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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地獄花 [打印本頁]

作者: simon81620    時間: 2015-7-27 08:28     標題: 地獄花

「嘶……嘶……」

「嘶……嘶……」

這種單調的聲音,在黑夜的洞穴外響起來,令人不寒而慄。

麥安瑟縮著身體,坐在洞穴一角。他的身前生了一堆火,這是唯一溫暖的慰藉。他兩手緊緊握著手中的長槍,一有什麼異動,便準備向外發射。

他在這南美的原始森林中迷了途,已經走了七天,還未見一個人影,愈走愈是荒涼,愈走愈是心寒。雖然一向以大膽見稱。這時也不由他不從心內起著顫慄。

他是個生物學家,和三個志同道合的美國人到這森林地區探險。起初,生活是很愉快的,天天發現新鮮的動物和花草,但十餘天前,一個好友為毒蛇咬死。從此惡運開始降臨,一雙夫婦又無緣無故失蹤,剩下他孤零零一人。

本來他應該立刻回頭,離開這恐怖的地區。但他仍四處找尋那雙夫婦,希望發現他們的下落。

三天後,他自覺已完主絕望了,才決心離開當地。就在這時,一枚鋒利的標槍插在他身旁的大樹上,差點把他釘牢。他相信那是森林中最殘酷的吃人土著擲的,立即拔足奔逃,連行囊也丟掉了。他失去了地圖、無線電與指南針。而不幸的是愈走愈進入森林深處,危機也愈來愈深。

他的身邊只有一支長槍與他為伴。此刻夜已深,他躲在一個山洞中,生了一堆火,雖然疲乏欲死,卻不敢入睡,而那「嘶……嘶……」的聲音,更擾亂他的心神。

毫無疑問,那是動物發出的聲音。但不知是土人,還是野獸;無論那一樣,都足以致命。

那聲音停頓一會,忽然「沙沙」大響,有一個人頭從草叢中伸出來。麥安嚇了一跳,立即以長槍對準他。可是當他看清楚那人頭後面的東西時,差點兒昏了過去。

那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條大蛇。奇在那蛇頭的部分,卻長出一個人頭來。

那「人頭」本身並不怎樣可怕,與普通人差不多。有眼、耳、口、鼻,頭上還長有一撮頭髮。如果只見到那個人頭,麥安還以為遇見同類,會和他打招呼。但這人頭後面拖著一條長長的蛇身,不禁教人心中發毛。

「嘶……嘶……」那人口中發出聲音。剛才這怪聲就是他發出來的。

麥安以長槍對準他,絲毫不敢鬆懈。那「蛇人」也不怕他,「沙沙」一聲,向洞口爬近了數尺。距離麥安只有五尺之遙。

在火光下看得清清楚楚,他的頭的確是從蛇身上生出來的,擠眉弄眼,在黑夜中看來,恍如鬼魅。

為了本身安全,麥安再不遲疑了。「砰」的一槍,向它開了一槍,把那人頭打得稀爛,血肉散了滿地,那無頭的蛇身卻繼續在舞動著,整個蛇身從樹後伸了出來,長約十餘尺,不停打轉。

幾分鐘後,那蛇身不再動了,僵斃在洞口處,發出一陣沖天的腥味。麥安掩住鼻孔,不知怎的,他竟沒有勇氣站起來把那蛇屍踢走。

他覺得噁心,不僅因為那陣臭氣,而是為了那人頭。他雖然殺的是那條蛇,卻像殺了一個人般難受。

這晚迷迷糊糊、半醒半睡過了一夜,第二天晨早,出了山洞,又摸索著向前走,希望能找到一條生路。

雖然是白天,在林內也是陰森森的,罕見陽光。有兩件事情困擾著他,一是身上的乾糧早已吃光了,腹飢如雷;二是有一種感覺,總像有個人在後面跟著他,那枚標槍是什麼人擲向他的,仍然令他懷疑。

前面是一條小溪,溪水清澈,許久沒有見到這樣可愛的水源了,他撲過去,以清水洗臉,又大口大口的喝著溪水。

忽然,他眼角瞟到一樣東西,是他前所未見的。

麥安見到一條大毛蟲。就像平日所見的一樣,但卻有一尺多長,許多隻腳在爬動,倒像一條大蜈蚣。

麥安禁不住退了兩步,就在這一剎那間,他的腳踏入一隻繩圈的陷阱中,被拉曳而起,飛上半空。

他本能地大叫一聲,待心神稍定時,才發覺自己左腳被吊起,頭下腳上,懸在一棵大樹上,離地數十尺,情況狼狽。

在這時候,他見到樹叢中有沙沙之聲,想起吃人土著的殘酷,心裏暗暗叫苦。

出乎意外,撥開樹葉,慢慢走出來的卻是一個女子,全身赤裸,自頭到腳,寸縷不掛。皮膚作古銅色,晶晶發亮。她右手拿著一枝長矛,直走到麥安的樹下,抬起頭來。

現在麥安可以清楚見到她的臉,一頭短髮,兩隻漆黑的眼珠,發著出奇的光芒。那光芒很難形容,像是一隻飢餓的野獸見到一隻獵物的喜悅;也代表精力旺盛,充滿欲望。

除了這雙特別的眼睛外,她有一個端正、挺秀的鼻子,紅潤的嘴唇、整齊的牙齒,說得上是蠻荒的一個美人。

想不到土著也有這樣的人物,麥安心想。他貪婪的注視著她的胴體,很少見有這樣完美的身材,修長、圓潤、動人,在城市中看不到這種獷野的人體美。

他向她作出乞憐的表情,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聲音才引起她的注意。

女郎走到樹後把機關解開,「拍」的一聲,令他從半空掉下,跌得金星亂冒,嘴角流出血絲。

女郎手中握有一條長繩,跑上來,熟練地半蹲下身子,一膝抵住他的肩背,將他兩手在背後反綁。然後又將他兩腳連手也綑綁起來,綑得像個元寶。

那女郎綁牢了麥安,向他端詳一陣,突然「絲」地撕下了他的上衣,露出那寬闊的肩背和結實的肌肉。

她的眼睛閃出了光亮,剛才那種強烈欲望的神彩又回復到她的眼上。

她彎下身子,把頭伏在麥安的肩背上,貪婪地嗅著、吻著。

「原來她是渴求異性的慰藉。」麥安心想:「這倒是一線生機。」

她的舌頭和嘴唇令他覺得又癢又舒服,差一點笑出聲來。心中覺得抱歉:「我幾天未洗澡,不知她是否嫌惡?」

一念未了,忽然肩上劇痛,令他驚天動地的大叫一聲,原來那女郎在他肩上咬了一塊肉,在嘴中大口咀嚼著,從她臉上表情看來,煞是鮮甜可口,津津有味。

麥安肩上血流如注,痛極大罵:「妳這婊子……活吃人肉……簡直是一頭禽獸……」

那女郎一句話也聽不見,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竹筒,倒了一些紅色的粉末在他的傷口上。那粉末止血很靈驗,但止血後,卻令傷口奇癢,麥安真懷疑那是胡椒末或是什麼調味品,癢得他一佛出世、二佛昇天。可是手腳被綁,無法抓撓,只能破口大罵。

那女郎注視著他,甚感興趣,忽然吐出一個單字:「癢?」

「妳會說英文?」麥安在絕望中見到一線曙光:「為什麼不早講,妳這……(想罵子,收住了口)傻蛋,快快把我放開,我和妳是同類,人不能吃人,妳知道不知道?」

麥安說了一大堆,女郎心不在焉,不知是聽不懂還是不愛聽,她自顧自地再傾倒了一些紅色粉末到他的傷口上,看他的反應。

麥安立即癢得更劇烈,緊皺眉頭,大聲叫喊。女郎幸災樂禍地高聲大笑,露出一排整齊美麗的牙齒。

「妳不是女人,妳是一個惡毒的魔鬼!」麥安罵道。

「魔鬼?」那女郎聽見這個單字,重複道:「魔鬼……是你?」

「我不是魔鬼,魔鬼是妳!」麥安憤然道。

「我……魔鬼……不是;我是……米娃。」女郎一個一個單字述說著,這一次意義明確,她的名字不叫「魔鬼」,名叫「米娃」。

「米娃……妳是一個女孩子,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妳應該有同情心,應該幫助別人,而不是乘人之危去欺負他。」麥安見硬的不靈,只好來軟的。

「漂亮?」女郎對這單字很感興趣:「漂亮,我?」

「是的,妳是頂頂漂亮的姑娘。沒有人及得上妳。難道妳不知道嗎?」

米娃跳起來,跑到溪水旁邊去看她自己的影子。過了好一會,才走回來,臉上露著笑容。

「再說……漂亮。」她要求道。

「漂亮……妳很漂亮……我……愛上……妳。」麥安模仿她的口氣,緩慢地一字一字對她說。

「愛?」她好奇地問道。

「是的,愛。」

「什麼……是……愛?」米娃一定是很久沒有說英語,現在才一個字一個字組織著,稍有進步。

「愛就是……」麥安感到很困難,不知怎樣解釋。想了一想,才道:「給我……妳的手。」米娃遲疑地伸出她的手。

「放到我嘴邊來。」麥安叫道。

米娃把手伸到他嘴邊,麥安用唇去吻她,米娃以為他要吃她的手,趕快縮回。

麥安想了一想,已知其意,苦笑道:「放心,我不咬妳,人不應該吃人。」

米娃的漆黑的大眼睛一直盯著他,過了一會,她拔出身邊的小刀抵住麥安的額角,然後再把另一隻手放在他的嘴邊。

「她不蠢,一點也不蠢!」麥安心裏想。

他開始輕輕地溫柔地吻她的手心。

米娃手心發癢,先是格格她笑,後來哈哈大笑起來。

「怎樣?好玩嗎?」麥安問。

米娃點點頭,繼續把另一隻手掌伸給他。麥安細心地以唇舌親她的手指和掌心,務求令她覺得舒適。

米娃果然全心全意領受著。開始時還警惕地用刀子抵住他的額角,後來自動把持刀的手放下來。

麥安全身被綁,不能移動,只有一張嘴唇是活動的,他希望這嘴唇能救回他一條命。

過了一會,他對米娃道:「腳。」

米娃已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次沒有遲疑,收回右手,把左腳伸到他面前。

那腳掌雖然是沾滿了泥土和污垢,但為了活命,也顧不得骯髒了。麥安盡心盡意地用舌頭去舐她的腳背,用唇去吻她足的掌心。他稍為懂得按摩的技巧,所以一剎那間,已令米娃服服貼貼,閉上眼睛去體會那種滋味。

過了一會,米娃不待他的吩咐,自動把左腳收回,把右腳遞給他。

這樣過了數分鐘,麥安鼓起勇氣,舌頭離開她的足掌,向小腿上吻去。

她絲毫不反對,並且遷就著他,逐漸把小腿伸前。

米娃的身體其實是異常美麗的,當污泥為麥安的舌頭舐淨後,那隻小腿就顯得明亮、可愛、線條優美。麥安靜靜物著,不自覺地生出了感情。

米娃溫馴地躺在草地上,去享受這種前所末有的愉快感覺,她對麥安的敵意已漸漸消失了。

麥安感到時機成熟,於是他再對米娃叫道:「唇。」

「唇?」她不大明白。

「嘴巴,妳的嘴。」

米娃懂得了,她爬起來,躺近麥安的臉前,與他面對著,兩雙眼睛相向,一陣女性的本能,使米娃忽然臉紅起來。

這種害羞的本能是怎樣生出來的,米娃當然不知道。但她很快克制了自己,並且張大漆黑的眼睛注視著對方。

麥安在她的紅潤的、可愛的櫻唇上吻下去。先是輕輕地吻,消除她的戒心。後來用舌頭撩開她的唇,去抵觸她的舌尖。米娃感到一陣溫柔滋味,自動閉上了眼睛。

麥安知她已動心,便稍為停了一下,把嘴唇離開,瞧她怎樣反應。果然,過了一會,米娃自動把她的嘴唇親上來。

女性在這種事情上本能的善於領會,她很快就學會嘴唇和舌頭的技巧,並且毫不掩飾地在享受那銷魂的滋味。

她的臉孔愈來愈紅潤,比先前更美麗了。這時候的她,和剛才凶霸霸地吃人肉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她不停她吻著,索取麥安的嘴唇,樂此不疲。

麥安也吻她的鼻子、眉毛、額角和耳珠,吻得米娃全身酸軟,如醉如癡,下意識地把身體逐漸靠近他。

「這就是……愛。」麥安解釋給她聽。

「我愛『愛』。」米娃坦率地說。

「我想……擁抱妳。」

「擁抱?」米娃似不大明白,但女人的天性能令她體會到這種事情的言語以外的意思。她默默地注視麥安,不知應不應該讓他那麼做。

「我想……觸摸妳,那會……令妳……更快樂。」麥安怕她不明白,再作解釋。

米娃遲疑了片刻,終於坐起來,解開了他兩隻手,只讓他兩隻腳綑縛著。

然後她再躺下,繼續讓他親吻。現在,麥安的兩隻手是活動的了,他能做的花樣自然更多,米娃很快被他弄得呼吸迫促,雙頰緋紅,全身如沸。

米娃不知道這是男女情動的表現,只知道有一種迫切的需要,恨不得把自己的身體與對方融成一片。

麥安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滿足了她。米娃驚訝地體會了一次難忘的經驗。

她像溫馴的小貓,蜷伏在他懷中,很久沒有說話。

麥安對她說:「我……丈夫,妳……妻子。」米娃對這兩個字似曾相識,她愉快地點點頭,又不禁臉紅起來。

她陡然爬起身,拉著他的手,像要帶他去看什麼東西。麥安苦笑,指示他自己兩隻腳仍被綑綁著。

米娃立即替他解開,又拾起她的長矛,麥安也拿回他的長槍,跟著她走。

她步履輕快,有些寬闊十餘尺的溪澗,也能一躍而過,麥安自愧不如。

他一邊走,一邊考慮她要把他帶到什麼地方,誠恐她把他帶到她的族人處,那必然九死一生。但她不時回頭向他招手,叫他走得快一點,露出真摯的笑容,不像有加害他之心。麥安並無其他友人,又苦於找不到出路,只好跟著她走。

不一會,耳邊聽見水聲,前面露出天光,還見到一個瀑布,令人精神為之一振。米娃帶他攀援到瀑布旁一個山洞中,從裏面取出一塊野獸的軀體,血淋淋的,還帶著獸毛,大概這是她儲藏起來的食物。她興奮地咬了一塊肉,大口大口地嚼著,把那獸肉遞給麥安,意思是請他吃「大餐」。

麥安本已腹如雷鳴,但對著這塊血淋淋的獸肉,無論如何吃不下去,他苦笑了一下,道:「讓我們……烤熟它。」

「烤熟?」米娃非常詫異。

「找點乾的樹枝來。」麥安吩咐,一面示範給她看。

他們搜集了一堆樹枝,麥安用袋中的打火機燃亮了一堆火,把獸肉放在上面燒烤,不久香氣四溢。

麥安把燒熱的肉,分一塊給米娃吃。米娃貪婪地吃著,兩眼發著亮光,禁不住發出一聲讚嘆:「好吃!」

見她吃完了一塊,麥安又割下另一塊給她。兩人都飽餐了一頓。

「妳還有……爸爸和媽媽?」麥安問道。

米娃搖搖頭。

「難道只是孤獨一個人?」

米娃又搖搖頭,說道:「姐姐。」

「哦,還有姐姐。」麥安恍然:「她在哪裡?」

「我……不喜歡……她。」米娃臉上露出嫌惡。

「所以妳一個人住在這裏?」

「有時……住在這裏,有時……住在家裏。」

「除了姐姐,這一帶還有沒有別人?」

米娃搖搖頭,伸出兩個手指頭一比,道:「只有……兩……個人。」

麥安料她不會撒謊,聽說這一帶只有他們姐妹,心裏安定了許多。危險的觀念一過,對米娃的興趣不免更大起來,他想知道她是什麼人,為什麼會說一些英語的單字。

米娃吃飽了,臉上泛上一層可愛的油光,她自動走近麥安身邊道:「愛……我要『愛』。」

麥安擁抱她,互相親吻,現在米娃更熟練了,她那美麗,成熟的身體像蛇一般纏住他。

他們「愛」了再「愛」,直到二人都很疲乏地睡去。當麥安醒來時,已是黑夜,他燃亮了剛才燒剩的樹枝,見米娃坐在牆角上,正以不尋常的目光望著他。

「米娃。」麥安叫她。她不答,眼中的亮光轉盛,正像他日間見到她時所露出那種貪婪的目光。

她忽然撲過來,同麥安身體上凶狠地咬去。

麥安一閃避開。米娃第二次又向他撲去,要咬他大腿。麥安再一次避開了,叫道:「妳瘋了嗎?我們是夫妻,妳怎能咬我?」

「我……肚子餓。」米娃說。

「肚餓也不該打我的主意。」麥安為之啼笑皆非:「明天一早,我們去尋找別的吃的吧。」

他重新燃上一個火堆,叫米娃去找點樹枝來。心想在米娃未睡之前,他也不能睡去,誠恐在夢中又給她咬上一口。

米娃出去不久,忽忙折回,臉上有驚惶的神色。

「妳瞧見什麼?」麥安問。

她向外指了一指,麥安隨她指頭望去,並未發現可疑的物體。但為安全計,把長槍抓緊。

過了片刻,外面傳來粗重的呼吸聲,有一黑影向山洞攀援而上。像個人,又像是頭獸。到了洞門外便即停下,不知是否怕那火光。

「誰?」麥安喝問。他懷著萬一的希望,那或是他失散的朋友。

外面沒有應聲,連呼吸也隱去了。一剎那間,完全沒有了聲息。

麥安向米娃瞧了一眼,米娃也瞧著他。麥安想站起來,到洞外看個究竟,米娃卻緊緊拉住他,不讓他出去。

在他們心神稍一分散之際,突然一聲咆哮,有個怪物撲進洞來,米娃尖叫後退,麥安看清那是一隻獅子……人立的獅子。急忙向牠開了一槍。

槍彈正中牠的腹部,獅子怒吼一聲,倒在火堆旁,與此同時,米娃的長矛也刺中了牠,使牠受創更深。

這時,麥安才有機會看清楚這頭野獸,令他吃驚的是牠的頭雖然是個獅子,但牠的身體光禿禿的,顯然是個人,一個男人,還有著男人的器官。「這是怎麼回事?」麥安覺得頭腦混亂,好像活在一個噩夢之中。

米娃卻臉露喜色,眼中露出光芒,她想到不久就可將那怪物飽餐一頓。

不一會,那怪物已死去。米娃立刻用小刀割下牠臀部一塊肉,放在嘴上生嚼。

她見麥安沒有動手,便割一塊給他。麥安連忙拒絕,他覺得噁心,這與人體一般的肉,他無論如何吃不下去。

不過有了這怪物的屍體後,米娃可以飽餐一頓,他知道她不會再騷擾他了。這晚可以安心睡上一覺。

為了揭穿這森林之謎,他相信一定要去找米娃的姐姐,也許她能說較流暢的英語;即使不能,她所居住的環境也許能提供一些線索。

翌晨,他把這意思向米娃說出。米娃臉上立即露出十分嫌惡之色。但在麥安堅持之下,她終於答應前往。

他們從山洞爬下,向東走去。沿途經過無數遮天蔽日的大樹,有時眼見無路可通,但米娃帶他爬上樹端,從這棵樹的樹枝轉到另一棵樹上。攀越十餘棵大樹,前面又豁然貫通,麥安奇怪她是憑什麼認得途徑的。

走到傍晚,麥安見到一間奇怪的房子,建在山腰之上,依山勢建成。彷彿屬於那山的一部分,而它的前面,既無石階,也無門戶。雖然如此,麥安久隔人煙,乍然一見,也是掩不住心中的喜悅。

「姐姐……」米娃大叫一聲。

一個窗戶打開了,有個中年女人探出頭來,眼睛很大,兩眉高揚,相貌有點潑悍。

「什麼人?」她的英語說得比米娃稍好一點。

「是我,一個探險迷路的人。」麥安答。

那女子向他打量了一下,才放下一道繩梯,原來那個大窗戶就是門口,這倒出乎麥安的意料。

米娃先扶著繩梯走上,麥安在後面跟著。那屋子內有幾件家具,但都十分陳舊,不知經歷了多少歲月。

米娃的姐姐穿了一件極舊而且破爛的衣裙,大概從來沒有客人到訪的關係,她根本不必講究裝飾。四五個破洞露出她的肌膚,看出她的身材健美,除了這件破裙外,裏面顯然什麼也沒有穿,那情況比完全不穿更具誘惑性。

她左肩上有一塊爪傷的痕跡,像是與獸類搏鬥或受獸類突襲所造成的。

這時,她嚴厲地對米娃訓斥,用的都是土語,麥安一句也聽不懂。

「是不是因為我的出現打擾了妳們?」麥安不安地問。

「是的,我們……這裏……不歡迎任何客人的。」米娃的姐姐說英語,也需要一番思考才能編成。

「請不要責怪令妹,是我要求她帶我來。」

「既然來了,也就不必多說,我叫汗娃,在這裏無論見到什麼事情,都不許你說出去。」

「知道。」麥安應允。

「帶他去洗個澡吧。」汗娃吩咐妹妹。

米娃引導麥安從左門穿出,經過一條傾斜的通道,進入一間「浴室」,那裏有天然的山泉可供洗滌。

米娃一離開了姐姐,就活潑得多了,不停地向麥安發笑。在浴室中,她替他洗刷身體。不時擁著他親吻。要求他在浴室中和她親熱。

他們在裏面調笑,卻未留意門外有一雙眼睛正窺視著,充滿著驚異、妒忌和艷羨。

在浴室中逗留了大半個鐘頭,他們才走出前廳。汗娃與剛才判若兩人,換過一身較整齊的衣裳,還梳過了頭髮。

「我請你們喝酒。」她把兩杯紅色的液體遞給他們。

麥安聞見一陣甜香,久未喝酒,舉杯一飲而盡,那味道像甜的馬天尼。米娃見麥安喝下,她也喝光了。

一連喝了幾杯,麥安想說句感謝主人的話,但不知怎的,頭腦已昏昏沈沈的,不省人事。

當他醒來時,發覺自己躺在床上。床雖然很舊,但仍然很舒服。他不知有多久沒有在床上睡眠過了。

四周漆黑,他一轉身,碰到一個軟綿綿的身體,猜想是米娃。便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對方原來也沒睡,反應熱烈,把他的身體拉過去。二人胡天胡帝了好一會,對方才嘆了一口氣道:「你真好,難怪妹妹喜歡你。」

麥安一驚坐起,才知道她是汗娃,不是米娃。連忙跳下床來,說道:「啊呀,真對不起……」

「只是一句對不起那麼簡單?」汗娃從床上坐起:「我要你今後像對我妹妹一般對我。否則,哼,你知道,我是什麼也做得出的。」

「唉……我不是不願,而是……怕米娃生氣。」

「你喜歡她,她卻不喜歡你。她已經逃了。」汗娃冷漠地說。

「逃了?」麥安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會的。她還未說過有要離開我的意思。」

「她的性格一直就是這樣的。野蠻、自私、任性,受怎樣便怎樣,不理會別人。她不把你活生生吃掉,已經是你的幸運。」汗娃一面說話,一面點燃了一盞油燈,使用的大概是獸油。

在燈光下,麥安瞧見她全身也是赤裸的,身材比米娃略胖而豐滿。在這蠻荒地區,她也說得上是一個美人,只是比米娃稍遜一些。汗娃的英語顯然有較好的基礎,一經使用,也逐漸熟練起來。

「妳既然是她的姐姐,為什麼不管教她一下,讓她一個人在林中亂跑?這樣隨時會把她的生命丟掉!」

汗娃臉上露出一種鄙夷之色道:「我不愛管她。她自小就和我作對,不把我這個姐姐放在眼裏。」

「妳們為什麼會住在這樣偏僻的地方?除了妳們姐妹就沒有別人了嗎?」

汗娃兩眼露出狐疑的神色:「我家的事情,沒有必要告訴你。」

這天起,麥安便在屋內暫時住下來。汗娃常常神秘地離開這屋子,不知去了什麼地方,問她,她也不說。晚上,汗娃與他睡在一起,對他非常熱情。但白天,麥安便覺得沉悶,而且他非常懷念米娃。他不相信米娃會離他而去。

一天,汗娃又不在屋內。麥安無聊,在屋子前後察看,他打開她的衣櫥,早已陳舊不堪,裏面掛著幾件破衣。但有一樣東西,赫然吸住他的眼睛,那是兩個淡淡的足印,一前一後,足的前端向著櫥外,看樣子是汗娃的足印。

汗娃為什麼要踏進這衣櫥?麥安心想:那足端向外,更沒有理由。難道她是從裏面出來?這衣櫥有機關?

他試把衣裳挪開一些,將裏面的板壁用力一堆,果然如他所料,向內凹進,而且隱隱露出燈光。

麥安心下警惕,決心進內探個究竟,他轉身帶了長槍,才踏入衣櫥,又將櫥門在身後關上,把懸掛的衣服拉好,以免露出痕跡。

那櫥門通向的地方是一個山洞,進口通路陰暗潮濕,有陣異味十分難聞。壁上掛著一盞大油燈,是光線的來源。

通路轉了個彎,眼前便開朗了,是一個天然洞穴,寬廣如一座建築物的大堂,燈光也較明亮,正中央是一張長桌和許多實驗儀器,四面都是囚籠,裏面囚著一些獸類。

麥安略一停頓,見沒有別人,汗娃顯然不在洞內。他走過去細看,只見被囚的有野狼、狐狸或兔子等動物。但第五個、第六個鐵籠赫然是兩個女人,而且都是孕婦。挺看大肚皮,困頓地坐在那裏。他們的兩手兩腳均被鐵鍊鎖著。臉部浮腫。似是山中土女,不知怎地被捕來此,又不知怎地都大著肚子。

再往後看,見一個籠內有個怪物,頭部是一隻山貓,身體卻是一個男人。與上次為麥安殺死的人身獅子相近。這「山豬」目光呆滯地望著他,似得了病。

麥安心內感到沈重和不安,是什麼使他有這樣感覺,他說不出。再回頭看洞穴中心那些實驗桌上,有很多小鼠、小兔的胚胎,桌上還有一本厚厚的冊子,是一本英文筆記,一翻之下,裡面的內容,觸目驚心。

原來那是一個老科學家的筆記,他是米娃、汗娃姐妹的父親,署名鍾迅。

這鍾迅原來是一個有怪誕念頭的科學家,他的觀念不能在文明國度實行,所以轉地搬到這種荒蕪的地區來實現他的夢想。

鍾迅有一個很怪的念頭:他認為人與獸並沒有什麼分野,人可以變成獸,獸也可以變成人。

他的第一個實驗,是將獸頭割下裝在人身上,又將人頭割下裝在獸身上,互相交換,看他們能否生存。

為了完成這實驗,他必須犧牲很多的人類和獸類。犧牲獸類尚可,犧牲人類則等於謀殺,在文明社會是決不允許的。所以他搬到這塊荒僻的地方來。在這裡,他用長槍和各種陷阱,捕捉山區的土人,把土人當作他的實驗品。土人在當地並不太多,偶然失蹤也以為遭野獸襲擊或吞噬,無人追查,於是鍾迅找到最佳的實驗地區。

起初,他把人頭接到獸身上,或是反過來,都無法令他們生存。但他並不氣餒,不斷地做下去,在他犧牲了第一百名土人後,那移植的人頭和獸頭,終於能生存一個短時期了。

這對他已是足夠的鼓勵。繼續廢寢忘餐加以鑽研,又過了幾年,他的獸頭人和人頭獸的培養日漸成功,生存機會陸續延長,有的長達一年。鍾迅大喜,認為他的理論得以證實,所需者只是繼續改善細節罷了。

他再進行第二種實驗,這種實驗在某種角度來說,比前一種更殘忍。他令土人少女懷了獸類的胎兒,希望她們生出半人半獸的混合物來。這一套實驗不如想像中成功,土女雖生下各種各樣的怪胎,但都很快死亡。只有一兩宗例外,鍾迅用特別大的容器把他們飼養著,這些怪胎隨時長大,但始終是一副怪相,既不像人,也不像獸,仍保留著在母胎時的形狀。

儘管如此,鍾迅仍樂此不疲,他認為終有一天能創造奇蹟。

他的第三種實驗就是把獸的腦液素注射進人腦中,又把人的腦液素注射進獸頭。他希望這樣能將人逐漸變成獸,或將獸逐漸變成人。

鍾迅的實驗一直沒出什麼意外,直到有一天,他的妻子不慎在山洞內翻倒一盞油燈,釀成火災,這才出了大亂子。

在火勢蔓延中,鍾迅和家人逃出本無問題,可是他不捨得讓他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生物通統燒死,便一咬牙,把鐵籠內和實驗箱內的各種生物全部放了。讓他們逃出森林去,待將來有機會再尋回。

這場火災平息後,他尋回了一小半的怪物實驗品,另一大半則無法找到。

這彷彿是一種報應。半年後,一隻神情凶惡的「獸頭人」重回故地,牠的身體與大自然接觸後,粗壯了一倍,殘忍地將鍾迅的妻子咬死了。鍾迅雖然開槍把怪物殺死,但無法救回老伴。

……

實驗室日記至始中斷數頁,以後由汗娃的筆跡所代替。

原來幾天後又發生一件事,當鍾迅在森林中找尋野獸時,忽然在一棵大樹後有一隻手把他拉住。他回頭一看,嚇得大驚,那是一個無頭無臉、說不出名堂的東西,高約七尺,全身肉紅色,像是剝了皮的野獸。牠的身上有一股黏液,一經黏上,便很難擺脫。鍾迅已被牠吸上,瞬即被拉近牠的身上,牠的全身貼著他,大量黏液滲入鍾迅身上,逐漸發生一種作用,要將他的身體和牠蝕成一片。

鍾迅看出那種情況,心內大駭。現在他已約莫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了。那就是他以前令人獸相交生下來的怪胎,自火災逃脫後,不知怎地身體竟大了幾倍。

他大聲叫喊,聲嘶力竭,身體的一部分肌肉已由腐爛而起著劇痛。

他的大女兒汗娃見父親外出許久未回,攜了獵槍和利刀出來尋他。她在森林中發現狼狠的父親,用利刀將那怪物亂剌亂劈,花了很大的力氣和很長時間才將牠劈倒,鍾迅雖離了牠的身體,卻已奄奄一息。汗娃見父親身上肌肉腐爛不堪,把他半扶半拖,帶回家中,用藥物替他施救,可惜已返魂無術。

汗娃無法救活父親,這個家庭就由她權充一家之主,其時她只十六歲,卻已具有父親的倔強和醉心研究科學的性格,她的變態心理比父親不遑多讓,甚或還有過之。

妹妹米娃只有九歲,家中沒有一個男兒,照理她應該搬離那荒僻險地。但汗娃卻堅持住在原處,並把父親的殘忍研究項目繼續下去。

她對妹妹管教嚴格,動不動就給予一頓打罵,所以米娃既怕她又恨她。

汗蛙人極聰明。她從捕捉來的土人口中,漸漸學會簡單的土語。有時她化裝成一個土女模樣,去吸引山中的土男,把他們帶回山洞,作她的殘忍試驗。

米娃逐漸長大,不愛住在家中,一個人常離家遊蕩,在山洞過夜。由於她未受教育,漸漸長得和「野人」一樣,但天生麗質,卻難以掩蓋。

有一天,有個年輕的白人探險者來到當地,被汗娃擒住了。這是她多年來唯一見到的白種男人,不禁對他一往情深,並自動獻身給他。她要求他留下來作她的丈夫。可是那男子對荒僻之地,毫無興趣,對汗娃也並無感情,只是虛與委蛇,不料汗娃卻是十分認真的。那男子怕她糾纏,一夜偷偷逃走,給汗娃發覺,將他捕回。

她芳心受損,對他狠狠報復,砍去他的兩腿,讓他與野獸同住籠中,一同飲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麥安把那厚厚的日記冊翻到這裏,不寒而慄。那日記冊中所署的日子已愈來愈近了,他開始看到驚心動魄的一頁。

那是十餘天前的事。汗娃的陷阱捕獲一雙白人夫婦,姓霍(那正是麥安的朋友)。汗娃苦於近來無法捕捉到活的土人作實驗品,見了這對白人,正合她的用途,她將那霍氏夫婦分別投入實驗。

按著,汗娃在日記中說:妹妹米娃帶回來一個年輕人,他們態度親熱,令她非常妒忌。她覺得她要佔有這個男人(指的是麥安),不管用的是什麼手段。

於是在他們浴後,給他們吃了一杯放下迷藥的酒,麥安和米娃兩人都昏迷了。

汗娃把米娃縛在實驗室中,準備把妹子作為一個實驗品,她恨她不聽她的話,而且妒忌她的青春和美貌。

那日記續寫道:「假使麥安答應我的要求便罷了,如果他不答應,我就砍下米娃的頭來,配上一個雌狼的頭,再把米娃的頭裝在雌狼身上,看他喜歡那一個。哈哈……」

這是日記的最後一頁,大概是剛寫下不久的。麥安看完,冷汗直流,喃喃唸道:「米娃在哪裏……」

他忙向裏面跳去,原來裏而又有另一個山洞,設有更多的獸籠。他赫然發現米娃也在一個籠中,驚喜交集。喜的是終於找到她,驚的是不知她有沒有受到汗娃的傷害。米娃已望見了他,高興地叫道:「麥安。」

兩人隔著籠子的鐵柵,伸手互握,彷彿多少天沒有見面似的。米娃淚流滿頰道:「見到你……真好……真好……」

「開啟鐵籠的鑰匙在哪裏?」麥安問。

「在姐姐身上,只有她……有鑰匙。」

「該死,」麥安咒罵:「必須要找她談判,我一定要儘快把妳救出來。」

他偶一轉身,忽然望見一個十分驚人的東西,那是距離米娃一丈之遙的第三個籠子,裏面是一隻大鳥,牠有九條很長的頸項,每一條頸項上都是一個人頭……一隻名副其實的「九頭鳥」。

麥安禁不住上前細看,這一看之下,令他急怒攻心,罵道:「瘋了,簡直是瘋了!」

那九頭鳥上九顆人頭,其中兩顆赫然是和麥安失散的那一對科學家霍氏夫婦的頭顱!

那兩夫婦的人頭,分別裝在一條幼長的頭上,九條幼頸又裝在那大鳥身上。總共九顆人頭、九條長頸,能分別移動。這一定是汗娃的「傑作」,那些人頭還能眨眼睛、伸舌頭,但他們的生命顯然已經消失,現在只維持著一個虛假的活的外觀。

麥安叫霍氏夫婦的名字,他們都聽而不聞,一點也不理會。他禁不住流下淚來,叫道:「我要為你們報仇!」

「報仇?」洞口有一個聲音傳進來道:「找誰報仇?」

這聲音令麥安徒然一驚,原來汗娃不知什麼時候已跟蹤進來,走進這第二層洞穴中,麥安還未發覺。她手上執著一枝長槍。

麥安叫道:「妳的實驗都是不人道的,應該立即毀掉這實驗室,離開這個地方。」

「要我離開這裏,別做夢!你既然發現我的一切,我也不再姑息了。」汗娃說完,忽然舉起長槍,向麥安發射。麥安身子一縮,子彈在耳邊擦過。他急找到牆角一個鐵箱作掩護,高聲叫道:「妳再不悔改,莫怪我不客氣。」

「砰,砰……」汗娃以槍聲作為答覆。

麥安也向她還了兩槍,他的槍法顯然比她好,汗娃喲了一聲,左臂已經中彈,血流不已。麥安不射她要害,是給她一個機會,仍望她覺醒。

汗娃倒在地下,歇斯底里地叫道:「你打傷了我!我知道,你想把我殺死,和米娃佔領這座屋子和我的實驗品,哼,休想!」她一面說著,一面忽然把長槍對著鐵籠的米娃連開數槍。米娃在籠內既無掩護、也無法走避,中個正著,慘叫數聲,在籠中翻來滾去。

麥安萬想不到汗娃會這樣狠,置自己的妹妹於死地。在他發覺她的心意時,已太遲了。

麥安又驚又怒,連向汗娃開了數槍,打中她的肩部和腹部,汗娃身受重傷,依然在痛苦中發出怪笑聲:「你逃不去的……不但帶不走你的心上人……而且……你本人也會葬身此地……」

汗娃說著,舉槍向一些鐵籠的門鎖射去,把它們打開,一面發出奇怪的暗號,所有籠中的怪獸,頓時都起了響應,站起身來,準備奪門而出。

麥安見形勢危殆,又向汗娃狂射數槍,汗娃終於倒在血泊中,不能言語。麥安衝過去,解下她腰間鑰匙,立即打開米娃的鐵籠,可是一探米娃的氣息,已經香消玉殞。

麥安淚痕滿面。他抬起頭來,見有幾個鐵籠的怪獸已經踏出籠邊,很快會向他們迫近。他不能再遲疑,只得背起米娃的屍體,離開那第二層洞穴。走出洞門時,開槍打下壁上的兩盞大油燈,洞內立時著起火來。他把第二層洞門關上,讓裏面烈火熊熊,燒死那些半人半獸的怪物,免得在人間作怪。

回到第一層洞穴,他也是用同樣的方法,令洞內起火燃燒,然後逃出壁櫥的入口,將洞門永遠關閉。

麥安找了一個地方把米娃安葬,在墳邊立了一塊石碑,上面刻著「愛妻米娃之墓」。雖然只有幾天的相處,他和米娃已說過,他們是「丈夫和妻子」。

幾天後,他終於離開了黑森林,卻帶著一段畢生難忘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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