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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陰風慘慘怪談會 [打印本頁]

作者: Louissai    時間: 2011-2-6 09:18     標題: 陰風慘慘怪談會

七月十五陰風慘慘怪談會


序言
會攤開紙筆,讓這一段已經在釵h人記憶中塵封酗[的往事重新出現在人間,有時想起來,仍然讓我恍若有著置身重霧般的迷蒙,連自己身在何處都有點搞不清楚。
這段往事在我和當時參加的人心中已經藏了不少時日,每當憶及那段淒迷詭異的回憶,陰森邪惡的過去,還有參雜其中的數條人命時,總令我們在六月的大太陽天裏也莫名地背脊冰涼,汗毛陡地聳立起來。

有一回,我在西雅圖市的街頭巧遇一位舊友,這位舊友,當年也參過那場怪談會的。原先我們的話題在臺北市六月的燠熱陽光底下相當的明亮且帶著晶亮亮的汗珠,只是,不曉得爲什麽,突然間,話題的轉向偏離了開去,突地我們又聊及了那場多年前的怪談會,那一霎那間,金黃色的熱鬧街道一下子變得冷洌起來,雖然已經時過境遷,離那個地方已經有六千英哩的航空距離,卻感覺到那些惡靈、鬼魂或任何你想得出形容詞的東西仍有辦法隨時出現,準確地攫住你背脊似地。

‘如果有選擇的話,’舊友最後在臨別前的時候,這樣語重心長地說道。‘能夠再來一次的話,我想我絕對不會再去這個怪談會。’
‘還有,我知道如果林成毅能夠再活回來一次的話,他也一定是這個想法。’最後,他還這樣補充地說道。‘因爲,像這樣的一個怪談會,本就和真正的地獄脫離不了關係。’
也野對。

因爲不久之後,我就在突如其來的狀況下,收到了他的死訊,死因非常奇怪,是用一條塑膠繩綁在橫梁上上吊死的,死前言行一切正常,絲毫沒有露出不尋常的症象。
算一算,他已經是當年那個‘陰風慘慘怪談會’的第七個受害者。
下一個受害者,會是什麽人呢?

第一部 在西雅圖

第一次遇見林成毅,是在西雅圖的一個生日舞會上。第一次看見他,就看見他站在一個房間的正中央,身邊圍繞著悄無聲響的人群,言之鑿鑿地說著幾個恐怖故事。
房間外的舞會氣氛正極度的歡暢,搖滾樂聲響徹四鄰,空氣中充滿了熱度、汗味和酒香。和這樣的氣氛相較之下,小房間裏顯得陰冷且充滿了鬼氣,因爲林成毅爲了刻意迎造氣氛,只在房裏亮了盞小蠟燭,搖曳的燭光倒映在他的臉上,光影又映出聽衆們屏息的臉孔,的確是相當成左漱@場鬼話說明會。

日後,我偶爾向林成毅提及對他的第一次印象,當我以‘鬼話說明會’來描述那種說故事場合時,林成毅很認真地搖搖頭,更正我的說法。
‘不,’他很嚴肅地說道。‘那不叫鬼話說明會,我們的集會正式名稱是“陰風慘慘怪談會”。’

不管真正的名稱是什麽,反正林成毅對靈異之事的熱衷程度是無可置疑的。他是個臺灣大工業集團的第三代,家產之多,我想連花到他的孫子一輩都花不完,平素在學校的時候爲人還可以,所以也有不少的朋友,加上他其實還算是個蠻隨和的人,除了有時會忍不住抱怨家中的法拉利跑車怎麽試也跑不到廣告中的5.3 秒加速到時速百哩之外,算是個不太浮誇驕縱的富家子弟,也因爲如此,在美國讀大學的期間,我一直都和他保持著相當不錯的交情,因爲他和父母親住在一起,而我卻是獨自租了棟小公寓,所以有時候有什麽不太可以見人的郵購色情雜誌他會央求我讓那些玩藝兒寄到我的地方。

基本上,就是建立在這類事情上的普通交情。
但是,林成毅有一項廣爲人知的愛好,這個愛好,相信讀者們也能夠猜得出來了吧?沒有錯,他對超自然的事物有著特別濃厚的興趣,特別是靈異鬼魂一類的事兒,只要你在他眼前稍稍起個頭,他便可以和你聊個沒完沒了。從最早的日本式怪談談起,什麽長頸女妖、無臉鬼、獨腳傘怪,到中國古今的吊死鬼、攝青鬼、水鬼,他都可以和你扯上個老半天,說故事時還有時臉色潮紅,仿佛是在享受著莫大的快感。

後來,林成毅和幾個同樣也對這類事物成迷成癡的傢夥們真的組成了一個怪談會,名稱就叫做‘陰風慘慘怪談會’。聽說,這一群人在林成毅湖畔的豪宅中每個星期都有著固定的聚會,而且在這些聚會中免不了也會辦上幾次招魂,或是玩些詭異的碟仙筷仙錢仙遊戲。可是,也閉O邀到的人都不過是些瞎扯淡成員的緣故吧?好像一直也都沒有出現過什麽有決定性的重大發展。而且這個怪談會最大的吊詭之處在於,也閉O因爲天生命好的關係,這個‘陰風慘慘怪談會’的原始成員們,包括林成毅本人在內,居然沒有一個人真正看過靈異的現象,簡單來說就是

沒有人真正見過鬼,連最基本的聽覺、感覺上的接觸都不曾擁有過。
一般來說,大家對這群怪談會成員的評價都不是太高,覺得這只不過是有錢公子哥兒百無聊賴下才會出現的偏差行爲。想想看,一般人提到見鬼一事總不會覺得太愉悅,如果有選擇的話,那當然還是不要見到的好。哪像這一群公子哥兒們,沒能見鬼不但不覺得慶倖,反倒覺得嗒然若失,這種想法,無論如何是我們一般人所無法理解的。但是不管旁人怎麽想,這一群‘陰風慘慘怪談會’的成員們還是對此道極有興趣,樂此不疲地每周舉行他們的聚會,不過,也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們有什麽特別的發現罷了。

有一次,我還被這個怪談會正式地邀請過,到他們的聚會中談那一陣子發生在我身上的一件奇異往事。當時我曾經在夜深的時候開車走進一條實際上並不存在的道路,在那條路上開了兩個多小時的車,最後才發現自己其實是遇上了所謂的‘鬼打牆’現象。

在‘陰風慘慘怪談會’中,我將當時發生的情形細細地說了一次,林成毅和幾個人不但全程錄音,還仔細做了筆記,印象中,這群人的做法已經超出了單純聚會的格局,直接將這樣的熱忱轉化成了某種類似學術研究的氣派。

不過,因爲他們實在除了這樣的狂熱之外,也沒有做出過那些諸如挖墳盜骨、活祭生人的大場面事兒,久而久之,大夥也就很自然地接受了這樣一個怪談會的存在,把它當成是一個類似圍棋社、橋牌社的社團,偶爾有朋友從外地來,還會帶他們到這個怪談會去見識見識,因爲林成毅家的點心糕餅永遠不虞匱乏,櫃子裏的名牌紅酒的滋味也實在不錯。雖然氣氛有點怪異,時時每個人的臉上都會泛出刻意營造的淡綠光影,但是看在美酒佳肴的份上,倒也不是太難忍受。

後來,有一年夏天我按照往例在暑假的時刻回臺灣家裏渡假,那時候林成毅已經畢業回他們的家族企業上班了,至於他離開美國西雅圖後怪談會是不是繼續舉行,因爲我並沒有對這類事情太熱衷的緣故,也沒花精神去注意。七月裏臺灣的夏天非常潮濕燠熱,我已經在家中渡過了大半月的熱帶假期,有天下午,郵差送了封信,我不經心地打開信封,一打開就好像是吹一陣陰風似地骨子發寒,好像從七月的大太陽天陡地落到九月的夜半墓園裏。

一打開信封,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製作精美的卡片,上頭用精巧的彩色印上了一張慘死人頭的照片,那真的只是一個人頭,沒有身子,浮腫的臉上半睜著兩隻怪眼,最可怕的是,在人頭的正上方,卻浮現著一個人小小的身影。

簡言之,這張照片是一張所謂的靈異照片。
‘搞什麽鬼…’我有點呼吸困難地咒駡一陣,卻忍不住好奇心地將卡片打開。

打開卡片,如果是膽子小一點的人,少不得又是一陣驚嚇。因爲在卡面的內層是一大灘鮮活靈動的鮮血狀液體,製作者以相當高明的手法做了透明的夾層,那種黏稠又靈動的紅色液體便在夾層中流來流去,你得將卡片直立,過一會兒夾層後的字迹才會從一片血紅中顯現出來。不用說,我光是看這一付陣仗就已經約略地猜中什麽人才會有這樣的閒情逸致做這檔子事,果然,在卡片的末端便端端正正印上‘林成毅’三個大字。

‘我親愛的朋友們,好久不見,“陰風慘慘怪談會”已經消失在人間有一段時日,想必大家一直都在懷念著這個聚會吧?’我一邊看著卡片中的內容,一邊點點頭。點頭的原因不是因爲他說得對,而是那種一廂情願式的口氣真的就是林成毅,換了別人也說不出來這樣的話。‘我現在人在臺灣,但是怪談會的精神並沒有在西雅圖的雨中流失,而是已經隨著我回到了這裏。既然“風慘慘怪談會”的精神永遠長在,身爲終身會員的我自然就得找出一些能夠延續它存在的聚會場面。’

廢話了好一陣之後,林成毅在卡片上繼續說道。
‘現在,我因爲一個機緣巧合,找到了這樣一個千古難逢的好地點,又適逢臺灣習俗上的鬼月將至,因此,我在這裏代表“陰風慘慘怪談會”的所有成員向您邀請,請您務必在八月十一日的夜晚賞光,來到信上所附地址的地點,因爲,我們將在這棟歷史悠久的傳奇鬼屋中一連三天,舉辦一場空前絕後的“七月十五陰風慘慘怪談會”,聽來人們說出他們畢生中最精彩的鬼故事。’

隨著卡片附上的,果然是張畫得非常詳細清楚的地圖,地圖上還有那棟所謂鬼屋的照片。從照片上看來,原先可能是棟相當氣派的大宅院,獨門獨棟,陰森森地矗立在田野之上,但是可能是因爲年久失修的關係,牆瓦處處可見傾圮的痕迹,在其中一面牆上,還爬滿了長春藤爬山虎一類的植物。

在卡片的最後,林成毅還刻意以加深的字體寫上。
‘這棟鬼屋曾經有過無數次的傳說,也曾有人在其中死於非命。而且,在鬼屋的傳說中,陰曆七月十五是它魔力最盛的一日。如果你錯過了今年的七月十五,就再也不會有同樣的機會親身體驗它的魔力,因爲不久之後,它便將要拆毀改建産業道路。朋友,我衷心期待你能夠參加這一場絕對精彩的“七月十五陰風慘慘怪談會”,帶著你最精彩的鬼故事來吧!也帶著你任何朋友來吧!因爲我們將在這兒,渡過你生命中最精彩的三日。

卡片上的內容到此結束。本來,我對這場怪談會是沒什麽興趣的,但是上面提到的這棟鬼屋卻讓我萌生了些釭漲n奇心。我試著將這棟鬼屋的事情說給長輩聽,卻發現這居然是棟遠近遐耳的著名鬼屋,名氣之大,連我的父母親都略知一二。

當然,我並沒有告訴他們這個‘陰風慘慘怪談會’的事情,只是用某種偶然提及的口氣問他們,卻得到了相當聳人聽聞的傳說。
‘聽說,這棟鬼屋是有史以來最凶的鬼屋之一,’父親在閒談中嚴肅地說道。‘不僅住在裏面的人家宅不安,連路過的人都會有事。’
‘路過的人…’我好奇地問道。‘能有什麽事?’

‘而且聽說,不論找了道行多高的法師,一到這棟鬼屋總會被鬧個灰頭土臉,抱頭鼠竄,’父親一開始並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最後才說出事情的詭異之處。‘路過的人出意外的事,是連報紙都刊出來的真實消息。有人曾經騎車路過鬼屋,卻被窗戶裏丟出來的石塊砸死。’
‘那可能是人爲的啊!’我說。

‘當然有可能是人爲的。但是不止是飛出石頭砸人這麽簡單。’
‘難道還有別的怪事嗎?’
‘當然有,而且事情鬧得蠻大的,據說,鬼屋也曾經發生過機車騎士騎經這棟鬼屋,光天化日,而且鬼屋前的路況非常的好,可是,不知道爲什麽機車騎士卻加速騎車,準確地猛然撞在電線杆上,當場就撞死在那兒。如果只有一件獨立事件的話,可以說是意外。但是一個月發生了三起同樣的車禍,就沒有人敢再騎過這棟鬼屋的前面了。’父親說完了鬼屋的過去之後,突然想起了什麽,有點不安地問道。‘怎麽會突然間問起這棟鬼屋呢?你不會想去看看吧?’

‘當然不會,’我神色自若地說道,還拍了拍他的肩。‘我又不是吃飽了沒事做。’
但是,就在那一霎那間,對於‘陰風慘慘怪談會’要舉辦的這場聚會,我産生了莫大的好奇心,並且在幾天後便聯絡林成毅,告訴他,八月十一日,也就是農曆七月十三那天,我將會準時到達‘七月十五陰風慘慘怪談會’。

只是,發函的當時林成毅隱瞞了一件事,沒有對大家說明白。日後有人追憶往事,想起了這次事件的前因後果,其中就有些人認爲,如果當初林成毅說出了這件事,也酗@切會變得不同。

但是,我對這種說法並不以爲然,因爲少年人的好奇心再加上好玩,從來就是很少有什麽事可以擋得住的。如果當時林成毅的確說出了那件事,我想也不會對結局有任何的改變。
那麽,林成毅沒說出來的,是什麽事呢?
原來,在這棟位於臺灣中部的著名鬼屋本來就是林成毅家族的産業之一,在他們家族的歷史中佔有相當重要地位,因爲那些曾經在鬼屋中死於非命的人有釵h就是這個家族中的成員,而林成毅會將這場宿命式的“陰風慘慘怪談會”定在七月十五,其實有著相當深的含義。

因爲在傳說中,這棟鬼屋是經過很重的詛咒的,而在詛咒後的漫長歲月中,仿佛這個地點便成了一個吸引四方怨靈的磁石,將天地間釵h的怨氣幽靈全數集合一起,而這些怨靈除了日常的作崇之外,聽說,在一年裏還有一個日子,是所有怨靈的怨氣最盛的一天。在這一個日子裏,鬼屋總會出現最可怕的事件,帶走幾條人命。
這一個日子,就是農曆中俗稱的‘七月半’,七月十五。
七月十五陰風慘慘怪談會。

第二部 怪談會登場

爲什麽林成毅會將這樣一個怪談會定在傳說中最兇險的一天呢?這個問題的答案,隨著他的離開人世,也已經永遠葬入黃土。到底是因爲在鬼靈最凶的一天玩起來最刺激,還是因爲想在這一天平安渡過,以破解這個傳說多年的魔咒,真正的原因,已經沒有人知道。

前面說過,這次的‘陰風慘慘怪談會’是在八月舉辦的,那年的夏季特別的炎熱潮濕,空氣中時時充滿黏膩的悶熱之感,但是這樣的炎夏季節在鬼屋附近就完全消失了。邀請卡上畫出的方位非常清楚,我在下午近黃昏的時分到達鬼屋,一到那兒就被它的氣勢震懾地有點說不出話來。

鬼屋位於一座小山的山腳下,雖然那天的氣溫仍然相當高,但是一到鬼屋的附近就陡地暑氣消失,空氣中充滿陰冷的感覺,一陣風吹過來,在炎熱的暑夏裏,居然讓我機伶伶打了個寒戰,也不曉得是因爲鬼屋外觀的關係,還是真的四周圍就充滿了莫名奇妙的寒意。
我走到鬼屋的前面,有點怯然地望著它。

和照片上相比,鬼屋的原貌要來得更爲陳舊傾圮,雖然邀請卡上的照片已經非常的破舊,實物還是要比照片陰森破敗上釵h。鬼屋本來應該是棟歐式的山莊式建築吧?這樣歷史悠久的建築物居然建成歐式,足見得當時建造者的財力,也麥椄O見識層面頗高、曾經放洋過海的高知識份子。不過,不論當時的狀況怎樣,如今當然都已經全數破敗了,鬼屋的窗戶幾乎沒有一扇是完好的,偶爾還可以從某些角度看見裏面殘敗的西式窗簾。放眼望去,可以見到的牆壁全數爬滿了藤類植物,壁面潮濕,有些地方還生了白慘慘的苔蘚。

而且,不知道爲什麽,有一股像是重壓般的氣氛從鬼屋的四周排山倒海而來,加上原先就有的森冷之氣,總讓人萌生不是很愉快的感覺。
但是,鬼屋前的空地上已經停了幾輛車,從屋內也隱隱有人聲傳來。

我信步走上鬼屋的大門騎廊,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突然之間,有陣腳步聲從我的身後靜靜傳來。
‘好陰森的房子,’有人在我的背後這樣讚歎地說道。

我回過頭,看見一個金發藍眼的高個子在我身後不遠處仰望著騎廊下的蜘蛛網,層層疊疊,也不曉得已經在那兒塵封了多少年。
‘你好,好久不見。’最後,他這樣對我笑笑說道。
這個人我在西雅圖早就已經認識的了,是和林成毅常常混在一起的怪談會原始成員,大家都叫他湯米。湯米雖然是美國人,卻說得一口流利的中文。會在這樣一個地方見到他倒讓我有點驚訝,因爲湯米是個從來不曾到過亞洲的土生土長美國人,會說一口流利的中文據他說是因爲和華人女孩交往過的成績戰果。
‘你也來了?’我勉強對他笑笑說道。

‘我也來了。’湯米含笑頜首。
我還沒接得上口,身後的鬼屋內傳來一陣人聲,有幾個人的語聲空洞地在大宅內回蕩,跟著走出來幾個人,走出來的幾個人之中就有林成毅,他看見我和湯米,很興奮地向我們招招手。
‘你們來了?快進來,我正帶著他們參觀這棟房子哪!’
走進鬼屋,才發現這的確是棟曾經豪華燦爛過的華宅,一進大門,經過一個小小的更衣玄關,就是整棟建築物的大廳,裏面雖然已經滿布塵埃,一室的狼藉,但是卻可以從高逾六公尺的天花板,懸挂的彩鑽吊燈上約略想見這棟房子當年的氣派。
大廳的盡頭,是一道寬闊的樓梯,樓梯上的地毯雖然已經大部分朽壞,卻依稀可以看出是紅色的豪華地毯,雖然木制的樓梯已經蛀了不少破洞,走在上面卻仍然平穩,並沒有發出想像中的可怕吱呀聲響。

上了二樓,一拐彎是條長廊,長廊的兩邊有著十來個房間,每個房間的門幾乎都已經損壞,走過去都可以看得見裏面的破敗糧]。
‘這些,都是當年的客房,’林成毅皺眉對我們說道。‘當年的屋主非常的喜歡客人,很喜歡家裏高朋滿座的樣子,所以建房子的時候就建了這麽多的客房。’
走到其中一間客房的前面,林成毅露出神秘的表情,停下腳步。

‘仔細看看這個房間,’他故作神秘地看看我們,放低聲音。‘待會,我會告訴你們爲什麽。’
一行人中有個女孩子緊張地低呼了一聲,大家都紛紛擠在已經破損大半的房門前往裏面窺視。房間裏面的糧]出奇的簡單,不像其他客房裏一樣有床有桌有椅,只有一張簡單的地毯,兩個小櫃子,地面上不用說佈滿了塵埃,而且還透出淡淡的黴味。
‘啊!看那裏!’突然間,有個女孩低呼了一聲,因爲大家都屏住了氣息的緣故,聲音雖然低,卻也讓人嚇了一跳。
順著女孩的手指方向,那個房間裏的確有項極爲突兀的糧]。那是一幅畫,挂在窗臺旁間,因爲已經近黃昏了,光度並不是太好,那幅畫上面的景像並不是太清楚,只隱約看得出是一個穿著紅衣服的人像。
‘要進去嗎?’林成毅輕鬆地說道。
大家彼此互看了一下,幾個女孩子臉色蒼白地搖搖頭。美國男孩湯米卻一付躍躍欲試的樣子,林成毅大笑,便推開門走了進去,湯米隨後,然後我和另外一個男孩遲疑了一下,也走了進去。

走進房間,那股子黴味更強了。我們掩著鼻子向那幅畫走近。畫面上的玻璃已經鋪上厚厚一層塵埃,卻可以從近距離看清楚那張畫像。
那是一個女孩子的肖像,長得不是挺美,卻從眉目間透出一股倔強神氣,眼神相當的淩厲,穿的是一身的紅色旗袍。可是,不知道爲什麽,整張肖像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可是不對勁的地方在哪里卻又說不出來。

這時候,房門外有人叫著林成毅,原來又有人來了。林成毅一邊應著,一邊走出門去,剩下的人當然也忙不疊地跟著出去,可是,美國人湯米卻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張畫像,落後了我們幾步,才小跑步地跟上來。走出房門,他突地‘啊’了一聲,我好奇地回頭看他,卻看見他疑惑地笑了笑。

‘我想起來那張圖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了,’湯米說道。‘整張畫都是塵埃,可是不知道爲什麽眼睛的地方卻沒有灰塵。’
我楞楞地看著他,可是也沒有那種意念再回到那個房間仔細看個清楚。

新加入的三個人都是我認識的人,也都是在美國念書時的同學,看來這次林成毅發邀請卡的層面相當的廣,連回國渡假的人都邀請到了。
在長廊的盡頭,就是主人房,當然是相當大的一個房間,主人房裏和其他的房間不一樣,打掃得比較乾淨,在地上散散地放了不少坐墊,幾張小凳子。

‘這一間是主人房,也就是我們今晚“陰風慘慘怪談會”舉行的地點。’林成毅面露微笑,有點神秘地笑笑,然後在小茶几上點了一根蠟燭。
夜色漸漸地深了,散落在大地之上。

在鬼屋裏面,‘陰風慘慘怪談會’終於要開始了。
在鬼屋的主人房裏,前前後後已經到了二十幾個人,寧靜的夜色裏,仿佛下午時分的暑氣燠熱已經是亙古以前的遙遠記憶。燭光在每個人的臉上搖曳,閃爍出詭異的光影,遠方偶爾傳來一陣糢糊的狗叫嗥聲,仿佛在爲這個妖異的怪談會啓開序幕。

‘歡迎大家來到“陰風慘慘怪談會”,’在搖曳的燭光下,林成毅靜靜地說道。‘在這樣一棟傳聞這麽多的鬼屋召開怪談會,是我向來的夢想,很高興今天終於有這樣一個機會。我希望,大家能夠在這三天的聚會中將你聽過,或經歷過最精彩的鬼故事和我們分享。日本人的怪談會之中有一種叫做“百燭會”,意思就是說點上一百根蠟燭,每說一個鬼故事就吹滅一根,等到一百根蠟燭終於全滅的時候就會出現令人驚駭的現象。’

‘所以…’有一個女孩子仿佛膽子相當的大,露出明朗的笑容。‘我們真的要點上一百根蠟燭?’
‘不,比那個還要精彩。’林成毅搖搖頭。‘這一點,等到待會兒我說完這棟房子的歷史,我就會和大家說清楚。’他在燭光下神情嚴肅地看著大家。‘大家對這棟房子發生過什麽事情有任何的概念嗎?’

他的眼光過處,大部份人都搖搖頭,表示對這房子的歷史一無所知。雖然我之前向父母親問過一點關於這棟鬼屋的可怕往事,但是我倒想聽聽林成毅怎麽說,於是也假裝一無所知地搖搖頭。
‘這棟房子建於六十年前,當時建造這棟房子的人是我家族裏的一個長輩,建造完成的時候他才三十一歲,年輕,而且事業做得相當成央A建這棟房子的原因是新婚,娶的也是名門望族的女兒,就是那種什麽事情都非常順利的狀況之下建好的房子。’

‘新婚,而且男女雙方都是名門望族,’有一個中等個子的男生疑惑地問道,方才林成毅曾經約略讓大家做個自我介紹,這個男生是個大學生,要大家叫他阿忠就可以。‘我對算命堪輿還有點研究,照理說,這樣的狀況下建房子時一定會請有名的風水師傅看過,怎麽會建出一棟鬼屋呢?’

‘嗯!當時的確找了一流的風水師傅看過這棟房子的風水,’林成毅點點頭,贊釵a看著叫阿忠的大學生男孩。‘如果你會看的話,應該知道這棟房子基本上是沒有什麽問題的,可是,真正的問題不是出在房子的地點上,而是出在那場婚禮上。’
‘婚禮?’

‘我的這位長輩是個相當風流的人物,加上年少多金,免不了就會有些情愛糾葛的牽纏,雖然後來終於結了婚,卻還是逃不了其中的一些情債,’林成毅說道。‘在這些情愛糾葛中,有一個女孩因爲氣不過他的始亂終棄,就在他新婚那天,刻意穿了一件紅色的衣裳,趁著大夥兒忙著張羅婚事的時候,就在這棟房子其中一個房間自殺,並且放了最惡毒的詛咒…’
‘什麽樣的惡毒詛咒?’有人這樣茫然地問道。
‘真正的詛咒是什麽當然已經沒有人知道了,但是女人死掉的時候樣子聽說非常的可怕,不只是穿紅衣服死的,而且收屍的時候還在身上找到了幾張符。’
‘沒有錯,’那個說懂一點風水堪輿的男孩阿忠點點頭。‘穿紅衣服自殺就是有死後自願成爲厲鬼作崇的意思,而且那些符可能還有更可怕的作用。’
‘也閉O吧?’林成毅若有所思地說道。‘因爲從婚禮之後開始,這棟房子就開始鬧了。’

突然之間,有個女孩驚呼一聲,張大了口,指著林成毅,久久說不出話來。
‘那…那…’她面露恐懼之色,嘴巴一直閣不攏來。‘那個房間裏的那張…那張畫…’
去過的那個房間的人紛紛不安地騷動起來。我則是腦子裏仿佛有什麽東西‘嘩’的一下陡地恍然起來,想起來那幅肖像的奇異眼神,背脊突地發涼起來。我回頭看看湯米,卻看見他神色輕鬆,一付‘我早想到了’的樣兒。
‘沒錯,’林成毅促狹地點點頭。‘那就是那個女人的肖像。房子鬧得最厲害的時候,房主聽了一個唐山師父的主意,在家裏供了這個女人的肖像,希望能夠把這股怨氣消除掉。’
‘有效嗎?’有人在燭光中這樣問道。
‘有沒有效不曉得,反正這棟房子後來就成了出名的鬼屋了,鬧鬼鬧得非常的凶,到後來,人一個一個的在屋裏橫死,最後就變得沒有人敢住在這個地方了。’
‘鬧得最凶的時候,’我好奇地問道。‘是怎麽樣鬧法?’

‘聽說…我可得強調這一點,這只是我聽說的,那個屋主就是在這棟屋子裏死了的,詳細情形我也不是太清楚,’林成毅說道。‘但是在鬧鬼的過程中,聽說也找過不少大師來招魂驅鬼。’
‘有用嗎?’
‘完全沒用,根本就是灰頭土臉,’林成毅搖搖頭,駭然笑道。‘幾個大師還沒到房子裏,就被石頭砸了個頭破血流,落荒而逃。有的勉強進了房子,也都沒能把鬼趕跑。’
一開始問了幾個問題的開朗女孩聽到這裏,這時又回到原來的問題上。
‘你剛剛說,我們今天這個“陰風慘慘怪談會”比日本人的百燭會更精彩,跟這個鬼屋的歷史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係,’林成毅笑道。‘你知不知道,在這棟鬼屋的歷史上有一個魔咒,又知不知道,爲什麽我們這場怪談會,要特別叫做“七月十五陰風慘慘怪談會”?’
女孩搖頭。

‘因爲,傳說中,這棟鬼屋的魔力在農曆七月十五的時候最盛,我們這個怪談會一連舉辦三天,在第三天,就是七月十五,如果我們在那天說完了我們所有的鬼故事,是不是有什麽讓我們期待已久的奇異現象即將出現?這樣的效果,是不是比日本人的“百燭會”更加精彩?’

不曉得是不是心理作用,一股寒意陡地從我的背脊升起,不自覺地又打了個寒戰。燭光下,不管是林成毅的臉,還是與會所有人的臉都變得不真切起來。有幾個人開始臉色變得蒼白,好像已經開始後悔跑來參加這個莫名其妙的怪談會,而且還身處一個惡名昭彰的鬼屋裏。不過,在這樣的夜裏孤零零走出這棟鬼屋好像還比身處鬼屋要可怕上釵h,因此,雖然有好些人的臉色已經開始不對勁,倒是沒有人想要提早離去。

林成毅的語聲在空曠的大房間中顯得非常的空洞。
‘我已經說了第一個故事,’他緩緩地說道。‘現在,我們的“陰風慘慘怪談會”正式開始。’

他環視了一室的衆人一周,笑了笑,拿起桌上的一根蠟燭,又把其他的蠟燭全數吹滅。
‘有人要說故事的話,請把蠟燭傳給他,在燭光下說故事,會特別有氣氛。’
搖曳的燭光映照出他的微笑,可是,卻暫時沒有人開口。

詭異的沈默在我們之間蔓生著。
突然間,有一個低沈的嗓音在房間的角落處響起。
‘我來說,’說話的是一個個頭高壯的男生,理著小平頭。這個人我沒有看過,應該是林成毅在臺灣認識的朋友。
燭光隨著幾個人的手上傳過去,在傳遞的過程中,林成毅所在的角落變得黑暗,光源轉向那個高壯男生的角落。
‘請向大家自我介紹一下。’林成毅在黑暗中這樣說道。
在燭光下,那個男生低低地開口說話。
‘叫我明輝就可以了,我今天要說的,是在當兵時候發生的事。’

‘我當兵的時候,部隊是在北部的一個山區。營區所在的地形,簡單的形容,就像是在一座小山的山腳圈起鐵絲網,將整個山區納入營區一樣。’明輝的聲調低沈渾厚,在靜夜中有種神秘的格調。‘我們的宿舍就散居在山區裏面,每一個單位的宿舍距離都相當的遠,每天還要走老遠的路到山下的集合場出操上課。如果是白天還沒有什麽關係,但是晚上的話,剛去的新兵都會嚇個半死。’
‘嚇個半死?’有個白淨淨的女孩好奇地問道。‘爲什麽會嚇個半死?’

‘因爲我們營區所在的那個山上,密麻麻地佈滿了遍山遍野的墳墓,放眼看過去,簡直找不到一塊沒有墳墓的山坡地。我們那個部隊算算不過百來個人,加上住在那個山區裏面的農家頂多只有幾百個人,可是,在那個山上,卻有成千上萬個墳墓滿滿地排在你的眼前。當時,我們的老兵有一個說法,說其實並不是那些“東西”住在我們的營區,根本就是我們借住在人家的地盤。’
‘剛去那個部隊的時候真的非常不習慣,特別是夜裏站衛兵的時候,想著那麽大的一片地方,只有孤零零兩個小兵,其餘卻都是滿山遍野的死人,這種想法一起,再加上夜裏的那種恐懼,真的有時就想乾脆逃兵算了,省得讓那種無窮無盡的恐懼折磨。’

‘可是,那應該只是精神上的害怕而已吧?’林成毅好奇地問道。‘難道有什麽具體的事實發生過嗎?’
‘我剛剛不是說過了?’明輝手上握著蠟燭,臉上卻露出苦笑。‘那種情形是我們住在“人家”的地方,也釵b那片滿山遍野的墳堆裏,像我們這樣活生生的人,才是不該出現的東西哩!當然有陶多多的怪事了,比方說,有時在半夜的山路上巡查時,本來昏黃的路燈會突地轉綠,而且,一下子山區裏的蟲聲、夜鳥的咕咕聲全數都會轉爲靜寂,發生這種狀況的時候,不管本來的氣溫多麽高,天氣多麽熱,整片區域會突然間像是佈滿空調似的陡地涼颼颼起來,身上本來淌著汗的,卻一下子像是掉進了冷凍庫。’

‘那豈不是比空調還要神了嗎?’有人在黑暗中開玩笑道。
‘每當遇到這種狀況,不用說,新兵就當場傻在那兒了,當然老兵也一樣的害怕,但是因爲他們看得比較多,這時候他們會叫你閉嘴,假裝沒事一樣走過去,因爲他們說,如果你做出察覺到有什麽異狀的神情,那種“東西”也陷N是要引起你注意,不理它,通常就可以混過去。’
‘有用嗎?’林成毅疑惑地問道。
‘大部份時候有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後來我們都知道在半夜巡查時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不論你看到了什麽,一概抵死不承認通常就沒有事,’不過,他還是補充了一句。‘只是通常。’
‘那麽…’我好奇地開口問道,因爲明輝的位置在我的身後,所以我得轉頭看他,但是又不敢做太大的動作,怕陡然回頭會看到什麽不該看的,因爲整個房間的氣氛實在鬼氣森森。‘你自己遇見過什麽東西嗎?’

‘有一次…’明輝靜靜地說道。‘我和另外一個老兵在營區內山腳的一條大道上巡查。那條大道上的燈火非常的明亮,大約是每十公尺就一盞路燈的樣子。那時候也不是深夜,大約只是晚上八點多的時候,整條大道上只有我和老兵兩個人,因爲燈光很足,所以方圓一百公尺內都可以看得清楚。

突然間,有陣非常重的腳步聲從我們的前方傳來,那種腳步聲非常的沈重,好像有人故意在地上踩似的,腳步聲由遠而近,而且,我還看見了一陣很明顯的沙塵也由遠方向我們接近,就好像有一群人跑過來似的,可是,除了腳步聲和沙塵之外,整條大道上還是一樣,只有我和那個老兵,除了我們之外,半個人影都看不到。’
每個人都屏住了氣息,專心地聽他說下去。
‘那陣腳步聲,還有揚起的沙塵越來越近,我楞在那兒,也不曉得怎麽辦。我轉頭看看老兵,看見他也是一付驚惶失措的樣兒。就這樣,腳步聲一直沖到我們的面前,我們兩個目瞪口呆地眼睜睜看著沙塵來到我們面前,‘砰’的一聲,兩個人都被撞飛起來,那個撞擊力非常的大,撞得我們離開地面,然後再重重摔倒。我們兩個人倒在地上,在地上的角度我還可以看見那陣沙塵逐漸遠去,就好像真的有一群隱形人撞倒我們之後又跑掉了一樣。’

‘騙人…’有個小女孩子這樣喃喃地說道。
明輝饒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小女孩子臉色蒼白,躲在身邊人的陰影裏面。
‘我和那個老兵倒在那個地方好一陣子,不是因爲受傷,而是因爲嚇得太厲害了,腿軟軟的一直爬不起來。’
‘那條路的盡頭是什麽地方?’美國人湯米字正腔圓地問道。‘那陣腳步聲跑到什麽地方去了?’

‘那條路的盡頭正對著部隊的伙房班,幾個炊事兵就睡在那兒,’明輝說道。‘第二天早上,幾個炊事兵一直都爬不起來參加點名,身上不知道爲什麽,每個人都佈滿了紅紅的爪痕。’
‘那是什麽東西抓的?’有人這樣問道。
‘沒有人知道。這類型的故事在我們的營區裏面常常發生,卻大部分都找不出來答案。但是我們遇見的這種情形和營區幾件最嚴重的事件比起來,一點也稱不上精彩,只像是小孩玩的遊戲,其他發生過的大陣仗,才是部隊裏面最嚇人的故事。’
聽到還有更精彩的情節,顯得興奮不已,有幾個膽子小的雖然害怕,卻也很想再聽下去。

‘說啊!’林成毅性急地說道。
‘在我們部的營區裏面,按照巡查區域的分配分成了十二個崗哨,這十二個崗哨分佈在山裏面,每個崗哨都有一個崗亭,但是我在那兒當兵的時候,卻已經有五六個崗哨已經成了廢哨,那也就是說,已經沒有人在那兒站衛兵了。’
‘爲什麽會變成廢哨呢?’
‘鬧鬼。’明輝簡潔地說道。‘其實山裏面我前面說過了,如果沒有鬧的話才是怪事,可是在大家見怪不怪的心理下仍然鬧到要廢掉崗哨的地步,那是什麽樣的狀況,應該就可以想像得出來了吧?可是哨雖然廢了,崗亭卻沒有拆掉,只是放在那兒任它荒蕪,平常我們不得已走過去那些空崗亭,連看也不太敢看的。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時候的二哨、四哨、五哨、九哨都鬧得非常凶,而且鬧的狀況都不一樣,當然這些哨所都在我進部隊以前就廢置掉了,但是,在我服役的時候,卻親眼目睹第十二哨廢掉的全程經過。’

‘怎麽廢掉的?也是鬧鬼嗎?’大學生阿忠興味盎然地問道。
‘一開始,是先從半夜排長查哨時開始發生的,在這之前,士兵們就已經約略地感受到第十二哨有點怪怪的,因爲那個地點非常的陰冷,不管天氣多麽炎熱,到十二哨上衛兵卻都得帶件外套,否則會冷得受不了。’明輝握著蠟燭,生動地描述著當時的狀況。‘有一天,有個排長半夜到山上去查哨,簡單來說,就是巡查看看衛兵有沒有偷懶打瞌睡。他繞著山路,一路查過去,快到十二哨的時候,有個角度會在山勢的轉角遠遠看見崗哨的狀況。那天晚上,他走到那個方位,不經心看過去,卻看見兩個衛兵旁邊站了一個女孩子。’

‘女孩子?’那個膽小的女孩又有點呻吟似地問道。
‘嗯!很清楚,那種距離大概就是除了臉有點看不清楚之外,衣著、身材都分辨得出來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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