來決定了。”打君對天君能想出地點這件事不抱希望,反正他知道天君所要的地方條件,所以不廢話,專心開著他的車。
“你們在討論什麼事?”心梅發現自己聽不懂他們的對談,不過總有被算計的感覺,轉頭看著後座,對著天君直接問。
心梅並不是拘謹的女人,也不是因為和天君較熟悉才問他,以面相及個性來判斷,打君這種滑溜的人,要問出答案得花較長的時間,倒不如拷問老實的天君。
“我們在討論哪個地方可以清靜地談話。”天君有所保留地回答。
“嗯!”心梅點下頭,盯著天君的坐姿,壓下爆笑的衝動,但是眼睛已洩漏她的心思。
“你在笑什麼?”在她的眼光中,天君又覺得狼狽。
“哈哈哈!你坐的樣子很好笑,你不累嗎?”既然被看穿,心梅就不客氣了,指著他的坐姿,放聲大笑。
“哈哈哈!”打君當然不必對天君客氣,也放聲大笑。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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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在笑聲及天君悶聲歎氣中,駛向命運的轉捩點。
寸土寸金的高商業價值地區,竟然有一個專屬的大型停車場。此刻沒有別的車子停放的停車場更顯得空曠,打君將車子停好,抬頭看著招牌,從他打量的神情看來,足以證明他沒有來過這個地方。
“放肆人間?很有趣的名字。”心梅下車打量店面,豪華的店面顯示生活的糜爛,難怪取這個名稱。
“這裏是什麼地方?你來過?”天君瞪大眼睛望著店面,驚訝地問打君,他沒想到打君的生活是這麼糜爛。
“這裏是一間有雅室可以談天的酒吧,我沒有來過,不過有客戶送我一張會員證。”打君簡單地回答。
“進去看看再說。”多年的經驗累積出一種銳利直覺,心梅嗅出異樣的氣氛,率先走入PUB。
天君不由分說地立即跟著,打君則慢慢走,反正會員證在他身上,他們動作再快也要等他到。
“歡迎光臨,請出示會員證。”豪華的大廳正中央是櫃檯,裝扮熱情涼快的小姐看到心梅進入,立即招呼。
“我不是會員。”心梅打量四周環境,沒空和小姐應酬打哈哈,雖然科技運用得很好,但是在心梅這種頂尖人的眼中,仍發現多處暗藏的監視器。
如果只是為了安全,裝設監視器是很常見的事,不過,這間未免裝太多了吧。以此估測計算,要控制這些設備,電腦室規模應該不小。
“小姐,我們採用會員制,若不是會員,請您離開。”櫃檯小姐看多富貴人士,即使心梅氣質不凡,她仍招來安全人員準備趕人。
“我是會員,他們是我帶來的客人。”打君慢慢踱進來,掏出會員證,讓電腦驗證。
“歡迎宮先生,您要哪種服務?”櫃檯小姐以電腦確認過安全,將證件還給打君。
“給我一間雅室,不要來吵我們。”打君說。
“是的,請跟我來。”櫃檯小姐打開一間雅室,“請問,還需要什麼嗎?”
“老大?”打君詢問。
“三杯曼特寧,謝謝。”天君是不喝酒的人,而且現在也不適合喝酒,避免被誤會借酒裝瘋。
心梅專心地以目光檢驗這間雅房的安全性,視線所及的地方,沒有可疑之處,不過以大廳的設備,她不信這裏沒有更高明的監視設備,只是她現在手邊沒有輔助的器材,只好轉動另一隻耳環中的簡易反偵測設備。
“嘟嘟嘟!”簡單的嘟聲證實了心梅的猜測,不過設備不足,加上不想打草驚蛇,所以她選擇沉默裝作不知。
“開始吧!”天君等服務人員離開,立即將門鎖好,對著打君說。
“好!”打君先閉目深呼吸,準備與天君形容的厲鬼一決勝負。
“心梅,不管發生任何事,你只要靜靜地聽話配合就可以了,不要尖叫,如果會怕的話,你就閉上眼睛不要看。”天君仔細地吩咐。
靜靜配合?不要尖叫?怕?他們兩兄弟打算做什麼事?心梅狐疑的目光來回在兩兄弟身上。
如果往社會新聞上聯想,這種對話是在暗示‘三人行”、“強暴”、“SM”……不過心梅不擔心這方面,因為要擺平這兩個男人很簡單,她反倒擔心撂倒他們的動作會被監視器拍成影片來宣傳,到時他們可要花錢買面子嘍!
“看你能囂張到哪時!”天君抬起頭對心梅頭上的鬼威脅地說。
我囂張?心梅挑起眉,準備發作……
“打君,開始!在她的頭上。”天君一聲令下,打君立即躍到心梅身前,眼睛盯著天君看,雙手變化多種手勢,在心梅的頭上捉、擒、扯、捏、捶……
“你們在做什麼?我頭上沒有頭蝨。”心梅看得莫名其妙,想動手揮開打君,不過天君有所防備,坐在她旁邊,伸手抱住她,眼睛則專注地看著鬼怪。
嬌小身體整個緊緊地被抱在溫暖的懷中,濃厚、強烈的男性熱度穿過薄薄的衣物,鑽入所有的毛細孔,烘酥了她的身軀。
打君在場看耶!心梅臉逐漸紅透,羞澀的感覺一直無法平息,螓首靠在天君的胸前,聽著強烈的心跳聲,害她的心也急速跳著呼應他的心跳。
“天君……”心梅抬起頭喊一聲。
“噓!別說話。”天君以為她在害怕,收緊手臂,防止她亂動,全心盯著鬼的天君,沒想到他這個動作,讓兩人身體嵌合無縫。
“呃!”不是她不大方,再大方的女孩,當眾被這種抱法抱住,哪會不害羞。雖然這個地點及時機不對,不過他堅持在這時表現他的熱情,心梅只好將頭埋人他的懷中,躲避打君的目光。
唉!如果被拍成影帶出售,她一定會掏腰包,買起來做紀念,再將他們以偷拍、勒索……等多項罪名移送法辦。
“打君,再用力點。”天君氣呼呼地叫著。
任憑打君變化何種手法,鬼怪仍好整以暇地對他們冷笑,好像他們在演猴戲取悅它。
“老大,它逃到哪里了?”打君一直轉著圈子,朝著四面八方,猜測它逃去的方向來捉拿,不過……空空的手心讓他知道,他沒有捉到對方。
“你別亂轉,它還是在她頭上沒有走。”天君氣極地瞪著鬼,恨不得自己會捉,立即給鬼好看。
“老大,到底我在捉什麼鬼?”打君定住身形,努力朝著天君指示的地方全力捉,不過手中仍是空空的感覺,他根本捉不到。
“我也不知是什麼鬼。”天君恨恨地說。
甜蜜的時光,傳來這種對答,心梅愣了一下,一種感覺急速地傳到腦中——難道這種甜蜜感覺,只是她個人的誤解?
心梅抬起頭,問:“你們見鬼了?”
“乖!別作聲。”天君隨口回答,接著對打君說,“還是沒有捉到鬼?” 。
“我身上有鬼?”心梅輕易地掙脫天君的懷抱,挑眉怒視著兄弟兩人。
天君和打君面面相覷,沒人回答她。
不管世間是否真的有鬼存在,自古以來傳說鬼都是纏在作奸犯科、作賊心虛、八字不高的倒楣人身上,他們言下之意,是在指她是這三種人嗎?
心梅越想越火大,提高聲音要求回答:“我身上有鬼?”
燎原的怒氣,不可輕忽,天君僵硬地點頭:“心梅,你身上有一隻厲鬼。乖!坐好,讓我們將它捉起來。”
“捉鬼?你只不過名字叫天君,你還真以為你是天上的太上老君?”心梅冷笑著,真是荒唐,什麼時代了,還有這種裝神弄鬼之徒,她真的看走眼了。
“他說的全是真話。”打君看到天君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連忙出聲幫哥哥解釋。
“你也見鬼了嗎?”看到天君那種難過的樣子,心梅心一軟,對於自己的心軟,讓她火氣更大,叉著腰、抬高頭,倨傲地對著打君。
“沒有,我看不到。”打君坦白地說。
“自己看不到,還好意思說我身上有鬼?”心梅對打君的話嗤之以鼻。
“你自己先問自己做過什麼事,才會惹鬼上身!”打君不服氣被看輕,加上收不了厲鬼顏面大失,將火氣化為言語,與心梅針鋒相對。
“哼!”對於看不到的東西,對方指證歷歷,心梅大可不必理會,不過對於芳心悸動的物件,說出她可能“問心有愧”的暗示,不由得讓她難過。
心梅收拾自己破碎的自尊,深深地看天君一眼,目光中有無限的遺憾。
罷了!她的職業必須奉獻一生的生命,本不適合心動,趁現在陷入未深,全速抽身吧!
心梅不發一語,轉身離去。
“老大……”打君打一下自己的臉頰,口不擇言氣走老大中意的小姐,他該怎麼辦?慘了!若被爸爸知道他氣走可能的大嫂人選,他不被罰禁食才怪。
天君望著關上的門,心中一片空洞洞的,茫茫然宛如狂風中的落葉,捉不到方向。
“回家吧!老大。”辦公室全毀,天君暫時沒地方可以工作,被迫休假。
“嗯!”
她走了!
她果然不能接受他會見鬼的事實!
臨走前,她眼中無數的遺憾揪著他的心,像針刺那樣地痛。
遺憾?表示她的心也如他的心有所悸動嗎?
唉!遲了,以她的眼神,不可能再如以前和他談笑了。
唉!春風未暖,寒霜急至。
* * *
如心梅所預料,“放肆人間”擁有一間尖端科技設備的電腦室,所有地方,不管任何隱秘的角落,全沒逃過電腦的監視。
“這間房的資料,要錄起來嗎?”電腦室的操控人員一臉疑惑地看著監視器。
“若不是重要人物,不必錄。”主管頭也沒抬地說。
“這是第一次來的客人,舉止相當奇特。”操控人員說,真的搞不懂,在密室玩什麼狗屁倒灶的事都很平常,不過他真的看不懂他們在做什麼。
主管明白操控人員一再提醒,表示情況有異,走上前來看,看清裏頭的人物,立即下令:“以重要方式存起來。”
看到天君要離開,主管快步地回到辦公桌,按下紅色按鈕,說:“宮天君出現,行動組立即行動。”
“是!”
* * *
打君一邊駕著車,一邊擔心地看著天君,他呆愣的樣子,讓打君焦急自責不已。
慘了!帶這樣的大哥回家,不必全能的母親,誰都能看得出天君的不對勁,慘了!他會被逼問,他說出答案,會被扁死,這下子他真的三連慘。
“老大,呃……只是一個小姐,再找就是了,放心啦!以你一表人才的外貌,不怕找不到老婆,若是找不到,剛好可以自由一輩子呀!”打君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廢話,只想不停地找話來說,希望能讓天君清醒一點,即使對他破口大駡也好過現在這種無神的樣子。
唉!天君對這一大篇廢話,連抬下眼角賞給打君一個白眼也沒有,真是浪費打君的口水。
打君摸摸鼻子,無趣地專心開車,,這下……他才發覺情況有點不對。
現在是大白天耶!怎麼路上有飆車族?而且……若有似無地包圍住他們的車子,嗯!情況有點不妙。
打君迅速在腦中過濾最近所接的案件,努力想是惹到了哪個角色,現在來報仇了。
來不及想了!眼看要被包抄成夾心餅,打君瞄一眼天君的安全帶,還好,上車時,他怕天君心思不寧,半路迷糊下車,所以將天君綁在座位上,
嘿!這下他沒什麼好顧慮的了,好吧!和這些人好好飆下車。
打君突然踩住煞車,讓機車隊亂了一下,覷個空檔,左彎右拐沖出車陣,加足油門,呼嘯而去。
“追!’’機車領隊連聲咒駡,伸手一揮,重整隊伍。
交通太亂、車子太擠,打君無法發揮高超的駕駛技術,一下子就又被重型機車包圍住。
“我惹到什麼人了?”打君低聲問自己,沒有答
案,最近他的偵探社業務只是接一些雞毛蒜皮的小案子,沒有足以引起殺機的重要生意。
打君瞄一眼天君,老大向來生活單純,沒有資格被迫殺,看來還是自己面壁才對。
“砰!”
“吱!”
迎面一條鐵鏈猛地砸向擋風玻璃,打君直接反應;方向盤一轉,顧不得會撞到什麼東西,先閃過鐵鏈再說。
可惜,想是一回事,真的動作又是一回事。
“嘩!”一聲,擋風玻璃應聲破碎,飛散到車內,還好是安全玻璃,不然他們兩兄弟非重傷不可。
不過……先別高興,鐵鏈接連又攻擊過來。
“可惡。”打君顧不得考慮任何事,以牙還牙,踩下油門,朝著揮動鐵鏈的機車沖過去。
“砰!”
機車靈活地閃過打君的衝撞,倒楣的是來不及閃、愣在當場看當街行兇的路車甲。
“嗚!”
“閃!”領隊看到車子撞成一團,攻擊不到天君,瞥見兩兄弟昏死在車中,看來已經差不多了,任務算完成一半,加上聽到警車快到,他們不能曝光,所以立即揮手閃人。
“溜了?”打君聽到機車咆哮遠去的聲音,慢慢抬起頭,轉轉僵硬的頸部,伸手推推天君說,“老大,他們走了,不必裝死了。”
“老大?”
天君沒有回應打君的叫聲,他擔心地伸手推了推天君,軟軟的身體應推而歪向一邊,額頭一道血絲順著臉頰流下。
“救護車!快叫救護車!”打君慌亂地尖叫。
“老大,求求你,一定要撐下去。”
“天呀!救護車怎麼還不來?”
終於,救護車穿過癱瘓的車陣,擠入圍觀的群眾之中,在打君慌亂的神情下,將天君當成生命垂危的重傷患,緊急送醫。
* * *
龍氏特約醫院,建築的外形比一般醫院寬大整潔,看起來像是富豪專用的私人醫療機構,但是在一般貧苦的百姓眼中,這裏是天堂,裏面都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龍氏特約醫院以仁心仁術、醫術高超而揚名國際,時聞救護車尖銳的聲音呼嘯而至,不時送入急需救治的傷患。
在打君的堅持下,救護車捨棄較近的醫院,直駛到龍氏特約醫院。
“快!快救救他。”打君跟著病床跑向急診室,邊跑邊叫。
“請在外面等。”急診室的門不客氣地在打君面前關上。
現在怎麼辦?要不要打電話通知家人?應該不用吧!以母親的能耐根本不必以電話通知,想到母親的預知能力,打君好像吃下定心丸,到現在媽媽都沒有出現,表示天君會沒事。
打君不確定地亂想,猶豫不決,最後總算決定還是要面對現實通知家人,取出手機撥了家裏的電話。
“爸!媽媽在不在?”
“我老婆說,她在吃東西,現在沒空理你。”宮天福寵溺地看著埋頭在食物中的老婆,依老婆的指示隨口打發兒子。
“爸,問一下媽媽,大哥有沒有事?”打君要求母親的保證,好讓他放心。
“她說,天君慘了!喂,打君,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易緊張的宮天福得不到老婆的答案,焦急地對打君吼叫。
“媽媽說老大慘了?天呀!這下我死定了。”得到答案的打君哀叫連連。
“快說!發生什麼事了?”聽到打君的哀叫,讓宮天福更加緊張。
“沒事,我們發生車禍,呃!呃……老大現在……在……急診室。”打君支支吾吾地說出發生的事情。
“我們馬上過去。”
打君掛上電話,望著急診室,心裏隨著時間緊繃著。
一陣清脆急速的腳步聲急走向急診室。
“發生什麼事?天君在哪里?”心梅看到打君,劈口問。
打君對於心梅出現,心裏暗喜,但是對她的問題,他只能伸手指著急診室緊閉的門,以肢體語言來回答心梅的問題。
“你怎知道老大出事?”打君挑起眉頭問。
“傳報系統。”心梅簡單地回答,“他……要不要緊?”
“我不知道。”
心梅知道自己問了白癡問題,:不過在著急等待中,找個話題來說,也可以紓解心頭上莫名的沉重壓力。
“是飆車族所做的嗎?”自傳報系統播報的受傷名單中,聽到宮天君的名字,心梅心頭一緊,查出他被送到此地,她立即沖過來。
唉!她為這種裝神弄鬼的人擔什麼心呢?
“唉!我不知道惹到了什麼人,牽連到老大。”打君很後悔讓單純的天君捲入事端。
心梅沉默地想著,她的車子煞車被破壞,是針對她而來,而天君只是適逢其會嗎?
應該是吧!因為沒有人知道天君會坐上她的車子。
“你做了什麼虧心事,惹來殺機?”心梅有點賭氣剛才打君說她身上有鬼的事情,所以將他的話還給他。
打君翻翻白眼,沉默不語,不是理虧,也不是心虛,只是怕又氣走她。
天呀!她怎變得如此小心眼呢?心梅驚覺自己的異常。都是天君的錯,自從遇見他後,她的舉止、心態,全走樣了。
* * *
密室中,黑暗隱去所有人的形體,光用目光來分辨,根本分不出在場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整個組織的安排,說好聽是為了保護每個人的安全,說難聽一點,是彼此不信任。
“那夜,宮天君不是會在化驗室過夜,為何他不在場?”頭子沉聲地問。
“頭子,我有再三確認過,宮天君說要加班,所以……所以……我才引發爆炸。”對著頭子的怒氣,回答的聲音有點膽怯。
“季心梅的車子,是誰動的手腳?”頭子問。
“是我。”二事併發,讓她回答得更心虛膽怯。
“為什麼擅自行動?組織有下令嗎?”
“我、我只是小小警告她收斂氣焰。”
“不許動她。”頭子不悅地說。
“為什麼?”不服氣的感覺讓她開口頂撞。
“此人不足浪費力氣,她只是一個平凡、浪得虛名的女人而已,你的個人行為,不許影響到組織的安全。”頭子冷冽地說。
“是!”回應的聲音充滿自信,她知道該如何做了。凡是她喜愛的人或東西,她都要不擇手段得到。
“至於宮天君沒有死……”頭子更不悅地說。
“屬下會派人潛入醫院,繼續執行任務。”另—個懦弱的聲音惶恐地說著。
“快解決宮天君!”頭子命令。
“是!”
“下一場爆炸準備好了沒?”
會議繼續在黑暗中部署。
危機隨著部署悄悄地逼近。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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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君從急診室移送到病房後一直處於昏迷中,而打君在母親的命令下,回家面壁懺悔,留下天君一個人在病房中靜靜地躺著。
打君不管心梅如何想,堅持奉母命回家,將天君丟給心梅照顧。
哪有這種家人?心梅說服自己,她留下來陪著,不是因為擔心他,而是同情他身邊無人照顧,她的照顧是屬於一種義工的心態。
深夜,醫院一片寧靜,心梅待在天君的病房中守著,低頭在冊子上頭寫字,不時抬起頭,望一眼他點滴的剩餘量,看看他全身被“捆”起來的樣子,惻隱之心一動,唉!連氣都生不出來。
他到底傷得有多重?心梅看著天君頭上紮滿繃帶,不禁為他煩惱,他已經夠不正常了,傷到腦部會讓他變成怎樣?負負得正,還是他連僅存的正常時間也都沒有了呢?
“嗚!”天君困難地睜開眼睛,為何他的眼皮如此重?這種昏沉沉的感覺,好像被下了安眠藥。
“你醒了?”心梅聽到呻吟聲,放下小冊子,不確定地問。
“我怎麼了?”天君連說話都覺得很艱難,可惡,誰對他下藥了?
心梅見他神色不對,按下呼喚鈴,請醫護人員過來檢查他。
真是太快太好的服務,而且來的還不只一位,距心梅按下鈴沒幾秒鐘,病房的門就被三位身著綠色手術衣、臉戴綠色口罩的人員推開。
拜多年出生入死所賜,心梅首先覺得不對勁,姑且不論她是被龍氏養大,熟悉龍氏紀念醫院的風格,只論他們三個人,不但沒有醫生的安詳,甚至在對看之間,讓她感覺到強烈的敵意。
心梅心中自有打算,一臉如家屬般擔憂的神情,以不經意的自然,移步到可以攻守的位置。
“醫生,他醒過來了,表示他不要緊了嗎?”心梅以憂心忡忡的聲音說。
“我們來看看。”生硬的聲音不自然地回答。
“小姐,請你先到外面,不要影響我們的救人工作。”另一個人以嫌棄、礙眼的目光看著心梅。
“順便檢查她。”第三個聲音暗示其他兩個人,不要留下目擊證人。
三人以眼神交談一下,得到共識,分一個人應付嬌小的心梅,兩個人全力攻擊高大的天君。
心梅暗自冷笑,以他們的腳步、動作來估算,他們不算頂尖好手,只能說和打君不相上下而已,她有信心一對三,可以擺平三個大男人。
“我最近肩膀及雙手一直很癢,醫生,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心梅聳聳肩,做好準備的工作。
她心裏暗笑,嘿!她的肩膀及雙手會癢,是因犯了老毛病,說穿了,只是——她想打人!
“不必擔心,等我檢查過了,你以後絕對不會再癢。”嘿!言下之意是,死人不會感覺到癢了。
心梅移步到病床邊,以目光估算可以動手的空間。
“小姐,請到這邊,讓我檢查。”負責對付心梅的人懊惱地看著她所站的位置,現在他們擠在一起,不好對付天君,於是他開口想誘她到一邊,讓他們可以完成任務。
“動手!”領頭的不耐煩,伸手拉心梅,在他的想法中,拉開一個嬌弱的女人,和甩開垃圾一樣簡單。
“啊!”
“嘩!”
“砰!”
連續的聲響中,領頭的還不知發生什麼事,他的身體就如垃圾般被甩到門邊,高噸位的體重順便壓毀了茶几。
“啊!心梅,小心。”連續噪音總算讓天君清醒,才對好焦距,就看到兩名大漢正想攻擊她,情急之下,一把抱住心梅,把她壓在身體與床鋪之間,將背賣給敵人。
天君的心裏不斷地想著,挨幾拳沒有關係,只要她沒事就好。
沒想到,他心口如一,不但心裏在想,連嘴裏也不斷地重複著。
“你這個傻瓜!快點放開我。”心梅聽清楚他嘴裏在念什麼的時候,感動得熱淚幾乎奪眶而出,很想在他的懷中好好哭一場,不過……危機還沒解除,現在不是該感動的時候,她嘴裏嗔斥著天君,順勢秀腿賞一個腳印給攻擊的人。
“我要保護你。”天君正色地看著心梅,很慎重地說著,笨拙地揮動手,阻擋剩餘的人攻擊心梅。
“取傢夥,殺掉他們。”領頭的摸摸仍連在身上的四肢,看著夥伴一個個栽在眼前的小女人手上,氣憤之餘,顧不得會不會留下被追查的尾巴,揚起陰鷙的笑容下命令。
槍?眼角瞥到一道黑影,心梅顧及天君的傷勢,不能將他甩開,情急之下,翻身反將天君壓到身下,一手撕裂窄裙,潔白炫目的大腿,流露動人的春光,在一片雪白肌膚中,束著一把小巧的掌心雷。
“砰!”百發百中又創了記錄,心梅反手將領頭的手中的槍打掉。
“哇!”一聲慘叫,血流如注,眾人不敢相信地看著心梅,一股畏懼、害怕籠罩在三人的心頭。
哪有女人這麼恐怖?
她是人嗎?
她到底是誰?
“發生了什麼事?”病房的門打開,敦厚的聲音破除定身魔咒。
“快動手殺死宮天君!”領頭的捧著血手淒厲地叫著,嘴裏忙吆喝,不過他的腳也沒有偷懶,悄悄地往門口移動。
另外兩個人不必商量,有志一同,動作如飛地奪門而出。
開玩笑!她手中不但有槍,而且她是保證不會有婦人之仁的神槍手,留下來就是自尋死路的傻瓜。
“哇!”
“砰!”
三道人影打算將門口那位斯文的醫生撞飛,不料……
真是倒楣,三名大漢信心十足來到醫院暗殺一個重病患者,不料……不但先栽在一個弱女子手中,現在甚至被看起來斯文的醫生給撞飛。
真的太過分!他們可是組織中專門殺人的角色,現在倒在地上,蹩腳得像個癟三。
看見他出現在門口,心梅早料到這種結果,因此神色沒什麼意外。
反而是撞飛人的霍樹德滿臉驚訝,嘴巴合不起來,下巴幾乎快垂到地上。
為了保護龍氏子孫所培育的孤兒,除了學有專長外,擁有一身好武藝是最基本的要求,所以對撞飛三名大漢的結局,霍樹德並不感到驚訝。
霍樹德驚訝的是——一向看起來笑咪咪,但事實上對人保持距離、很冷的心梅,竟然會衣衫不整,以迫不及待的熱情,將一個男人壓在床上?
霍樹德不在乎躺在地上歹徒的動作,反正他已啟動保護系統,即使他們逃出病房,也逃不出醫院,他現在最感興趣的是心梅的異常行為。
“嗯……他是醒著的嗎?”霍樹德打趣地說,後半句“有沒有被你壓昏”他知道說不得,不然惹火了心梅,自己根本沒有還手的能力,只能被海扁一頓,想到這裏,他非常、非常同情被她壓在床上的男人。
“我很清醒。”天君直盯著心梅說,他很清醒地知道心梅躺在他的身上。
雖然天君身上被繃帶纏繞著,彼此也穿著衣服,但是他每個細胞都可以清晰感受到壓在身上、柔軟且具有極佳彈性的肌膚。
秧纖合度的身軀、誘人的視覺角度,讓天君不自覺地將手放在她的腰上。好細的腰,卻讓他感受到強烈的活力。
他的灼熱呼吸和她的氣息糾纏著,兩個人的臉好像被熱氣所烘著,紅通通的,交疊的身體像火爐,持續不斷地加溫著,讓室內的溫度陡然快速上升。
“咳咳咳!”嚴重被忽視的感覺引發了霍樹德的喉嚨不舒服,非得大聲咳幾聲不可。
“你們能不能先暫停一下親熱,讓我檢查完病人,會空出病房讓你們繼續。”霍樹德不怕死地說。
“啊!”心梅被霍樹德提醒,才知她現在的姿勢相當曖昧,連忙爬離天君的懷裏。
羞澀讓心梅垂著頭,但是擔心的情愫仍然讓她不時抬起眼看著霍樹德檢查。
“樹德,他受傷重嗎?有沒有傷到腦部?”關心占了上風,心梅不管霍樹德帶笑的眼光,直接問。
“嗯嗯嗯!”霍樹德悶聲哼著,不管心梅心急欲扁人的眼光。
樹德的表現讓人火大,更氣人的是天君,他可是重傷的病人,不但不關心自己的傷勢,竟還輕鬆地用如火的目光纏著她。
真是的!皇上不急,倒急死太監了。唉!可即使如此,她還是止不了心中的焦急。
“快說!他到底怎麼樣了?頭部撞傷嚴不嚴重?”擔心過度,讓心梅火大了,不容樹德再打哈哈含混過關。
“這場車禍……嗯嗯嗯!”有天君在場,霍樹德真的不怕惹火母老虎,還繼續打馬虎眼。
“快說!”心梅不顧形象,對著樹德揚起拳頭,嘿嘿嘿!樹德該不會忘了小時候被她打的滋味吧!如果他忘了,心梅很樂意再次提醒他。
樹德看一眼小小的拳頭,看起來沒有威脅性,不過切膚之痛忘不了,立即乖乖地回答:“這場車禍,他只擦破點皮。”
“那、那他怎會昏迷那麼久?”意想不到的答案,讓心梅愣住了,連話都忘了怎麼說。
“因為……他太累,睡著了。”樹德悶聲地笑著,看一眼尷尬的天君,接著說,“我看他睡眠不足,所以打一針,讓他好好補眠。”
“那、那……”心梅說不出話,微微指著被“完全包裝”的天君。
霍樹德看一眼他精心的打包,笑著說:“嘿!我包紮的技術不錯吧!”
“切!”心梅翻個白眼,懶得理會這個玩性過重、太多“愛”心的醫生。
“久聞宮家的天、打、雷、劈,你好!我是霍樹德。”樹德俐落地解開天君被“包裝”的手,自我介紹,接著問,“我身上有鬼嗎?”
“沒有!”天君迅速地看了心梅一眼,很猶豫地承認自己看得到鬼。
昨天她遺憾的神情又閃過他的腦海,天君此刻真的很願意當個平凡的正常人,不過……這是事實,他是能見到鬼的宮天君。
“你、你、你這個宮天君,就是天打雷劈裏頭的宮天君?你母親是全能的靈媒?”心梅驚訝地問。
心梅在刑事生涯中,對於宮家的奇特異行早已聽過不少的傳說,只是她沒想到這個宮天君就是那個宮天君,如此一來,天君種種不正常的舉動,就有了正常的理由讓她接受。
“是的!我就是‘那個’宮天君。”看到她瞭解的眼光,天君心裏很高興,看來她不會排斥他的“異能”。
“我身上真的有鬼?”心梅有點難過地問,沒想到她不是“乾淨”的人。
天君望著盤踞在她身上、打君收服不了的鬼;心裏也很難過,他真的不希望她被鬼纏上。
“嗯!”天君點下頭,安慰地說,“打君收不了它,不過……我帶你回家,請我媽媽出手,你一定可以自由。”
“打君失敗?”樹德聽了太多宮家的傳奇,對於打君的失敗噴噴稱奇,問,“她的身上是哪種鬼?能夠打敗打君,應該不簡單喔!”
天君不想在外人面前討論她的私事,於是指著自己身上的“包裝”,轉開話題:“大醫生,我可不可以自由了?”
“可以!當然可以!”樹德自口袋拿出工具,三兩下就拆掉包裝,心裏暗暗歎息,可惜他這次包裝得那麼完美。
“心梅,我帶你回家,我們一起去見我父母好嗎?”天君坐起身,動動無恙的四肢,望著心梅,放軟聲音問。
“你們關係……呃!不錯,別忘了發帖子給龍氏。”霍樹德故意曲解天君的話。
不過……也不算故意曲解,以兩人之間情愫暗潮洶湧的情形,想不曲解也是很難的事。
明明很正常的用語,在樹德有心引導下,害得心梅和天君胡思亂想起來。
天君沒和女性交往過,心頭也不曾為某人而悸動過,所以他不知道什麼叫戀愛,他和心梅相處的情形,絕對不像打君和雷君夫婦的模樣,這算是愛情嗎?
如果,這不是愛情,那麼他的心湖為何被她的身影所佔據,為了她而牽掛呢?也許……這就是屬於他所表達的愛情。
這是愛情嗎?雖然選擇了出生人死的職業,不過天生嬌美的模樣使心梅從沒缺乏過追求者,在一堆追求她的熱情花招下,她不曾動心,心湖不曾為誰悸動過,可不知道為了什麼理由,她的心卻為了他而擰著,這就是屬於她的愛情方式嗎?
望著天君專注的眼神,這個平淡的男人,沒有鮮花、糖果、約會的熱情追求,不過……他能夠以生命保護她,是的!聽多花言巧語,他的實質表現,能夠讓她動心。
豁然開朗的想法,堅定了兩人的態度,晶亮而放肆的熱情,不避旁人地由雙眸中顯露而交纏
* * *
心梅開車送天君回家,到達宮家門口,才意識到身上的窄裙已被自己撕毀,這種樣子,怎麼好意思會見天君的父母?
“我家到了。”天君以眼光催促她下車。
“我不進去了。”心梅說。
“為什麼呢?”天君感覺到莫名的煩躁,他想和她在一起,不過她身上的鬼不時地騷擾他,讓他很不舒服。
打君捉鬼失敗了,現在天君將收鬼的希望全寄託在母親身上,母親幾乎不出門,而她又不進去,那要怎麼收鬼?
身上纏著鬼,久而久之會傷身,他不願見到她發生任何事情,這種焦急及關心,使一向木訥的天君難以用言語來說清楚。
心梅望一下掩不住春光的破裙,心裏哀歎——因為我的衣服曝光了啦!
順著她的眼光,天君也將視線往下調整……
“轟!”一股血氣直沖到天君的腦袋。
該轉開眼睛嗎?可是白皙、細緻、均勻、光滑……的春光,膠著了他的視線,使他捨不得稍微離開。
“你在看什麼嘛!”他的目光好熱,灼燙著她的肌膚,心梅挪動著腿部,拉扯著布料,試圖避開他的目光。
不過,平心而論,她並不排斥他的虎視眈眈,心裏是暗喜,若是換成別人,她早就擺平對方,哪有可能讓人欣賞。
她在抗議他的無禮了,天君留戀地再看一眼,強迫自己閉上眼睛,才能轉開頭。
他真的不看她了嗎?一股難過的感覺揪住心梅的心。
沉默的氣氛僵凝在小小的汽車中。
“你怎麼不說話?”一向沉得住氣的心梅,遇到比她還能沉得住氣的天君,真是被克得死死的。
“嗯!”天君滿腦子仍充滿著剛才的眼福,太美的春光,害得他默念定心咒也定不下心。
“你不下車嗎?”不理她?對他的呆樣,讓心梅火大。
“對了!我要下車。”天君點著頭,他直到現在仍不敢睜開眼睛,怕自己會不由自主地將眼光直盯在那一片雪白中。
“砰!”
“哎喲!”
車子太小、天君太高,盲目下車的結果,就是——頭頂重重地撞了車頂一下,還來不及哀叫,接著額頭又撞到車門。
唉!好笨的人!
“要不要緊?”心梅微歎了口氣,他的笨拙讓她好氣又好笑,那麼強的撞擊,害她都心疼起來,橫過身,伸手揉揉他的額頭。
淡淡、溫暖的清香,就是他最難忘的香味,天君深深吸一口氣,記憶重回PUB及醫院裏,抱住她的感覺。
天君睜開眼睛,柔柔的嬌軀近在眼前,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伸入她的發中,摸著滑順如緞的秀髮,一股衝動及渴望自心靈深處浮上來,手臂不禁又纏上令他留戀可以掌握的纖腰。
也許是自然的吸引力,心梅腰部一受到他的鉗制,立即反射性地挺直腰,雙手抵放在他的胸前,形成誘人品嘗的曲線,也是邀請的姿勢。
天君望進她幽暗、迷蒙的雙眼,留戀地看著她小巧的五官,微微張開的紅唇,顫抖得如風中的花瓣,見到她的柔弱,他沒有思考能力了,捨不得讓她在風中獨自飄零,他低下頭,用溫熱的唇含住她的唇,給她溫暖。
難怪……有句話說得好——人都有潛在的獸性本能。
一向和人保持距離的天君沒有吻過人,當然不懂如何接吻,但是當他將唇貼住她的雙唇時,渴望得到更多,引起彼此內心深處的呻吟,順著呻吟的呼喚,他的舌滑入她的嘴裏,追逐她的舌尖。
心梅緩緩閉上雙眼,在他的熱力攻擊下,各種波動瓦解了心防,無力也不想抗拒地順從心的感受,雙手圍抱住他的後頸,伸往他的發間,緊緊貼合彼此,加深兩人間的嵌合。
兩人發出的熱力太高,高到肺部抗議,兩人才分開,讓清冷的空氣再度進入呼吸系統。
“心梅……”天君伸出手輕撫著她的臉龐,低聲喚著,施下愛情的魔咒。
“嗯!”初嘗吻滋味的心梅,即使長年處在開放的國外,仍無法忍住羞澀,緊閉著眼簾,心湖激烈地漾動、等著,等待他說出愛。
“心梅……”天君說不出心裏漲滿的話,只好不斷地低呼著她的名字。
“嗯!”這個呆子,怎麼一直在喊她的名字?心梅緩緩睜開眼睛,眼神中有著薄薄的嗔意。
不行了!摸著她,讓他抗拒不了身體越來越強烈的呼喚。
“你真的不進去嗎?”天君鬆開她,拉開距離,撐住他的定力。
天呀!天君一向以他的定力而自豪,不料遇到她,不僅笨拙,甚至毫無定力可言。
心梅搖搖頭,等不到他的諾言讓她微微感到沮喪。
“那……我要回家,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天君克制想摸她的欲望,為了壓下心裏強烈的欲求,他只好趕快下車,但不舍的情緒,讓他頻頻回頭,祈求她突然想下車。
失望充斥在心梅心胸,忍住難過的感覺,發動車子離開。
望著失去車影的社區街道,懊悔的感覺一直梗在天君心頭。
唉!為何滿腹的話都說不出來?真夠笨。
天君沮喪地將手插人口袋,轉身回家。
“咦?這是什麼?”天君在口袋中摸到應該不存在的東西,掏出來一看,竟然是一本硬皮的小冊子,陳舊的樣子,表示常常被使用。
天君回想一下,他收拾東西準備出院時,看到這本小冊子放在他的床頭,就順手收入口袋中。
“這是誰的呢?”天君翻開,想找找看是否題有所有人的名字,讓他可以還對方。
一看,娟秀卻力道十足的筆跡躍入他的眼睛。
守則——任務第一,個人生命、榮辱,一切拋在腦後。
遵照守則,可是……為什麼宛如鋼鐵的心仍有一絲不該有的企盼?
兩種截然不同的心情,顯露矛盾無遺。
天君霎時明白這是心梅私人的手劄。而他雖想探知她的內心,可又不願做出偷窺的事情,猶豫一下,終於還是將它合起來。
可是……兩行字已刻在他的腦海,盤旋不去。
失去的恐懼揪著他的心——她真的不在乎她的生命嗎?
一絲希望揪住他的思維——她在企盼什麼?他能成為她的企盼嗎?
第九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天君從急診室移送到病房後一直處於昏迷中,而打君在母親的命令下,回家面壁懺悔,留下天君一個人在病房中靜靜地躺著。
打君不管心梅如何想,堅持奉母命回家,將天君丟給心梅照顧。
哪有這種家人?心梅說服自己,她留下來陪著,不是因為擔心他,而是同情他身邊無人照顧,她的照顧是屬於一種義工的心態。
深夜,醫院一片寧靜,心梅待在天君的病房中守著,低頭在冊子上頭寫字,不時抬起頭,望一眼他點滴的剩餘量,看看他全身被“捆”起來的樣子,惻隱之心一動,唉!連氣都生不出來。
他到底傷得有多重?心梅看著天君頭上紮滿繃帶,不禁為他煩惱,他已經夠不正常了,傷到腦部會讓他變成怎樣?負負得正,還是他連僅存的正常時間也都沒有了呢?
“嗚!”天君困難地睜開眼睛,為何他的眼皮如此重?這種昏沉沉的感覺,好像被下了安眠藥。
“你醒了?”心梅聽到呻吟聲,放下小冊子,不確定地問。
“我怎麼了?”天君連說話都覺得很艱難,可惡,誰對他下藥了?
心梅見他神色不對,按下呼喚鈴,請醫護人員過來檢查他。
真是太快太好的服務,而且來的還不只一位,距心梅按下鈴沒幾秒鐘,病房的門就被三位身著綠色手術衣、臉戴綠色口罩的人員推開。
拜多年出生入死所賜,心梅首先覺得不對勁,姑且不論她是被龍氏養大,熟悉龍氏紀念醫院的風格,只論他們三個人,不但沒有醫生的安詳,甚至在對看之間,讓她感覺到強烈的敵意。
心梅心中自有打算,一臉如家屬般擔憂的神情,以不經意的自然,移步到可以攻守的位置。
“醫生,他醒過來了,表示他不要緊了嗎?”心梅以憂心忡忡的聲音說。
“我們來看看。”生硬的聲音不自然地回答。
“小姐,請你先到外面,不要影響我們的救人工作。”另一個人以嫌棄、礙眼的目光看著心梅。
“順便檢查她。”第三個聲音暗示其他兩個人,不要留下目擊證人。
三人以眼神交談一下,得到共識,分一個人應付嬌小的心梅,兩個人全力攻擊高大的天君。
心梅暗自冷笑,以他們的腳步、動作來估算,他們不算頂尖好手,只能說和打君不相上下而已,她有信心一對三,可以擺平三個大男人。
“我最近肩膀及雙手一直很癢,醫生,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心梅聳聳肩,做好準備的工作。
她心裏暗笑,嘿!她的肩膀及雙手會癢,是因犯了老毛病,說穿了,只是——她想打人!
“不必擔心,等我檢查過了,你以後絕對不會再癢。”嘿!言下之意是,死人不會感覺到癢了。
心梅移步到病床邊,以目光估算可以動手的空間。
“小姐,請到這邊,讓我檢查。”負責對付心梅的人懊惱地看著她所站的位置,現在他們擠在一起,不好對付天君,於是他開口想誘她到一邊,讓他們可以完成任務。
“動手!”領頭的不耐煩,伸手拉心梅,在他的想法中,拉開一個嬌弱的女人,和甩開垃圾一樣簡單。
“啊!”
“嘩!”
“砰!”
連續的聲響中,領頭的還不知發生什麼事,他的身體就如垃圾般被甩到門邊,高噸位的體重順便壓毀了茶几。
“啊!心梅,小心。”連續噪音總算讓天君清醒,才對好焦距,就看到兩名大漢正想攻擊她,情急之下,一把抱住心梅,把她壓在身體與床鋪之間,將背賣給敵人。
天君的心裏不斷地想著,挨幾拳沒有關係,只要她沒事就好。
沒想到,他心口如一,不但心裏在想,連嘴裏也不斷地重複著。
“你這個傻瓜!快點放開我。”心梅聽清楚他嘴裏在念什麼的時候,感動得熱淚幾乎奪眶而出,很想在他的懷中好好哭一場,不過……危機還沒解除,現在不是該感動的時候,她嘴裏嗔斥著天君,順勢秀腿賞一個腳印給攻擊的人。
“我要保護你。”天君正色地看著心梅,很慎重地說著,笨拙地揮動手,阻擋剩餘的人攻擊心梅。
“取傢夥,殺掉他們。”領頭的摸摸仍連在身上的四肢,看著夥伴一個個栽在眼前的小女人手上,氣憤之餘,顧不得會不會留下被追查的尾巴,揚起陰鷙的笑容下命令。
槍?眼角瞥到一道黑影,心梅顧及天君的傷勢,不能將他甩開,情急之下,翻身反將天君壓到身下,一手撕裂窄裙,潔白炫目的大腿,流露動人的春光,在一片雪白肌膚中,束著一把小巧的掌心雷。
“砰!”百發百中又創了記錄,心梅反手將領頭的手中的槍打掉。
“哇!”一聲慘叫,血流如注,眾人不敢相信地看著心梅,一股畏懼、害怕籠罩在三人的心頭。
哪有女人這麼恐怖?
她是人嗎?
她到底是誰?
“發生了什麼事?”病房的門打開,敦厚的聲音破除定身魔咒。
“快動手殺死宮天君!”領頭的捧著血手淒厲地叫著,嘴裏忙吆喝,不過他的腳也沒有偷懶,悄悄地往門口移動。
另外兩個人不必商量,有志一同,動作如飛地奪門而出。
開玩笑!她手中不但有槍,而且她是保證不會有婦人之仁的神槍手,留下來就是自尋死路的傻瓜。
“哇!”
“砰!”
三道人影打算將門口那位斯文的醫生撞飛,不料……
真是倒楣,三名大漢信心十足來到醫院暗殺一個重病患者,不料……不但先栽在一個弱女子手中,現在甚至被看起來斯文的醫生給撞飛。
真的太過分!他們可是組織中專門殺人的角色,現在倒在地上,蹩腳得像個癟三。
看見他出現在門口,心梅早料到這種結果,因此神色沒什麼意外。
反而是撞飛人的霍樹德滿臉驚訝,嘴巴合不起來,下巴幾乎快垂到地上。
為了保護龍氏子孫所培育的孤兒,除了學有專長外,擁有一身好武藝是最基本的要求,所以對撞飛三名大漢的結局,霍樹德並不感到驚訝。
霍樹德驚訝的是——一向看起來笑咪咪,但事實上對人保持距離、很冷的心梅,竟然會衣衫不整,以迫不及待的熱情,將一個男人壓在床上?
霍樹德不在乎躺在地上歹徒的動作,反正他已啟動保護系統,即使他們逃出病房,也逃不出醫院,他現在最感興趣的是心梅的異常行為。
“嗯……他是醒著的嗎?”霍樹德打趣地說,後半句“有沒有被你壓昏”他知道說不得,不然惹火了心梅,自己根本沒有還手的能力,只能被海扁一頓,想到這裏,他非常、非常同情被她壓在床上的男人。
“我很清醒。”天君直盯著心梅說,他很清醒地知道心梅躺在他的身上。
雖然天君身上被繃帶纏繞著,彼此也穿著衣服,但是他每個細胞都可以清晰感受到壓在身上、柔軟且具有極佳彈性的肌膚。
秧纖合度的身軀、誘人的視覺角度,讓天君不自覺地將手放在她的腰上。好細的腰,卻讓他感受到強烈的活力。
他的灼熱呼吸和她的氣息糾纏著,兩個人的臉好像被熱氣所烘著,紅通通的,交疊的身體像火爐,持續不斷地加溫著,讓室內的溫度陡然快速上升。
“咳咳咳!”嚴重被忽視的感覺引發了霍樹德的喉嚨不舒服,非得大聲咳幾聲不可。
“你們能不能先暫停一下親熱,讓我檢查完病人,會空出病房讓你們繼續。”霍樹德不怕死地說。
“啊!”心梅被霍樹德提醒,才知她現在的姿勢相當曖昧,連忙爬離天君的懷裏。
羞澀讓心梅垂著頭,但是擔心的情愫仍然讓她不時抬起眼看著霍樹德檢查。
“樹德,他受傷重嗎?有沒有傷到腦部?”關心占了上風,心梅不管霍樹德帶笑的眼光,直接問。
“嗯嗯嗯!”霍樹德悶聲哼著,不管心梅心急欲扁人的眼光。
樹德的表現讓人火大,更氣人的是天君,他可是重傷的病人,不但不關心自己的傷勢,竟還輕鬆地用如火的目光纏著她。
真是的!皇上不急,倒急死太監了。唉!可即使如此,她還是止不了心中的焦急。
“快說!他到底怎麼樣了?頭部撞傷嚴不嚴重?”擔心過度,讓心梅火大了,不容樹德再打哈哈含混過關。
“這場車禍……嗯嗯嗯!”有天君在場,霍樹德真的不怕惹火母老虎,還繼續打馬虎眼。
“快說!”心梅不顧形象,對著樹德揚起拳頭,嘿嘿嘿!樹德該不會忘了小時候被她打的滋味吧!如果他忘了,心梅很樂意再次提醒他。
樹德看一眼小小的拳頭,看起來沒有威脅性,不過切膚之痛忘不了,立即乖乖地回答:“這場車禍,他只擦破點皮。”
“那、那他怎會昏迷那麼久?”意想不到的答案,讓心梅愣住了,連話都忘了怎麼說。
“因為……他太累,睡著了。”樹德悶聲地笑著,看一眼尷尬的天君,接著說,“我看他睡眠不足,所以打一針,讓他好好補眠。”
“那、那……”心梅說不出話,微微指著被“完全包裝”的天君。
霍樹德看一眼他精心的打包,笑著說:“嘿!我包紮的技術不錯吧!”
“切!”心梅翻個白眼,懶得理會這個玩性過重、太多“愛”心的醫生。
“久聞宮家的天、打、雷、劈,你好!我是霍樹德。”樹德俐落地解開天君被“包裝”的手,自我介紹,接著問,“我身上有鬼嗎?”
“沒有!”天君迅速地看了心梅一眼,很猶豫地承認自己看得到鬼。
昨天她遺憾的神情又閃過他的腦海,天君此刻真的很願意當個平凡的正常人,不過……這是事實,他是能見到鬼的宮天君。
“你、你、你這個宮天君,就是天打雷劈裏頭的宮天君?你母親是全能的靈媒?”心梅驚訝地問。
心梅在刑事生涯中,對於宮家的奇特異行早已聽過不少的傳說,只是她沒想到這個宮天君就是那個宮天君,如此一來,天君種種不正常的舉動,就有了正常的理由讓她接受。
“是的!我就是‘那個’宮天君。”看到她瞭解的眼光,天君心裏很高興,看來她不會排斥他的“異能”。
“我身上真的有鬼?”心梅有點難過地問,沒想到她不是“乾淨”的人。
天君望著盤踞在她身上、打君收服不了的鬼;心裏也很難過,他真的不希望她被鬼纏上。
“嗯!”天君點下頭,安慰地說,“打君收不了它,不過……我帶你回家,請我媽媽出手,你一定可以自由。”
“打君失敗?”樹德聽了太多宮家的傳奇,對於打君的失敗噴噴稱奇,問,“她的身上是哪種鬼?能夠打敗打君,應該不簡單喔!”
天君不想在外人面前討論她的私事,於是指著自己身上的“包裝”,轉開話題:“大醫生,我可不可以自由了?”
“可以!當然可以!”樹德自口袋拿出工具,三兩下就拆掉包裝,心裏暗暗歎息,可惜他這次包裝得那麼完美。
“心梅,我帶你回家,我們一起去見我父母好嗎?”天君坐起身,動動無恙的四肢,望著心梅,放軟聲音問。
“你們關係……呃!不錯,別忘了發帖子給龍氏。”霍樹德故意曲解天君的話。
不過……也不算故意曲解,以兩人之間情愫暗潮洶湧的情形,想不曲解也是很難的事。
明明很正常的用語,在樹德有心引導下,害得心梅和天君胡思亂想起來。
天君沒和女性交往過,心頭也不曾為某人而悸動過,所以他不知道什麼叫戀愛,他和心梅相處的情形,絕對不像打君和雷君夫婦的模樣,這算是愛情嗎?
如果,這不是愛情,那麼他的心湖為何被她的身影所佔據,為了她而牽掛呢?也許……這就是屬於他所表達的愛情。
這是愛情嗎?雖然選擇了出生人死的職業,不過天生嬌美的模樣使心梅從沒缺乏過追求者,在一堆追求她的熱情花招下,她不曾動心,心湖不曾為誰悸動過,可不知道為了什麼理由,她的心卻為了他而擰著,這就是屬於她的愛情方式嗎?
望著天君專注的眼神,這個平淡的男人,沒有鮮花、糖果、約會的熱情追求,不過……他能夠以生命保護她,是的!聽多花言巧語,他的實質表現,能夠讓她動心。
豁然開朗的想法,堅定了兩人的態度,晶亮而放肆的熱情,不避旁人地由雙眸中顯露而交纏
* * *
心梅開車送天君回家,到達宮家門口,才意識到身上的窄裙已被自己撕毀,這種樣子,怎麼好意思會見天君的父母?
“我家到了。”天君以眼光催促她下車。
“我不進去了。”心梅說。
“為什麼呢?”天君感覺到莫名的煩躁,他想和她在一起,不過她身上的鬼不時地騷擾他,讓他很不舒服。
打君捉鬼失敗了,現在天君將收鬼的希望全寄託在母親身上,母親幾乎不出門,而她又不進去,那要怎麼收鬼?
身上纏著鬼,久而久之會傷身,他不願見到她發生任何事情,這種焦急及關心,使一向木訥的天君難以用言語來說清楚。
心梅望一下掩不住春光的破裙,心裏哀歎——因為我的衣服曝光了啦!
順著她的眼光,天君也將視線往下調整……
“轟!”一股血氣直沖到天君的腦袋。
該轉開眼睛嗎?可是白皙、細緻、均勻、光滑……的春光,膠著了他的視線,使他捨不得稍微離開。
“你在看什麼嘛!”他的目光好熱,灼燙著她的肌膚,心梅挪動著腿部,拉扯著布料,試圖避開他的目光。
不過,平心而論,她並不排斥他的虎視眈眈,心裏是暗喜,若是換成別人,她早就擺平對方,哪有可能讓人欣賞。
她在抗議他的無禮了,天君留戀地再看一眼,強迫自己閉上眼睛,才能轉開頭。
他真的不看她了嗎?一股難過的感覺揪住心梅的心。
沉默的氣氛僵凝在小小的汽車中。
“你怎麼不說話?”一向沉得住氣的心梅,遇到比她還能沉得住氣的天君,真是被克得死死的。
“嗯!”天君滿腦子仍充滿著剛才的眼福,太美的春光,害得他默念定心咒也定不下心。
“你不下車嗎?”不理她?對他的呆樣,讓心梅火大。
“對了!我要下車。”天君點著頭,他直到現在仍不敢睜開眼睛,怕自己會不由自主地將眼光直盯在那一片雪白中。
“砰!”
“哎喲!”
車子太小、天君太高,盲目下車的結果,就是——頭頂重重地撞了車頂一下,還來不及哀叫,接著額頭又撞到車門。
唉!好笨的人!
“要不要緊?”心梅微歎了口氣,他的笨拙讓她好氣又好笑,那麼強的撞擊,害她都心疼起來,橫過身,伸手揉揉他的額頭。
淡淡、溫暖的清香,就是他最難忘的香味,天君深深吸一口氣,記憶重回PUB及醫院裏,抱住她的感覺。
天君睜開眼睛,柔柔的嬌軀近在眼前,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伸入她的發中,摸著滑順如緞的秀髮,一股衝動及渴望自心靈深處浮上來,手臂不禁又纏上令他留戀可以掌握的纖腰。
也許是自然的吸引力,心梅腰部一受到他的鉗制,立即反射性地挺直腰,雙手抵放在他的胸前,形成誘人品嘗的曲線,也是邀請的姿勢。
天君望進她幽暗、迷蒙的雙眼,留戀地看著她小巧的五官,微微張開的紅唇,顫抖得如風中的花瓣,見到她的柔弱,他沒有思考能力了,捨不得讓她在風中獨自飄零,他低下頭,用溫熱的唇含住她的唇,給她溫暖。
難怪……有句話說得好——人都有潛在的獸性本能。
一向和人保持距離的天君沒有吻過人,當然不懂如何接吻,但是當他將唇貼住她的雙唇時,渴望得到更多,引起彼此內心深處的呻吟,順著呻吟的呼喚,他的舌滑入她的嘴裏,追逐她的舌尖。
心梅緩緩閉上雙眼,在他的熱力攻擊下,各種波動瓦解了心防,無力也不想抗拒地順從心的感受,雙手圍抱住他的後頸,伸往他的發間,緊緊貼合彼此,加深兩人間的嵌合。
兩人發出的熱力太高,高到肺部抗議,兩人才分開,讓清冷的空氣再度進入呼吸系統。
“心梅……”天君伸出手輕撫著她的臉龐,低聲喚著,施下愛情的魔咒。
“嗯!”初嘗吻滋味的心梅,即使長年處在開放的國外,仍無法忍住羞澀,緊閉著眼簾,心湖激烈地漾動、等著,等待他說出愛。
“心梅……”天君說不出心裏漲滿的話,只好不斷地低呼著她的名字。
“嗯!”這個呆子,怎麼一直在喊她的名字?心梅緩緩睜開眼睛,眼神中有著薄薄的嗔意。
不行了!摸著她,讓他抗拒不了身體越來越強烈的呼喚。
“你真的不進去嗎?”天君鬆開她,拉開距離,撐住他的定力。
天呀!天君一向以他的定力而自豪,不料遇到她,不僅笨拙,甚至毫無定力可言。
心梅搖搖頭,等不到他的諾言讓她微微感到沮喪。
“那……我要回家,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天君克制想摸她的欲望,為了壓下心裏強烈的欲求,他只好趕快下車,但不舍的情緒,讓他頻頻回頭,祈求她突然想下車。
失望充斥在心梅心胸,忍住難過的感覺,發動車子離開。
望著失去車影的社區街道,懊悔的感覺一直梗在天君心頭。
唉!為何滿腹的話都說不出來?真夠笨。
天君沮喪地將手插人口袋,轉身回家。
“咦?這是什麼?”天君在口袋中摸到應該不存在的東西,掏出來一看,竟然是一本硬皮的小冊子,陳舊的樣子,表示常常被使用。
天君回想一下,他收拾東西準備出院時,看到這本小冊子放在他的床頭,就順手收入口袋中。
“這是誰的呢?”天君翻開,想找找看是否題有所有人的名字,讓他可以還對方。
一看,娟秀卻力道十足的筆跡躍入他的眼睛。
守則——任務第一,個人生命、榮辱,一切拋在腦後。
遵照守則,可是……為什麼宛如鋼鐵的心仍有一絲不該有的企盼?
兩種截然不同的心情,顯露矛盾無遺。
天君霎時明白這是心梅私人的手劄。而他雖想探知她的內心,可又不願做出偷窺的事情,猶豫一下,終於還是將它合起來。
可是……兩行字已刻在他的腦海,盤旋不去。
失去的恐懼揪著他的心——她真的不在乎她的生命嗎?
一絲希望揪住他的思維——她在企盼什麼?他能成為她的企盼嗎?
第十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醒過來,第一個感覺是不舒服,第二個感覺仍是不舒服。
心梅沒有動彈,外表上仍保持昏迷中的狀態,只放任全身細胞去感觸所在的環境。
由眼簾的黑暗知道自己處於沒有光線的地方,不過雖然沒有光線,以現代的科技,難保沒有紅外線監視系統,所以她沒有睜開眼睛。
躺的地方有被騷癢著的感覺,心梅可以感覺出自己正躺在地毯上,而且是很高級的長毛地毯。有這種豪華到奢侈的地毯,沒有紅外線來監視,她不相信。
沉靜的空間讓心梅輕易地聽到幾道輕重不一的呼吸聲,由經驗判斷,這間房間裏,正有三個敵我不明的人。
她並不天真,這三個人是敵人的機率幾近百分之百。
心梅感受到手腕、腳踝及全身,沒有受到任何束縛,表示她是自由的。是對方小看了她,還是對自己有過度的自信?
心梅心裏暗暗一笑,她會以她的能力矯正他們的錯誤。
後頸傳來疼痛僵硬的感覺,讓她好想轉轉脖子、活動一下筋骨,可是她現在仍不能鬆懈,只好忍著不舒服的感覺。
忍!能忍到最後的人才是勝利者。
突然地板上隱隱傳來震動,心梅知道有一道暗門被開啟,她沒有猜錯,立即有聲音證明她的猜測是對的。
“頭子!她還沒有醒來。”
“嗯!成果呢?”
以椅子被坐下的聲音,心梅迅速判斷頭子和她的距離,以及估算出其他人坐的位置。
“受傷人數統計出來,重傷二十一人,輕傷十五人。”得意的聲音報告著成果。
沒有變聲器偽裝,心梅一下子就認出他的聲音:沒有意外,他果然是專案小組的錢組員。
“死亡人數沒有統計出來?”頭子問。
“沒有!因為宮天君不知什麼原因,突然在現場崩潰,精神失常,明天分局要調派另一位法醫進行工作。”錢組員說。
天君?他怎麼了?心梅聽到他的消息,心頭一緊,很想逼問出有關天君的一切事情。
可是……任務第一!
真的……任務第一?
唉!眼前的危機讓心梅無選擇餘地,只有專心完成任務,逃出生天才能談到未來,論及渴望。
“還有事嗎?”頭子問。
“頭子,打算將她怎麼處理?”一道女人的聲音發問。
心梅仔細記住在場人的聲音,以她過耳不忘的本領,她可以確定,她沒聽過這個女人的聲音。
“你有什麼打算?”頭子問。
“我要讓她不得好死。”恨恨的聲音說。
心梅訝異她聲音中的恨意,在這裏,她沒有扯上任何恩怨,難道這個女人是她在境外所辦過案件的相關人士嗎?
“她還有利用價值,暫時先別動她。”頭子吩 咐。
“是!”不服氣的聲音賭氣地回應。
“你先回去,繼續監視宮天君。”
“是!”
開門的聲音讓心梅明白,這裏有一道暗門,也 有一扇普通門。
“你們還有事嗎?”頭子等那女子離去後才問。
“沒有!”
雖然齊聲回答,不過心梅可以分辨出來,一個是王組員、一個是錢組員。
“嗯!”頭子起身作勢離去。
“學長!”錢組員出聲喊。
學長?心梅聽過錢組員用這種稱呼喊過楊漢,天呀!身為警局之光的楊漢,難道是這些案件的指使人嗎?!
“哼!”頭子不悅地哼出聲。
“對不起,頭子。”錢組員聽到冷哼聲,打個寒戰,立即認錯。
“有事?”
“頭子,我們的宣言何時發表?”王組員幫忙出聲打圓場,轉移頭子的怒氣。
“如果上頭的炮轟無法讓局長引咎離職,我們就立即發表宣言,表明千切爆炸案是針對局長而做,到時,大老們不換下局長無法平息眾怒,輪到我上任,控制警政系統,內外結合,到時候榮華富貴大家分享。”
天呀!想不到他們的一切行為只為了個人的貪念?!回憶起爆炸案造成的民眾災禍,心梅感到異常憤怒。
不管了!要聽的都聽到了,不需要再忍。
即使聽說楊漢擁有一身好功夫,再加上錢王兩個人做幫手,但她仍有把握可以制伏三人,只是會艱難地險勝。
“啊!”
如心梅所料,這裏是一片漆黑,她受過“盲目”訓練,聽力非比常人,黑暗對她來說不構成影響,憑著記憶,輕巧地躍起身,沉腰側踢,如她所料,錢組員應腳慘叫一聲倒地。
心梅對於自己的力道很有信心,錢組員受到她沉重猛狠的一踢,短時間內不會清醒過來。
現在還剩兩個人。
“你怎麼了?”王組員還弄不清楚狀況,問出聲,等到錢組員倒地聲響傳人耳朵才瞭解發生了突發狀況。
“小心!”已取下紅外線眼鏡的頭子,無法在黑暗中視物,緊急地蹲下身,伸手摸索,想拿到眼鏡。
“啊!”
來不及了!等頭子出聲預警,心梅已聽聲辨位,如豹般迅速地躥到王組員身後,一個手刀劈在他的後頸,撂倒王組員。
可惡!頭子在心裏暗罵,為了讓自己保持神秘,這間暗室,他沒有裝設任何可以照明的燈火,也沒有監視系統,加上良好的隔音設備,周全的設施造成他現在求救無門。
摸索不到紅外線眼鏡的頭子,低下身,打算自暗門溜走。
“楊漢!出來,我知道頭子是你。”心梅平復呼吸,仔細聆聽他在哪里。
被識破身份了,不除掉她不行!
楊漢站起身,大手繼續尋找紅外線眼鏡,用冷靜的語氣爭取尋找的時間:“季心梅,你怎麼知道是我?”
“當然知道。”心梅知道他是勁敵,也借著談話來恢復力氣,畢竟她剛自昏迷中清醒,體力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
“你要自首還是要我動手?”心梅轉轉脖子,鬆弛一下僵硬的身體。
嗯!差不多了,身體恢復了柔韌的彈性。
楊漢總算摸到紅外線眼鏡,戴上它,他順利地看到心梅的位置,他不信嬌小的心梅能有什麼能耐,剛才撂倒錢王兩組員是瞎貓碰到死耗子,純屬好運。
“動手!”楊漢先動手,再回答。
心梅目不能視,全靠以耳代目來還擊。
“呃!”心梅腹部受到一肘擊,不過楊漢也沒有討到便宜,閃身不及,肩膀受到重擊。
可惡的女人!手勁怎麼那麼大?
楊漢的功夫不如心梅,不過心梅吃虧在不能視物,所以一時間,拳來腳往,兩人呈現勢均力敵的拉鋸戰。
能撐越久的人就是勝利者!
心梅好累,可是她現在不能倒,為了任務、為了局長,更為了她想活著見天君,她絕對要撐到最後。
想到天君,心梅硬承受住楊漢的攻擊,把握機會喝道:“倒!”
呼!沒出乎她的意料,楊漢終於不支倒下。
心梅按下耳環隱藏的鈕,發射訊號通知龍氏人員趕到,她就地坐下喘氣,接下來的同黨,她知道龍氏精英會將他們一網打盡,她現在只需要等就可以了。
* * *
三天了!天君將自己關在房間裏、不理外事已經是第三天了。
“老婆,怎麼辦?”宮天福唉聲歎氣,繞著靈兒團團轉。
“能怎麼辦?”靈兒才不理會老公的焦急,氣定神閑地吃著她的點心。
“老婆,你要想想辦法,天兒子已經關在房間三天了。”宮天福氣得將靈兒的點心取走。
“嗚!老公。”可惡,總是用這招來對付她,靈兒饞意橫生地望著點心。
“乖!你快點想方法,想出來後,我煮你愛吃的東西給你吃。”宮天福企望地看著靈兒,他相信老婆是全能的。
“你去訂好教堂就可以了,不過要防止你媳婦落跑。”靈兒想到美食,只好出賣自己的預知能力。
“教堂?天呀!靈兒,你是說天兒子要結婚了,但是新娘子會跑掉?”宮天福被這消息震住了,不在意點心被靈兒搶回去。
“你媳婦在門口,先去開門。”靈兒懶得理天福的呆樣,指著門說。
“好好好!”聽到媳婦出現,天福沒有浪費時間問靈兒,一把拉開大門,說,“快進來!” :
望著突然打開的門,心梅舉起欲按門鈴的手僵在半空,還沒有看清開門的人是誰,對方即拉她進入,甚至將她推上樓,說:“天君住在這間,你看看滿不滿意,如果不滿意,隔壁棟裝修完畢;你們再搬過去。
心梅聽得莫名其妙,不過話中的暗示簡直羞死人了。
“天君!開門,你老婆來找你了,快開門。”宮天福以特大嗓門對著鎖上的門吼叫。
“爸!你在胡說什——”天君拉開房門,看清門外所站的人影,驚愕得不敢置信,輕聲地說,“心梅,你終於肯出來見我了。”
思念如潮湧,讓天君一直問著:“你在那邊還好嗎?還要回去嗎?會冷嗎?有沒有惡鬼欺負你?”
心梅翻著眼珠,天呀!從這種問話看來,他是將她當成鬼了。
時間挑得不對,等他發完瘋再來看他。
心梅轉身想走,天君一急,伸手將她鉗在懷中,情急地呼喚:“心梅!我愛你,別離開我。”
聽到他說出來,心梅不再堅持,轉過身來抱著他說:“天君!我也愛你。”
“心梅!”聽到她的回答,天君欣喜地低下頭,迫切地尋找渴望的紅唇。
“心梅!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綿綿的愛意注入她的紅唇。
“我愛你,我愛你。”濃厚的火焰被他點燃了,心梅傾注一生的愛戀,系在他心。
“心梅,你是熱的,可以摸得到。”天君急切要證明她的出現,大手不斷地摸向她全身。
“兒子呀!她是你老婆,當然不一樣,要摸,關上房門再摸。”靈兒不知何時上樓,和宮天福站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著,看到天君越來越不規矩,出聲點醒正在親熱的兩個人。
“媽,她是摸得到的。”娶個可以摸到的鬼妻也不錯。
“嗯嗯嗯!”宮天福用力地點頭同意。
“爸、媽!即使心梅是鬼,我都要娶她。”天君正色地說。
“她是鬼?”宮天福覺得奇怪,媳婦明明是人,為什麼天兒子硬說她不是人?
“請爸爸原諒,我愛她,我一定要娶她。”天君說。
“宮天君!去你的,我是人。”心梅挑起眉頭;以鞋跟用力踹天君,證明她是活著的。 •
“心梅!你沒死?”疼痛是假不了的,不過天君沒有抱著腳哀叫,反而驚喜地抱起她,她的身體重量,更證明她存在的事實。
“心梅沒有死!心梅沒有死!”
嘖!高興過頭的人難免有發瘋舉動,就體諒他吧!
* * *
心梅換上一身新型的白紗禮服,和傳統的新娘禮服不同,迷你裙式的裙子長度,露出迷人的腿部,高貴的造型襯托出她的嬌美。
解除危機、完成任務的心梅,在龍氏及宮家的堅持下,趁著休假披上婚紗。
“恭喜!”
“恭喜!”
心梅含笑地由龍夫人挽著,走向教堂的走道,接受好友們的祝福。
龍夫人看到一手扶養長大的孤女終於尋到她的幸福,欣喜地將她的手交給將伴她一生的男人。
“天君!你到底知道什麼?為什麼對方要暗殺你?”心梅在祝福詩歌聲中,煞風景地問。
“我知道什麼?暗殺?”沉醉在幸福中的天君猛然被問傻了,不滿意地看著她,現在是在結婚,她怎麼腦中還是任務呀?
“沒事廠不意外的答案,唉!她就知他傻,不過她也是為了他這份傻而心動。
“宮大哥,恭喜你。”愛玉突然走到天君旁邊道賀。
“是你!”心梅認出聲音,她就是在暗室中的那個女人。
“小心!”心梅一把拉過天君,將他護在她的背後,一腳踢飛愛玉手中的刀子。
原想綁架天君的愛玉,看到事蹟敗露,立即越 窗而出。
“你別想逃!”心梅踢掉腳上的高跟鞋,自鞋跟 取出掌心雷,持槍跟著越窗而追。
“等等我!心梅。”天君擔心她的安全,撿起她 的鞋子,追著她而去。
“喂!你們還沒有完成婚禮。”牧師手拿著聖經追出去,誓死完成他們的婚禮。
賓客中當然不乏警界好手,也跟著去看熱鬧。
街上立即佈滿賽跑的人,領先的是一名女子,而最受注目的當然是身著禮服的新娘子,奇特的景 觀,使不明緣由的路人笑成一片。
“唉!我就說過她是落跑新娘。”靈兒笑著說。
“我們也去運動!”聽從靈兒的指點,一身禮服下穿著慢跑鞋的宮天福拉著靈兒,也開始起跑。
“心梅!等等我!你沒穿鞋。”天君邁開大步, 揚著手上的高跟鞋,努力追著他的幸福。
一本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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