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人心不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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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kingdomoo
時間:
2012-10-8 20:57
標題:
人心不蠱
經過三年高中艱苦的生活,許奕飛終於考上了這所著名的大學。在報完到並且安頓好住宿後,他便信步出了校園,去感受這所大學所在的大都市的繁華。
只可惜學校往往處在城市的邊緣地帶,因此走了半天,他才發覺最繁華的也不過是離學校南門不遠的那條精品街。不過既然出來了,不買點東西回去好像對不起自己的一雙腿。
於是許奕飛便走進一家真維斯,隨便挑了一件牛仔褲。
在回去的時候,許奕飛故意繞過了那條直通南門的大街,選擇了從東面舊城區那密如蛛網般的胡同中穿走,畢竟這個城市最具有地域特色的民宅建築就散落在這無數胡同之中,對於一個從南方來的新生來說,自然是想多見識見識了。
走了兩條胡同,前面隱約傳來叫喊聲:“站住!你給我站住!”許奕飛正疑惑間,從胡同的那頭奔過來一個少年。他跑得飛快,顯然正在被人追趕。許奕飛決定攔住他,因為他的第一感覺告訴他這少年很有可能是一個小偷,剛偷了什麼東西,正被失主追趕。
一轉眼,那少年便奔到了許奕飛跟前,許奕飛橫跨了一步,攔在了胡同中央。那胡同本就狹窄,兩人相遇都必須側肩而過。他這麼一攔,那少年就過不去了。
那少年見許奕飛攔住他的去路,十分惱怒,低聲說道:“請讓開,我要過去。”
許奕飛搖了搖頭,表明了他的意見。那少年二話不說,當面就向他一拳打來。許奕飛自然不將他這一拳放在眼裡,右手由內向外劃了一個半圓,將他這一拳之力引到了外側空處。
那少年萬萬沒有想到他打出的那一拳居然被許奕飛輕描淡寫地化解了,更是大怒,第二拳便向他胸口直打過來,許奕飛依然用那招太極拳中的“雲手”化解。右手一翻,便已經搭上了他的手腕,只待他拳再往前一點,便可發力,四兩撥千斤。
不料那少年這拳居然是虛招,待許奕飛手一搭上他便縮手往後一撤,接著另一隻手便直擊他的小腹。許奕飛右手卻不垂下防護,反而順著他的拳後縮的力道往前跟進。
那少年原以為許奕飛必定撤手護小腹,因此那縮回來的那拳無甚力道。許奕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然後便向後引,同時左掌向他肋下擊出,這招乃是太極拳中的“單鞭”,威力甚強。那少年沒料到許奕飛會出此奇兵,一隻手被牢牢握住,而另一隻擊向許奕飛的手在外側,無法收回擋格,眼看這一掌是躲不過去了。
許奕飛與這少年無冤無仇,本不想令他受傷,況且他是不是小偷還未確定,於是他便在那少年肋下輕輕一拂,算是擊中了。想叫他就此罷手,等後面追趕之人到達後說個清楚。
那少年似乎拼命想要逃過去,大喝一聲,擊出了第三拳。這下令許奕飛十分惱怒,他已經手下留情了,這小子也太不知好歹了。於是許奕飛決定對他略施懲戒,左手直揮出去,右手順著那少年的拳頭牽引而下,同時上前一步,左腿站成弓步,別住他的右腿膝彎。那少年被許奕飛一牽一帶,立足不穩,登時向後便倒。
眼看那少年就要仰天跌倒,沒想到他伸手往後一撐,一個筋斗就翻了過來,穩穩地站在那裡,就像什麼事都未發生一般。
這下輪到許奕飛大吃一驚了,要知道他用這招“野馬分鬃”曾經摔倒過許多對手,甚至包括一些高手。今天居然沒能成功,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許奕飛仔細打量那位少年:他一副新新人類的打扮,看上去十分地瀟灑,薄薄的嘴脣上面撇著一層淺淺的絨毛,看來他年紀似乎比自己還小。他的手很漂亮,在男孩子裡很少見。
手指很秀氣,像彈鋼琴的十指修長。不過此時他的手正緊緊地攥著拳頭,仿佛馬上就要打出第四拳一般。
許奕飛冷笑了一聲說道:“你還是省省吧,安心呆在這裡等後面的人來,大家四四六六講個明白!”
那少年呼呼直喘氣,不知道是否應該再上前跟許奕飛交手。也正在此時,追他的人也趕到了。原來是個老頭,一把年紀,頭髮和鬍子都是雪白雪白的,雖然跑了那麼長的路,可是臉不紅氣不喘,似乎一點事都沒有,真是難得。
許奕飛一看他們二人就明白了,準是這小子偷老人家的錢包。他手指那麼長,擺明是一個三隻手的主。於是他對老人家說道:“大爺,是不是他偷了你的東西啊?”
那老頭點了點頭,說道:“對對對!就是他,偷了我的錢包!我追他追了三條胡同了!真是多謝你了。”
許奕飛看著那少年,他似乎一點兒也不緊張,雙手放在背後,嘴角邊還隱約帶著笑意。
許奕飛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偷了別人的東西還敢那麼囂張,真是少見的惡賊!要不是恪於祖訓,他早就一個掌心雷劈過去了。許奕飛大聲說道:“你還敢得意!走,跟我去派出所一趟!”
他話音剛落,那老頭連忙阻止道:“算了算了,讓他把偷東西還給我就行了,別去派出所把事情搞大了。”
許奕飛看了那老頭一眼,心裡明白,他是怕那少年將來報復,這次幸好有自己幫忙,恐怕下次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他點了點頭,說道:“那就把東西還給大爺,我們放你一馬!”
那少年冷笑一聲,說道:“我看還是去派出所比較好!”
那老頭連連說道:“別別,還是私了吧。別把事情鬧大了。”
許奕飛這下可是徹底迷惑了,賊主動要求去派出所,失主反而竭力阻止,事情反過來了,真是奇怪!他勸那老頭道:“大爺,我看還是去趟派出所吧。你不用怕他報復。”
那老頭忽然大發脾氣道:“我說不去就不去,他偷的東西我也不要了,我走了!”說完轉身便要離去。
許奕飛這下可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了,那老頭為何這麼怕去派出所呢?居然連被偷走的東西也不要了。他上前一步說道:“大爺,還是去派出所吧。抓小偷可是每個市民應盡的義務啊!”
那老頭呵呵地笑著,拍了拍許奕飛的肩膀道:“小夥子,有些事你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接著向著那少年道:“這次是你贏了。下次就沒這麼好過了!”說完頭也不回,大踏步地走了。
許奕飛呆了半響,才回過神來。那老頭的這番話說明這老頭和這少年決不是簡單的失主和扒手的關係,似乎還有別的情況在裡面。他轉頭對那少年喝道:“老大爺他不跟你計較,我還是要把你送派出所的!跟我走吧,別耍什麼花樣!”
那少年笑了一笑,說道:“你還是檢查一下你自己的東西吧!”
許奕飛連忙渾身上下檢視了一遍,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藏在內側袋裡的錢包不翼而飛了,那錢包裡並沒有多少錢,可是裡面卻夾著一道護身靈符,那是他父親臨行前給他防身的,包含了他老人家的一片心意,無論如何不能失去了。許奕飛對那少年道:“是你偷了我的錢包?快還給我!不然休怪我不客氣了!”
那少年哈哈笑道:“你憑什麼說錢包是我偷的?”
許奕飛回答道:“剛才買完衣服的時候還在,跟你打了一架後就沒了,肯定是你這個小偷乾的!快還給我!”
那少年反問道:“難道那老頭就不會偷你的錢包?”
許奕飛大聲道:“失主還會偷別人的東西?你別忘了可是你偷了他的東西啊!”
那少年笑著說道:“難道你沒聽說過賊喊捉賊嗎?”
許奕飛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那少年講得似乎有些道理,那老頭寧可不要被偷的東西也不願進派出所,還有他臨走時所說的話,都大有可疑之處。那少年見許奕飛低頭不語,便接著說道:“那個老頭就是一個賊,他剛才拍了你一下時就把你的錢包給掏了,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也難為你幫他抓賊了,結果反倒自己被偷了,哈哈,真是個大笑話。”
許奕飛此刻臉上熱辣辣地紅得厲害。他反問道:“他是賊,難道你不是賊嗎?”
那少年伸出手來道:“我叫趙燁,一個專門偷賊的賊。”
許奕飛本來對他也無甚惡感,於是伸手過去和他握了握手:“我叫許奕飛,一個抓賊的公民!”
趙燁笑了笑,說道:“你住在哪裡?以後還要向您請教請教。”
許奕飛明白,趙燁準是要報復他,他也不怕,朗聲說道:“我是京華大學的新生!有什麼指教?!”
趙燁發出了一聲歡呼,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太巧了,我也是,我是新生!很高興認識你!”
原來這個人居然也是大學生?真是看不出來。看他高興的樣子,不像是假裝的。許奕飛笑了笑,說道:“那我們可是校友啊。對了,你身手不錯,哪裡學的?”
“這點三腳貓的功夫哪比得上你呀。剛才那三招太極拳我就抵不住。”趙燁笑著說道。
“哪裡哪裡,你剛才那個筋斗可是翻得真是乾淨利落啊。”許奕飛讚嘆道。
“沒辦法,你輕輕三招就逼得我把壓箱底的工夫都抖出來了,要是再來幾招我可就真的糗大了。”
兩人說了一會話,許奕飛覺得他和這個叫做趙燁的小子特別地投緣,他們倆一起找了一個小飯店,叫了一瓶啤酒和幾個小菜,邊吃邊聊。
在聊的過程中許奕飛才知道,原來趙燁的竊術是家傳的,他們家歷代都是扒手出身,每一代都在很小的時候就開始訓練竊術了。等到趙燁父親時卻不願當賊,又不願看到從小學的那一身本領白白荒廢掉。於是便想出了以賊治賊的方法,偷賊偷來的東西,然後再還給失主。這樣不但做了好事,而且也能鍛煉竊術,真是一舉兩得。於是趙燁從小就學習竊術,不斷地在實踐中鍛煉。他來到本市後,發現附近扒手比較多,於是便下手做了幾個,但也惹惱了他們的首領,揚言要教訓他。趙燁他卻是藝高人膽大,居然主動去挑戰那個首領,可是在偷竊的時候被那發現了,因此被追趕。
許奕飛不解地問道:“怎麼你會失手?你以前失過手嗎?”
趙燁喝了一口酒道:“今天那個老頭是我遇到的除我父親之外最厲害的高手,估計大概有二十五六鈴左右。”
“鈴?什麼意思?”許奕飛有些聽不太懂他所說的話。
“所謂的鈴是我們竊術等級的表示,類似於圍棋的段。具體判定標準就是在一個木人身上掛上鈴鐺,然後穿上裝滿東西的衣服,接著扒手就要去偷衣服裡的東西而不能觸動鈴鐺,所能掛的鈴鐺的最大個數就是竊術的等級。我一般在十五鈴左右,發揮好點的可以達到十七鈴。而我父親則可以到四十鈴。一般若扒手能達到五鈴,則已十有六中。若達到二十鈴就幾乎是百發百中,除非遇到鈴位比他高的人,不過一般賊是不會去偷賊的,除了我爹和我以外,哈哈……”
那天他們都喝醉了,互相攙扶著回了寢室,幸好住的是同一幢樓,許奕飛把趙燁扶上了床,然後才回自己的寢室,不料剛走到半路,一陣酒力就涌了上來,登時覺得天旋地轉,“撲通”一聲就栽倒在了樓道裡。
也不知睡了多久,許奕飛剛睜開眼睛就看見趙燁正坐在床邊,一見到他醒了才舒了一口氣:“你終於醒了!你怎麼就睡在樓道裡呢?幸虧半夜我起來上廁所看見,否則你就要在這水泥地上蜷一夜了。”
許奕飛覺得頭還是在隱隱作痛,看了看四周,問道:“這是在你的寢室?”
“當然了,我又不知道你的寢室是哪一間。只好把你扶回來了。幸好我們寢室有張空床,才把你安頓在這裡了。”
“對不起,昨天因為東西被偷了,所以心裡不痛快,喝多了一點,讓你笑話了。”許奕飛道歉道。
“沒事,那錢包就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幫你找回來!”趙燁拍著胸脯道。
“那真是太感謝了。我——我——”許奕飛一時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咱們是哥們嘛,這點小事又是我的拿手本事,謝什麼呀。你好好休息,下午我們一起去抓賊。到時候還要藉助你的太極神拳啊。”趙燁說道。
睡了大概有兩三個小時後,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肚子也開始叫了起來。於是許奕飛便起床洗漱,準備吃午飯。回到寢室拿了牙刷牙杯,肩上搭了一塊毛巾,拖著拖鞋“踢踏踢踏”地往水房走去。正走到樓梯口,一個人直竄上來和他撞了一個滿懷,把牙膏全抹到了他的臉上。許奕飛自然是十分生氣,打算和那個莽撞鬼理論。他擦去了眼皮上的牙膏,這時看清楚撞他的那人原來是趙燁,只見他十分著急,拉住他道:“我找到昨天偷你錢包的人了,快跟我走!”
許奕飛一聽,連臉都顧不得擦,扔下手裡的東西便跟趙燁走了。
趙燁帶他穿過了幾個胡同,翻進了一個大門緊閉的四合院。那個院子不太大,是個典型的北方民居,院子北是正房,東西兩側是廂房,西北角上放著一個大水缸,東北角落里長著一棵大樹,虯枝四展,許奕飛認得那是北方常見的龍爪槐。只是這院子裡雜草叢生,不象是有人居住的樣子。趙燁一拉他的衣服,指著西面的廂房一努嘴,小聲說道:“他們在那兒呢。”
許奕飛低聲問他道:“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趙燁笑了笑說道:“很簡單,昨天那老頭就是這一帶扒手的頭,他手下偷了東西都要交給他,所以我隨便跟蹤一個扒手就找到這地方了。”
許奕飛朝他豎了豎大拇指,表示讚佩之意。趙燁擺了擺手,拉著他到西廂的窗戶底下蹲著,仔細聽著裡面的動靜。
只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問道:“還有誰沒交貨啊?”許奕飛認得正是昨天那個老頭的聲音。
接著便是許多聲音紛紛響起。“我交了。”“我也交了。”“交了。”……過了好一陣方才平息。
那老頭又問道:“大家還有什麼事嗎?”
屋裡忽然安靜下來了,接著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小聲說道:“老大,兄弟們都想知道為什麼我們要選這個院子當做集合的地方?”
那老頭“哼”了一聲,問道:“難道這裡不好嗎?這裡一直沒人住,所以在這裡集合比較安全。你認為呢?”說到此處,聲音已是十分嚴厲。
那個提問的聲音越發小了:“可是,聽這裡的人說這個院子鬧鬼,所以所以……”語聲中夾雜著一絲顫抖,仿佛十分害怕一般。
那老頭“呸”了一口道:“放屁!哪有這樣的事,老頭子我就偏偏就不信這個邪!”
許奕飛在外面聽著背上忽然感到一陣涼意,自打他進這個院子以來,一直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雖然現在正是烈日當空,可是在這個荒廢的院子裡卻透出一絲絲陰氣,那種感覺使他覺得極不舒服,而且越來越強烈。許奕飛一拉趙燁的袖子,小聲問道:“你有沒有覺得這裡有點不對勁?”
趙燁回頭望瞭望院子,回答道:“沒什麼啊,很正常啊。難道你也相信裡面那個傢伙的胡說八道?”
許奕飛笑了笑,趙燁畢竟不是術界的人,自然感覺不到這裡的異常。
裡面又亂哄哄地說了一陣,接著那老頭說道:“今天就到這裡,明天中午再集合,解散!”
趙燁忙和許奕飛躲到了西北墻角後,那裡比較暗,前面又有一隻大水缸擋著,外面走過的人絕對看不到這裡。只聽得西廂中紛紛有人走出來,一個個翻墻而走。
過一會,外面好像沒什麼動靜了,趙燁才和他走了出來。果然已是人去房空。整個院子裡就只剩下他們倆了。
趙燁指了指西廂說道:“咱們進去找找吧,或許你的錢包在裡面也說不定。”
許奕飛點了點頭,推開了門。那房間不是很大,正廳左右各有一個小間,裡面還擺著一些傢具,可以看出一邊是臥室,另一邊則是書房,傢具上都矇著白色的布幔,象是很久沒有動過,上面積了厚厚一層灰塵。
正廳正中放著一張紫檀木的太師椅,顯然是剛才那個首領坐的地方。趙燁對許奕飛說道:“他們偷來的贓物多半藏在這個房間裡,我們可要好好找找。”
許奕飛看了看四周,到處都是積塵,顯然這裡不可能是經常被翻動的地方。趙燁找了老半天,結果是一無所獲。
趙燁恨恨地罵道:“這個老賊,把東西藏得那麼好!”
許奕飛笑著說:“他是老賊,自然要防你這個小賊嘍。況且這個地方不保證不會有人進來,所以他一定將那些贓物藏得十分嚴密才好。不過我們剛才在外面都聽清楚了,一直到集會結束都沒有人離開房間一步。因此那些贓物一定在這個房間裡。或許有什麼地窖暗櫃什麼的。我們再好好找找。多多注意那些灰塵較少的地方。”
趙燁點點頭,表示同意他的想法。於是他們分頭搜索,許奕飛去左面的書房,趙燁去右面的臥室。
一進書房,迎面撲來的是一股子霉味。雖然這裡的書一本都沒有留下,可是看著那一個個巨大的書櫥,許奕飛仿佛可以感受到昔日書卷滿架的景象。書房的東墻上有幾塊顏色較淺的方塊,顯然以前這個地方掛著字畫。而書房的西墻上則是慘不忍睹,斑斑駁駁,都是黑色的污漬,仿佛有人心情不好在此發泄過一般。許奕飛找了一圈沒有什麼發現,無意識地望著那些黑點,忽然覺得它們十分詭異,因為那些黑點的分布極有規律。比如一個彎月狀的黑點每隔大約十釐米就會出現一次,而每次的形狀略有差別,不細看便容易忽略過去。
而在它下面的一個條狀的墨痕也是一樣,每隔大約十釐米就出現一次。這面墻上的無數黑點顯然是有人故意畫上去的,其中一定有些什麼含義,或是要說明什麼事。許奕飛想了一會,毫無頭緒,於是便走到那邊臥室去找趙燁,叫他一起來看這件怪事。
許奕飛走進臥室的時候,趙燁剛從床底下爬出來,一臉的灰,頭上還罩著幾張蜘蛛網。許奕飛一看忍不住樂了:“你鑽床底下幹什麼?那地方只會放夜壺,不會放贓物的。”
趙燁白了他一眼,說道:“那可不一定,說不定那裡有什麼機關密室之類的。”
許奕飛拉著他來到書房,指著那一大片污漬問道:“你覺得這些是不是有些古怪?”
趙燁眯起眼睛細細打量,忽然大聲叫道:“原來是這樣,居然會放在那裡!”
許奕飛不解地問道:“怎麼回事?你到底發現了什麼了?”
趙燁抓住他的肩膀,使勁叫道:“是三維立體畫,這些是三維立體畫!”
“三維立體畫?”許奕飛開始有點明白了,三維立體畫是利用人雙眼的視覺原理創作的,它通過一些圖案的排列和錯移使人產生立體物象的感覺。他對這個不是很熟,以前往往要看上老半天才能看出其中的奧妙來。於是他將兩眼放鬆,將視點落在無限遠處,此時墻壁上的點點黑跡仿佛脫離了墻壁在空中遊蕩,他努力調整雙眼的焦距,使左右眼看到的每相鄰的重複單位重合。這時,在那無數黑點中隱隱約約仿佛凸現出一個物體,只是看不太清楚,在面前游離,一不留神就消失了。許奕飛努力使看到的物體穩定下來,終於那個物體完全呈現在他的面前了:那是長長的一根柱狀的東西,上端還有些散開來的椏杈。
“那是什麼?”他問趙燁道。“像是一把傘。”
趙燁望著窗外邊說道:“不是傘,而是一件極大的東西。不過那不是放贓物的地方,否則我們早就知道了。看來這幅畫是這裡以前住的人畫的。”
許奕飛順著趙燁的目光向外望去,便知道他指的是哪裡——那棵龍爪槐。那裡決不可能是藏贓物的地方。不過那裡到底有什麼古怪呢?這裡以前的主人為什麼要留下這麼一幅怪畫,它到底在指示什麼呢?趙燁大聲說道:“不管怎麼樣先去那裡看看再說。”說完便跑了出去。
許奕飛定下心來再仔細盯著那幅畫,不一會兒,那棵龍爪槐再一次慢慢地浮現在眼前,這時他發現樹幹下部接近根的地方有一些突出的方塊,像是幾個字,只是位置太過偏下,以至於十分模糊。許奕飛趴在地上,使自己的視線和那些方塊的位置保持水平。他努力辨認著那些字:“中——有——不——祥,——降——封——以——藏。——君——子——勿——訪,——求——之——者——亡。”
那到底是什麼意思?“中有不祥”,樹裡面到底有著什麼呢?“求之者亡”,這句類似於埃及法老陵墓的詛咒令許奕飛不寒而慄。他忽然想起趙燁此時正在動那棵樹,要是他觸到了那個所謂的“不祥”就糟了!許奕飛剛一轉身,卻聽見門外的趙燁發出了一聲慘叫。“不好!”他急忙飛奔到樹旁,只見趙燁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著。許奕飛伸手想摁住他,不料他的力氣變得如此之大,一拳正中許奕飛的胸口,把他直摔了出去。
許奕飛的背重重地撞在了墻上,霎時眼前一黑,只覺得前胸與後背仿佛被大錘狠狠地砸過一般,使他老半天無法呼吸。許奕飛強忍疼痛,盡他最大的努力深吸了一口氣,扶著墻慢慢站了起來。這時他看見趙燁在身上到處抓著,手背上早已抓破,滲出了絲絲鮮血。到底出了什麼事,趙燁為什麼會變成那樣?難道是真的是“求之者亡”的詛咒?徐逸飛跌跌撞撞走到趙燁身邊,伸手去按他的肩膀。趙燁頭痛苦地扭著,左手卻向許奕飛擊來。剛才是許奕飛不防備才會被他擊中,這次絕對不會了。他伸出左手,手肘貼住趙燁的腕部,手腕一翻便將他的肘關節卸了下來。同時手指扣住他的麻筋,使他暫時感覺不到疼痛。趙燁大叫一聲,右手便揮了上來,許奕飛右手橫格,當雙臂相碰時他的右臂順勢向外一絞,趙燁的右肘關節也被他卸了下來。
趙燁喘著粗氣,大聲叫道:“螞蟻。好多螞蟻!”許奕飛環視四周,只有水缸腳上有兩三隻螞蟻在緩緩地爬著。他正感到奇怪,趙燁又大聲叫道:“好多螞蟻!在我身上!好多!”
許奕飛一把撕開他的襯衣。
“天哪!”他不禁叫出聲來。
許奕飛看到了至今為止見到過的最令人噁心的畫面:在趙燁的左胸口密密麻麻布滿了無數黑點,而且那些黑點像是有生命一般,還在不斷地分裂增生出新的黑點,不一會整個胸口都變成了黑色,還漸漸向腹部漫延。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情形,不知該如何是好。眼看趙燁不斷地掙扎,仿佛在忍受極大的痛苦一般,許奕飛只好伸手在他後頸劈了一下,他立刻閉上眼睛昏了過去,也許這才是暫時令他擺脫痛苦的最好方法。
許奕飛將趙燁的雙臂接好,剛想背起他翻墻出去的時候,忽然聽見院子外面傳來了一陣亂哄哄的腳步聲,還伴隨著呼喝的聲音,顯然剛才趙燁的叫聲驚動了四周的居民,他們正在趕來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許奕飛自然不能讓他們看見,於是背起趙燁,躲到了西廂房的床底下。只聽得“鏘鋃”
一聲,大門上的鐵鏈已經被弄斷,伴隨著低沉的“吱呀”一聲,那扇塵封的大門便緩緩打了開來。接著是四處查看的腳步聲,嗡嗡的議論聲,最後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我說這裡沒事吧,大家都回去吧。”聽聲音正是那個首領。
又是一片嗡嗡聲後,一個聲音問道:“可是剛才我們大家都聽到這裡有人叫,還叫得很大聲。不會出什麼事吧?”
那老頭說道:“就算有什麼事也不會在這個院子裡,你們想想這個院子有多少年沒人住了?平時大門都是鎖著的,怎麼會有人在這裡叫呢?或許是這附近其他地方傳過來的,我們去別的地方找找吧。”
大夥議論了幾句也就紛紛散去了。許奕飛剛想松一口氣,卻聽見老頭快步走進房裡來,他趕緊屏住呼吸,用手輕輕捂住趙燁的鼻子,深怕被那老頭髮現。
那老頭來到床前站著不動,從床底的望出去,許奕飛只看見他的兩隻腳就在面前,那老頭不知在做些什麼,過了老半天還不走。
這時,他懷中的趙燁輕輕地動了一下,看來很快就要清醒了,許奕飛無計可施,捏緊拳頭,萬一不幸被那老頭髮現了,說不得只好跟他動手了。
趙燁動得越來越頻繁,許奕飛只好拼命摁住他。這時只聽見老頭冷笑一聲,說道:“還不快給我出來!”
許奕飛大吃一驚,看來老頭已經發現他們了,他剛想衝出去拼了。卻聽得老頭大叫:“想跑?給我站住!”一雙腳急速向門外掠去。
許奕飛耳聽得他們已經遠去,這才長吁了一口氣,爬了出來,然後轉身彎下腰想把趙燁拉出來。正在這時,有隻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許奕飛當時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心想:“天哪,還是被老頭髮現了,原來他是用調虎離山計騙我出來。我居然著了他的道。”他腦子飛快地轉著,出手卻不停,身子一側,已經轉了過來,右掌乘勢向前擊出。
忽然,一件冰涼的東西纏上了許奕飛的手腕,卻是一條小蛇。許奕飛急忙手指一伸,將小蛇的七寸夾住,這才看清眼前是一個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少年。
“哈哈!不錯,有兩把刷子。你叫什麼名字?我們交個朋友吧。”那少年笑著說道。
許奕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剛才還是交手的敵人,現在居然要和自己交朋友?他是不是有什麼陰謀詭計?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現在當務之急是救趙燁,那少年只要不妨礙他,他就算要認許奕飛做小弟也答應。
許奕飛一面彎下腰去拉趙燁出來,一面回答他道:“我叫許奕飛,床底下的那個叫趙燁,我們都是京華大學的新生。”
那少年大喜道:“那真是太巧了!我也是那裡的新生!”
什麼?!許奕飛幾乎不相信我的耳朵,這個弄蛇的居然也是大學新生?這一屆奇人可真夠多的,有扒手,有賣藝人,學校招生老師準是暈菜了。許奕飛附和著笑了笑,將蛇還給了那少年,低頭檢查趙燁的情況。
就這麼短短一個小時不到,那一片黑色不僅已經將整個腹部占據了,而且他背部也開始出現小黑點。照這個速度,不出三個小時黑色就會吞噬他全身的每一寸肌膚。
怎麼辦?許奕飛心急如焚,難道趙燁他真的要像那詛咒一樣——“求之者亡”?他正手足無措時,那個弄蛇大學生卻“啊”地一聲,仿佛有什麼重大發現一般。接著他指著趙燁說道:“這人好像中降頭了。”
許奕飛一聽這話,仿佛眼前出現了一道亮光,降頭?這弄蛇的居然知道趙燁中了降頭,看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許奕飛問他道:“你怎麼知道我的朋友中的是降頭?”
那少年指著那些不斷在擴大的黑點說道:“你看,他的皮膚上出現了不斷增生的黑斑,全身一定是如同萬蟻咬噬。這是中了萬蟻蝕的跡象。”
許奕飛點點頭,趙燁的確說過有許多螞蟻在他身上爬,可是實際上一隻都沒有,那一定是那些黑斑的緣故。
那少年從衣袋裡拿出一隻皮夾子,從裡面掏出一根大約十釐米長的針來,往趙燁胸口直扎了下去。許奕飛大吃一驚,伸手架住了他的手臂,問道:“你想幹什麼?別亂扎,萬一扎錯了就麻煩了!”
那少年嘴角翹了一下,說道:“我從小跟隨名醫,這點針灸豈能難得到我?!你別攔著了,萬一耽誤了那才是真麻煩呢!”
許奕飛連忙把手收了回來,那少年將針慢慢扎入趙燁的膻中穴,趙燁輕輕哼了一聲便不再動了。許奕飛急忙問道:“怎麼了?沒事吧?”
那少年噓了一口氣,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說道:“好了,暫時將癢止住了,不過我無法控制黑斑的擴大,等小師弟回來看看他有沒有辦法。”
“小師弟?”我驚訝地問道。
“是呀,剛才就是他引開那老頭的,我們約好在泊崖塔下碰頭。事不宜遲,沒準那老頭又折回來,我們快離開這裡吧。”那少年建議道。
於是許奕飛背起了趙燁,跟著他來到了外面。原本緊閉的大門上的鐵鏈現在已經被劈開,他們不必再翻墻出去(其實背著趙燁估計也翻不出去),徑直出門便去了。
他們回到趙燁的寢室,幸好此時寢室裡一個人都沒有。許奕飛和那少年將趙燁放在床上,那少年又給他扎了一針,讓他好好睡上一覺。他們倆便趕往無名湖。
無名湖和泊崖塔是京華大學北部的一個風景點。那裡十分幽靜,鮮有人蹤。大概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好了,既能跳湖又能跳崖,所以這裡往往成為輕生者最佳選擇地點。每年都有那麼幾個在這裡告別人生,因此校方就在這裡拉起了鐵索石欄,還立下“珍惜生命”的牌子。
他們來到泊崖塔下,此時已是下午三點多了,崖下的湖水泛著點點金光,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看來那少年的小師弟尚未到達。許奕飛問那少年道:“忙了半天,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是新生。”說著便伸出手去。
那少年和他握了握手,笑著道:“我叫齊格勒,也是新生。”
許奕飛笑道:“這個名字可有些古怪吶!”
他正在說著,忽然聽得齊格勒高興地叫道:“小師弟,你怎麼到現在才來呢?那老頭呢?甩掉了啦?”
許奕飛抬頭望去,只見齊格勒正拉著一個人的手。那人大概只有十三四歲,還是個小孩模樣,離得遠了,樣貌卻看不清楚。
齊格勒拉著那個小孩走到許奕飛面前,介紹道:“這是許奕飛,我的同學;這是我小師弟,藍……”
“我爹不是說過別隨便告訴人家我的名字嗎?”那小孩忽然打斷道。
齊格勒撓了撓頭,說道:“可是掌門的意思其實是……唉,算了算了。奕飛,不好意思,小師弟是我們掌門的兒子,這是他第一次出來,掌門特意吩咐不要招搖生事。”說著又轉向那小孩,“小師弟,後天晚上的火車票我已經買好了,你一人回去可要當心點啊!”
那個姓藍的小師弟擺擺手道:“放心吧,只有我欺負別人,沒人能欺負得了我!咱們隱……”說到此處忽然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嘴巴,像是不小心泄漏了什麼秘密一般。
許奕飛“啊”地一聲叫了起來,居然把趙燁給忘了,他還在宿舍躺著呢。他連忙把事情的經過向小師弟說了一遍。
那個小師弟伸手在齊格勒頭上打了一下,喝道:“你怎麼可以針刺他的氣海呢?”
齊格勒摸了摸頭,嘟囔道:“要給他止癢只有這個辦法了!你說我該怎麼辦?”
小師弟大聲叫道:“你不懂就不要亂用針,你這麼一扎就糟了!”
“什麼?!”許奕飛大吃一驚,難道齊格勒扎錯了。他問小師弟道:“怎麼回事?趙燁他不會出事吧?”
小師弟嘆了一口氣,說道:“萬蟻蝕的毒是先攻膻中氣海,然後散入奇經八脈,所到之處肌膚盡黑,如同萬蟻噬咬一般痛癢難當。但萬蟻蝕只要毒性能夠流動就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可萬一遇到經絡封滯使流毒不暢便要開始潰爛。現在你封了他的氣海,那麼當黑斑布滿全身後諸脈的毒就不能通過氣海相通,這樣的話他全身的肌膚就要開始潰爛,那便真的要成為萬蟻噬身了。”
許奕飛聽到此處已是大汗淋漓,齊格勒更是呆若木雞。小師弟喝道:“快去把針拔出來,讓毒流動起來,要不然再晚神仙也難救了。”
真是一句話點醒夢中人,他們三人立刻趕到趙燁寢室。幸好黑斑還未曾擴散到全身肌膚,齊格勒連忙拔出趙燁胸口的銀針。趙燁立刻渾身戰抖起來,萬蟻噬身的痛苦又一次降臨在他的身上。許奕飛問道:“有什麼辦法可以止痛止癢?否則他真的要痛死了!”
小師弟白了他一眼,說道:“痛死總比慢慢爛死好!這萬蟻蝕原本是用來懲罰叛徒的,中了降頭的人無時無刻都被痛苦包圍著,真的是生不如死。”
齊格勒問道:“那怎麼解降呢?一物降一物,總有方法吧?”
小師弟答道:“有倒是有,只是解藥的方子不太好配。而且只能減弱毒性卻不能根治,每天還是會有一個時辰要發作。”
許奕飛嘆道:“每天都要去地獄一次,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
小師弟低頭想了一會,說道:“其實我倒有一個想法,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
許奕飛大聲說道:“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死馬也要當作活馬醫了!”
齊格勒也說道:“對呀,你說說看到底是什麼辦法?”
小師弟問齊格勒道:“你還記得前年夏天,三師兄中蝎毒的事嗎?”
“當然記得啦,那可是花煞毒蝎啊,毒性是所有蝎子裡最厲害的,連送醫院的時間都沒有。不過這蝎毒怎麼能和萬蟻蝕相比呢?”齊格勒道。
小師弟繼續問道:“那你還記得當時我爹怎麼救他的?”
齊格勒仰起頭回憶道:“當時三師兄中毒才不過一刻鐘就已經是全身發黑,呼吸微弱。
掌門用黑蜘蛛的毒注入他體內,用蜘蛛的毒裹住蝎毒,然後再用事先煉制好的解藥來解蜘蛛的毒,讓蝎毒隨著蜘蛛毒一起排出體外。是這樣的吧?”
小師弟答道:“不錯,就是這樣的。因為蜘蛛毒比蝎毒更加容易侵入人體,當用數倍於蝎毒的蜘蛛毒注入體內時,就會取代蝎毒侵入神經和血管中,並能夠包裹住蝎毒。我想我們是否能夠用這個方法來去除趙燁身上的萬蟻蝕?”
齊格勒卻搖著頭:“不行不行,第一你這個辦法太冒險,未必會成功;第二那萬蟻蝕毒性如此強烈,哪裡去找比它更容易使人中毒的東西?我不贊成!我看反正萬蟻蝕暫時不會要人性命,還是從長計議,慢慢找其他解藥。”
“那我們怎麼辦?眼睜睜看著小燁子遭受痛苦?我看只能找一種能夠和人體作用快,融合度高的毒,使它能夠包裹住萬蟻蝕的毒。我們放毒時就可以讓萬蟻蝕隨之一起排出體外。
”
齊格勒問道:“那你說什麼毒比較合適?”
“屍毒!”小師弟吐出了兩個字。
“不行,屍毒毒性太弱了,恐怕不行吧?”
小師弟解釋道:“屍毒雖然毒性不強,但卻是人體自身產生的毒,和人體作用最緊密。
而且屍毒用糯米就可以解,也比較安全。”
齊格勒想了一會,點了點頭:“好吧,姑且試一試吧。可是到哪裡去找屍毒呢?現在人死後都是火化,哪裡還有腐屍呢?”
小師弟撓了撓腦袋,說道:“對哦,這個問題比較難辦。要不去公安局試試,看看最近有什麼無名屍體的案子?”
許奕飛打斷道:“我知道在我們學校邊上是所醫科大學,那裡應該有停屍房。要不去那裡找找看看?”
齊格勒搖頭道:“供醫科解剖的屍體往往是比較新鮮的,不會有腐屍的。我看去附近農村找找吧,或許有土葬的也說不定。”
許奕飛指著趙燁問道:“那小燁子怎麼辦?總不能讓他一個人在這裡吧?”
小師弟對齊格勒說道:“那你和他去,我留下,想辦法找點麻醉藥讓他暫時止住痛癢。
你們快走吧,早去早回。”
“可我們一來一去,起碼要七八個小時,趙燁身上的毒……”許奕飛擔心地說道。
小師弟擺了擺手說道:“沒事,萬蟻蝕雖然毒性猛烈,但不攻心脈,所謂人心不蠱,無論什麼降頭蠱術,只要能保住心頭一塊,即能保住性命!”
許奕飛和齊格勒草草收拾了一下,找了兩輛自行車便往城外騎去了。大概騎了一個多小時,路兩邊已經看不到高樓了,只有一片片的田地和一幢幢民房。他們拐上了一條小路,又騎了約摸一個多小時,便已經身處襄山之中了。
襄山十分高大,綿延三百多里,相傳舜為了逃避後母的加害曾隱居在此耕作,“解衣而耕”謂之“襄”,因此這裡就叫做襄山。這裡的鄉政府原本打算將此山開發成旅遊區,可是搞了兩年多,由於資金缺乏,工程只好下馬,只留下長草間的塊塊斷石殘壁。
許奕飛看了看四周,問齊格勒道:“我們還是找個人問問吧?”
齊格勒指著遠處山道旁一個正在拾柴火的老頭道:“就找那個大爺吧。問問他附近有沒有墳場之類的地方。”
他們二人走到那老頭邊上,他正彎下腰去撿一根樹枝。許奕飛問道:“大爺,這附近有墳地嗎?”
那老頭伸出去的手仿佛觸了電一樣,立馬收了回來,扔下了手中的柴枝,轉身就跑。二人大聲叫他,他就像沒有聽見一般,反倒越跑越快。
許奕飛是又好氣又好笑,三步兩步趕上,攔在那老頭面前,問道:“老人家,你跑什麼呀?我們只是問問這附近有沒有墳地,又不幹啥。”
那老頭搖頭道:“沒有,沒有。”像是極力避免讓話鑽入他的耳朵一般。
齊格勒笑著說:“大爺,你幹嘛那麼怕我們呢?”
那老頭看了看他們兩人,顫聲問道:“你們找墳地幹嘛?”
許奕飛急道:“到底有沒有?”
老頭眼神中似乎藏著一絲恐懼,湊過身來,在許奕飛耳邊悄悄說道:“有!不過鬧鬼,你們還是別去了!”
“鬧鬼?”許奕飛精神一振,笑著說道:“真的嗎?沒事兒,我們可是抓鬼的行家!”
老頭將信將疑地瞧著他們,指著那條山道說道:“從這裡往前走,就到一個村子,村子後面有一片樹林,穿過樹林就到百墳崗了!不過我還是勸你們別去,最近真的在鬧鬼,村子裡的人全都搬走了!”
齊格勒點點頭,向那老頭道:“那謝謝你了。”
老頭白了他們一眼,背起捆好的柴枝,快步就走了。
兩人按照那老頭指點的方向朝前走去,山道越來越窄,兩邊草木也越來越茂盛,到的最後已經是一片長草,山道若隱若現,很難分辨。就這樣他們走了將近半個多小時,才看見前面山坳裡露出十來間小屋,正是一個小小的山村。
許奕飛剛想往前走,忽然齊格勒從後面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有點不對勁,你看……”語聲中竟帶著一絲發顫。
許奕飛回頭一看,只見齊格勒張大了嘴巴指著後面,像是看到了什麼奇怪的事。許奕飛的視線繞過齊格勒的身體向後面望去,眼前的景象令他大吃一驚。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來的那條山道消失了,眼前只有茂密的樹木和片片長草。
不可能!他們是沿著山道一路走過來的,怎麼會就這樣找不到路了呢?許奕飛奔出幾步,四處查看,根本沒有道路的跡象,長草間連踐踏的痕跡也沒有,好像他們兩人是從天上掉下來一樣。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難道他們剛才一直都在做夢?要不就是白日見鬼了!一想到“見鬼”,許奕飛背上不禁掠過一絲寒意,再看那個小村子,死氣沉沉,果然是沒有人住。
天漸漸黑了下來,山中的鳥兒也都紛紛歸巢了。當最後一縷夕陽消失在山頭時,他們徹底絕望了,他們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四周是一模一樣的樹林,而這個小村毫無人煙,仿佛是鬼域一般。許奕飛掏出壓縮餅乾遞給齊格勒,“先吃點東西吧。吃飽了再慢慢找。”
齊格勒接過餅乾啃了一口,嘆了一口氣,說道:“早知道就跟掌門學養引路蜂了,也不會就這樣困在這裡了。”
“引路蜂?”許奕飛好奇地問道,“是什麼玩意?”
“引路蜂是一種類似蜜蜂的小蟲,只要我們剛才在進來的路口用藥物做好記號,萬一迷路了,只要放出引路蜂,它就會帶你回到作記號的地方。”
“是呀,動物有的時候的確有很強的辨路本領,比如信鴿吧,就有千里歸巢的記載。還有蝙蝠……”許奕飛正說間,齊格勒忽然站了起來。
“怎麼啦?你發現了什麼?”
“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齊格勒大聲說道。
許奕飛疑惑不解,什麼假的?齊格勒指著天上說:“你看那些蝙蝠……”
許奕飛順著他的手指向天上看去,天上果然飛著一隻只蝙蝠,只是天黑看不大清楚而已。
“蝙蝠怎麼啦?有什麼不對嗎?”
齊格勒問道:“蝙蝠是怎麼認路的?”
“那還用問,當然是用超聲波探路啦,蝙蝠視力不好嘛!小孩子都知道啊!”
齊格勒一拍手,說道:“對!正因為它們不用眼睛看路,所以它們才不會被假象所矇蔽!這裡的一切都是假的!這是障眼法!附近一定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說完咬破中指,將一滴血滴在面前的地上,眼前的遍地長草突然消失了,一條山道清清楚楚就呈現在了眼前。
“這裡太危險了,你先回去吧。”齊格勒說道。
“沒事兒!我也是法師!”許奕飛拍了拍齊格勒的肩膀,“雖然法力不高,但總是幫得上忙的吧?”
“呵呵,你姓許,該不會是除魔許氏的傳人吧?”齊格勒驚道。
許奕飛點了點頭。
“哇噻!看不出來,你身上帶著家傳三寶嗎?”
“沒有!”許奕飛笑了笑,“我年紀未到,還沒繼承太極護符和家傳三寶。不過我可煉了很多厲害的法術哦!”
“是嗎?”
“不過一次也沒真正的用過!”許奕飛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
兩人稍微休息了一會兒,便穿過村子,往樹林後的百墳崗而來。
百墳崗,地如其名,一片不大的山坡上,布滿了大大小小一百來個的墳墓。許奕飛打著手電,仔細搜尋著。
“這是1992年下葬了,不行;這是94年的,估計也不行!這個是……今年上半年!太好了!”許奕飛直起身來剛想叫齊格勒,卻發現他正站在一個墓前發呆。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許奕飛跑過去問道。
“你看……”齊格勒指著面前的墓地說道。
許奕飛低頭望去,只見地上一個深坑,墓穴已經被人挖開,棺蓋散落一旁,棺中的陪葬品胡亂地堆著,屍體卻不見了。“這多半是村民搬家時把屍體也一塊遷走了。”
“不對!要是遷墳的話,怎麼只撿了屍骨,連陪葬的玉器都沒帶走?”齊格勒指著棺材說道。
“對啊,衣衫手帕書籍之類的,這麼多年腐爛殆盡,不帶走情有可原,可是那個玉鐲,還有那個戒指,都是爛不掉的,而且是貴重物品,不可能不帶走啊!”許奕飛奇道。
齊格勒點了點頭,說道:“而且你看這土,泥土四周散落一圈,而不是堆在幾處,似乎是從裡面被翻開的。”
“你的意思是說……屍變?”許奕飛有些震驚,想不到居然會遇到這麼可怖的事情。
“多半是!村民所說鬧鬼事件說不定就是指這個!”齊格勒說道,“你看這墓碑,是幾十年前下葬的。卻直到最近才發生屍變,卻不知是何道理。還有那幻象,活屍一般沒有那麼大的法力,怎麼能下障眼法呢?”
“那我們該怎麼辦?”許奕飛問道。
“不管了!先把那隻活屍解決掉!不讓它再繼續害人,然後我們再采屍毒。”齊格勒掏出了糯米糰子,“含在嘴裡,可以抗屍毒。現在活屍不在此處,必定是出去採集血食了,待會肯定要回來,咱們一見到就用掌心雷劈它,你的掌心雷威力怎麼樣?”
“還行吧!”許奕飛不想說他的掌心雷現在只是一些細微的電光而已,於是便紅著臉含含糊糊應道。
“那就好!我先做些準備。”齊格勒掏出一袋糯米粉,在墳場中撒了起來。
許奕飛定了定神,他此刻手中沒有法器,許多法術都施展不了,戰鬥力自然大打折扣,正在著急的時候,一抬眼發現墳場的邊上長著幾顆柳樹,他走過去折了一截柳枝,握在手中,心裡才踏實了一點。
烏雲漸漸掩了上來,將月光全都擋住了。許奕飛與齊格勒蹲在一座墳墓的墓碑之後,全神戒備。“記住!你用掌心雷轟它的眉心,我轟它的心口,要同時發雷,其它部位都沒有效果。要是被它有隙反擊就麻煩了!”齊格勒再三叮囑道。
“其實我……”許奕飛有些不安,他的掌心雷威力太小,怕到時壞事。
“怎麼了?”齊格勒問道。
“其實我的掌……”許奕飛話還未說完,齊格勒突然一把按住了他的嘴,輕聲說道:“來了!”
許奕飛向前望去,此時雲層露出一角,月光輕輕地灑在地上,照得明明白白。一個瘦瘦的人影正朝著墳場直挺挺地跳了過來,那種跳動的方式,身不動膝不彎,就像是在腳地裝了兩個彈簧一般。那個身影每次跳躍離地大約有一尺左右,向前躍出將近一米方才落下,接著身子又彈起來,繼續朝前躍進。
等身影又進了一點,許奕飛這才看清那是一個老人,極瘦,臉上一點肉也沒有,皮膚蠟黃,緊緊地繃在頭骨上,雙眼深陷,眼珠直定定地向前望著,眼珠子卻是灰白色的,一動也不動,那種灰白色,是實質的灰白,像是遮了一層石灰。
那老人的頭髮十分長,長得和他那種皮包骨頭的臉容,絕不相稱的地步!而且顏色枯黃,如同極細的稻草纖維一般。他的指甲也十分地長,彎曲著,像鷹的爪子,在月光下許奕飛清楚地看見在指甲上還殘留著一滴滴鮮血。
“動手吧!”齊格勒大聲說道,躍了出去,一個掌心雷正劈在那老頭的胸口,活屍立刻仰天跌倒,不過他馬上坐了起來,上身筆挺,雙腿也很直,以一種十分奇異的姿勢,晃晃悠悠地又重新站立起來。
“你幹嘛不劈?”齊格勒回頭潮許奕飛怒喝道。
“我……”許奕飛一伸掌,“嗤”地一聲,一道微弱的電光從他的掌心閃過,轉瞬就逝。
“你!幹嘛不早說!”齊格勒埋怨道,“你先擋著,我去那邊撒糯米粉堵住它的退路!”
說完朝墳場入口跑去。
許奕飛舉起柳枝衝了上去,朝那活屍就是一鞭。活屍一翻手就抓住了柳枝的另一端,然後就往回拉。許奕飛只覺得一股大力襲來,頓時立足不穩,朝前跌出了兩三步。他急忙放脫柳枝,這才站定,但已和那活屍距離極近,身子和身子,相隔還不到一尺。
許奕飛一抬頭,正和那活屍打了一個照面,那實在是太可怕了,望著那張骷髏般的臉,許奕飛不禁打了一個寒顫,覺得身子僵硬,連跑都忘了。
活屍一抬手,五根枯柴般冰涼的手指已經抓住了許奕飛的肩膀,然後便漸漸收緊,像是要完全擠進許奕飛的肩頭中去一般。那股力道是如此之大,許奕飛頓時感到肩頭一陣疼痛。
許奕飛一掌擊出,正中它的胸口。那活屍卻只是微微一晃,手指並未離開許奕飛的肩頭,而且它的指甲已經深深刺入了許奕飛的肉中,鮮血正在緩緩流出。許奕飛握住了活屍的手,想把它從自己肩頭扯開,可是任憑他如何用力,那隻手依然紋絲不動,還在繼續收緊,許奕飛覺得肩頭的骨頭都快要被它捏碎一般。
突然,活屍將頭湊了過來,嘴巴張開,仿佛是要在許奕飛肩頭咬下一塊肉來一般。許奕飛大駭,可是肩頭被抓,想躲也躲不了。
這時許奕飛突然想起嘴裡含著的糯米糰子來,急忙朝活屍的臉上吐去,正中它的鼻子。
活屍立刻將頭低了下去,同時手上的力道也減小了,許奕飛趁機用力一扯活屍的手腕,只聽得“嗤”地一聲響,那活屍的手,離開了他的肩頭。
但是,活屍的五指是握得如此之緊,是以當它的手離開許奕飛的肩頭之際,將他的肩頭上連皮帶肉,抓下了一大片來。許奕飛顧不得肩頭的疼痛,身子向後急退,轉身拔腿就跑。
那活屍一跳一跳,追了過來,速度極快,幾起幾落,已經追到了許奕飛身後,舉手便往他背上插落。正在這危急關頭,一片糯米粉撒了過來,齊格勒已經封鎖了整個墓地,及時趕到。
活屍似乎很害怕讓糯米粉碰到身子,往後跳開。齊格勒一拉許奕飛,便朝著墳場入口跑去。那活屍定了一會兒,又朝他們追來。
兩人快步狂奔,終於逃出了墳場,而活屍追到入口處就被齊格勒在地上撒的糯米粉止住了。齊格勒用糯米粉圍了一個圈子,把整個墓地全都包了起來,那活屍東跳西跳,就是無法離開這個圈子,它左突右突,雙掌過處,厚厚的墓碑紛紛從中折斷,看得二人撟舌不下,心想若是被它打中腦袋,還不立刻稀巴爛?又看了半晌,天上的烏雲漸漸越積越厚,不停翻滾。
“不好!要下雨了!”齊格勒望著天驚叫道,“糯米粉被雨一衝就要流走,這下麻煩了!”
果然,不一會兒,天上就下起雨來了,嘩啦啦的,十分地大,那些白色糯米粉頓時被雨水衝刷得乾乾淨淨。
“天亡我等,咱們這次可要把小命丟在這兒了!”齊格勒哭喪著臉說道。
活屍沒有了糯米粉的阻攔,立刻朝他們跳了過來。齊格勒把最後僅有的一把糯米粉撒了出去,暫時阻了阻活屍,然後他拉起許奕飛拔腿便跑。
可是他們終究沒有活屍的速度快,眼看就要被追上。忽然他們眼前掠過一道螢光,直飛入活屍的口中,活屍立刻停住腳步,一動也不動了。
齊格勒停住腳步,朝四周拱手道:“多謝前輩相救!請前輩現身一見如何?”
四下裡一片寂靜,悄無人聲,雨也停了,齊格勒等了一會兒,不見有什麼情況發生,便朝許奕飛說道:“我們去采屍毒吧。”
許奕飛點點頭,將齊格勒帶到他先前看好的那個墳前,兩人先向天祝禱了一番,然後取了小鏟,開始挖墳。不一會兒,棺材蓋就從土裡露了出來。
兩人將邊上的土清除乾淨,許奕飛撿了一塊一端比較尖銳的石頭當作椿子,沿著棺材頭的縫隙輕輕地打了進去,將棺材蓋略微抬起了一點。接著將鏟子猛然向下一砸在石椿上,咯喳一聲響,棺材頭離開了三寸,又拿起鏟子來一砸,離了四寸,再砸了四五下,榫頭已分,棺蓋猛然開了。
兩人只覺得一股濃濃的腥臭撲面而來,棺中的屍首已經高度腐爛。他的臉部根本無法稱之為臉,只能勉強說是殘骸,因為臉部已經完全腐爛,上下脣也萎縮得露出白骨,眼睛和鼻子早就不見了,露出漆黑空洞的深孔。頭上殘留著少部份皮膚,僅存的幾根短發黏貼在殘骸上。根本無法判斷出是女人或是男人。
光是見到這種恐怖的景象,已經夠令人噁心了,但更可怕的是,整個殘骸上滿布著無數的白色蛆蟲,不斷地蠕動,在手電筒的燈光下,整張臉好像蜉蝣般晃動著。許奕飛只覺得一陣反胃,於是急忙將手電筒移到齊格勒的身上。
“幹嘛?!快照著屍體,我來采屍毒!”齊格勒不滿地說道。
許奕飛勉強將手電移回屍體上,只見齊格勒取出一個小瓶和一個滴管,在腐屍的臉部吸取了一些黃色的粘稠液體,將它注入瓶中,塞上塞子。然後把滴管一扔,說道:“好了,把棺材蓋上,埋好!”
兩人忍著惡臭,重新將墳墓恢復原樣,還加了不少土。許奕飛放下鏟子,撲到邊上就大吐特吐起來,幾乎連黃疸水都要吐光。齊格勒卻在一旁笑嘻嘻地看著他。
“你真厲害!這麼噁心的也能忍得住!”許奕飛跌倒在地上,有氣無力地說道。
“哪有什麼?更噁心百倍的東西我都見過!”齊格勒笑著說,“你休息一下吧,吐了那麼多,要不要吃點什麼?”
許奕飛擺擺手,說道:“不用了,現在我吃什麼都會吐的,鼻子裡全都是那種臭味。你怎麼忍受得了那麼臭的味道?”
“很簡單,我在人中上抹了風油精。這樣就聞不太到那種屍臭了!”齊格勒得意地說道。
“你!!!!!!@$#%^&!”
兩人收拾好東西往回走,在經過活屍身旁時,許奕飛好奇地望了一眼,那點螢光在活屍口中依然在一閃一閃。“這應該是傳說中的定屍珠吧?”
“是啊!據說是很難煉制的,我們的掌門也有一顆。”齊格勒望著活屍答道。
“對了,你們到底是什麼門派的?還有你那個小師弟的名字我也不知道。”
“這個……真的不能說,你就別問了。”齊格勒為難地說道。
“算了算了!對了,這個活屍怎麼辦?把它就這樣晾在這裡?”
“有高人管著,我們就不要插手了,快回去吧!趙燁還等著解毒呢!”
兩人回到學校時,已經是早上七八點了。趙燁全身皮膚,包括指甲已盡變成黑色,小師弟不知用了什麼辦法,讓他安靜地睡著了,還在他身上蓋了一條被子,防止有人看見而大驚小怪。齊格勒掏出裝有屍毒的小瓶,交給小師弟。
小師弟把趙燁的左手從被中拉了出來,取出一把銀色的小刀,輕輕地在他手背上割了一個小口子,然後把幾滴黃水滴在了傷口上。
黃水立刻滲了進去,傷口周圍原本黑色的皮膚開始慢慢轉黃,還出現了一個個水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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