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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了頭愛你(天錯之合之一) 作者:馥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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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mon8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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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31 18:51
標題:
昏了頭愛你(天錯之合之一) 作者:馥梅
簡介
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哈!一邊涼快去,
她可是人稱『銀劍公主』的俠女,
哪有婚姻大事任人擺佈的道理?
於是,她親自走趟江南準備去退婚,
結果搞得自己路上一條龍,水上一條蟲,
自此聞船色變,見船就暈,
而老天爺偏偏和她做對似的,
出現個小姑娘緊纏著她要遊湖不說,
這小姑娘的大哥,
竟是航運世家的『水上霸主』,
嗚~~啥事都好談啦,
只要不叫她坐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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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仙界,月老殿。
一名外貌看來大約十五歲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踏進月老殿,四下張望了一會兒,看不到她要找的人。
她立即揚聲喚道…「月老爺爺?月老爺爺?紅娘來嘍,月老爺爺,您在哪兒呀?」
「在後頭!自個兒進來吧!」月老蒼老的聲音從月老殿後頭傳來。
後頭,不就是三生石,以及娃娃居嗎?看來月老爺爺正在工作中。
太幸運了!紅娘立即興奮的跑了過去。
「月老爺爺,您在做什麼呀?」紅娘努力隱藏自己的興奮。
算了,她早在五十一年前便成為實習紅娘,可月老爺爺就是不讓她接近娃娃屋,說怕她搞亂了他的排序,說得好像她多麼不守規矩似的,她可是很乖巧的,雖然有點迷糊、有點粗枝大葉,但是她可從來不曾惹過什麼麻煩呢…
哦,五十年前毀了王母的蟠桃宴應該不是她的錯,都是那個白蛇郎君的錯,什麼時候不出現,偏偏在她端蟠桃的時候出現。
人家她什麼不怕,就怕蛇啊!縱使他的仙姿俊美倜儻,但只要一想到他是蛇,她就手腳發冷哪!可是罪魁禍首白蛇郎君沒事,她卻因此而被罰了三年‥還有四十七年前摔壞了玉帝的紫晶神壺也不是她的錯,說來可憐,那是她被罰三年的最後一件工作哪!只要完成它,她的懲罰就結束了,可‥‥好死不死,那個白蛇郎君又出現了…
哦,他沒出現啦,只是一同打掃的仙子們提到他,然後她聞蛇色變,以為那可怕的傢伙又出現了,嚇得尖聲大叫,反射動作的把手上的東西一砸,打算趕跑那她以為出現卻尚未出現的白蛇郎君,然後‥‥她的刑期又增加了十年。
還有三十七年前…
還有二十年前…
還有十五年前…
還有十一年前…
還有三年前…
唔,算了算,她好像出了不少錯喔?抓了抓頭,紅娘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那可不能怪她,全都是白蛇郎君的錯!
耶?這麼一想她才想到,她犯下的錯,全都是和白蛇郎君有關耶!
厚!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自己和那個白蛇郎君不對盤!最好永遠都不要再讓她見到、聽到他,要不然她的刑期就永遠沒辦法結束了!
「紅丫頭!」月老大喊,將她自神遊中給喚了回來。「妳啊!什麼時候才會長大啊?做任何事都要全神貫注,尤其是我們這些與凡間緊密相連的工作,更是疏忽不得,妳這樣常常失神,真不知道妳什麼時候才能獨當一面?」罰上加罰,唉!從五十一年前她有了形體,成為實習紅娘之後,就一直在接受懲罰。
「月老爺爺,我也不想啊!可還不都是『那個人」害的!」紅娘撅著嘴說。
「那個人?哪個?」月老疑惑。
「不就是那個‥‥白蛇郎君!」
「白蛇郎君?妳在胡說什麼啊?五十年前王母的蟠桃宴上,縱使他是無心,但他一知道是自己嚇到妳,自此就不曾再出現在仙界,就是為了避免再有同樣的事發生,而妳竟然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他身上?!紅娘啊紅娘,妳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月老氣呼呼的瞪著她,不想再和她多說廢話,直接交代工作。
「妳把這些娃娃全部按照姻緣簿上的排列排好,我等會兒要幫他們繫上紅線,這是妳懲罰結束後的第一個工作,我希望妳能圓滿完成,別再出錯了。」
紅娘第一次看到月老爺爺發脾氣,嚇得只能楞楞的看著他吹鬍子瞪眼睛的轉身離去,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認命的開始工作。
根本和白蛇郎君無關嗎?可‥‥雖然只有第一次是被他本人嚇到,但是後來也是因為聞蛇色變,所以才又不小心闖禍的嘛!
紅娘又抓了抓頭,心不在焉的看了一眼姻緣簿‥殷祁,航運世家的少東,配上‥‥見船就暈的武林俠女?風潮生,武林名門之後,無情的賞金獵人,配上‥‥柔弱的官家千金?李慕醒,風流倜儻的順親王,皇上的弟弟,配上‥‥商場女強人?好怪的配對啊!如果是她安排,肯定將他們對調,航運世家配上商場女強人、賞金獵人配上武林俠女、風流倜儻的王公貴族就配上官家千金,夫唱婦隨,多美滿啊!
到底這月老爺爺是不是老糊塗啦?不過管他的,她只要照著姻緣簿上的排列就成了。
只是她不知道,她把姻緣簿的排列看錯了,真正的配對正如她所認為的,可‥‥現下排成的,卻是她認為好怪的配對…
而後來當月老來系紅線的時候,也沒有再做一次確認,紅線一系,三生石上定名,凡間的曠男怨女啊自求多福嘍!
當月老終於發現泥娃娃被擺錯位置,三對佳偶的配對都弄錯了之後,氣得差點一狀告到玉帝那兒,幸好紅娘腦筋動得快,趕忙拉住氣得失去理智的月老爺爺。
「月老爺爺,您別衝動啊!您這一狀告到玉帝那兒,紅娘受罰是應當的,但月老爺爺您也難脫失職之責啊!」
月老一楞,知道她說的是事實。
「我說的沒錯吧!」紅娘鬆了口氣,好不容易處罰才結束,她可不想再被罰十年。「既然紅線都已繫上,三生石上定了名,那就讓他們順其自然不就好了,又沒有什麼損失,對吧!」
「妳這個糊塗紅娘知道什麼?!事情可嚴重了!」月老瞪她一眼。
「哦?為什麼?」
「這三對,我指的是妳現在這樣的配對,他們彼此之間完全沒有緣分,卻又被繫上紅線,注定結成姻緣,如果照妳所說順其自然發展,可能等到他們都七老八十的時候還不能碰上面!妳說,這樣和孤獨一生有什麼差別?」
「嗄?緣分這麼薄弱?」紅娘楞住了。想想也對,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哪!
「沒錯!就是這麼薄弱!」
「那‥‥那要怎麼辦?」
「怎麼辦,想辦法讓他們在適婚年齡碰面啊!幸好三對的年齡相仿,要不然看妳怎麼收拾!」
「想辦法讓他們碰面?可要想什麼辦法?」紅娘搔著頭,一臉的苦惱。
「妳間我我問誰啊!禍是妳闖的,妳來想辦法!」
「我?月老爺爺,您不怕我又搞砸了嗎?」自知之明在此刻派上用場似乎有點太遲了。
「再壞也是這樣了。」月老似乎認了命。
「好吧!那‥‥我就來想辦法好了。」紅娘點頭接下任務。
「我會替妳申請下凡許可,記住,如果僥倖成功的話,離開之前記得化去他們對妳的記憶,知道嗎?」
「什麼僥倖成功,月老爺爺,您很瞧不起我喔!」既然不相信她,幹麼還要她下凡咧!
「妳認為自己值得托付重任嗎?」
「那月老爺爺為什麼把這任務交給我?」
「因為禍是妳闖的呀。從今以後,凡是妳闖的禍就要自己收拾,不是被罰幾年就能了事的!」
「嗄?意思就是說,就算我把那三對搞定了之後,回天庭來還是照樣要受罰?」不要啊!老天無眼啊!
「還不知道,看妳的表現了。」月老賣了個關子。「廢話少說了,快下去吧,記得,要離開的時候記得化去他們對妳的記憶!」
「知道啦!」
「對了,紅丫頭!」月老又實時喚住她。
「月老爺爺還有事要吩咐嗎?」
「妳打算從哪一對先開始?」
紅娘垂頭思量,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
「以我的能力,當然是三對一起來啊!我不可能全程在場的,總要讓他們有自己相處的時間吧!利用這種空檔,在他們三對之間來去,對我來講應該不是太困難才對。」她說得自信滿滿,卻沒發現月老一臉黑線。「好啦!我要趕緊下去了,要聊天就等我回來再說了。」
月老目送她下凡,忍不住歎了一口長長的氣。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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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恆山齊門「齊曉蝶!」
一聲怒吼,差點將大廳屋樑給震垮。
廳裡的奴才、婢女個個打著哆嗦,拚命的往牆靠去,多希望能穿牆而出,走得無聲無息,不要引起大老爺的注意。
只有一個人,悠閒的坐在椅上喝茶,全然不將那震耳的吼聲聽進耳裡,她就是齊曉蝶。
齊曉蝶終於覺得喝夠了,放下茶杯,輕聲道…爹,別那麼大聲,你嚇壞人了。」
「我就是要嚇妳!可妳這個死丫頭,我可看不出妳有哪裡被嚇到!」齊穆瀚的大嗓門一點降音的意思也沒有。
她微笑的撇撇嘴,指了指瑟縮的眾人。
「我不是說我,我是說他們。」真是可憐,這批人可能待不了一個月,看來總管又要重新招募新人了。
「被我吼的妳都沒有感覺了,他們沒膽怪我做什麼?!」齊穆瀚火大的瞪他們一眼。沒用的奴才!
「好吧!爹,您就息怒吧!有什麼事好好的說,何必老是要大著嗓門喊呢?等會兒娘又要念你了。」
提到他家夫人,齊穆瀚下意識的軟了嗓。
「哼!要不是妳惹我生氣,我又何必動怒。」
「是是是,都是女兒的錯,行了吧!」齊曉蝶敷衍道。
「妳能認錯當然是最好的,那麼我就可以和風堡主好好的商討親事了。」他滿意的撫著鬍子。
「等等,爹,我不記得我答應了。」她立即打破他的奢望。
「妳這個死丫頭!妳明明認錯了‥‥」
「爹啊!我認錯,可是我並不想改進,所以這婚事你就甭提了。」打斷老爹的話,她的態度很是欠揍。
「妳是要氣死我是不是?!」齊穆瀚又是一陣大吼,屋頂掉落了些許的飛屑。
看來爹只要再多吼幾次,屋頂就要垮了。
「是爹自己要生氣的,關我什麼事啊?」她好無辜啊!
「妳!妳!」齊穆瀚直指著齊曉蝶的手抖著,「不肖女!不肖女!我養妳這麼大做什麼?妳是專門生來忤逆我的嗎?!」誰說生女兒貼心的?他生的女兒就比人家的兒子還要野,明明她的娘親這麼的溫柔婉約啊!
可他沒想到的是…女兒的外貌是像極了她娘,個性卻百分之百遺傳到自己。
「爹,娘來嘍!」她好心的提醒爹,免得他措手不及。
「哦?」鐵漢瞬間變成繞指柔,偏過頭,正好看見妻子從偏門處走進來。「夫人,妳怎麼下床來了?春丫頭呢?怎麼不見她服侍?」該死的奴才,又偷懶了?他家夫人身體弱,自從生了女兒之後,變得更加體弱多病,一年當中至少有二一分之二的時間得臥床休息。
「我要春丫頭到灶房吩咐做碗蓮子湯,給老爺降降火氣。」齊夫人溫柔婉約,與齊穆瀚的相處之道,是標準的以柔克剛型。
齊曉蝶忍不住噗哧一笑,看到爹礙於娘在場只能怒瞪她,卻不敢再出聲,又是一陣忍不住的大笑。
「蝶兒。」柔柔的嗓音像是擁有無可匹敵的內力般朝她的穴道一點,讓她瞬間定身消音。
唉!娘何只對爹是以柔克剛,對她也是一樣啊!誰叫她是爹的女兒,照樣翻不出娘的手掌心。
「是,娘。」真是乖巧極了。
「雷風堡與咱們兩家世交,妳爹與風堡主有意結成親家,娘也頗為贊同,現下就看妳的意思。若是妳不願意,說個理由讓我們知道,妳爹也好跟風堡主說去。」齊夫人溫和的笑望著女兒。
「理由?」
「像是不喜歡風世侄,或者另有心上人?」
那個人她連看都沒看過,怎麼知道喜不喜歡?「娘,我只是還不想嫁人,這算不算理由?」
「當然不算!」齊穆瀚插口,嗓子有點大。
齊夫人拍拍夫君,要他稍安勿躁。
「蝶兒,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妳今年已經十九,普通姑娘已經是幾個孩子的娘了,所以,除非妳有好理由可以說服我們,否則娘希望妳能答應這門親事。」
「娘,我的意願不就是最好的理由嗎?」
「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妳懂是不懂!」齊穆瀚輕哼。
「問題是,嫁人的是我,要與夫君度過一生的人也是我,難道就不能由我自己做主嗎?」這太沒道理了吧!
「蝶兒,妳爹同雷風堡素來交好,兩家又同為武林巨擘,若能聯姻,必定能讓彼此關係更進一步,而且娘看過風世侄,是個不錯的孩子‥‥」
「娘!難道雙方結合的利益,真的勝過女兒一生的幸福嗎?」齊曉蝶不滿的控訴。
「住口!曉蝶!」愛妻蒼白的臉色讓齊穆瀚擔憂。這丫頭,竟然敢這樣對她娘親說話。
「蝶兒,妳真的這樣想嗎?」齊夫人哀傷的望著女兒倔強的表情,悠悠一歎。
「還不向妳娘道歉?!」齊穆瀚怒吼。
「對不起,娘,蝶兒不該這樣說話,不過蝶兒絕對不嫁。」
「這事由不得妳!」這丫頭真是今人生氣。
「老爺。」齊夫人柔柔的制止他,「我來同蝶兒說就行了。」
齊穆瀚不甘的坐下,瞪著女兒那不馴的態度。真是不知好歹!
「蝶兒,其實定下這婚事是有原因的,除了方才同妳說的那些之外,最主要的因素就是妳佩戴在身上,咱們齊家傳女不傳子的「鳳凰」。」
齊曉蝶微楞,掏出藏在衣服內掛在胸前的玉珮,一塊只有拇指般大小,血紅色的罕見玉石。
「娘是說這塊玉珮?」原來這玉珮叫鳳凰啊!
「沒錯,雷風堡需要鳳凰,但它卻是咱們的傳家之寶,斷不能送給外人,所以只能定下這門親事,如此一來就能‥‥」
「就能把玉珮送給人家,順便奉送一個女兒。」齊曉蝶覺得荒謬極了,這不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我是不知道他們為何需要這塊玉珮,但是只為了讓這玉珮能名正言順的送出去,就要我葬送自己一生的幸福,我是不可能答允的!」她齊曉蝶難道就這麼廉價?「鳳凰是塊寶玉,有其神奇的功用‥‥」
「我不管鳳凰有什麼神奇的功用,如果不能送給他們,就借給他們啊,有必要因為他們需要鳳凰,就要我嫁給那個風什麼生的嗎?」
「是風潮生!」齊穆瀚忍不住又跳起身來怒吼。「我要妳嫁妳就嫁,否則別怪我修理妳!」
「老爺‥‥」
「我不嫁!誰也不能強迫我!」齊曉蝶也怒喊。
「蝶兒,妳爹不‥‥」
「我就讓妳看看我能不能!」齊穆瀚怒紅了眼。他既允了,就不准女兒背信!「來人,把小姐給我押回房,沒有我的准許,不許她出門一步!」
「不要這樣,老爺‥‥」齊夫人想要緩和雙方的情緒,卻總是被打斷。
「不要碰我!」喝退頷命上前的守衛,齊曉蝶拔出佩帶的銀劍,與其對峙,她就不信她「銀劍公主」的稱號是封假的。
「蝶兒,不要!」齊夫人心驚膽戰。
「哼!妳這丫頭有幾兩重我還會不知道嗎?」齊穆瀚輕哼。這丫頭的武功雖然不錯,但是畢竟是由他一手調教出來的,想和他打,她是一點勝算都沒有的!
「哼!不試試看怎麼知道!」與其被這麼強迫嫁人,她倒不如放手一搏,就不相信爹在娘面前敢對她怎樣!
拔身而起,手中銀劍揮灑利落,沒多久幾名護衛已經繳了械。
「讓我來會會妳!」齊穆瀚拿下牆上的大刀,才要飛身上前,衣襬卻被扯住,他低頭一瞧,「夫人?」
「你們父女倆不要在我面前動武!」齊夫人哀傷的阻止。
「夫人‥‥」真是糟糕,一怒之下竟然忘了夫人在場。
「既然爹爹忙,那女兒就告辭了。」早料到娘不會袖手旁觀,而爹是翻不出娘的手掌心的,現下,不走的人是傻瓜!
「妳給我回來!」齊穆瀚大喊。
「算了,老爺,讓她去吧!」齊夫人低歎。「出去歷練一下也好,蝶兒說的有理,那是她一生的幸福,兒孫自有兒孫福,就順著她吧!」
愛妻都這麼說了,他還能說什麼?不過…
他可不會讓那丫頭就這麼逍遙在外,該找誰去將她逮回來呢?對了,就讓天化去吧!也只有他才有能力逮到那丫頭。
「來人,去請天化少爺過來。」齊穆瀚揚聲交代,一名僕人立即領命離去。
「老爺,你喚天化前來,該不會是要天化去抓蝶兒回來吧?」
「放眼齊門,除了我之外,只有天化的武功高於蝶兒。因此找蝶兒的差事,非天化莫屬。」
「可是‥‥」記得蝶兒曾說過,她討厭天化,因為她看出他野心勃勃,甚至還打她的念頭。蝶兒這些話她都不敢告訴老爺,畢竟天化是老爺收養的義子,由她或蝶兒來說,都容易引人話柄。
「放心,不會有事的。」齊穆瀚安撫愛妻的不安。「天化一定能將蝶兒帶回來的。」
江南殷園中國幅員遼闊,江河交錯,海岸線漫長,自古以來,航海事業及造船業就很發達,是造船最早、最好的國家之一。
而在江南一帶,殷氏船運素有「水上霸主」之稱,他們不只載運貨物,也自己造船。
殷氏所造的船,種類多、體積大、載量多、風力強,而且還有工藝先進、結構堅固、航運快、安全可靠等優點,除此之外還創造出可以適應各種不同地理條件、不同性能要求的優良船型,因此,不管是造船規模、船隻大小、數量和質量,都是首屈一指,無人可匹敵的。
船運一名夥計匆匆跑進殷園,經過老總管的指點,再匆匆趕往議事廳,那兒,殷氏船運所有的管事正在裡頭開會。
「大事不好了,大少爺!」
殷祁偏過頭來望向大門,示意守衛讓那名家僕進來。
「什麼事?」他聲調不高不低,不急不緩,淡淡的,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臉色略顯青白,顯而易見,身子似乎不怎麼健朗。
「大少爺,漢口傳來消息,預定明日運貨出港的海輪遭到破壞了!」
殷祁挑眉,眼底閃過怒意。
「損失情況?」壓下喉頭一陣搔癢,他冷聲詢問。
「船底被鑿了三個大洞,幸而咱們的船在少爺的設計下,用了水密隔艙的建造技術,所以不至於沉船,木總管調派所有人手將船弄回船塢修補。」
「裡頭的貸物呢?」
「全堆放在港口的倉庫裡。」
殷祁蹙眉。那些貨物必須在二十天之內抵達目的地,若不,就得三倍賠償。
「咱們殷氏停泊在漢口的船只有多少?」
「大中小江輪合計十三艘,海輪兩艘,不過其中一艘就是遭到破壞的船隻。」
「被破壞的就只有那艘?」
「是的。」
「看來有人不希望我們順利出港。」殷祁沉吟,另一艘海輪也有運送貨物的任務,而且方向不一樣。「調出停泊在漢口港的大江輪負責運貨,如果還不夠,就從黃石、岳陽那兒調船過來,給你們三天的時間調派,不管如何,要先將這批貨順利運出!」
「大少爺,木總管希望能加派人手,否則怕應付不來。」
「可以,拿我的派令到各大商行去調派人手。」殷祁將一面令牌丟給他。「還有,加派人手十二個時辰輪流看守那匹貨物,不得有誤!」
「是,小的告退。」
夥計退下,室內頓時變得寂靜。
輕咳一聲,殷祁掃了眾人一眼。「各位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敢找上水上霸主挑釁,我看對方準是有備而來。」
「目的呢?」他冷笑的間。
「也許‥‥是要讓殷氏失了信用‥‥」
「是嗎?其它人的看法呢?」
「大少爺,許是樹大招風,有人眼紅殷氏獨佔市場,所以存心破壞。」這未嘗不可能,畢竟這塊大餅實在誘人。
「沒錯,也許陸績讓殷氏喪失信用後,漸漸的,就能讓其它船運抬頭,分一杯羹。」
「是嗎?」殷祁點點頭,他們說的都沒錯,現下問題是,要怎麼揪出那只幕後黑手。「今天就到這裡,你們都先回去。」
冷眼看著所有人魚貫退出議事廳,殷祁右手撐著下頦,直到議事廳的大門被關上,他才揚聲一喚,「星彤。」
聲方歇,一道黑影便憑空出現在殷祁的面前,他身型-矮的跪在地上。
「主子有何吩咐?」
「給你三天的時間,徹底調查崆靈幫的底細。」
「是。」星彤得令,一眨眼,又消失在議事廳裡。
崆靈幫就是此次這批貨物的委託者,這是第一次交易,也是他們主動找上殷氏船運,合約上強調,除天災不可抗拒之因素外,若船期延誤,或者貨物受損,殷氏便要賠償三倍金額。
他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過‥‥不是他誇口,放眼全朝,敢找他殷氏船運麻煩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尚未出世,如今崆靈幫才委託,就出了這等事,叫人不懷疑都難。
移身長榻閉目歇憩,殷祁腦中依然不停的運作著。
他自幼便體弱,江湖神算九指怪叟斷言他活不過二十五,縱使僥倖活過二五,也絕拖不過三十,除非能浴火重生。什麼是浴火重生他不知道,難不成要他自焚嗎?之後,與九指怪叟像對冤家似的神醫三手老童偏說不信邪,潛心為他研製-帖續命藥方,只要他天天服用一帖,縱使無法根治病根,至少能拖過三十。
如今,他已經二十有四,離二十五也只剩不到一年的時間了。
兩老鬥法,看是怪叟神算,還是老童醫術厲害,他倒是蒙受其利,得以苟延殘喘。
其實三手老童亦曾想讓他練武強身,只不過他先天不足,與那此二"同深武功絕緣,只能練些內功心法以及輕功和暗器,但就算如此,他還是不能隨意使用,否則怕有氣出無氣進,一口氣接不上來,就此向世人說再見。
之後,殷氏船運的規模愈來愈大,樹大難免招風,三手老童未免他樹敵太多以致惹來殺身之禍,害他輸了賭注,因此又教了他如何使毒防身,不可避免的,要會使毒。就需要先學會如何解毒,因此他也多少懂了些醫術。
或許自知命不長,所以他的行事向來決斷不拖泥帶水,因此縱使他的外表一派俊秀文弱,手段卻非常強硬且不擇手段。
「崆靈幫嗎?」他一沉吟,微張的眼有著泠光閃動,青白的臉色突地讓人感到一陣陰寒。「若真的是你們搞的鬼,那麼就是你們為自己開敵了地獄之門!」
江南,自古以來因其湖泊、渠道密如蛛網,固有水鄉澤國之稱,來往交通多以船隻代步。
離開恆山,齊曉蝶一路南下,目的地…鄱陽湖畔的雷風堡。目的讓他們打消聯姻的念頭!
結果才抵達江南沒多久,她便倒了。
為什麼?說來丟臉,因為她暈船了!而且,她暈船的程度,已經不只是暈船而已。
從船舶離港的剎那,她便開始狂吐,吐到整個人虛脫昏倒,然後好不容易被同船的客人救醒,又開始吐。就這樣重複了兩次,第三次,那些人就不再試圖救醒她,讓她一路昏迷,等到靠岸的時候便將她抬到醫館,躺了兩天才稍稍恢復體力。
船哥說他掌船十載,還沒見過暈船暈得這麼厲害的人,連她自己也覺得量得太離譜了,像是天生犯克似的。
唉!自此之後,她根本是聞船色變,見船就暈!
因為如此,更堅定她絕不同意這樁親事的決心。開玩笑,如果真嫁到這裡來,不出一個月,爹娘就得來幫她收屍,死因是暈船!
「蝶姊姊!」一聲清嫩響亮的招呼,讓齊曉蝶暗地裡呻吟一聲。
死因再加一樁…煩死的。
她加快腳步,當作沒聽到。反正街上吵得很,她沒聽見是理所當然的。
「哎呀!蝶姊姊,等等我嘛!」小姑娘不死心,追在她的身後跑。
齊曉蝶很想拔腿跟著跑,不過這麼做實在太明顯了,最後只好認命的發現自己的衣襬再次被揪住。
「咦?紅兒姑娘,原來是妳啊。」像是此時才發現般,齊曉蝶一臉驚訝的望著她,裝得跟真的一樣。
「嘿嘿!好巧喔,在這兒遇到蝶姊姊。」紅兒姑娘是一位年約十三、四歲的小姑娘,長得嬌小玲瓏。齊曉蝶見過她三次,她都是一身紅色的衣裳,粉嫩粉嫩的臉兒清秀可愛,自稱紅兒。
「是啊!真不巧。」齊曉蝶低聲咕儂。其實紅兒姑娘是個很討喜的姑娘,她並不是真的討厭她,只是‥‥她幹麼一定要邀她去遊湖?而且是第一次見面就拉著她,害她都得絞盡腦汁想盡辦法才能脫身。
唉!只要她不再邀她去遊湖,那她會非常樂意和她巧遇。
「蝶姊姊,今天有沒有空啊?咱們去遊湖吧,好不好?」紅兒姑娘喜孜孜的看著她,等著她點頭。
齊曉蝶閉了閉眼,暗自呻吟。
「不了,紅兒姑娘,我還有事,不能陪妳‥‥欸?妳為什麼‥‥為什麼突然哭了?欸,別哭啊!」她不知所措的望著突然淚眼婆娑的紅兒。
「嗚嗚,求求妳,蝶姊姊,妳跟人家去遊湖啦!好不好?」紅兒一手扯著齊曉蝶的衣袖,預防她脫逃,一手則掩面低頭,哭著哀求。
「可是‥‥為什麼一定要我去遊湖呢?我真的有事‥‥」面對一個哭得如此傷心的女娃兒,她的謊言實在說不出口哪!
「如果‥‥如果今天我沒有帶人去坐船的話,大哥他‥‥大哥他一定會把我打個半死,把我趕出來,或者乾脆‥‥乾脆把我賣到妓院去‥‥」紅兒哽咽的泣訴。
「怎麼這樣?太過分了吧!」齊曉蝶怒氣抖升,「沒關係,紅兒,妳說,游一趟湖需要多少銀子,蝶姊姊給妳。」這樣總行了吧!
誰知紅兒立即搖頭,一臉嚴正。
「爹爹說過,無功不受祿,更不可以接受他人的施捨,如果蝶姊姊真的想幫紅兒,那跟人家去遊湖吧,好不好?」說到最後,她又是一臉泫然欲泣。
「這‥‥要不,蝶姊姊幫妳介紹客人,好不?」站著說不如立即行動,齊曉蝶才說完,立即轉身「拉客」。只要不叫她上船,她什麼事都願意做。
「可是蝶姊姊‥‥」紅兒拉著她的衣袖,似乎還想說什麼。
「沒關係、沒關係,蝶姊姊幫妳,一定拉到又閒又有錢的客人。」她隨意的拍拍紅兒,專心在街上搜尋「客人」,沒有看見那紅兒嘴角突然露出的得意笑容。
「啊!有了,紅兒妳看!」齊曉蝶睜大眼,看見三名剛從對街茶坊出來的男人,很明顯的,走在前頭的男人是主子,身後兩名應該是屬下,他們身著華服,氣勢足,銀子一定不少。
「不要。」紅兒搖頭,做勢躲在她身後,眼底卻閃閃發亮。「我害怕。」
「放心,蝶姊姊幫妳,走!」牽著她的手,齊曉蝶跨步接近那三名男人。
「做什麼?!」她才剛接近,擋住那男人的路,他身後的兩名男子便快速的擋在他們中間,厲聲質問。
嘖!派頭真大!
齊曉蝶在心底嘀咕,不過表面上可是一派笑臉。
「三位爺,有沒有興趣上船遊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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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讓開!別擋路!」左邊的男人站出來,對齊曉蝶低聲叱喝,表情帶點擔憂不安的瞄了一眼身後的主子。
齊曉蝶乾脆直接跳過他們,伸手略施巧勁將兩人撥開,沒留意到那男人用眼神示意兩人不要輕舉妄動。
「這位爺,看來你們剛剛才辦完公事吧!何不輕鬆一點,游遊湖,賞賞景,鬆懈一下緊繃的神經。休息是為了走更長的路,相信經過我們的服務之後,爺一定精神百倍,工作更有衝勁喔!」她實在太佩服自己了,沒想到她還有這麼好的口才,嘻嘻‥「姊姊‥‥」紅兒躲在她的身後,一副怯生生的模樣。
「紅兒?」殷祁劍眉微蹙,冷冷的瞪著探出頭來的紅兒。
「大‥‥大哥‥‥」紅兒戰戰兢兢的低喊。「顯二哥,獨三哥。」
齊曉蝶楞住了。大哥?!二哥、三哥?怎麼眼前這三個男人是紅兒姑娘的兄長?!
殷祁冷漠的望著紅兒。「妳在這裡做什麼?我不是叫妳‥‥」
「原來你就是那個沒良心的大哥?!」齊曉蝶回過神來,雙手杈腰,憤怒的指責打斷了他未竟之語。虧他長得人摸人樣,看起來斯文俊秀,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會是個欺凌幼妹的惡兄長!
「沒良心?」殷祁揚眉,嘴角冷冷的一撇,抬手阻止殷顯和殷獨出言。他倒要看看這位粗魯的姑娘曾說出什麼驚人之語!
「蝶姊姊‥‥」紅兒扯著她的衣袖,可齊曉蝶卻安撫她。
「別怕,蝶姊姊會保護妳的,誰也不能動妳一根寒毛!」
「這位姑娘,可以解釋妳這母雞態度所為何來嗎?」殷祁嘲諷的一笑。
「哼!自己做了什麼心裡有數。不過我告訴你,夜路走多了總會碰到鬼,你的惡行會有報應的!」
鬼?在他的對手眼中,他才是個真正可怕的鬼吧!
「咱們何不打開天窗說亮話,妳直接告訴我,我做了什麼天地不容的惡事,要讓妳來替天行道?」殷祁雙手環胸,眼尾冷冷的掃過躲在後面的紅兒。
這個小姑娘,五天前才被他那永遠長不大的一對雙親撿回來,說什麼她要被她大哥給賣到妓院,所以他們就將她買回來當貼身丫鬟,誰知一個時辰不到,他們又改變主意,轉而收她當義女,結果理所當然的,照顧這個義妹的責任又落到他身上了,就像殷顯和殷獨一樣。
他是不在意,反正他家大業大,不差一張嘴吃飯,而他一來事情忙,沒時間多管爹娘心血來潮的日行一善;二來覺得紅兒年紀小,應該不至於是為了當上殷家少奶奶才用計接近娘親。後來又遇上船隻被破壞的事,他忙上加忙,就更沒時間管這些芝麻小事了,但是現在‥「你不要用你那陰險的眼睛瞪她,威嚇她!」齊曉蝶右跨一步,擋住紅兒。
殷祁挑眉,隨即低低的笑了起來,讓她身後的殷顯和殷獨捏了一把冷汗,背脊竄過一陣惡寒。
「顯,你的眼睛什麼時候跑到我臉上來了?」殷祁調侃的望向左後方的男人。
「大哥,你就別取笑我了。」殷顯尷尬的一笑,身子抖了抖,企圖去寒。
「喂!」齊曉蝶低喊,覺得自己被輕視了。
「姑娘,妳何不聽聽一直想跟妳說話的紅兒想說什麼。」殷祁指了指她身後的紅兒。
「哼!你別想藉此恐嚇她‥‥」
「蝶姊姊,不是的‥‥」紅兒扯著她急道。
「紅兒,妳別怕,蝶姊姊說過會保護妳的,沒關係,妳想說什麼就說什麼,蝶姊姊不會讓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動妳一根寒毛的。」齊曉蝶說得正氣凜然。
「喂!妳這個女人太過分了!」殷獨實在看不過去,出聲叱喝,心裡卻是納悶極了,今天的大哥為什麼這麼「溫和」?「哼!過分的是誰?!」齊曉蝶嗤之以鼻。「一個大男人,竟然要將年幼的妹妹給趕出家門,甚至賣到妓院去,這種人該被千刀萬剮才是!」
殷祁揚眉,似笑非笑的望了一眼紅兒,並阻止殷顯和殷獨出聲。
「聽我說,蝶姊姊,這個大哥不是紅兒說的那個大哥‥‥」
「紅兒,蝶姊姊不是說妳毋需害怕嗎?」她認定是那個人面獸心的人用眼神威脅紅兒,紅兒才會這麼說。
「不是的,蝶姊姊,真的不是這個大哥啦!這個大哥是救紅兒的恩人的兒子,恩人收紅兒為義女,他就變成紅兒的大哥了。」
「嗄?」齊曉蝶呆楞了好一會兒,看看紅兒,再看看一臉似笑非笑的殷祁‥「紅兒,妳沒騙我?」她仗錯義、執錯言了?紅兒搖頭。
「不是因為怕他?」她不死心的追問。
紅兒再次搖頭。
一張幾天來因為暈船而一直顯得蒼白的臉,這會兒突地漲得通紅。看來她可以在自己的墓誌銘上,再添上一條死因…因丟臉撞牆而亡。
殷祁掃了紅兒一眼。他一直覺得這個小姑娘來歷不明,看似坎坷的境遇,卻不曾在她身上留下什麼跡象。
有時看她一副可憐兮兮、怯生生的模樣兒,會懷疑她遭受到多少虐待,才會讓她變成這樣草木皆兵的看人臉色,但是他可沒被唬弄過去,他看見的是那雙清朗眼底跳動著與臉部表情迥然不同的神采,是精靈的、頑皮的、偶有些許挫敗,那是在他不順從她一些亂七八糟的「哀求」時才會顯露,但大部分時間是得意的,就像現在。更何況,真受虐待過的小孩,是不可能這麼大膽的要求東、要求西的。
「姑娘還認為是我威嚇了她嗎?」殷祁決定暫時不追究紅兒的異樣,他總會找出時間調查清楚的。
「對不起,大哥,是紅兒沒把話說清楚,害蝶姊姊誤會了,是紅兒的錯,對不起。」紅兒立即垂頭道歉,用著好委屈好委屈的聲音。
「不!是我不對,」齊曉蝶是個敢做敢當的人,勇於認錯向來是齊家的家訓。「冒犯這位公子,請見諒。」她一拱手,一副英氣凜凜。
殷祁冷淡的點點頭,眼底閃過一抹讚賞。這年頭,敢做敢當的人已經愈來愈少了,更別提她不過是名孔老夫子口中所言的「難養」的女子。
「不知者無罪,純粹是一場誤會罷了。倒是紅兒,妳為什麼會在這裡呢?大哥不是要妳好好的習字讀書嗎?」
「哦,我‥‥因為我想蝶姊姊嘛!所以就溜出來找她了,大哥,我可不可以請蝶姊姊到家裡做客?」她可憐兮兮的望著殷祁,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平時受到多少的虧待呢!
「紅兒‥‥」齊曉蝶沒料到她會有此一說,訝異的想要拒絕。
「當然,如果妳的蝶姊姊願意接受妳的邀請,我沒意見。」他又咳了一聲,今日奔波過甚,身子太累了。
嗄?!齊曉蝶一陣錯愕。怎麼這樣?這樣她要怎麼拒絕啊!
「蝶姊姊,拜託‥‥」紅兒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瞅著她,彷彿只要她一搖頭,或說一個不字,她就要當場哭給她看。
她一點都不想多浪費一點時間在這水鄉澤國看船暈船,可是‥‥無奈啊!
「好‥‥好吧!那就打擾公子了。」
「水上霸主?!」吞了口口水,齊曉蝶又驚又羨,驚的是,這段「做客」的時間,她該不會得與船為伍吧?而羨的則是他們在水上的從容。
老天!光是聽紅兒對水上霸主的歌功頌德,就讓她眼前發昏,手腳發軟!慘了,她的症狀是不是更嚴重了?現在光是聽到船就暈了?「齊姑娘不知道嗎?」殷顯顯得不怎麼相信,基本上,他和殷獨有同樣的想法,認為她是借口接近他們。雖然他們只是養子,但是因為大哥有病纏身,街坊甚至傳言大哥活不長,所以很多人家看上的,都是他們這兩個養子,只可惜,他們誓言守在大哥身邊,對那些姑娘從沒正眼看過。
雖然她的方法有點與眾不同,不過他們絕對不會允許她利用大哥接近他們的!
齊曉蝶沒聽出他語氣中的質疑,老實的搖頭。
「如果早知道,我絕對不會自投羅網、自掘墳墓、自找死路,以至於自取其咎、自食其果,現下再自怨自艾也來不及了。」她一連串的咕儂全含在嘴裡。
殷祁嘴角似笑非笑的一勾。這姑娘豪邁不拘,率真爽直,還熱心有義,而且‥‥有趣極了,瞧她說得彷彿殷氏船運是龍潭虎穴,讓她來得去不得似的。
姑且不論她的言詞是否出於肺腑,或者如殷顯和殷獨所懷疑的另有所圖,光是她與眾不同的言論舉止,的確足夠引起他的注意。他的生活圈子,不曾有過這樣的姑娘。
「蝶姊姊,這段日子紅兒就陪蝶姊姊到處遊覽,鄱陽湖雖然比不上西湖有名,風景卻也是美不勝收‥‥」
「不用了,紅兒。」齊曉蝶連忙拒絕,這次說什麼都要硬下心腸,免得真的自掘墳墓、自尋死路了!「蝶姊姊到這兒不是遊玩,是有事要辦,辦完事之後就要離開。」如果有辦法「辦事」的話。
「大少爺,二少爺,三少爺,小姐。」殷園的門房恭敬的鞠躬。
幸好剛好抵達殷園,紅兒閉上嘴,又恢復怯生生的模樣,牽著她的手,低著頭跟在殷祁他們後頭走進大門。
「大少爺。」殷園席總管匆匆前來,看到齊曉蝶時微微楞了一下,才靠近殷祁耳邊,嘀咕了一陣。
殷祁蹙眉聽著,眼神有意無意的落在齊曉蝶臉上,等到席總管說完,他沉吟了一會兒,才道…「席總管,這位是齊曉蝶齊姑娘,紅小姐的朋友,會暫住在殷園幾日,你去安排睡房,就安排在小姐的梅軒吧!」
「是,小的立刻安排。」席總管退下,順手招來兩名婢女跟他一起離開。
「齊姑娘,現下就由紅兒招待妳,請隨意,就當是自個兒家中,毋需拘束,殷某還有事纏身,就失陪了。」禮貌性的打聲招呼後,殷祁頷著殷獨和殷顯離開。
齊曉蝶點頭,目送他們離去。
「蝶姊姊,我的哥哥們很不錯吧!」紅兒笑得詭譎。
「是不錯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妳又何需對我強調?」她可不是瞎子,只不過‥‥那殷祁的身子骨似乎不怎麼健朗,瞧他一臉病容,就不知道帶著什麼樣的病根?「倒是妳,紅兒姑娘,妳可要好好解釋一下,為什麼要騙我去搭船遊湖呢?」她可沒忘記這件事哪!
「嗄?人家只是‥‥」紅兒-楞,沒料到她會來場秋後算帳。
「只是怎樣?蝶姊姊洗耳恭聽哪!」齊曉蝶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的等著。
「人家只是‥‥只是‥‥」眼眶驀地發紅,她委屈的道…「人家只是好喜歡好喜歡蝶姊姊,因為蝶姊姊長得好像紅兒的娘,紅兒想要和蝶姊姊在一起。對不起,蝶姊姊,紅兒錯了。」
唉!真是該死的心太軟,這麼可憐兮兮的理由,她怎麼生得了氣呢!
「沒關係,蝶姊姊不怪妳。」她安撫的拍拍紅兒的頭。
「那‥‥蝶姊姊願意跟紅兒一起去遊湖了嗎?」紅兒眼兒一亮,忙問。
齊曉蝶眉頭一蹙。「想都別想!」
殷祁疾步來到議事廳,等在那兒的碼頭倉房管事立即站了起來。
「大少爺。」朱鶴凜恭敬的喚。「二少,三少。」
殷祁略微喘息,一陣止不住的嗆咳不斷的逸出喉嚨,接過殷顯遞上來的補丹,吞服後,才緩了他胸口鬱悶之氣。
「大少爺,您沒事吧?」朱鶴凜擔憂的問。
「我沒事。那些人傷勢如何?」青白的臉色稍緩,他立即問。
方纔經由席總管口述,看守倉庫貨物的人手,昨晚被人偷襲,幸好之前他加派了人手,歹徒見無法得逞,便急忙離去。
「雖然不是致命傷,但傷勢也不輕。大夫說了,至少要休養個十來天才能下床。」朱鶴凜微歎。「問題在於,那些人都不願休息,怕又有人搗亂,人手不足,如果出了差錯的話,就對不起少爺了。」
「要他們乖乖給我養傷,我可不想讓外人以為我是個不通情理的主子,另外每人再發放十兩銀子,當作是撫恤津貼,順便告訴他們,沒把傷養好不准工作,誰不聽命我就開除誰!」殷祁冷漠的交代。
「謝謝大少爺,我會交代下去的。」朱鶴凜微笑。對待忠心耿耿的下屬,大少爺一向是面泠心熱的,他們也都是知道才會死心塌地的跟著大少爺。
「你先回去,晚點我會再加派一些人手去遞補受傷的人。要大家小心點,別落單了。」幸好這次來的人只是一般的混混,不是什麼武林人士,否則他們就不只是受傷了事,倉庫也不可能守住了。
「知道了,屬下告退。」
朱鶴凜離開後,殷獨提醒道…「大哥,爹娘不是正等著大哥嗎?」
殷祁冷眼瞪著他。「你變多事了?」
「嗄?我只是‥‥」殷獨顯得有點失措。
「行了,是我煩,遷怒於你。」殷祁打斷他。
「大哥煩惱些什麼?」殷獨和殷顯關心的間。
他們兩人在小的時候就被老爺救回並收為義子,之後,便丟給大哥,可以說是和大哥一起長大的。
大哥雖然年長他們兩載,不過因為他一身病骨,反倒比他們瘦弱。他們的名是大哥起的,和大哥之間的感情,可以說比親兄弟還親,雖然他們有時挺怕大哥的冷臉。
「你們以為爹娘找我幹麼?」
「我想‥‥十之八九和大哥的終身大事有關。」殷顯想了一下,也只有這件事才會讓爹和娘靜下性子等大哥回府了,要不然兩人早不知跑到哪兒遊山玩水、逍遙快活去了。
「沒錯,所以我能忘就忘,能忙就忙,虧你還忙不迭的提醒我。」他又瞪了殷獨一眼。
「是殷獨太多事了。」殷獨立即認錯,沒有人比他和殷顯更瞭解大哥有多排斥成親這檔子事。除了無心之外,也因為大哥認為自己活不了多久,不想拖累人家姑娘。
「算了,逃避也不是辦法。不是今天,也會是將來的某一天,乾脆就百接讓爹娘死心好了,要不,讓你們兩個娶媳婦兒也成,反正你們也姓殷,是殷家人。」
「大哥,我們不‥‥」
「行了行了,走吧!」殷祁不讓他們說完,率先往大廳緩步而去。
就不知道爹娘這次又屬意哪家姑娘了,他暗忖。
在下人恭敬的行禮下,他們三人踏進大廳。
「爹,娘,『好久不見』了。」殷祁淡笑的打聲招呼。
「怎麼會好久不見?不是四天前才見的嗎?」殷老爺呵呵的笑,歲月對他是仁慈的,俊逸的臉上除了添上一股成熟男子的味道之外,並無其它歲月痕跡駐留,挺拔的身材也未見走樣,由他身上可以看出二十五年後的殷祁只要他能活到那時候。
「四天前匆匆見過一面,告訴孩兒多了個義妹,可之前咱們又多久沒見了呢?足足半年之久吧?」他有一對不安於室的爹娘,所以才累得他一身病骨還要扛起龐大的家業,卻不見他們有體恤他一點,幸好有殷獨和殷顯在一旁幫忙,否則別說二十五歲,早在幾年前他就嗚呼哀哉了。
唉!若非他的五官與爹幾乎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還真懷疑他可能也像殷獨和殷顯他們一般是被撿回來的,丟在家裡自生自滅呢!
「哎呀!咱們的祈兒想爹娘了,是不?」殷夫人高興的說。
「可是咱們有咱們的生活啊!還有好多地方等著咱們去玩呢!」殷老爺像是非常煩惱。
「這樣好了,咱們就來幫祈兒找個媳婦兒,有媳婦兒陪著他,咱們祈兒就不會寂寞,我們也毋需因為丟下祈兒一人而愧疚了。」
殷祁失笑。這就是他的父母,每次台詞都一樣,不知變通。
「看來你們終於說到重點了,這次是哪家姑娘?」
「哎呀!祈兒懂事多了耶!」殷夫人喜出望外的拉著丈夫。
「這次是京城商界的傳奇人物喬守銀,你應該有聽聞她的事跡才是。」殷老爺道出人選。
殷祁揚眉。「爹,我不認為喬姑娘會願意放下北方的事業,下嫁到江南來。」
喬守銀的事跡只要是商業界的人都曾聽聞,一個能點石成金的女人,讓喬家老爺不顧眾妻妾兒女的反對,將喬氏的事業交由女兒打理。
「兩家聯姻,互蒙其利,咱們的勢力可以伸展到北方,喬家的勢力也可以向南方推展,這不是挺好的嗎?」
殷祁冷笑。「怎麼?爹嫌咱們的事業做得還不夠大嗎?」這回他們是打算累死他,省得老受他忤逆嗎?「這錢是沒人嫌多的。」雖然他覺得現在的事業已經太大了,但是為了讓兒子成親,違心之論說說也不為過。「而且‥‥老實說,喬姑娘已經同意了,現下就看你的意思。」
「她已經同意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殷祁蹙眉的問。這對寶貝爹娘又幹了什麼好事?「大概四個月前吧,我們正巧在喬家做客,你都不知道,這喬姑娘人不僅長得美,能力又強,等你們成親之後,夫唱婦隨,多好啊!」
「四個月前?!為什麼你們現在才告訴我?」一股氣幾乎窒了他的呼吸,他臉色發青,怒瞪著這對像是永遠長不大的頑童般的父母。
「因為我們今天才回來啊!」好理所當然的回答。
「爹!你們可以背個信給我,要不然,四天前你們不也見過我嗎?那時幹麼不提?」
「我們很忙,忘了,不過四天前知道和四天後知道又有什麼差別?」
深吸一口氣,抑下幾乎衝口而出的嗆咳,殷祁要自己別激動,「爹、娘,這件事我知道了,接下來我會自己處理,你們就不要再插手了。」
「不行,我們還要幫你籌備一個盛大的婚禮。」
殷祁淡淡的笑,直接戳破他們的希望。
「爹、娘,不會有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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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殷老爺和殷夫人一陣錯愕,之後,殷老爺立即跳了起來。
「為什麼?!喬姑娘才貌雙全,你還有什麼不滿的?」
「爹、娘,孩兒連見都沒見過喬姑娘一面,怎麼會對喬姑娘有任何不滿呢!」殷祁搖頭,微微失笑。
「那你又為什麼反對?不相信爹娘的眼光嗎?我保證,喬姑娘確實貌美如花,才氣縱橫‥‥」殷老爺的保證來不及說完,殷祁便將他的話打斷。
「爹!紅顏易老,娶妻當求心靈契合,兩人的結合如果只為事業,那若話不投機,如何相處一生?更何況‥‥你們的兒子能活多久你們心裡有數,喬姑娘的條件愈好,孩兒愈不能答應這樁婚事,何必誤了人家姑娘一生呢?」前面全是次要的理由,最後兩句才是重點。
「胡說,你只是身子骨差了一點,絕對不是短命之相!」兩老向來對這「現實」選擇視而不見。「而且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已經老大不小,早該成親了。如果你四年前聽話的話,現在早已兒女成群!所以這次就聽我的,由不得你說不!」殷老爺端出為人父的威嚴。
四年前‥…殷祁臉色微凝。的確,四年前如果不是讓他湊巧得知真相,他或許就成親了!
「爹,你想做主,是嗎?」
「沒錯。」真是威風!
「那好。」淡笑的看著他爹訝異卻又得意的模樣,殷祁轉向殷顯。「顯,去把殷氏的大印拿過來。」
殷老爺一聽,臉色一白。「等等,你拿大印做什麼?」
「爹不是說要做主,那孩兒就讓爹「全權」做主。」把所有的商行、船運、造船廠全都交給他,看他還敢不敢說要「做主」。
「嗄?不用了!」殷老爺連忙搖手。「殷顯,你給我回來!」想喚回義子,卻見殷顯只是停下腳步,偏頭望著殷祁,等著他的命令。
嗚嗚‥‥真是造反了,他才是他們的大恩人哪!當初可是他把他們從匪徒的手中給救下來的呢!雖然‥‥雖然救回來之後就把他們丟給兒子「保管」,可‥‥救命之恩難道真的不及「養育之恩」嗎?「爹不想做主了嗎?」殷祁淡淡的笑。
叫陰險」這個名字應該給你才對!」殷老爺憤憤的說,抱歉的望一眼夫人,表明自己已經無能為力,與兒子的鬥法,再次慘敗。
「咳咳‥‥孩兒也一向這麼認為。」殷祁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
「哼!氣死我了,不肖子!不肖子!」殷老爺氣得吹鬍子瞪眼。
「娘,您呢?有話對孩兒說嗎?」解決一個還有一個,不過他一點也不擔心。
「唉!祈兒,娘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差了,連玩的氣力都快沒有了,只不過沒見你娶房媳婦兒,抱抱孫子的話,娘不甘心啊!」她咳聲歎氣,甚至還低頭拭淚。
好熟悉的舉動,他在哪兒看過呢‥‥紅兒!對,那丫頭就是用這種楚楚可憐的嗓音,再加上假動作騙得那齊姑娘團團轉。
看來,剛剛他在議事廳處理事情的時候,已經有人來幫娘抱佛腳了。
那麼現下她們在哪兒?肯定是躲在某個地方看好戲吧!
身子骨差?有比他糟嗎?「娘,昨兒個我聽說了一件奇聞,聽說廬山五老峰出現一種奇觀,好像是一夜之間出現了第六峰,真是很不可思議!」
「嗄?!真的嗎?」殷夫人跳了起來,興奮得眼兒發亮,那臉上乾乾淨淨的不見一絲淚痕,見她身強體健的模樣,一點也沒有「身子一天比一天差」的樣子。
「欸,夫人,夫人‥‥」殷老爺急著提醒夫人,可是已經太慢了。
「老爺,咱們馬上出發,廬山離咱們這兒不遠,快馬加鞭的話,只要兩天就能抵達。」
「娘,您可以這麼快馬加鞭的趕路嗎?」
「那當然,你娘的身子骨可是非常健‥‥壯‥‥死孩子!你誆我!」溫柔婉約的殷夫人霎時變成了夜叉,又氣又無可奈何的瞪著自己的兒子。
「唉!夫人哪!妳喔!」殷老爺搖頭歎息。
「娘,需不需要孩兒為妳請大夫呢?娘的身子若差了,就要好好的調養,我讓大大為娘開帖養身的藥方,娘若長期服用的話,一定能改善的。」殷祁微笑的道,「獨,你去請大夫過府。」
「站住!不准去!」殷夫人喊住殷獨。
「娘還有事要吩咐嗎?」殷祁淡笑的望著她。
「「陰毒」這個名字應該給你才對!」殷夫人忿忿的道。明知道她對那些湯湯藥藥最排斥了,還拿這事兒威脅她,真是大逆不道!
「呵呵!孩兒也是這麼認為呢。」兩個都解決了。「既然爹娘都沒意見,那這事兒就這麼決定了。」
沒意見?這叫沒意見?!
只不過殷老爺和殷夫人沒得反駁,誰叫他們生了一個精明得跟鬼一樣的兒子呢?兩人一臉悻悻然,卻在殷祁離去之後,臉色-黯。
「這孩子‥‥都是我害的‥‥」殷夫人一向開朗的臉,如今竟一片泫然欲泣。
「夫人‥‥」殷老爺不忍,「別這樣說,這不是妳的錯!」
「要不是我捺不住性子,懷了身孕還不安分的到處跑,也不至於差點胎死腹中,讓這孩子帶著先天不足的病骨出世‥‥」她愈說愈哽咽。
殷老爺輕輕擁著她,長長的一歎。
「一切都是命運,半點不由人哪‥‥」
齊曉蝶「被迫」躲在屏風後觀看全程的鬥法,直到事件落幕,她又被拉著匆匆離去。
好厲害!好厲害!實在太佩服了。
殷祁的手段,讓同樣有被逼婚煩惱的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唉!她就沒有這個能耐,才會落到今天這個進退不得的下場!
「怎樣,我大哥很厲害吧!」紅兒向她誇耀。
「嗯!很厲害,太厲害了!」她完全贊同。
「蝶姊姊呢?妳爹娘不會逼妳成親嗎?」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當然會啊!我就是因為這樣才落跑的。」不過,跟殷祁-比,真是天差地別的結果。
「原來如此啊!」紅兒恍然大悟般的點頭。「蝶姊姊,也許妳可以和大哥學習一下應付爹娘的手段啊!大哥這麼厲害,一定能教妳一、兩招的!」
她聽得心癢癢,覺得這個提議似乎挺不錯,可是又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不行,我和妳大哥非親非故,而且他似乎很忙。」既有水上霸主的封號,事業就肯定做得很大,他哪有時間管她這種無聊事。
「不會的,我相信大哥他會感同身受的。」
「是嗎?」感同身受啊?說的也不無道理啦!畢竟他有同樣的遭遇咩!可是誰規定感同身受就要幫忙的。
「是啊!大哥不是個見死不救的人。」
齊曉蝶斜睨著紅兒。她是不知道殷祁是不是會見死不救啦!不過她可以肯定的是,他是奉行「擋我者死」這則鐵律的人,從剛剛他和他的爹娘鬥法的情形就可以窺之一二了。
「而且大哥還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喔!別看大哥平時一副冷漠的樣子,其實大哥的心腸可是熱呼呼的,要不然怎能讓眾多手下心甘情願的臣服,任他使喚差遣,為他賣命,對吧!」紅兒繼續鼓吹。
「紅兒,妳這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妳是在推銷妳大哥呢。」齊曉蝶失笑。她有這種感覺,而且很強烈。
「嗄?這麼明顯嗎?」紅兒紅著臉笑了。
她下巴差點掉了下來。「妳真的在推銷妳大哥啊?」
「對啊!不過我是肥水不落外人田喔,我也只對蝶姊姊推銷,其它姑娘紅兒可都看不上眼呢!」基本上那些姑娘看上的都是殷獨和殷顯,誰叫殷祁不過是病骨一根,誰都不想當寡婦的,是吧!
齊曉蝶微楞。什麼肥水不落外人田?她什麼時候變成「內人」的?「真不知道妳大哥如果知道妳將他比做「肥水』的話,會有什麼感覺?」想到這層,她忍不住失笑。
「我想我會讓她再多讀幾本書,好加強她用詞的能力。」
殷祁突然插入她們的談話,嚇了兩人一跳。
齊曉蝶訝異的轉過身。她竟然連他已經來到身後都不曉得,是太沒有警覺性疏忽了,還是功力退步了?「怎麼不見「陰險」和「陰毒」那兩個人?」他們不是都跟在他身邊嗎?「我請他們辦事去了。」他們被他打發丟船塢了,船隻的修繕作業,還是要他們前去監督比較保險。
「大哥!」紅兒蹦蹦跳跳的來到殷祁面前。
齊曉蝶疑惑的看著紅兒,她以為紅兒很怕他的,可現下看來又不像,那之前在街上是怎麼回事?「大哥,你一定要幫蝶姊姊啦!蝶姊姊也是被她的爹娘逼婚,所以才離家出走的。」
沒料到紅兒會毫不猶豫的說了出來,齊曉蝶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對上殷祁若有所思的眼,她一陣莫名的心慌,有點尷尬的回望著他。
「齊姑娘家居何處?」他的聲音比平常略低,兩管劍眉因「離家出走」四個字而微蹙。
「恆山。」齊曉蝶乖乖的回答,因為他的眼神讓她下意識的不敢造次。真是詭異,她齊曉蝶何時怕過事了?「齊姑娘一個姑娘家從恆山來到江南?」他似乎頗為不贊同。
這她就不能「忍氣吞聲」了。
齊曉蝶揚揚掛在腰間不離身的銀劍。「看到沒,我會武功,足以自保。」
「妳會武功?我以為那只是裝飾品。」殷祁好奇的看著那把劍。
「裝飾品?有哪個姑娘家會掛把劍當裝飾品的?又不是那些附庸風雅的公子哥兒!」齊曉蝶嗤之以鼻。
「這劍,可否借殷某瞧瞧?」殷祁突然問。
她聳聳肩,解下佩劍交給他。
「小心點,它可是非常鋒利的。」削鐵如泥的銀劍,在江湖上可是一把有名的寶劍。
「我會的。」殷祁緩緩的將劍身拔出,一陣銀光炫目,劍身輕鳴,嗡嗡作響。「齊姑娘莫非就是江湖上頗有威名的銀劍公主?」訝異、讚佩,在那雙深邃的眼裡一閃而過。
「沒想到你一個生意人竟也知道江湖事。」被叫出名號,齊曉蝶也是頗為訝異,尤其他只是看到銀劍,就能做此聯想更讓她驚訝。
「生意人不能只談生意,還要瞭解江湖朝野的時勢,觀其動向,才能以備不時之需。」殷祁將銀劍還給她。若非他的身子骨無法練成高深的武功,他對武林倒比做生意有興趣。
「莫怪殷公子能成為一代霸主。」齊曉蝶不禁讚佩起他來。
「齊姑娘,方才無意間聽到妳與紅兒的交談,妳需要我的幫忙嗎?」精明的生意頭腦已經開始打主意了。
她略微一楞,「你是指……教我應付我爹娘的手段嗎?」
「聽妳們的話,似乎是這麼說的沒錯。」
「我是需要,不過‥‥我目前還有更迫切的麻煩。」他主動提起讓她知道他大概是要和她談條件吧,因為他一副生意人的嘴臉和表情。她又不是傻瓜,哪會看不出來?她考慮著是不是要把自己的困難告訴他,或者問他要到鄱陽的陸路途徑。
「請說。」
「你要幫我?」還是先把條件說清楚吧!
「也算,我是想和齊姑娘談筆生意,算是互蒙其利,所以齊姑娘妳可以先說明妳的困難,之後我再說明我的。」
「好,我希望你帶我到鄱陽。」
「到鄱陽?這很簡單的事‥‥」
「對不起,我還沒說完。」齊曉蝶打斷他。「我不走水路,不搭船。」
殷祁-楞,「有特別的理由嗎?」她不會是故意刁難吧?齊曉蝶的臉微紅,見他堅持,只好硬著頭皮說出原因。
「因為‥‥我會暈船。」
「暈船?很多人都會暈船,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量過前一、兩個時辰,後面就會覺得舒服多了。」
「不,我不一樣,我比較嚴重。」真的要讓她說出那麼丟臉的事才行嗎?「哦?多嚴重?」暈船能有多嚴重?竟然暈到不敢再坐船?齊曉蝶只好把她坐船的「初體驗」告訴他,然後看著他訝異的表情,恨不得再去撞牆。
良久,殷祁才闔上嘴,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點頭。
「我知道了,我會找出一條陸路送妳到鄱陽。」
「真的有辦法?」
「一定會有的,只不過耗時費力罷了。」完全不坐船,就得繞上好遠的路,還得祈禱那些河上有造橋才行。
「沒關係,我時間很多。」
問題是他沒有太多時間啊!殷祁在心底想著。
「若齊姑娘不趕時間,可否等殷某的事情告一段落再為姑娘引路?」
「當然,沒問題,我會等你的。」沒有發現這話有其它的解釋。「你呢?有什麼條件?」
「我的條件很簡單,我希望這段時間,齊姑娘能在囤貨的倉庫鎮守。」
嘻嘻‥紅兒悄悄的退開,心底偷笑著。沒想到他們一聊便聊得這麼起勁,連她偷溜了都沒發覺。
就說她一定有辦法搞定這些個麻煩的配對吧,等她成功後,看月老爺爺還會不會說她老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沒錯,紅兒就是紅娘,奉命下來湊合被弄錯的三對姻緣。
現下困難的就是,要如何讓齊曉蝶不會懼船,畢竟若將來成為航運世家的少奶奶,怕坐船實在說不過去吧!而且,若不消除她的恐懼,她可能逃都來不及,就更不可能「自掘墳墓」的嫁進航運世家了。
該怎麼辦呢?她原本是打著「習慣成自然」的主意,所以一直邀她遊湖,想讓她習慣坐船,可是她根本就不答應,難道要使用仙法將她帶上船?嗯,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另一方面…
「哈啾!」齊曉蝶莫名的感覺到一股寒意自背脊竄上,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齊姑娘受寒了?」殷祁疑惑的問。天氣還算不錯,她又不像他身子骨差,容易受寒。
「不,沒有。」她蹙眉的回應。是有人在背後想要暗算她吧?最有可能的人選,就是老爹!「殷祁,你先帶我到倉庫去,我想先瞭解一下環境。」
「當然。」殷祁點點頭。頭有些暈眩,他知道自己今日已經快到極限了,可是事情太多,他沒空休息。
回身吩咐下人備車,之後,他便頷著齊曉蝶來到門口。
馬車?望著殷祁的交通工具,齊曉蝶微蹙起眉頭。若照她的意思,她會希望騎馬,既快且方便,只不過人家是公子哥兒,看起來身體也不是挺好,也難怪啦,坐馬車是舒服多了。
「請上車,齊姑娘。」殷祁站在一旁等著牽扶她,沒料到齊曉蝶卻直接躍上馬車,他一愣,看了一眼自己伸在半空中的手,微微失笑。
齊曉蝶一轉身,看到他停在半空中的手,心裡打了個突。怎麼他一個大男人,上馬車還要人家拉他一把嗎?好吧!看在他病骨一根,她就做做好事吧!
伸手抓握住他的手,沒發現他些許的錯愕,她一個使勁,便將他拉上馬車。
「哦,謝謝。」殷祁眼底充滿興味,幾乎失笑,可衝口而出的卻是一陣咳。
「不客氣。」沒聽出人家語氣些許的嘲弄,她回答得理所當然,還擔憂的望著他。「你沒事吧?」他臉色青白得像個死人。
「沒事,暫時還死不了。」嗆咳稍止,殷祁自嘲。
「手給我。」齊曉蝶突然道,沒等他理解,主動抓過他的腕脈,一股真氣便送進他體內,緩緩的流經全身穴道,運行周天。
殷祁詫異的望著她。打一開始她為紅兒「仗義執言」時,就看出她是一個有義氣的姑娘,但她的舉動仍叫他訝異不止,難以相信她竟會豪不吝惜的將練武之人最重視的真氣灌輸給他!
感覺到那股源源不決的真氣,他配合自身體內的真氣運行,不多時便覺通體舒暢,胸口鬱結多年之氣緩和許多。
「為什麼這麼做?」見她露出一抹微笑後收手,他訝異的間。
「只是送了些許真氣買通你身體的幾大穴位。」感覺到他體內似乎有另一股豐沛的內力護身,原來他並不是全然不懂武功的病書生。「你身子骨較弱,除了自身的真氣之外,承受不起外來過多的真氣,所以我只輸送了一點點而已。」看他青白的臉色恢復些許紅潤,齊曉蝶不禁寬了心。
「多謝。」他心底仍為她的舉動感到驚訝。
「往後我可以每天為你運功,雖然這對你的病沒有療效,但至少會讓你舒服一些。」
「多謝齊姑娘,不過不勞費心了,這病身,不值姑娘浪費真氣。」如此盛情,他無力承擔,也無法償還。
「對了,我還不知道那倉庫位於何處?」她微微一笑,不在意的轉移話題。
望著她好一會兒,殷祁才緩緩開口,「就在碼頭旁。」
碼頭旁?!齊曉蝶臉色一陣白,那不就可以看見很多‥‥船?「齊姑娘怎麼了?」他訝異的揚眉。她怎麼突然臉色發白?難不成是因為方才耗費過多的真氣?「沒‥‥沒事,怎麼會有事呢?我很好,好得不得了!」她說得好逞強。
「是嗎?」殷祁淡漠的輕應,不想太過關心,所以只能選擇置之不理。「沒事就好,倉庫的事,往後就仰賴齊姑娘了。」
「呵呵‥‥當然,沒問題。」如果她還沒暈死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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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殷祁在倉庫裡臨時搭了一間房,其舒適的程度,已經足夠讓齊曉蝶張口結舌。
江湖兒女,以天為蓋,以地為席是家常便飯,他根本毋需為她多費心思。她是來這兒當守衛的,可不是來這兒當大小姐的,那個殷祁到底有沒有搞懂啊?嘴角揚起一抹笑,她像隻貓咪般的用臉頰柔了柔軟軟的絲被。話說回來,窩在柔軟的被窩裡,比起睡在硬地板上,是舒服太多了。
「喀咚!喀咚!」兩聲輕微異響竄入耳裡,她微蹙眉頭。很好,守了六夜,她都快以為是殷祁太過草木皆兵了,現下終於讓她等到了吧!
敏捷的一躍而起,順手抄起放置在身旁的銀劍,齊曉蝶無聲無息的閃身出房。
外頭席地而眠的幾名守衛睡得正安穩,知道他們是要輪下半夜的守衛,所以她沒有驚動他們,直接探向東邊入口,四名守衛沒有懈怠,兩名站崗,兩名巡邏。
再繞到西邊入口,只見站崗的兩名守衛正嚴陣以待,卻不見兩名巡邏守衛。
「林安、許界,怎麼回事?」齊曉蝶輕聲問。若說這六天來她混出什麼名堂,就是把幾十名輪班守衛的名字全記了起來。
兩名守衛似乎嚇了一跳,一看見是她,立即低聲道…「齊姑娘,明朗和記平已經好一會兒沒有回來了,而且我們好像聽到什麼怪聲音!」
「嗯,我也聽到了。」齊曉蝶側耳傾聽,空氣中還有些微不尋常的波動。
林安和許界訝異的互望一眼,那聲音那麼小,連他們都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有,她竟然在那麼遠的地方便聽到了?「你們在這兒守著,我去探探。」她輕聲的叮嚀。「有什麼動靜的話,不要逞強,大聲喊我,知道嗎?」
「是,齊姑娘。」
齊曉蝶拔身而起,飛上屋頂。惟一慶幸的是,倉庫距離碼頭其實有一段距離,而這段距離加上夜晚光線的不足,讓她見不著停泊在港口隨著朝波晃蕩的船隻,真是萬幸。
小心翼翼的循著那有別於夜的波動,她來到西側轉角處,一眼便看見倒在地上的吳明朗和陳記乎。
沒有下去看他們是否還活著,只因為她感覺到那暗處正伺機而動的殺氣,雖不強烈,卻正在醞釀中。
她隨手拿下插在發上惟一的裝飾一支銀釵。既然蛇不出洞,她就主動將他趕出來!
氣運而行,手上的銀釵倏地朝右前方一棵大樹頂端的茂密處疾射而出,銀釵映著月光像道銀芒掠過,下一瞬間,一聲悶哼響起,殺氣驟失,枝椏間一陣晃動,繼而閃出一道黑影,舞住受傷的手臂,朝外疾掠而去。藉著月光的反射,依稀可以看見那人左臂上那支銀釵的光芒。
「哪裡逃!」齊曉蝶輕喝一聲,縱身追了上去。
她行有餘力的觀察著前頭疾縱的黑影,分析起他的武功高低。
輕功不錯,不過看樣子警覺性並不高,否則不會輕易的中了她的銀釵,至於功夫,尚未交手,不敢論斷。
只可惜,他的輕功雖然不錯,但是顯然的,還是略遜她一籌。
追逐了將近半個時辰,齊曉蝶終於在一個縱身飛躍後,擋在那黑影前頭。
「閣下既然已經來了,怎不進屋讓本姑娘奉上一杯熱茶再走?」齊曉蝶清麗無塵的面貌映著月光,讓人頗有月中仙子之感,只可惜她嘴角那抹惡意的笑容破壞了整體的美感。
「哼!沒想到堂堂水上霸主竟然是個躲在女人裙後的奸種!」蒙面男人不屑的哼道。
「是嗎?比起你這個見著女人就逃的呢?」齊曉蝶反諷,心下微微一楞。這男人的口音,好奇怪?!
「妳!」男人氣結,看了一眼受傷的左臂,牙一咬,出其不意的拔劍襲擊。「找死!」
齊曉蝶早料到他的舉動,嗤笑一聲,「是誰找死尚不知道呢!」
她輕鬆的向後飛躍,躲過他的劍招,反手拔出銀劍,一招翔鳳取月,颼颼劍氣、銀光閃閃,幻化出千道銀芒,銀劍-旋,直取命門,銀芒漸斂後,只剩下動彈不得的黑衣人,讓她的劍尖抵住咽喉,不敢妄動一分。
這種身手敢出來混,不知道該說他膽大,還是不知死活?她鳳凰十二式只用了第一式就擺平的人,有史以來,就只有堡裡那些正在學武的孩子,平均年齡約八、九歲。
一個箭步近身,齊曉蝶點住了他的穴道,提著他飛身回到倉庫。今她意外的,殷祁已經等在那裡了。
「妳‥‥沒事吧?」殷祁上下審視著她,一得到通知,他便飛快的趕了過來。
他不懂,明明讓她當護衛是正確的決定,為什麼當他得知她前去會敵時,竟然後悔了?尤其當吳明朗和陳記乎醒過來之後,竟然一問三不知,根本沒看見偷襲自己的人,讓他更加的擔憂,如果那人的武功高於她呢?「你看我像有事的人嗎?」她偏頭望著他的臉色。這幾日他們雖然常常見面,但是因為身旁都跟著一大堆人,她自然無法輸送真氣予他,現下他又匆匆趕至,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搖頭一歎,沒有告知,她便再次執起他的腕脈,灌輸真氣入他體內,已經管不了身旁其它人訝異驚愕的表情了。
「齊姑娘‥‥」
「別妄動,你不想害我真氣岔了位,毀了一身功力吧?」齊曉蝶出言,繼續為他運功。
聞言,殷祁只得靜靜的由她去,只是微蹙的眉頭與冷凝的嘴角,顯示出他抑鬱的心情。
約莫一盞茶時間,齊曉蝶才收手,不多廢言,比了比被她逮回來的人。
「人我幫你抓回來了,你是要親自審問,還是要送官?」
殷祁又望著她好一會兒,欲言又止,最後終於放棄,將視線移向蒙面男人。
上前將他的蒙面巾扯下,一張有別於中原人的臉蛋讓在場所有人抽了口氣。
「嘖!原來是藩外民族,難怪我覺得你的口音有點奇怪。」齊曉蝶審視著男人的金髮碧眼、高鼻子大眼睛。長得很不賴嘛,只可惜跟錯了主子。
「殷氏與閣下可有過節?」殷祁面無表情的問他。
男人輕哼,不發一語。
「看來是沒有。那麼閣下便是受雇於人,或是受人指使嘍!」
依然是一聲不屑的輕哼,男人大有寧死不從的味道。
殷祁一聲冷笑,對於男人的三緘其口並不是很在意。
「其實你不開口我也知道,崆靈幫幫主的千金日前公開比武招親,據聞,是一名來自海外的人士奪魁,似乎叫做‥‥德惟爾吧!」看男人的表情,顯然他說的字字不差。「據我所知,奪魁之後,崆靈幫幫主只有一個條件,那就是毀了殷氏船運這筆生意。」星彤早已將所有的事情調查清楚,抓到證據只是遲早的事罷了。
「他這身手能在比武招親上奪魁?」齊曉蝶不是瞧不起他,而是事實。「那參加比武的人如果不是全都是三腳貓,就是這『魁」無人想奪。」
「胡說!我憑的是本事!」德惟爾不滿的叱道。
「不,她並沒有胡說,那比武招親不過是個幌子,因為崆靈幫找不到想和殷氏船運做對的人,所以才以女兒為餌。聽說幫主千金擁有沉魚落雁之姿、閉月羞花之貌,也難怪你會如此。只可惜美貌尚不足以吸引其它深知殷氏作風的人為其效命,只有你這外來之士,才敢踏上江南!巳殷祁的聲音漸冷,眼神一變,也變得異常的冷酷,嘴角的笑容未減,但是卻突然多了一股彷彿幽冥無常般的味道。
在場的人,包括齊曉蝶在內,不約而同有了一個想法…他,準備開始索命了。
德惟爾心微微一抖,可仍倔強的哼了哼,「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我不會殺你,連動也不會動你,自然會有人來解決你。」殷祁露出一抹陰寒的笑。
「什麼意思?」德惟爾不懂,不過開口的是齊曉蝶,因為她也不懂。
「這麼說好了,我會以你的名義向崆靈幫放出你已經成功達成任務的消息,然後你等著,十日之內,一定會有人來取你的性命。」
齊曉蝶看了突然臉色不對的德惟爾。他聽懂了?「為什麼?」她還是不懂哪!
「因為崆靈幫幫主已經決定,不成功就算了,若僥倖成功,也會派人來殺之滅口,他不可能將女兒嫁予一個化外民族。」他那個女兒可還有很大的用處。
「我還是不懂,為何崆靈幫要做這種事?縱使三倍的賠償金額很吸引人,但是風險大,成功的機率卻很小,他有什麼非得這麼做的理由嗎?」她是真的搞不清楚這些人的腦筋是怎麼轉的。
殷祁微笑,顯然對她不算笨的腦袋有點讚賞。
「這也是我要調查清楚的地方,若猜測無誤,就很有可能與『他」有關了。」
「他?」
「半年前以龐大財力投入成立,打算分食江南船運這塊大餅的盧記航運。」
盧記航運東家盧錦逸,夾帶著妻子娘家提供的龐大財力來到江南,看好江南航運的大好「錢」途,又只有殷氏一枝獨秀,於是在半年前成立盧記航運,心裡打的主意是就算無法與殷氏雙分天下,至少也要搶下三分之一,光是這樣就可以為他帶進多少利潤了!
豈料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殷祁掐指一算。江南航運在他有心的運作下,半筆生意也進不了盧記,所以半年來的虧損,已經讓盧錦逸吃不消了。
「因此你認為盧記航運和崆靈幫勾結,如果事情成功,不僅得到一筆天文數字的賠償金進帳,還能打擊殷氏的信用,只要殷氏失了信用,那麼盧記航運就能起而代之?」齊曉蝶雙手撐著下頦,頗為驚訝的望著他。
殷祁點頭。沒想到他才稍微提點,她便能融會貫通。
「可是,他們為何會勾結呢?」
「崆靈幫幫主的千金宋琳兒與盧記航運盧錦逸的兒子盧修憫早有婚約,兩家算是兒女親家,魚幫水,水幫魚,理所當然,尤其崆靈幫一百以來都仰賴著盧記的財力支持,若盧錦逸開口,在有利可圖之下,他斷不可能拒絕的。」
「我有一個疑問。」齊曉蝶舉手發問。「像你生意做這麼大,樹大難免招風,可為什麼沒有請任何武師或打手,好預防像這次這種事件發生呢?」就她看來,那些人都只有一些基本的拳腳功夫,防防一般人還可以,一遇到稍有武功底子的人,就不行了。
「因為殷氏毋需使用暴力便能讓人喪膽。」很多報復,比起暴力相向更讓人畏懼。在殷氏可說武功高強的,就只有殷獨和殷顯以及星彤了,而他們都在他身邊。
「是嗎?看來有些人的膽子還完好無缺,你還需要多努力點。」輕嘲一聲,說明齊曉蝶頗不以為然。
她說了「暴力」嗎?哼!他若高尚,此次何需仰賴她的「暴力」?殷祁揚眉,隨即輕聲一笑。「我似乎說錯話了?」
齊曉蝶聞言微赧。每個人的觀念不同,生活環境也不同,價值觀就有差異,她實在毋需為他無心的話反應過度。
「算了,也不算說錯,這事兒就甭提了。」她揮揮手,轉移話題。「下一步你打算怎麼做?」
「殷氏的信用不容許有污點的存在,所以貨物會如期運抵崆靈幫,暫時就是這樣,至於往後‥‥」他有他的報復方式,絕對會讓盧記航運和崆靈幫畢生難忘。
不過,他的報復方式並不適合對她說清楚。比起「暴力」,他的手段是更殘忍的,就因為他的手段殘忍,才會讓人懼他如鬼。當然,那些手段只是用來對付「敵人」,對於自己人,他是非常大方的主子。
「往後如何?」怎麼話說一半咧?「往後就靜觀其變,再說了。」殷祁一語帶過。「我的事到此算是告一段落,接下來就辦妳的事吧!」
「我的事啊‥‥」是啊!這幾天她幾乎忘了自己有事要辦呢!只不過…
她偏頭審視著他不健康的臉色。他能承受得了這樣的奔波嗎?「不知道齊姑娘前往鄱陽何處?可有個目的地?」
齊曉蝶點點頭。「我的目的地是雷風堡。」
「雷風堡?」那武林世家、賞金獵人組織的雷風堡?「莫非齊姑娘要辦的事與促使妳離家的原因有關?」
之前聽她與紅兒的對話,她是因為被逼婚才離家出走的,這幾日相處下來,以他對她粗淺的瞭解,她前往雷風堡,該不會是為了…
「你猜對了,我到雷風堡的目的就是要讓他們打消聯姻的念頭!」
果然被他猜中了。
果然被他猜中了!
奉命尋找齊曉蝶,順便得將她逮回齊門的齊天化,沒有多做考慮,便直接下江南。以他對她的瞭解,她肯定會上雷風堡,自己將婚事給解決!
循線來到殷園,他不知道她為何和殷園扯上關係,進而留在殷園做客,但是危機意識卻頻頻作響警告。
殷園有三名公子,長公子倒不是什麼值得重視的角色,二公子和三公子雖是養子,卻是將來掌理殷園的人,因此對他的威脅最大!
尤其那兩人又長得玉樹臨風,若是曉蝶喜歡上他們其中一個,那對他得到齊門將是一大阻礙!
齊門必須是他的,只有他才能光大齊門,若落入曉蝶之手,齊門遲早要沒落。那是他的家,他一生申最快樂的時光,都是在進入齊門之後,因此,他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齊門毀在曉蝶之手!
要得到齊門,就必須先得到曉蝶,除非‥‥她死…
齊天化眉頭一皺,曉蝶死…
他的拳頭瞬間握得死緊,野心與良知在心裡戰鬥,終於,良知戰勝了。
義父對他恩重如山,他不會做這種喪盡天良之事!
那麼‥‥雖然不喜歡她,為了齊門,也只能不擇手段的得到她了!
初冬,風漸寒,一輛四轡大馬車緩緩行駛於步道上。馬車簾子被封得死緊,不讓一絲冷風竄入車箱裡,凍著裡頭脆弱的人。
「喝!」一聲沉喝,空氣中「咻」的傳來一聲馬鞭揮動的聲響,殷獨駕著馬車,身旁坐著殷顯,按照殷祁的指示,趕著在入夜前看是否能抵達吳城。
馬車裡,殷祁和齊曉蝶對面而坐,行進間不時傳出幾聲嗆咳,讓她擔憂不已。
「殷祁,你還撐得下去吧?」
「我沒事。」清冷的聲音微響,讓齊曉蝶蹙眉。
他的聲音聽起來比一個時辰前又虛弱了些。
實在不忍心見他拖著病骨和她奔波。
「我看我們還是打道回府吧?我自己再想辦法到雷風堡就行了。」
「不必,殷某言出必行,我會帶妳到雷風堡的。」一陣劇烈的咳嗽又起,像是要將心肺全咳出般。
「欸!」齊曉蝶連忙坐到他身邊,替他拍著背,想要讓他好過些。「你這樣不行,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吧!」
殷祁咳得沒有空檔反駁。這兩日因為出門在外煎藥麻煩,他已經兩日未喝續命湯,以至於這麼點風寒就抵擋不住。
唉!看來自己的身體又更差了,過去若十天末喝續命湯也還能勉強撐得下去,可如今只不過兩天的時間就‥他的壽命似乎真到極限了…
「用不著回去‥‥」他好不容易終於能說話,便阻止她叫殷獨轉頭。
「可是你這樣讓我好擔心,去雷風堡的事並不急,我們等你身子養好了再去也不遲呀!」
「我的身子養不好的,只會愈來愈差,既然是交易,齊姑娘那方面已經完成,我不想欠債離世。」殷祁低咳了兩聲,略微喘息的道。但眼前一陣暈眩,他尚來不及說什麼,便眼睛一閉,任由黑暗帶走。
砰然一聲巨響,齊曉蝶一驚,根本來不及扶住他,只能眼睜睜的看他倒在座位下,一動也不動。
「殷祁?!」該死!這男人怎麼這麼逞強呢!自己的身子不知道好好愛護,還有誰能?「殷獨!快停車!」她揚聲大喊。
下一瞬間,馬車停了下來,殷顯率先進入馬車。
「怎麼回事?!」他又驚又急。
「他昏倒了!」齊曉蝶急道。「掉轉馬頭,我們打道回府!」這趟路,她走得後悔,不該讓他帶路的!
「不,這兒離吳城近些,先進吳城安頓大哥再說!」殷獨建議道。隨即他評估情勢,「齊姑娘會駕駛馬車嗎?」
「會!」她點點頭。
「那好,解下兩匹馬。殷顯,你快馬進吳城為大哥將藥買齊,為預防萬一,我則快馬往回走,回殷府準備藥材。」大哥的藥方多味,有時藥堂備藥不齊。「齊姑娘,由妳駕馬車送大哥進城,在入城的第一家客棧會合。」
「好。」
在他們後頭跟蹤的齊天化訝異的看著情勢的變化。怎麼回事?那兩個人為什麼突然離去?不過‥‥這不正是逮人的最佳時機嗎?正當他想出面時,卻又發現在另一隱密處躲著一男一女,顯然的,也對那輛馬車上的人虎視眈眈,眼底有著濃重的殺氣。
他們會對曉蝶不利?或者是馬車裡的殷祁?突然,他又隱身下去。他不能動手殺她,但是別人可以,不是嗎?他不免得意的微笑。是的,由別人動手,就與他無關了在不知不覺中,野心已經蠶食鯨吞他僅剩不多的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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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雖然覺得這個地力似乎有點奇怪,店小二的微笑太過詭異,掌櫃的眼神太過銳利,一干客倌的心思也很顯然的不在自己桌上的吃食上,而且,外頭不見殷顯的馬匹,方圓四周也不見其它房捨,但這應該是第一家客棧沒錯吧?不管如何,她已經顧不了那麼多,此刻殷祁需要一個舒適的休息地方。
「店小二,給我一間安靜點的上房,然後送壺熱茶和吃食上來。」將馬車交予客棧外頭的夥計,齊曉蝶背著殷祁進入客棧。
「這位姑娘和這位公子‥‥哦,這位公子‥‥是病了嗎?需要小的請大夫過來嗎?」
「嗯,麻煩你了,不過先帶我們到房間。」
「當然,請跟小的過來。」店小二哈腰,領頭上樓。
他們跟在店小二後頭來到東廂一處僻靜的院落,這處院落獨立幽靜,齊曉蝶非常滿意。
將殷祁放置在床上,她拿了一塊碎銀賞給店小二。
「店小二,麻煩你盡快請個大夫過來,除了熱茶和吃食,再送盆熱水過來。」
「是,小的立即去辦,有什麼吩咐請隨時召喚。」店小二哈腰退了下去,沒多久便捧了盆熱水過來。
將銀劍放在桌上,齊曉蝶接過熱水,道了聲謝之後便將門關上,轉身將熱水放在椅上,擰了條毛巾為殷祁擦拭,從臉到脖子,再為他擦拭手腳。
他生的到底是什麼病?她盯著他青白的臉色想著。
從小到大,她身強體壯,連個風寒都很少得,所以無法體會長年受病痛纏身的苦,可是看到他每每咳得臉色青白得像要厥了的模樣,那個時候,她又似乎能夠體會且感同身受的覺得心發疼了。
又灌輸了他些許真氣,收功後,她轉身倒了杯茶喝下,味道比不上殷府的上等龍井,不過倒還能入口。
此時,殷祁緩緩醒轉,她連忙坐到床邊,焦急的等待。
甫張開眼,殷祁便接觸到她關心擔憂的眼,她臉上的陰霾因他的醒轉而化開,可眼底的擔憂,卻依然濃厚。
不甚強壯的心臟狠狠的一抽,殷祁硬是壓下那幾乎壓抑不住的心動。
「這是哪裡?」他想要起身,卻被她按下。
「別起來,你需要好好休息。」
「不打緊,至少讓我坐起來行吧?」她的關心,讓他的心一暖,也將他唇角的冷凝軟化。
「好吧!」齊曉蝶將他扶起,在他身後墊了幾個軟墊讓他靠著,轉身倒了一杯熱茶端到他的嘴邊。「喝口熱茶,去去寒。」
才初冬而已,江南的氣候又比北方溫暖許多,這種寒度對她而言根本不算什麼,可對身子虛弱的殷祁來說,卻已經足以引他病發了。
熱茶的香氣方撲鼻,殷祁眉頭便微微一皺,抬手抵住杯緣,沒有喝下。
「這是哪裡?」他又問。
「這兒是吳城的鴻福客棧。」齊曉蝶回答他。「我知道這茶和你家的茶等級不同,不合你的胃口,但是出門在外多有不便,凡事何不將就些?」
殷祁望她一眼。「妳喝過了?」
「嗯,喝了一杯,試試味道。」
不著痕跡的抓過她的手把上脈,他未解的眉頭蹙得更緊。
「殷獨和殷顯人呢?」
「他們一個進吳城為你買藥,一個回殷府拿藥。」
殷祁臉色冷凝,眉頭緊蹙,他摸得清殷獨和殷顯的心思,兵分兩路無非是怕吳城藥材不足誤了事。
他雙腳跨下床。看來得自立救濟了。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嗎?」似乎察覺不對,齊曉蝶扶著他,沒有阻止他起身。
「咱們進了黑店了。」鴻福客棧素來是進得出不得的黑店,與官府有勾結,專拐騙外地人,尤其它又位處於吳城的入口,前後幾裡路沒有半戶民居,只有它這一處休憩地,外來人士多半會在此歇歇腳,然後再渡河進吳城。
齊曉蝶一凜,旋即聯想到那杯茶,忙一運氣,卻驚愕的發現氣窒難行。
「別妄動真氣,妳中了化功散,妄動真氣的話會使筋脈受損。」他阻止。
「可‥‥殷獨說在進城的第一家客棧會合,怎麼會‥‥」
「此處尚未進入吳城。」殷祁凝目斂眉,只怪殷顯和殷獨太過匆促,沒有交代清楚。
「我太大意了。」齊曉蝶自責。
「怪不得妳。」終歸是為了他,錯不在於她。
「你放心,就算拚死我也會保你周全的!」齊曉蝶嚴肅的說,一手抓起銀劍,一手扶著他,準備殺出重圍。
「不必!」殷祁冷聲打斷她,反身重新坐回床上。
對於不愛惜自己,動不動就以死相護的人,是他最不喜歡的!尤其護的是他,一個命不長的人,他更是不悅!
「殷祁?!」都這種時候了,他到底還在鬧什麼彆扭?「要走就趁早,要不然等我功力盡失,要走就走不了了。」
「現下就算硬闖,也不可能出得去。」殷祁冷眼撇向門外。外頭怕是早已嚴陣以待,準備宰他們這兩隻肥羊了。更何況,此時妄動真氣,對她將是一大傷害,他斷不可能讓她這麼做!
齊曉蝶見狀,也只得坐下。「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殷祁揚眉看她。
「妳間我的意見?」還以為她將他當成需要奶娘傍身的奶娃兒呢!
「現下既然武力派不上用場,當然就要用智力嘍!我想你的頭腦應該比我精明才對。」能掌理那麼大的家業,頭腦絕非泛泛。
「那若我說咱們就住下,等他們上門,妳覺得如何?」殷祁冷笑。
齊曉蝶點頭。「就聽你的嘍!」
「妳不擔心我只是坐以待斃?」
「哈!別人我不知道,至於你,絕對不可能坐以待斃的,甚至我認為,該小心的可能是外頭那些人了,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惹到什麼人物。」不敢說很瞭解他,但是這點粗淺的瞭解她還是有的。
他說過,殷氏毋需暴力便能使人喪膽,足見其手段與仁厚壓根扯不上關係。
「怎樣?你有什麼好點子嗎?」她挺好奇的。
殷祁揚眉。她就這麼對他充滿信心,毫不懷疑?「既然妳對我這麼有信心,那又何必問?」他微微一笑,不再冷淡,「等著看戲吧!」
###月上西樓,梆打三更,該是萬籟俱寂的時刻。
鴻福客棧僻靜的東廂院落,幾道幢幢黑影陸績竄入,緊接著一人揚高手,止了所有人的步子,從懷中掏出一根長管,湊進紙窗,先用手指沾上口水戳破紙窗,緊接著長管仲進洞內,朝裡頭噴進大量的迷煙。
等待了將近半刻,為首者才點了點頭,一行人大大方方的準備破門而入。
「瞧那男人根本是個病夫,我這迷香搞不好會讓他一睡不起。」有點得意的聲調。
「那男人根本不足為懼,主要是那女人,你們沒看見她隨身的武器嗎?」為首者沉聲道。
「那武器有什麼來頭?」
「那是把罕見的銀劍,削鐵如泥。」
「銀劍?莫非那女人是銀劍公主?」有人想到了。
「我是這麼認為的,所以才要你們先弄些化功散,老六,你確定看見她喝下了?」
「我親眼所見,萬分確定。」
「那好,破門吧!」
一聲令下,脆弱的房門應聲而敢,一行人大方的踏進廂房。
「不對勁‥‥」為首者反應較為敏捷,一踏進屋內,發現因他們跨入,地板所揚起的灰塵有些詭異。縱使他們這家客棧是黑店,也不可能讓地板積塵啊!
才想出聲警告,卻已經慢了一步,一行七人瞬間倒了六人,獨留為首者迅速閉氣退出,並立即點燃一支煙火,咻的一聲飛向夜空。
「跑了一個。」齊曉蝶惋惜。
「沒跑,等在外頭呢!」殷祁冷冷一笑。既已確定銀劍公主中了化功散,他這個病書生又不足為懼,縱使中了埋伏,也不可能這麼乾脆撤退。更何況,他的兄弟還躺在地上呢!
「現在怎麼辦?」
「功力恢復多少?」之前餵了她一顆解毒丹,雖然可以解毒,但畢竟不是真正的解藥,效果慢了點。
「四成。」
他想也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恢復四成已屬意外了。
「既然如此,就由我來吧!」
「不能等嗎?」縱使他不說,但她卻知道他的身體無法承受。
「那傢伙已經尋求救兵了,以我猜測,毋需半個時辰,援兵一定趕到,所以只能趁現在了。」那煙火,該是求援用的。
齊曉蝶還是覺得不妥。
「也許我們可以拖延時間,等到我功力恢復再殺出重圍。」
「來不及的!喂妳的解毒丹並不是真正的解藥,妳要完全恢復至少要費上六個時辰,我們拖不到那個時候的。」
「可是‥‥你的身體‥‥」
「無妨的,妳毋需擔心,闖出去還有一線生機,若是留在這裡,決計只有死路一條了。」很簡單的二選一。「妳放心,要解決那傢伙很簡單,因為他不會對我有防心,話不多說,妳可得保持體力,等我解決掉外頭的傢伙,就要靠妳帶著我們離開這裡了。出了這裡,直奔吳城和殷獨、殷顯會合,知道嗎?」
他對自己的身體沒有多大信心,三手老童警告過,若太過催動他體內的真氣,怕是有氣出、無氣進。
她知道他的安排是最好的,若由她闖出去,以她僅匹成的功力,勢必會有一番惡鬥,到時就算僥倖闖出去,她可能也倒了,而以殷祁的身體,是不可能帶著她到吳城的!
「毋需多想,不管後果如何,都是我的選擇。」殷祁抬手拍拍她的頭,看出她心底的擔憂。「走了!」他抓握住她的手,兩人走出房門。
「把解藥交出來!」童虎揚著大刀立在庭中,一見他們跨出房門,立即怒聲沉喝。
「何不來場交換?」殷祁嗤聲冷笑。他們需要解藥,齊曉蝶也需要,只不過‥‥怕他沒膽交換,和銀劍公主來場公平的打鬥。
「死到臨頭,如果乖乖的將解藥交出來,我可以留你一個全屍,否則‥‥就將你們碎屍萬段,剁成絞肉包肉包子餵狗!」童虎張狂惡毒。
心知他正在拖延時間等待援兵,猜想他多少也中了他的迷煙,現下可能只是硬撐。
殷祁對齊曉蝶使了一個眼色,下一瞬間,他抽出袖中劍,運勁全身,一提氣,縱身疾掠,袖中劍輕巧鋒利,氣貫劍尖,芒光暴射如飛花,直襲向尚未反應過來的童虎,一劍削斷他拿刀的右臂。
童虎慘嚎一聲,捂者鮮血狂噴的傷口倒地不起,殷祁落地一個顛簸,袖中劍一揮,不留血跡,收劍入袖,下一瞬間,便臉色青白的倒進齊曉蝶的懷中。
齊曉蝶眼眶微紅,毫不戀戰的背起他,傾盡全力衝出客棧。
「殷祁,殷祁‥‥」她邊跑邊喊,期望聽見他的響應,可是不管她再如何喊,他依然毫無動靜。
緊貼在她背上的胸口起伏微弱,噴在她後頸的鼻息輕且淺,出多進少,有生以來,她第一次感到恐懼。他‥‥會死嗎?別胡思亂想!齊曉蝶,他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有事的!
衝到馬房,她卻愕然的發現馬車和馬匹根本不在馬房裡,肯定早已經被處理掉了。
「怎麼辦?」她焦急低喃。旋即臉色一凜,不再遲疑,背著殷祁運起輕功縱身直奔吳城。
就算她虛脫而亡,也要將他安然送達殷獨和殷顯的手中!
她已經無力去發現,在他們身後有不只一路人馬在跟蹤他們。
齊天化冷眼看著他們遇難。就說她沒有能力掌理齊門吧!連這種江湖陷阱都看不出來,憑什麼掌理齊門?從頭到尾,他都沒有伸出援手的意思,甚至心中對那些敗類的失手甚為不滿!
他望了一眼另一隊跟蹤的人馬。沒關係,還有人可以為他完成心願,希望那對男女能濟事些,不要又失敗了!
###他們沒有告訴她,到吳城需要渡河!
背著殷祁,齊曉蝶望著眼前的湍流,有一瞬間的愕然。
要搭船?!
偏頭望向右側的渡口,一艘民船正等在那兒,船上有幾名渡客,船夫正在吆喝再過半刻便要開船‥船身隨著湍流晃動,一陣暈眩立即衝上她的腦門,她急忙閉眼,不敢再看。
此時,一名準備搭船的客人正巧經過他們身邊,她連忙開口詢問。
「這位大爺,請問如果不坐船而走陸路到吳城的話,要怎麼走?」
那個男人訝異的看她一眼。
「姑娘,坐船隻消半個時辰便可過河到達吳城,妳若走陸路,就要繞到下游去,那兒有座便橋可以過河,不過可得多花上一整天的時間。」
「要花上一整天的時間?!」齊曉蝶愕然。殷祁的身體已經不能再多浪費一時半刻了!
「姑娘,若趕時間就趕緊上船吧!錯過了這班渡船,要再等一個時辰。」
眨眼間,齊曉蝶已經做下決定。「這位大爺,我有個不情之請。」
「請說,出門在外多有困難,互相幫助是應該的。」男人似乎是個好人。
「我有暈船的毛病,但是這船非坐不可,因為他病了,吳城有他的救命藥等在那兒,所以等會兒若我暈得太過嚴重使不上力,可否請這位大爺幫個忙,將他送到進城後的第一家客棧,找兩位姓殷的公子,將我們交給他們,他們定會大大感謝大爺您的!」
「當然沒問題。」男人熱心的答應,眼底有抹詭光閃過,與船上某位婦人視線有短暫的相接,又各自撇開。「趕快上船吧!錯過了就糟了。」
深吸一口氣,齊曉蝶背著殷祁,跟在男人身後踏上船,臉色比起背上的殷祁好不到哪兒去。湍流的河水讓她的頭更暈了,差點將背上的殷祁摔下來。
在男人的幫助下,她放下殷祁,讓他躺在椅子上,自己則坐在甲板上,頭靠在他胸口,一邊克制自己的暈眩和噁心,一邊傾聽著他微弱的心跳聲。
「大‥‥大爺‥‥」齊曉蝶痛苦的低喃,叫著坐在旁邊的男人。
「怎麼了?」
「我‥‥撐不‥‥下去了‥‥麻煩你‥‥幫我‥‥顧著他‥‥」她的忍耐力已到達極限,此刻受不住的衝到船緣大吐特吐了起來。
「我的天啊!船都還沒開哪!」同船的客人驚呼。
男人將殷祁托給其它乘客照看,來到她身邊。
「妳沒事吧?」他關心的問。
「如果‥‥等‥‥一下,我‥‥暈倒‥‥倒了,千萬不要‥‥把我救醒‥‥」
早點交代清楚,免得她到時候又得經歷一次這種非人的折磨。
「妳真是驚人。」男人驚歎,頭一次碰到她這麼會暈船的人。「現下船都還沒離開渡口,妳就吐成這樣,那等到船開始行駛,加上這河水又特別湍急,妳不就‥‥」真是難以想像。
「別說了‥‥」她已經很痛苦了,別再增加她的恐懼行不!
「妳這樣不行啊!看妳佩劍在身,想必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難免樹敵,若此時船上有你們的敵人,妳該如何是好?」男人蹙眉。
齊曉蝶心下一凜。若此時那班賊人追上來,他們肯定只有死路一條‥「連船都尚未開航就暈得如此厲害,我猜想多半是心理因素造成。妳相公身子似乎極差,妳若再如此軟弱,如何保護他?」
相公?想解釋,卻又覺得沒有必要,於是她沒有加以澄清。
「謝謝大爺,我會振作的。」齊曉蝶虛軟的低喃。
是心理因素嗎?她不知道,但是她卻知道那位大爺說的沒錯,她這麼軟弱,如何保護他?壓下劇烈的噁心感,她幾乎是用爬的回到殷祁的身邊,重新坐在甲板上,頭靠在他的胸口,專心於他的心跳聲,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殷祁‥‥殷祁‥‥殷祁‥‥」她低喚著他的名,不讓自己多想目前的處境,只是專心的喚著他。
一波波暈眩和噁心的感覺並沒有散去,更沒有減緩的跡象,但是她卻不知道船已經離開了渡口。
耳邊微弱的心跳聲攫住她所有的注意力,直到頭上傳來一陣輕撫,她才訝異的抬起眼,對上一雙深邃的暖眸和一朵虛弱的微笑。
「殷祁?」她喃喃的輕喚。他醒了?「辛苦妳了‥‥」他虛弱的聲音明顯的中氣不足。
齊曉蝶拚命的搖頭,眼眶又紅了,喉頭哽咽,無法成語。
殷祁輕輕的握住她的手,那冰冷的觸覺,讓她連忙雙手捧住他的手,企圖給予他些許溫暖,只可惜,自己的手也溫暖不到哪兒去。
望著她,殷祁極力抗拒自己的意識被黑暗帶走,昏迷中,他就一直聽見她的呼喚,湍流的水聲加上他再熟悉不過的晃動感,讓他知道他們現在正在船上。想到她的懼船,為了他,她還是上船,這讓他拚了僅剩的丁點氣力也要醒過來。
是什麼樣的因素,讓她為了他這個萍水相逢的人做如此犧牲?他們‥‥該只是萍水相逢吧,了不起是彼此生命中暫時停歇的過客‥「你覺得怎樣?」看他又閉上眼,齊曉蝶焦急的問。
殷祁聞聲,費力的張開眼。
「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我懷裡有個白色瓷瓶,麻煩妳幫我拿出來。」
她立即伸手尋找,掏出好些個小瓷瓶,有紅,有青,有黑,還有她要的白。
「這個?」預防萬一,她將瓷瓶拿到他眼前晃。
「嗯,倒顆丹藥給我。」
齊曉蝶連忙倒出一顆丹藥,塞進他的嘴裡。
「謝謝‥‥」縱使身疲氣盡,他還是發現,雖然她的臉色還是很蒼白,但似乎沒有暈船的現象了,看來現下只能讓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了。
齊曉蝶點點頭,「你休息,我會照顧你的。」他連說話都如此費力,她實在不忍心再讓他透支一絲一毫的體力。
「仔細的看著我,別讓我懶得呼吸了。」虛弱的一笑,殷祁緩緩閉上眼,知道她會很專注的將視線停在他的身上。
「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齊曉蝶在他耳邊低喃。話才說完,像是故意和她做對般,一陣劇烈的晃動讓她才剛消失的噁心感又一湧而上。
「小心!」殷祁雙眼突地暴睜,伸手勾住她的纖腰,一使力,將她整個人帶上座椅,原先她所在位置,竟插著一柄亮晃晃的小刀。
騷亂在這艘小船上如火如荼的展開,幾名船客甚至一慌,落到河裡。
「殷祁,你‥‥」齊曉蝶來不及關心他的狀況,殺氣又從右側傳來。此時的她已顧不得暈船了,環住氣息比之前更虛弱的殷祁,險險的避開第二波的攻擊。
一些船客見狀,紛紛跳船逃生,免得那些不長眼的飛刀落在自己身上。頃刻間,船上就剩下她和殷祁、刺客,以及之前一起上船的大爺四人。
「別‥‥管我,認真應敵。」殷祁一張臉比雪還白,光是方纔那一使勁,就讓他幾乎要斷了氣,但他仍擔憂她的處境,因為她的內力尚未完全恢復!
「大爺,我家相公勞煩您了!」齊曉蝶拔劍揮開第三波飛刀攻擊,不再猶豫,將殷祁托給之前幫忙的大爺。
相公?殷祁心底訝然,卻沒有多話。
「沒問題,小娘子。」那位大爺一把將他托起,避到最後端。
沒了後顧之憂,齊曉蝶銀劍微揚,專注的凝視著那名做婦人打扮的刺客。
「好了,現在就剩我們兩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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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知道妳是銀劍公主,不過在水上,我就不信我鬥不過妳!」盧千千指縫間夾著幾柄薄如柳葉的飛刀,筆直的站在晃動的船上。
她等待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
經她一提醒,又加上她故意晃動船隻,齊曉蝶幾乎軟腳。硬是壓下一波噁心的感覺,她強逼自己挺身。
「我只想知道,姑娘為何而來?」平白受到攻擊,怎可以不知原因!
「哼!我們要的是殷祁的狗命!」盧千千冷哼。
我們?齊曉蝶一驚。糟了,那位大爺也是一夥的?!
她不敢回頭,也不能讓他們發覺她的懷疑,她必須伺機從那個男人手中將殷祁帶開!
評估著自己的內力,大概只恢復六成左右,可能還不足,不過不打緊,他們並不知道。
「姑娘既是江湖中人,那應該有聽過九指怪叟的盛名吧!」
「那又如何?」
「九指怪叟斷言殷祁活不過二十五,所以如果姑娘有點耐性,就毋需大費周章了,因為殷祁已經沒多少日子好活了。」
「既然如此,妳就更毋需阻擋我們殺了他!」盧千千冷笑。
嘖,牙尖嘴利。齊曉蝶暗嘖一聲。
「要殺他,還要看能不能過我這一關。」
「哼!妳以為我們會放過妳嗎?」盧千千不想再多說廢話,話才說完,便立即展開攻擊。那飛刀把手繫了線,能射出傷人,也能收回,讓她運用自如。
齊曉蝶飛身而起,沒有直接應敵的打算,以一招虛招攻向盧千千,在她急退兩步之時,銀劍劃過纏著飛刀的細線,搶過兩柄飛刀,一個反手,射向躲在後頭的那位大爺。
盧錦記一驚。若他不想中刀,勢必得放開殷祁。兩相權衡,電光石火之間,他一掌拍向殷祁,身形躍向船帷,躲過那兩柄飛刀。
齊曉蝶顧不得已經察覺她詭計的盧千千,反身飛向殷祁,在他落水前將他救回船上。隨即,後肩傳來一陣劇痛,她知道自己中了一刀。
「曉蝶‥‥」殷祁察覺不對,想要她放開他,卻被她打斷。
「閉嘴,現在不是爭辯的時候。」她用膝蓋想都知道他要說什麼。
一手抓住他,一手持銀劍應敵,以一敵二,拖個累贅,內力未完全恢復,還受了傷,齊曉蝶應付得有些吃力。
「乖乖受死吧!齊曉蝶,縱使妳武功高強,可在水上妳還是討不了便宜的!」盧錦記嗤笑道。就因為得知她暈船的毛病,他們才決定提前在河中央展開行動。
「你們廢話太多了!」她嗤之以鼻,將殷祁放下之後,一招鳳飛鳳舞將兩人逼到另一旁。
感謝這艘江輪並不是很大,讓他們沒能突破她的防守接近殷祁。
看著她背後漸漸染血的衣裳,殷祁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痛恨自己病弱的身體。
齊曉蝶知道時間拖愈久,對他們愈不利。看來只能速戰速決了!
她的身子以一個不可能的角度翻轉旋飛,使出鳳凰十二式的最後一式浴火重生,銀劍旋飛的光影宛若一道火焰形成的簾幕朝兩人罩去。
正當他們驚駭之時,齊曉蝶纖細的身子突地伸展開來,手中的銀劍凌厲的一揮,隨著火焰的劃出,盧千千以及盧錦記渾身一震,被那強大的勁道震得向後飛去,口中吐出的鮮血順勢劃出一道弧度,撲通兩聲,落了河。
齊曉蝶立在船上,劍尖抵地穩住自己的身子,最後還是軟了腳,單腳跪地,嘴角流下一絲血絲。
「曉蝶!」殷祁連忙來到她身邊,強逼自己振作。現在他不能倒,縱使這會因此要了他的命,他也不能倒!
「我沒事,只是‥‥脫了力‥‥」她的內力不足,勉強使出浴火重生這一式,傷及內腑。
殷祁讓她躺下,此時方才跳河的船家爬上了船。
「還好,不用我顧船了‥‥」齊曉蝶自嘲的一笑。「殷祁,你與自求多福,我好像‥‥又開始‥‥暈‥‥船了‥‥」氣虛體弱,此時的她比他好不到哪兒去。
根本來不及到船邊,她頭一偏,又吐了起來,穢物夾雜著血水吐了滿甲板都是。
「哎呀!我的船啊!」船家驚呼,心疼不已。今日這趟船,真是得不償失啊!
「盡你所能用最快的速度送我們過河,然後把我們送到‥‥進城的第一家客棧,到時‥‥少不了你‥‥一頓重賞‥‥」殷祁勉強的將她抱離那堆穢物,一口氣差點上不來。結果才費力的交代完,他便靠著她昏了過去。
「哇!怎麼‥‥」船家嚇傻了,不過還是按照吩咐,盡快的將他們送上岸。
渾身無力虛脫的齊曉蝶自顧不暇之餘,還是擔心的望著昏迷的殷祁,告訴自己,還不能暈死過去,還不能‥他們都沒人發現,在岸上,有一名男子遠遠的觀望這場爭鬥,那是齊天化。
沒人知道殷獨和殷顯武功高強,他們是為了保護殷祁,所以才學武的,平日若非必要,他們絕不輕易出手,而殷園裡,知道他們會武的,除了殷祁之外,就是殷老爺和殷夫人了。
「星彤?」殷祁微訝,「他也來了?」
「獨回殷府備藥,星彤得知大哥的情形後也跟了過來,沒想到卻等到奄奄一息的大哥。聽了齊姑娘簡單的敘述之後,星彤氣極了,說要找鴻福客棧算帳,還要揪出那兩名刺客幕後的巢穴,於是拉著殷獨就走。大哥,我都不知道星彤的脾氣原來那麼大。」
每次見到星彤,他總是寡言淡漠,不管對誰都是冷淡以對,惟獨對大哥惟命是從,沒想到他脾氣一來,竟是那般嚇人。
「我也不知道。」殷祁淡淡一笑,向來若無他的命令,星彤絕不會自做主張,也不會隨意出現。他一向隱身在暗處,不管他到哪裡,只要一喚,他便會出現。
由此可見,他這次是真的差點羽化成仙了,否則星彤不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也有可能是因為此次出門,他吩咐星彤毋需跟隨,所以發生那種事,星彤才會如此生氣吧!
「希望他們別把事情搞大了才好,畢竟鴻福客棧與官家有所勾結。」他並不是太擔心,只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瞧星彤的模樣,事情大概會搞得「無生無息」,不知道這算不算大?」殷顯搖頭。他氣成那樣,一定難留活口,畢竟那些人並不是什麼善類。
「既然如此,就當作是老天藉星彤之手給那些賊人的報應吧!」殷祁其實並不在意,官家既然會與賊人勾結,就是貪利,就算事情鬧大,送點銀子便能了事,畢竟事情出了紕漏對官府並無好處,他們應當懂得識時務才對。
只是事後,星彤會很自責替他惹來麻煩罷了。
「大哥就別擔心了,還是多休息,養養精神吧!」殷顯勸道。
殷祁搖頭,雙腳跨下床。
「大哥,你想做什麼?!」殷顯見狀驚問。
「我想去看看曉蝶,她受了傷‥‥」不知怎的,他就是放不下心。
真是的,到底有什麼好看的0@難道大哥真對齊姑娘有意思?若果真如此,那他可得確定齊姑娘不是另有所圖才是,他們絕對不會讓她有機會傷大哥的心的!
「大哥,齊姑娘正睡著,她的身子比你好,那些傷也都只是輕傷啊!」
殷祁冷眸一瞥,殷顯立即閉嘴。
「扶我一把。」他冷淡的命令。
殷顯無奈,只得認命的攙扶著他離開房間。
推開齊曉蝶住房的門,房內的景象讓兩人皆是一楞!
只見她床前站著一名男子,而男子的手正停在她的胸口,挑開一個布扣,正繼續解開她的衣裳。
「你‥‥」殷顯才剛出聲,殷祁卻早已疾步竄前,一掌擊向那名意圖不軌的男子。
男子毫不費力的一閃,冷冷的望他們一眼,最後視線掃向齊曉蝶,隨即飛身從窗口掠出,眨眼間已不見蹤影。
「嘔‥‥」殷祁腳步一顛,嘔出一口鮮血。
「大哥!」殷顯立即上前扶住差點倒地的他,看著他青白的臉色,心裡相當自責。由此可見,大哥真是陷下去了!
「不怪你,是我自己沉不住氣‥‥」像是能讀心般,殷祁忍住心口撕裂般的痛楚,氣息紊亂的道。
看見方纔那一幕,他根本無法思考後果,只想將那個男人碎屍萬段!結果衝動的代價,怕是自己所剩不多的性命了。
「是我反應太慢了!」殷顯無法不自責。
殷祁不語,坐在床緣為齊曉蝶整理好衣物。幸好他們過來了,那男子只來得及挑開外衣,不過…
想到那男子臨去時的眼神,他似乎不會罷休。
「顯‥‥追上去,看能不能探探那男子的來歷。」那男子絕不是什麼單純的採花賊,氣質不像,有什麼賊被抓個正著,還能如此從容不迫的睥睨他人?「我先扶大哥回房休息,再‥‥」
「不必了,我就在這裡。」
「嗄?可孤男寡女‥‥」
「我這身體能有什麼威脅?」殷祁失笑,卻引發一陣劇咳。
「大哥‥‥」殷顯擔憂的喚。
好不容易止了咳,殷祁吁了口氣。「快去吧!那人不是簡單的角色。」
「好吧。」殷顯無奈的退下,追人去。
殷祁望著緊閉著眼的佳人,心口微微一抽。這病體已如風中殘燭,為什麼在這種時候才讓她出現?因為她,他開始貪生,但‥‥怕已經太遲了吧!
「咳咳!」微喘著氣,方才妄動了真氣,使他原本就已經虛弱的身子,似乎無法再承受了…
「你好吵!」一聲不滿的嬌嗔響起,隨即,齊曉蝶起身,仍略顯惺忪的美眸微泛擔憂光芒。
「咳!抱歉,把妳給吵醒了。」殷祁淡笑的問…妳覺得怎樣?可有什麼地方不適?」
看著他嘴角殘留的血跡,齊曉蝶眼中的擔憂更是明顯。
「你還好吧?」很自然的拿出手絹替他拭去血跡,卻不其然的被他握住手。
「我沒事。」溫暖的柔夷掌握在手心,一向冰冷的手竟捨不得放開這股溫暖。「倒是妳,可有不適的地方?」
齊曉蝶搖搖頭,「我沒事,後肩的傷已經不感覺痛了,內傷似乎也好得差不多了。剛剛發生什麼事?我感覺好像有人‥‥」想到那種陰寒的感覺,就讓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泠顫。
她想起身卻睜不開眼,尤其她又感覺到那闖入者似乎又對她…
「放心,他什麼事都沒來得及做。」
「你是為了救我,所以才又妄動真氣?」明知自己的身子承受不起,他竟然還‥‥心暖暖的,酸酸的,一股莫名的情感在心中流動,她不知為何。
殷祁望著她變得矇矓的雙眸,那眼底呼之欲出的情感讓他心下一震。老天,他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不該呀!
突然放開她的手,他的表情轉為冷漠。
「只是反射動作罷了,換做是其它人,我也一樣會這麼做。」既然沒有未來,他就不該招惹她!現在放手,會不會太遲了?「是這樣嗎?」這樣的答案讓她失望,卻也讓她瞬間領悟了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緒為何。
「當然,否則妳以為呢?」帶點輕嘲,殷祁嘲弄的一笑。
搖搖頭,齊曉蝶無語,楞楞的看著他。她喜歡他?無意識的抬起手撫上那張青白的俊美臉蛋,沒有發現到他的錯愕。
她喜歡上他了,一個病弱的男人…
事情怎麼會發生的呢?「妳在做什麼?」殷祁抓住她不規矩的手,弄疼了她。
疼痛讓她回過神來,察覺到自己的舉動,臉上微紅,可她向來率真無偽、豪邁不拘小節的性情,卻讓她毫無修飾的說出心底的話。
「我喜歡你。」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種感覺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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