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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寵養小笨婢 作者:香彌 [打印本頁]

作者: tomjay936    時間: 2012-6-29 14:50     標題: 寵養小笨婢 作者:香彌

      人家常說:英雄出少年!  
  他是少年沒錯,  
  可是卻沒那心眼當英雄,  
  更何況他生性冷血、狂妄,  
  是江湖百年難得一見的絕世奇才,  
  原本被看好成為混世大魔頭的,  
  怎知,半途殺出個笨石頭來當他侍童,  
  看這小子呆呆的未被其他少爺整死,  
  他慰勞「他」去看香艷火辣的春宮秀,  
  結果搞半天,「他」竟是個女的?!  
  嘿嘿,既然他是她主子,  
  那表示他想怎麼「玩」都可以……




第一章  

  如鉤的新月被飄來的一片烏雲遮掩了皎亮的光華,暗寂的深夜,桂花獨自綻放著沁人的幽香。

  一條人影悠閒的漫步在高牆深院的吏部尚書府裡,避開了幾名巡守的護衛,他宛如貓般輕靈的步履,無聲的停留在一座小樓前。

  開啟了大門,他熟稔的走到一間房前,伸指悄悄的移動了一扇緊閉的窗子,不意外的瞥見了床上兩具火熱糾纏在一起的軀體,還有那一陣陣淫蕩的呻吟聲。

  窺視了片刻,他揚起了慣常掛在唇邊的微笑,再踱到了另一座樓宇;看到了與方纔所見相同的情景,除了那兩張臉不同外,那交纏在一起,透著污移慾火的赤裸肉體並沒有什麼差異。

  他再走至一棟雕繪華麗的院落裡,漆黑的瞳眸閃著譏笑,傾聽著房中傳來一陣陣的淫聲浪語。依據他多年的觀察心得,那誇張的呻吟聲過於虛偽。

  顯而易見的,這房中的男人並無法滿足床上女人的需求,而那女人卻刻意想討男人的歡心,所以朱唇不斷吐出做作的低吟。

  因為那男人正是這間大宅院的主人吏部尚書李錦,女人怎能不刻意的想掩飾男人的無能,尤其她的榮華富貴還得靠這男人的賞賜。

  這裡有五、六十名姬妾等著男人的寵愛,人人想盡花招的想博得男人的青睞,等著他賜與華服、美食、珠寶。

  畢竟在這樣一個冷酷又勢利的豪門宅第裡,身為姬妾,若是無法得到主子的憐愛,境遇將會很淒涼,就連奴僕都不把被冷落的姬妾看在眼底,還任意的欺壓。

  最後他走往廚房,取來了幾枚包子、饅頭,漫步回他在這所大宅中的住所——最東邊被遺棄的一座偏僻又陳舊的小屋。

  屋中僅有兩間房,他來到後方那間較小的房裡,燃亮了桌上的燭火,取出剛才帶回來的食物,遞給了臥在床上的男人。

  那男人若站起來應是十分的高大,可他黯淡青白的臉上卻是極度的削瘦,眼睛因為缺乏肌肉的支撐而凹陷進去,身上也僅徒具骨架,抬起的手宛若枯骨般,唯一不同的是上面覆蓋著一層薄皮,包緩著底下清晰可見的青色血脈。

  「怎麼又這麼晚才回來?」男人粗啞的聲音透著不悅。

  「去看戲了。」他瞟一眼床上的人不溫不火的說,倒了一杯茶擱在床旁給男人。

  「哼,那有比伺候我重要嗎?小子,我告訴你最好盡心的服侍我,你將來有沒有出息可全部得靠我了。」男人拾槁的眼突然迸射出兩道銳利的精光,說話的語氣宛若此刻自己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

  他淡掃男人一眼,精緻俊美的臉上浮著微笑,冷淡的眼神卻擺明了並不怎麼在意。

  「我只知道若你想再偷生幾天,就不要對我擺臉色。」他十分溫柔的說著。

  「小子,你敢這樣跟我說話!」男人租嘎的聲音突然變得狠厲。

  「對一個無法行走,又再活沒幾天的人,我已經很仁慈了。」雖只有十三歲,可他帶笑的臉上卻老沉得沒半絲的溫度。

  「你好大的膽子!」男人暴膛雙目瞪住他,似乎非常的震怒,他伸手便捏碎了床邊的杯子。

  卻見身前的少年沒一絲懼怕之意,笑意依舊,男人的怒火奇異的瞬間斂去,扯出了大笑聲。

  「哈哈哈,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不止根骨奇佳,還夠無情。夠冷酷,夠有膽量,不枉我這兩年將畢生的絕學全都傳給了你,看來縱使那些自稱替天行道的白道,用盡一切污穢不堪的手段想除掉我厲魔木橫天,也絕沒想到我在死前,栽培出了另一個比我更絕、更狠的人。」

  男人探進懷中取出了一本污黑的書冊交給少年。

  「來,把這拿去。」

  他接過,用也沒瞥一眼的直接丟在桌上。

  「你知道這本書是什麼嗎?」男人見他似乎並沒有把那書當一回事,雙目陰森帶回來的食物,遞給了臥在床上的男人。

  「上面不是寫了『陰陽魔功』嗎。」他傲傲的回道。

  男人畢然會告訴他那本書的珍貴之處,「沒錯,你知道這可是江湖中人人覬覦已久的絕世武功秘發,只要能練會這套武學,就能令你橫掃江湖,所向披靡,成為武林中第一人。」他陷入昔日光彩的回憶中,緬懷著過去他叱吒風雲時的輝煌成就。

  少年的目光投向床上的男人,臉上掛著嘲諷般的笑,吐出柔和的語聲,但聽來卻冷寒若冰。

  「你確實是第一人,第一可憐悲慘之人。若那書真如你說的那麼神奇,你又何以弄成這般潦倒,甚至連腳筋都被砍斷?是你太笨,還是對手太厲害?」

  兩年前的深夜,救了倒臥在後院外的男人,並非出於他善良,而是閒來無事。

  因為以前老愛拿他出氣的幾位兄長,在他總是回以笑容的面對他們所有的惡劣行徑後,覺得無趣不再來找他。

  一人生活在這僻靜的小屋,鎮日無所事事,就因過於無聊,所以才拖回當時滿身是血的他。

  「小子,你敢輕看我!」男人怒旺雙目,「當年亮出我的名號,就足以令人嚇破膽,誰人不識我厲魔木橫天,我稱霸江湖的時候,人人見到我都害怕得跪倒在我面前求饒,沒人敢招惹我。」

  他突然咬牙嗅恨的又說:「只是,我後來被人暗算出賣了的自稱是正派的人竟然勾結我的心腹,在我的酒中下了毒,趁我不備時偷襲了我,所以我才落得今日這個下場。」

  少年打了個哈欠,毫無興趣聽他再話當年之勇。「就算你以前再強,也無法抹去如今你這可悲的人生結局。真是無聊,我要去睡覺了。」他站了起來要出去。

  「小於,你站住。」男人急喚。

  「幹嘛?」他無趣的瞄他一眼。

  男人慎重的交代,「這兩年我傾盡所學的教你武功,就是要你日後替我報仇,你可別忘記了。」

  「報仇?」他茫然的看著他,似乎不知那是什麼事。

  他憤怒的提醒,「你忘記了嗎?這是當初你答應的條件。我傳授你武功,你替我殺了叛徒張揚威。」

  「是嗎?既然這樣,你放心吧,我會替你辦到的。」少年隨口說,根本沒半點真誠。

  男人指著被他留實在桌上的書冊道:「你拿去看,有什麼問題趁我還有一口氣在,這幾日可以多少指點你一些,否則憑你自己想練成裡面的武功,恐怕要花上十年、二十年的時間。」

  少年隨手翻閱了一遍書冊,輕蔑的吐出話,「這東西要花十年。二十年?別說笑了!還你,既然你那麼寶貝它,等你死了我會把它跟你一起葬了。」他將書甩回床上給他。

  「你都看懂了?」男人驚疑的問。

  「我還會背咧,要不要我念一遍給你聽?」瞥見他懷疑的眼神,少年將剛才看到的內容一字不漏的念了出來,連招式都一一的演練一遍。「怎麼樣,對不對?可有錯?」

  男人震驚的注視眼前的少年。「你果然是個天才,不止有百年難得一見的絕佳根骨與悟性,還能過目不忘!看來離我大仇得報的日子不遠了。哈哈!江湖中將再出現一個更狠絕的魔頭。」

  在傳他武學的第一日,他就發現這少年天賦異稟、絕頂聰明,教他的東西他幾乎只說一遍他就能領悟了,合該是個不世出的武學奇才,甚至遠勝過當年的他。

  若他沒落得這般田地,一定會將這少年毀了,免得有朝一日成為自己的對手,可此時他慶幸自己遇上了這少年,天不亡他呀,他一生所學才能有傳人。

  少年眼中透著一抹冷嘲的眸光,掃了男人一眼。他壓根無意為他報什麼仇,更沒有興致當什麼魔頭。之所以沒有坦白告訴他,是因為乏味的日子想找個人逗弄,反正他也快死了,又何必戳破他的白日夢呢。

  「我不會看錯人的,」男人如著魔般的看著少年,興奮的說:「以你的資質,你日後一定能成為比我更心狠手辣的一代魔頭,屆時江湖上將掀起一陣腥風血雨,哀鴻遍野,哈哈哈……」他彷彿也聞到了那濃厚的腥甜味,忍不住亢奮的戰慄起來。

  在少年的身影即將離開時,他瞪著他的背影狂笑道:「你不信嗎?小子,你夠冷血,你眼底那抹不在乎一切的冷漠眼神,將會使你一步步的邁向我的後塵,我唯一可惜的是,無法親眼看到你如何在江湖上興風作浪、翻雲覆雨。」

  少年沒入了黑暗中,沒把他的話當一回事,他從頭至尾都將男人當成是一個瘋子。

  床榻上的男人因淡的眼神閃耀著最後的光輝,他知道他的生命再撐不過三日了,可他已經了無遺憾,不用親眼目睹,他都能預見到才平息未久的江湖,又將沸沸揚揚。但他千算萬算卻怎麼也無法料到,日後會半路跑出了一顆石頭,絆住了那個他看好將成為混世大魔頭的人。

  熱鬧的街市,人群熙來攘往,兩旁的小販吃喝叫賣著各式的物品。

  一名全身骯髒瘦小,年約六、七歲的小乞兒,蹲伏在地上,面前擺著一隻破碗,路過的好心人投下了一枚銅錢,小乞兒道了聲謝才要收起來,隨即被另一名年長的大乞丐手快的給奪了過去。

  「還我,那是我的。」小乞兒一雙圓眼怒瞪搶走了賞錢的大乞丐,隨即撲上要奪回被搶的銅錢。

  但小乞兒豈是那大乞丐的對手,弱小的身子隨即被那大乞丐拖進了一旁的小巷子裡,他一揮手就將小乞兒打得跌倒在地。

  「呸,憑你這小病子也敢跟我搶。這地盤可是我的,你在這裡乞討到的每一分賞錢都歸我所有,你還不清楚嗎?」大乞丐一腳踩住他瘸了的腳,髒污的臉上咧出一個得意的笑。

  小乞兒奮力的想掙脫他的腳,但大乞丐故意踩得更加用力,疼得他唉叫出聲。

  一旁另一個乞丐看不過去來說情。

  「瞧他年紀小小便出來行乞,又跛了一隻腳,也夠可憐的了。算了吧,胖哥,別欺人太甚,給人留個活路。」

  「哼,誰教他不長眼,在我的地盤上還敢反抗我。今日就算了,下次若再犯,我絕不饒他。」大乞丐惡意的再踢他一腳才走。

  小乞兒站了起來,一雙圓眼不甘的瞪住他,跟在他身後,直到他走到巷口時,小乞兒猛然的用力往前一撞,大乞丐沒防備的被撞得倒地,手中握著的銅錢也滾落了下來。

  雖跛著腳,可小乞兒動作極快的上前想撿回自己的賞錢,卻被一匹疾馳的馬給驚嚇到呆立原地,所幸馬兒的主人利落的拉扯住韁繩,才沒撞著他。

  馬上的男人李鴻,氣沖沖的怒斥出聲,「你找死呀,嫌活得太長了嗎?想死的話,去死在別的地方,別弄髒了我的馬兒。」說完一甩鞭便朝小乞兒揮了下去,害他吃痛得跪倒在地。

  後面趕上的另一匹馬,馬上的李齊見狀也跟著斥喝,「你這臭乞兒還不快滾,敢擋著爺兒的路,信不信你爺兒我踩死你。」

  小乞兒移動了身子,緩緩的朝一旁爬去,看到了一雙陳舊的鞋子擋在面前,他繞過了那鞋子往旁爬。

  可誰知剛才馬上的那兩人,竟跳了下來將他圍住了。

  「慢著,小乞兒。」李齊擋住了他的去路。

  小乞兒木然的抬頭,瞥了一眼叫住他的人。

  「李焰,你瞧這小乞兒如何?」李齊卻指著地上的他,看著一旁另一名十分俊美的少年說。

  「很好笑。」少年臉上浮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李焰,這乞兒有什麼地方好笑的?」李鴻不懷好意的問。

  「他蠢到為了一枚銅錢竟然不顧性命。」少年依舊一臉笑咪咪的,從剛才小乞兒如何被大乞丐欺負,到他幾乎要被馬撞上,全都落入他的眼底。

  若非為了看這小乞兒最後的命運如何,他也不會被他的幾位兄長發現。

  「但我倒覺得這乞兒真是可憐哪,小小年紀就淪落街頭行乞。唉,我真是同情他哪。」李齊一臉假笑,望了望身旁的同伴,「二哥,你說是不是?」

  「沒錯,他讓我想起了某個人。「被喚二哥的李鴻說。

  「可不是嗎?我也覺得他們很像。當年他為了撿一隻破爛的手鐲,竟然不惜伸手在茅廁的糞坑裡拚命的撈著哩,弄得全身又髒又臭,沒人敢接近,還被爹給狠狠的教訓了一頓。」李齊臉上浮起了惡意的笑。

  他又朝李鴻說:「二哥既然他們那麼像,人家說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奴才,反正李焰身邊還沒半個侍童,我瞧爹八成也早忘了咱們府裡還有這麼一位少爺了,不如我們就行行好,幫咱們十五弟做個主,找個小奴才伺候他。」

  「說得也是,自從他娘死了之後,他便一人孤零零的無依無靠,連爹也瞧都不瞧他一眼,還被趕到了東邊的破舊鬼房子裡去,咱們這些做人兄長的,豈能這麼沒有手足之情。」李鴻說著佯裝起一張慈善的臉,看向少年。「李焰,從今天起,這個小乞兒就是你的侍童了,你們主僕既然一樣可憐,一定能相處愉快吧。」

  兩人霍地轟然大笑了起來,李齊鄙夷的睨了一眼地上的小乞兒。

  「沒錯,雖然這乞兒破了一條腿,可他畢竟還是個人哪,多少能幫上你一點什麼的,不會反倒過來要你這個堂堂吏部尚書府的十五少爺服侍。」

  看著少年臉上掛著不在乎的笑,李鴻質問:「李焰,瞧你那神色,莫非是在嫌棄這個渾身髒臭,又笨又瘸的乞兒,不想要他當你的侍童嗎?」

  他俊美的臉上揚起燦爛的微笑。

  「怎麼會呢,我中意極他了,謝謝兩位兄長的一番好意。」

  「你叫什麼名字?」李焰帶他回到自己的小屋,心中覺得有趣極了,才埋了一個死老頭,現在又來了一個小鬼頭讓他玩。

  「小乞兒。」他傻傻的瞪著眼前這個俊美的少年。很少見到有人生得這麼好看的,雖然他身上的衣裳十分的陳舊,卻一點也掩蓋不了他出色的外貌。

  李焰臉上的微笑依舊,只是聲音中多了不耐。

  「我說的是名字,你聽懂了嗎?」

  「我、我只知道大家都叫我小乞兒,我不知道我還有什麼名字。」

  「是嗎?」上下的瞟了他一眼,李焰沉吟了片刻道:「看你又小又髒的,今後你就叫小石頭吧,往後你就稱呼我為焰主子,知道了嗎?」

  「焰主子?」他愣愣的看著少年。

  「沒錯,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的奴才。」日子應該又會有趣起來了。

  「奴才?」他圓亮的眼似乎還不太瞭解這意味著什麼。

  ※※※

  「來吧,小石頭,我帶你去瞧些好玩的事。」深夜,李焰帶著自己的侍童悄悄的走往一棟樓宇。

  他無聲的推開了一道窗,移出一條細縫,示意小石頭窺看房中正在上演的纏綿好戲。

  才瞥了一眼,小石頭的嘴隨即張得老大,瞪直了眼睛。李焰迅即的摀住了他的口,不讓他叫出聲。

  他附在他耳邊警告的低語,「你給我用眼睛看,不要像個傻子一樣,蠢得嘴巴張得大大的。」

  李焰就這樣帶他看了幾處這種香艷火辣的春宮秀,最後停在一處院落,他沒再偷窺,反而駐足的傾聽房中兩人的談話。

  隨著他聽到的內容,李焰臉上的笑容愈來愈深,一直到房中除了飢渴淫蕩的呻吟聲外,不再有話聲響起,才領著小石頭回去。

  「死老頭不在,他最寵愛的女人就招來了別的男人上床,這回居然是要謀財害命。嘻嘻,看來事情會很有趣,女人果然是天下最毒之物。」

  收斂不住的笑意蕩漾在唇邊,他已經忍不住在期盼那一天盡快的到來,想親眼目睹一場好戲在這裡上演。

  「焰主子,那我們要不要告訴老爺這件事?」小石頭圓亮的眼驚恐的瞪視住他。方纔他並沒有聽清楚房中人的對話,可焰主子剛說的謀財害命,他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你跟了我兩年,怎麼還是這麼笨?你說了別人也不會信,桃紅可是那老頭最得寵的女人,你想找死呀。」李焰敲了小石頭的腦袋一下。

  「再說,你想害我沒有好戲看嗎?我還沒見過強盜打劫是什麼模樣,這回難得能親見瞧瞧,你想破壞我的雅興嗎?」

  「什麼?強盜打劫!」一聽這字眼,登時把小石頭給嚇傻了。「那不是會死人嗎?」

  李焰一臉不在乎的說:「天下哪裡沒有死人,值得你這麼大驚小怪。」

  跟了他兩年,小石頭是有點摸清了這主子的脾性,但還是越想越不對。

  「可那些無惡不做的強盜若是殺了進來,咱們不是也會跟著遭殃。」

  李焰微彎身,一張俊臉垂到他的面前,笑呵呵的問:「你怕死嗎?」

  小石頭老實的點頭。

  「怕,難道焰主子不怕嗎?」他瞪大了眼的直視他。

  他笑意盈人的撫摸著小石頭清秀的小臉。

  「不怕,我想知道牛頭馬面長什麼樣子,是否真的像戲台上演的那樣,白著一張臉,舌頭伸得長長的。」他說著還刻意的吐出了舌,扮出了一個鬼臉。

  「啊,焰主子不要嚇我!」小石頭連忙遮住眼睛不敢看。三更半夜盡說這種恐怖的事,還做這種可怕的表情,焰主子是存心想讓他晚上不敢睡覺嗎?

  李焰開心的笑了出來,再說了一件令小石頭膽戰心驚的事。

  「小石頭,看你這麼可愛,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兩年的那間房,死過一個人?」

  「什、什麼?」他呆住了,片刻後,他以為八成又是焰主子存心想嚇唬他,所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綻起了一笑說:「這次我不會被焰主子唬住了,你一定又在騙我了。」

  李焰擠出了一個冷森的笑。

  「嘿嘿嘿,我說的是真的,而且人還是我親手埋的,你若不信,我可以帶你去瞧瞧埋葬他的地方。」他扯著小石頭的手要走,小石頭死命的抗拒不肯跟他去。

  「不要,焰主子,小石頭相信你說的話就是,你不要再嚇我了。」

  他一臉惋惜的說:「你真的不去看?」

  小石頭的頭搖得像搏浪鼓。

  「好吧,我也有些困了,改日再帶你去好了。」說完,李焰躺上了自己的床。

  小石頭還待在那裡,一臉不知該怎麼辦的模樣。

  「我要睡了,不用你伺候了,你回自己的房裡吧。」他揮手讓他退下。

  「我、我,焰主子。」剛才對他說了那些話,教他怎麼敢再回自己的房裡,那裡曾死過一個人,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敢再睡在裡面。

  「我說我要睡了,別在這裡吵我,下去。」他閉上了眼,斂去了笑容。

  小石頭瞪著他努力的鼓起勇氣說:「焰主子,我可不可以睡在在這裡?」

  李焰玩味的睜開眼。「你想跟我睡在一起?」

  「不是,我怎麼敢。我只是想睡在椅子上,我絕不會吵到焰主子的。」他哀求的看著他。

  「你怕鬼呀。」李焰瞭然的浮起一笑。「不過你已經在那張床上睡了兩年,還有什麼好怕的?」

  「以前不知道那件事所以不怕,現在知道了當然害怕。」小石頭說實的說。

  他笑出聲來「你那麼膽小,三天前,李鴻他們把你帶到黑森林去,你居然還能好好的活著回來,沒被嚇死,可真是難為你了。」

  小石頭坦白說「我是嚇的快走不動,少爺他們把我丟在那裡,說要當野獸和厲鬼的當心,他們一離開後,我就被森材裡的怪叫聲駭得腿都軟了。」

  這兩年來,他可被府裡的幾位惡少爺給整慘了,但是前幾天那次是最過分的一次,他們帶著他去打獵,存心將他留下不再帶回來,他還以為他八成沒命活著了。

  「那你還能認得路走回來?」李焰問。這兩年,他的幾位兄長們怎麼玩小石頭,他都看在眼裡,卻一次也沒插手管過,因為沒必要。

  一個人要生存下去是無法靠任何人的幫助,想要活下去唯有依靠自己,撐不下去那就只好自動到地府報到了。

  他便是這樣熬過來的,自從娘死後,他被當成棄兒般的丟在這處小屋裡,那年他才六歲,沒有奴僕照顧他,餓了也得自己上廚房找吃的,連些得勢的下人也不把他看在眼裡。

  府裡有他的親爹和數十位兄弟姐妹,卻沒有一人可以依憑,而且欺凌他最甚的還是幾位得寵的兄長。

  他爹因為娘的早死,視他為不祥之人。況且他爹性好漁色,別說府中有姬妾數十人,外面養的女人也不少,光是為他生下的兒子就有二、三十人,更別提那數十名的姐姝。

  所以他的存在與否,對他爹甚至整個吏部尚書府而言,根本無所謂,他就算死了也絕不會有人為他難過。

  小石頭一臉認真無比的說著,「這兩年來,雖然少爺們待我不好,但焰主子待我不薄,萬一若真要死了,我希望可以再見到焰主子最後一面,我腦袋裡不斷的想著焰主子的臉,於是就愈來愈有勇氣,走了兩天一夜,這才走了回來。」

  他圓亮的眼瞅看著他,一回想到當時的可怕情景,肩膀不由得隱隱顫動著。

  這段不用再行乞的日子,雖仍災難不斷,可他真的覺得這是他經歷過最美好的日子了。他用不著再餓肚子,用不著下了雨得拚命的找地方棲身,還有這暖暖的衣裳可以穿,他就屬現在活的最幸福。

  李焰的笑驀然的斂去了,俊美的臉龐一拼的深思,漆黑的眸底微微的閃動著什麼。半晌,他眸視著小石頭清秀中透著稚氣的小臉。

  「上來吧,這床還夠兩人睡。」他再掛上慣常的笑臉,大發好心的說。

  其實他今天會帶小石頭去觀賞那些活春宮,便是給他的嘉獎。他很意外他居然能由黑森林再活著回來,他生命的強韌超出他的預期。

  小石頭怔愕住。焰主子是說真的嗎?跟他同睡一床!

  李焰不耐的看著他一臉呆樣,探出長臂就將他拎上了床。

  「今後你跟著我,我吃山珍你跟著吃山珍,我吃樹根你跟著吃樹根,也就是日後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明白了嗎?」

  看他仍一臉蠢樣沒回神過來,他用力捏了捏他圓潤小巧的鼻子。

  他再問聲,「回答呀,懂了嗎?」

  「我明白了,焰主子,今後不管焰主子做什麼事,我小石頭一定跟著你,你上天堂我上天堂,你下地獄我也下地獄,絕不離開焰主子。」他直勾勾的看著焰主子,無比感動的宣告他的忠誠。

  李焰扯起一笑,寵溺的拍了拍他的頭。他知道自己的心中空出了一個角落,給了這顆生命力頑強小石頭。

  ※※※

  風雨交加的夜晚,屋外狂風猛吹,天上雷聲厲吼,青紫的閃電猶蛟龍般瞬間劃過冥暗的夜空,詭譎的教人看了心頭發寒。

  該是就寢的時刻,李焰卻是興奮得在期待著什麼事,頻頻的望著屋外。倏地他凝神諦聽著什麼,霎時笑開了俊美的臉龐。終於來了。

  「走吧,咱們看熱鬧去了。」他喚醒在他身邊熟睡的小石頭,拉他輕輕的掠上了一棵最高的樹上,準備好好的窺伺今晚這場桃紅準備獻給他爹的賀禮。

  一群蒙面的黑衣人由早已開啟的後門進入,沒多久便四散到大宅的各處,幾名膘悍矯健的黑衫客熟門熟路的直奔主屋不消多久,宅中響起了此起彼落的慘叫聲、驚吼聲、求救聲、怒咒聲,四處奔竄而出的人兒,焦急的想尋覓活路,可卻在黑衣人的大刀下,一一的命喪黃泉。

  一場血淋淋的屠殺洗劫在李焰面前上演,他的唇畔始終噙著微笑,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吏部尚書府陷入了一片火海中,連大雨都無法澆熄的狂焰,猛烈的吞噬了雕樑畫棟,華麗富貴的宅邸。

  小石頭早已被眼前血腥殺戮的情景驚駭得昏厥過去,李焰抱住他緩緩的躍下了大樹,離開了這座他生活了十五年的宅院。

  雨中,他突然發覺懷中的人兒似乎有點不太對勁。雖然小石頭看來僅是個八、九歲的孩童,可被雨打濕的衣裳密密的貼合住他瘦弱的身軀,仍勾勒出了那隱約的曲線。

  李焰探手解開了小石頭的衣裳,幽黑的瞳眸瞇緊了,宛如瞧見什麼不可思議的事,微微的震了一下。



第二章   

  江湖中誰都知道在斷魂嶺上,住了一位妙手神醫鬼見憂。可若非被逼到最後關頭,再無退路,誰也不願意闖入這個一旦擅自闖進,便只有九死一生的凶險之地。

  一來是因為斷魂嶺四周佈滿了要人命的毒霧,還有無數可以致人性命的陷阱;二來是因為鬼見憂性情怪異,即使找到了他,要不要救人還得端看他高不高興。若是遇上他心情好願意伸手醫治,還必須替他殺一個人,以一命換一命。

  通常他要求換命的對象都是極度難纏的人物,很有可能弄到最後,只是無辜的多賠進一條命。

  今日斷魂嶺上如往常一般平靜,清風微拂,空中籠罩著淡淡的白霧,嶺上的深處,依稀可聽到不少的鳥鳴調瞅。

  突然有兩個身影出現在斷魂嶺前,一個是一名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年,一個是約十歲左右的女孩。

  「焰主子,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女孩正是小石頭,她睜著圓亮的燦眸望著身旁俊美的少年。

  「來這裡解決一件麻煩的事。」去年在雨中查知她的真實性別,等她清醒後,他詢問之下,發現她竟然毫無自覺,他著實費了一番功夫,才讓她明白自己是個女孩兒的身份。

  「我們有什麼麻煩的事嗎?」奇怪,她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小石頭身高抽長了不少,體態也豐盈很多。這一年來,她雖然跟著李焰四處流浪,過著飄泊不定的日子,但清秀可人的小臉卻不見消瘦,雙頰反而增添了一抹健康的紅潤。

  「你待會兒就知道了。」觀察了斷魂嶺片刻,李焰要她取出一條帕子,他將皮囊中的水倒出浸濕帕子後,交代她蒙住口鼻。

  「要做什麼?」她問著,同時依照他的指示去做。

  「我們進去逛逛吧。」李焰伸手挾住她,踏進了斷魂嶺,他不但避開了各式的陷阱,還存心的改造了幾個地方,將之變得更險、更致命。

  沒多久他們便來到了一處竹屋前,前面的空地曬了不少的藥草。

  來到別人門前,按理得先探問一聲主人是否在家,李焰卻直接推開了竹門,大方的走了進去,掃了一眼佈置清雅的室內,裡外外的瞧了一遍後,便坐上一張竹椅,吩咐小石頭斟來一杯茶。

  小石頭雖覺沒經這裡的主人同意便這麼隨意似乎不太好,可焰主子的話她不敢反抗,立即由竹桌上倒來了一杯茶送上前。

  「我第一次見到上我這裡的人,敢如此隨興放肆的。」門外走進來一名男於,他孤傲不群的臉,在瞥見屋內的兩人後,閃動一些微的意外,顯然很訪異來人的年輕。

  「鬼見憂,你沒聽過什麼叫主隨客便嗎?」李焰含笑的睇著他。

  凝視他片刻,鬼見憂霍地笑了出聲。

  「說得好。不過兩位身上看來,並沒有什麼不治之症,也沒中什麼難解奇毒,來我斷魂嶺,莫非是存心陪我閒聊?」他的目光由李焰臉上,移到小石頭身上,再垂眸瞥了一眼她跛瘸的左腳。

  李焰沒忽略他的眼神,他臉上依舊掛著笑容,吐著醇柔的語聲,「我只是閒著無趣,所以上這裡來逛逛,瞧瞧有沒有什麼樂子好玩。」

  鬼見憂見他一派氣定神閒,臉上的那抹笑彷彿無視於世間的一切,內心暗暗激賞不已。

  「這幾日沒人上門,正悶得慌。小兄弟,你來得正好,可以替我解解悶。」說完他取過掛在牆上的一把劍,朝他示意,「咱們出去玩玩吧。」

  他好奇的想知道這少年擁有多少的實力,能有那樣冷睨天下的眼神。

  李焰接受他的邀請,與他到了外面,不多說客套的虛辭,兩人頃刻之間便動起手來。李焰沒有任何的兵器,以徒手與他過招。

  他像在陪他玩一樣輕鬆自若,約莫過了十招後,鬼見憂便住了手,驚疑的望著他,很詫異他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雄渾的內勁與精妙的招式。

  「你的武學莫非是傳承自厲魔木橫天?」他不確定的問,因為乍看有些相似,細看卻發覺有極大的不同。

  李焰欣賞的點頭。「我已經改變了大半的招式,你竟還認得出!」

  「煙波樓一役,木橫天身中劇毒,又被白道人士圍攻,還被挑斷了兩條腳筋,雖沒親見他的屍體,但據說是萬死無生,你是怎麼遇上他的?」他訪問。

  「那死老頭命大,當時並沒有馬上死絕,拖著一條命躲藏到了一處官邪,剛巧被我撞見。」

  「他還活著嗎?」鬼見憂訝然的再問。

  「早死了,能再多活兩年,已經算是從死神手中討到不少日子了。」他說完,朝仁立在一旁的小石頭吩咐,「小石頭,我肚子餓了,去弄點吃的來。」

  「噢,是。」小石頭應了聲,沒有遲疑的跛著腳,轉身走進竹屋。

  鬼見憂看著這兩人似乎真把這兒當成自己的地方,十分隨性的愛做什麼就做什麼,但他並沒有發怒,反而奇異的盯著李焰。

  「你知道我的規矩吧?」

  李焰彷彿一臉不知他在說什麼,只是望住他,笑而不語。

  「你想要我治她的腳,對嗎?」鬼見憂一臉瞭然。

  「你想要換什麼人的命?」李焰反問。

  鬼見憂伸手搓揉著下巴,一雙眼銳利的定在他臉上。

  「若你真想治好她的腳,不只要殺人而已,還必須尋來一味藥引才成。」

  「上哪找?」他迎視他的目光,笑臉依舊。

  「東北長白極寒之地。」他注視著他,除了笑沒有任何表情。俊顏再說:「倘若你嫌遠的話,有個近一點的地方也有那味藥引。只是,敢上那裡的人並不多。」

  「你說說看,若是好玩我就去瞧瞧。」李焰一臉的無所為。

  「天絕門。」

  「聽來似乎滿有趣的,我倒想去逛逛。好吧,你告訴我你要什麼,我若是有看到順道帶回來。」他臉上閃著興致勃勃的笑。

  「你挺有意思的,小兄弟,要是你活著回來,我幫你治好她的腳。」鬼見憂流露出欣賞的神色。

  「你要換誰的命,一併說了吧,免得我來來回回跑兩趟。」

  鬼見憂不疾不徐的說:「等你取藥回來我再告訴你,要治她的腳,得打斷重新再接上,須花上三個月時間才能痊癒,要你在這待三個月,你大概會受不了吧,倒不如趁此到外面透口氣。」

  ※※※

  「焰主子,我不想要治好腳,你別丟下我。」小石頭驚慌的奔到門口,由身後抱住了準備要離開的李焰。

  剛才走進屋內時,她就隱隱覺得不太對勁,因此立刻又再走了出來,於是聽到了他們說的話。

  李焰幽深的履眸中微微的閃過一悸,拉開她的手旋身調笑說:「小石頭,我不喜歡一個行動不便、動作遲緩的廢物跟在身邊。」

  「焰主子,小石頭會努力的,絕不會妨礙主子,求你別不要小石頭!」她駭然的說著,猛地再衝上前,不顧一切的緊抱住他,死也不肯讓他離開自己。

  看著她那用盡全身力量纏在他腰間的手和身子,他加深臉上的微笑,抬起她慌亂得炫然欲泣的小臉,輕柔的說:「你好好的待在這裡,等我玩膩了那個什麼天絕門,我就回來。」

  「真的嗎?焰主子,你會回來帶我走?」她驚恐的問,生怕他是在騙她。

  「若是假的,你又能怎麼樣呢?憑你,留得住我、跟得上嗎?」他沒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獨自笑咪咪的看著她慘白的臉。

  「我會在這裡等焰主子的,若是等不到焰主子,我會變成鬼去找焰主子,我聽說鬼魂無所不能,到時一定能找到你。」她一臉認真,圓亮的眼透著無比堅定的決心。

  李焰的眼隱隱一斂,大掌撫上她的小臉。

  「你竟能想出這種奇怪的主意,要是我不回來,豈不是要被你這小鬼給纏得沒完沒了。」說完他放開她,瞬間已落至門外。

  鬼見憂好笑的看著她宛似經歷了什麼生離死別。

  「你放心吧,他捨不下你的,怕的只是他有沒有命回來。」

  「什麼?大叔,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小石頭驚跳了起來。

  「天絕門是江湖上一處險惡之地,裡面的人個個都是嗜血凶狠之徒,他們的殘酷與狡詐令江湖中人聞名就覺膽戰,更別說去招惹了。」

  「那你為什麼要叫焰主子去那裡?你這個壞蛋,你想害死焰主子?」說完,便氣急敗壞的掄拳,使盡全身之力拍打在他身上,小臉更是讓淚給糊花了。

  「是你的焰主子自個兒要去的,再說,你這個焰主子可也可是什麼善良之輩,要比冷比狠,說不定那些人還不是他的對手哩。」鬼見憂抓住她胡亂打來的小手,滿臉不在乎。

  忽然發覺小石頭因為氣怒攻心,一口氣喘不過來,臉色頓呈死白。他伸手拍了她身上幾處大穴,讓她暫時昏睡,平息激動的情緒。

  半個月後,李焰的身影重新出現在斷魂嶺。一見到他,鬼見憂一點也不意外,只瞧了一眼他左手上的傷。

  「真不簡單,殲滅了天絕門居然只受了那麼點傷,看來你比我想像的還要高深莫測。」

  李焰由懷中取出一枚漆黑的瓶子丟給他。

  「你要的。說吧,要殺的是誰?」

  鬼見憂吐出幾個字,「北儒何志城。」

  李焰轉身要走,他奇怪的問:「你不見她嗎?她可是每天都按三餐又是跪又是拜又是磕頭的,向老天祈求你能平安回來。」

  「我不想看到那張哭哭啼啼的醜臉。」說完他便飄然離開。

  鬼見憂撫著下巴,一臉的深思。

  等三個月後李焰再回來時,看到的小石頭已經能如常人般的行走,但那張清秀的小臉卻異常的消瘦。

  她一見到他,便淚漣漣可憐兮兮的撲往他的懷裡,抽抽噎噎的吐著泣不成聲的話。

  「我……我以為你不要我了。焰主子,嗚嗚嗚……你別再丟下我了。」

  「再走一遍給我瞧瞧。」李焰推開她,看她小臉又是眼淚又是鼻涕的,於是掏出了帕子為她拭淨。

  小石頭綻起了笑,來回的走給他看。

  「可以跑嗎?」

  「可以。」她在他面前奔跑了起來。再站回到他面前,仰著臉再認真不過的說:「小石頭已經不是廢物了,焰主子。」

  雖然她這段時間過得很痛苦,無論是肉體上的,還是心靈上的,但總算教她熬過了,可以一輩子跟在焰主子身邊了。

  李焰輕哼一聲,「是嗎?我倒看不出來你有什麼地方可取的。」

  鬼見憂不知何時已站在一旁。

  「至少小石頭有一顆對你萬分堅定的忠心。」

  「忠心能拿來吃嗎?」李焰輕蔑的說,睨了一眼鬼見憂,「我叫宮焰,她叫做宮瑛。」

  鬼見憂沉吟了下才恍然大悟。

  「瑛字是像玉的美石,原來你不喜歡別人跟你一樣叫她小石頭。看不出來,你還挺計較這些的。」

  小石頭卻一臉茫然的望著李焰。

  「宮瑛?是說我嗎?可焰主子不是姓李,怎麼會改姓宮?」

  「它是我娘的姓,記得從今以後,我叫宮焰,你是宮瑛,再無李焰這個人了,知道嗎?」若非焰字是娘幫他取的,他也會一併改掉的。

  她乖乖的點頭。

  「哦,我知道了。」她跟焰主子有一樣的姓,忍不住笑開了小臉。

  ※※※

  朝綱不振、天道不彰,公堂之上有貪官逆臣橫行,民間有惡吏魚肉百姓,江湖中也波雲詭流。

  十年前崛起了一個叫裊魃樓的地方,成為江湖中最詭異的勢力。它的行事作風介於亦正亦邪之間,對付敵人的手段殘忍,卻也常剷除一些狠戾的邪魔分子與貪官污吏。

  但知情的人都知道,並非裊魃樓存心為善除害,而是那些人擋住了裊魃樓的利益,自然而然的,便被裊魃樓當成障礙掃除了。

  裊魃樓除了頭頭樓主之外,尚置了四位座主,分別是東座主白逍遙、西座主橋玉堂、南座主伍晴兒、北座主鬼見憂。

  走進鬼見憂所住的憂天廬,南座主伍晴兒一張艷艷的臉龐閃動著魅人的笑容,她在後面找到正在煉製藥丸的鬼見憂。

  他很自動的取出一罐藥丸給她。

  「病又犯了?」他看她略帶蒼白的臉,為她診了下脈。「你又使了那武功!」

  鬼見憂責備卻又有幾分伶惜的看著伍晴兒。

  她略聳了下肩,輕柔的伸指撫弄著他搭在她腕上的手。

  「沒辦法,遇上強敵我得保命自救呀。」

  「樓主不是已經交代過,讓你在樓中休息調養一陣子的,你又不聽話的偷偷出去了?」鬼見憂質問。

  她綻起一笑,無可奈何的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樓主的性情,我豈敢違背他的命令,是昨日率人外出接應白逍遙,剛好遇上了以前的仇家。」

  「下回再有這種事就找我去。」鬼見憂握住了她的手,憐惜的一把將她擁進懷中。

  「你可是咱們的神醫,我豈敢讓你涉險。」她嬌笑的眨眼。

  「我可不是白白在裊魃樓吃飯的閒人,既然我是北座主。總該有點貢獻,否則讓樓主瞧見我這沒事人混在樓裡,他可會看不過去的。」

  「你的醫術對咱們用處可大了,樓主才不會那麼想,他那麼絕頂聰明的人,豈會不懂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提及此,伍晴兒忍不住好奇的問:「當初你為什麼肯跟著他重出江湖?」

  「我覺得他是個挺有意思的人,應該能闖出一番作為。」一晃眼十年已過,不過他頗為慶幸自己跟著宮焰再度重涉江湖,因此才能結識伍晴兒,找到了他畢生所愛,還認識了其他一些古怪有趣的人物。

  裊魃樓裡的重要成員,全都是自願跟著宮焰的。他們不是受過他救命之恩,便是被他那玩世不恭介於正邪之間的冷淡性情給吸引,而兜攏在一起,於是產生了裊魃樓。

  幾個出色的人聚在一塊,便將裊魃樓愈玩愈大,組織也愈來愈嚴密,結果成了江湖中神秘的派門。而它底下營生的事業也愈來愈龐雜,只要是好玩有趣的,不論明的暗的他們都有涉足,一不小心就累積了龐大的財富與勢力。

  「當時你又為什麼想跟著他?」鬼見憂反問。

  「你知道他救過我。」

  這點他當然明白,還知道是宮瑛央求宮焰出手的。

  伍晴兒再說:「除此之外,我還被他那漠視一切的性情給吸引。他狂邪,但卻又不致完全的冷血無心,你應該明白,他身上有一種魅力,教人忍不住的想要跟隨著他闖遍天下。」

  鬼見憂點頭,認同她所說的話。

  「他會不至於全然的冷酷無情,那是因為他身邊有那顆小石頭。倘若沒有她,我想今日的宮焰絕非僅是如此,而是在江湖上掀起狂風駭浪的大魔頭。」

  伍晴兒笑出聲。「是呀,他的那顆小石頭確實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神醫、晴兒姐,你們在說什麼作用,笑得這麼開心?」才提到她人,小石頭便站在他們面前不遠,看著親呢相擁在一起的兩人,笑容可掬的問。

  「我們在談怎麼用石頭來煉藥。」鬼見憂笑看著眼前盈盈而立,清秀可人的女孩。

  「石頭也能揀藥?」小石頭一臉的驚詫。

  「當然,萬物皆能人藥。」他答得理所當然。

  小石頭一到瞭解的點頭。

  「神醫的醫術果真高明。」她泛起甜笑,一臉不好意思的開口,「對不起,我來得不巧吵到你們,我是來跟神醫討個藥,一下就走。柔春托我來跟你拿能治跌打損傷的藥,她說她弟弟前些日子撞傷了,想趁明幾個休息時送回家。」

  鬼見憂深看她一眼。她是裊魃樓中最好說話的人,人人有事均去拜託她幫忙,下人不敢找他開口便找她來,這丫頭成為別人的有求必應,卻做得不亦樂乎。

  「好,你等一下。」裊魃樓中他只買幾個人的賬,她是其中之一,所以只要她開口,他從沒拒絕過。

  拿到了藥,小石頭走回焰天殿,交給了柔春。

  「謝謝疾姑娘。」她忙不迭的連聲道謝。

  「別客氣,你明兒個要回去,東西都準備妥了嗎?」小石頭關心的問。

  「嗯,都弄好了。」

  小石頭取出幾錠銀子給她。

  「這些給你帶著,難得能回家一趟,多買些好吃的東西。」她深知貧困人家的苦,因為她經歷過比那更慘的日子,當然更能體會其中的辛酸。

  「瑛姑娘,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怎麼可以再拿你這麼多錢呢?」看著她手上拿著的是她好幾個月薪餉的銀子,她既想要又不太敢收。

  拉過她的手,小石頭將銀子塞進她手中。「你拿著。」

  柔春起初知道樓主每個月都會給她五百兩的零花,心底有點嫉妒,可在見了她對人的和善之後,自己也受過她很多次的幫忙,所以對她不再有敵意。像她這樣總是盡量在對別人好的人,恐怕沒有人會討厭她吧,難怪樓主要那麼寵她了。

  「謝謝。我回去時會先到天相寺上個香,祈求老天保佑瑛姑娘又無災無病。」柔春望著手中的銀兩,吐出感激之語。

  小石頭一笑,善體人意的說:「這裡也沒什麼事了,你明天要回家,先下去休息吧。」

  在柔春走後,她坐在椅上,低聲的哺哺自語。

  「我是不是也應該去上香,為焰主子祈福?」她沉重的瞥了瞥放在桌上的那本書。

  跟著宮焰四處流浪的第一年,只要有時間,他便教她識宇,她雖笨,但學認字倒是挺快的,這些年來,她更是努力不輟的自已讀書,看過的書也愈來愈多。

  前些日子,樓中的一位大娘去廟裡拜拜,帶回了幾本書,因為她愛讀書便特意送來給她看,但她翻看那書中所寫的內容,卻愈看愈心驚。

  瞧了眼天色,想到了負責洗衣的梅姐前天摔斷了腿,她起身往後院走去。


第三章   

  斜倚在臥榻,一名擁有上等皮相,極為俊美的男子一臉無趣地打著哈欠,睨了坐在他身旁的英挺年輕男子一眼,臉上雖是含笑聲音卻是帶著幾分警告。

  「玉堂,你讓我來這裡,就是聽剛才那些人無聊的報告?你難道覺得我閒得發慌嗎?」

  祈玉堂,裊魃樓四大座主中的西座主,雖聽出他話中的意思,卻沒一絲害怕,反而悠閒的說:「哎呀,別急嘛樓主,好看的立馬就上場了。」他拍了一下手,由廳後走出了十名曼妙美艷的女子,她們身上僅著幾近半透明的薄紗,撩人的胭體與那句魂的臉蛋,即使是女子見了該也會心蕩神馳。

  宮焰卻仍是一副無精打彩的模樣,掃了一眼面前這十名活色生香的女子。

  「就這樣?你認為這是很有趣的事?」掛著笑容的俊美臉龐,明顯的透著對他的失望。

  「哈哈,樓主,還沒結束,還有下文。」他再拍了下手,出來了一名蓄著山羊鬍的中年男子。

  「陳財發,你快為咱們樓主說明。戴在這些美女身上那些寶貝的來歷吧。」

  宮焰早就注意到那十名女子戴著珍貴的首飾。但是他對那些珍寶一點都提不起興致,唇邊扯起了一抹笑,等著祈玉堂想玩什麼把戲。

  饒是與無數達官貴人打過交道的陳財發,在瞥見榻上躺的俊美男子之際,心中還是忍不住隱隱一顫。

  這就是那個令江湖中人聞之戰慄的梟魃樓主宮焰,未免過年輕也太過俊美出奇了,可他臉上那抹隱然透出的邪冷之色令他打了個冷顫。

  陳財發吩咐十名美女排排立在他面前,開始一一從左至述說他帶來的這批寶物的價值所在。

  「樓主,您瞧,她頭上帶著的珊瑚,是由南洋深海中取出的上等極品紅珊瑚製成的,上面還鑲著一顆最珍貴的粉紅珠,這顆稀少的珍珠會在暗夜中散發淡淡的光芒,十分的美麗,價值連城。」

  宮焰垂眸一副快要睡著的模樣,陳財發努力的再趕緊介紹第二件。

  「那副難得耳環中間,是以極高明的手法鑲嵌上了純淨透明的菱形紫色水晶,這兩枚水晶雖然不大,卻是極品中的極品,瞧那精密的切工,讓水晶從各個角度看都能閃爍出懾人的彩。

  榻上的人臉上掛著不變的微笑,令陳財發已經開始忍不冒出冷汗了,忐忑不安的再接著說明後面幾件珍寶。

  當他說明完第九件時,榻上那俊美的男子還是半垂著眸於微笑依舊,卻讓他不由得發寒。

  「這是最後一件了,她手上戴著的是一隻白色溫玉製成的鐲子,這種溫玉可說是萬中選一,只有有緣人才能遇上,體質虛弱人戴上它,據說能強身健體延年益壽,它還能保人平安,又護佑主人無災無病。」完了完了,陳財發抬袖拭著額上快要滴下來的冷汗。

  「把那只鐲子拿來。」榻上之人有了動靜,半闊的眼終於張開。他注視著最後一名美女腕上的白玉鐲。

  「是是,這就給您送過去。」陳財發忙不迭急急取下美女皓腕胡玉鎖,呈上前去。

  宮焰接過,撫著玉鐲,發現果真十分溫潤,質感極佳。他站了起來,唇邊的笑意擴大,瞟了一眼祈玉堂。「念在還算有收穫,我就不追究你讓我無聊待在這裡這麼久了。」說完他丟下他們走了出去。

  祈玉堂在他走後,以極低的聲音喃喃自語著,「跟了你十年,還會不知道什麼事情會讓你感興趣嗎?」

  「你放心啦,梅姐,焰主子不會來這兒的,我瞧他今天八成到未時才會回來,那時這些衣裳我早都洗好了,你安心回去吧。」回頭給了她一個大笑臉,催促著她回房休息。

  腿上的傷確實很疼,在小石頭的保證下,梅姐緩緩一跛一跛離開了。

  小石頭努力的搓洗著衣物,在洗完最後一件時,突然瞥到一陰影朝她罩了下來。咦,莫非要變天下雨了?她抬頭,看到了一華美的臉龐正微笑的看著她。

  「你在做什麼?小石頭。」宮焰掛在臉上的笑,透著一絲的危息。

  「焰……焰主子,你……你今天怎麼……怎麼這麼早就回來?」結巴的望著他,她看出焰主子此刻似乎有些不太高興。

  「你是太閒了,所以才有空來這幫人家洗衣嗎?」宮焰雙手胸盈著笑臉睨她。小石頭急忙解釋,生怕為梅姐招來麻煩。

  「焰主子,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梅姐她摔斷了腿,不方便幹事,所以我才來幫她的。」

  伸出一手支住下巴,宮焰一臉恍然大悟的頷首,「啊,一定我太善良了。」

  小石頭一時不解他沒頭沒腦說這句話的意思,一臉認真回道:「除了小石頭,我沒瞧見過焰主子你對誰善良過。」雖然是她最重要的焰主子,但他絕對離善良這兩個字很遠。

  「看來我的良心沒全被狗給叼走,一定是太腥了,連狗都不敢啃。」宮焰笑咪咪的瞅著她。一旁的樹上響起了細微的噗哧聲,他沒理會那個異響。

  小石頭終於明白自己惹到他了。「焰、焰主子,我的意思是說,對小石頭最好的人就是焰主子了。」

  宮焰伸手抹去她小臉沾上的水漬,抬起她的下巴,輕輕的她柔嫩的唇上吮吸了一下。

  「小石頭,你會不會太過度的看重自己了?對我而言,你不是顆石頭而已,我豈會看在眼底?不讓你做那些雜事是不想你粗了這一雙手,我不喜歡摸粗糙的手,難道這些年來,你還不道我留你在身邊是為了什麼嗎?」他話語暖昧,含笑的說。

  小石頭俏臉倏地飛上兩朵紅暈。

  宮焰再俯身輕咬住她圓潤的小耳垂,低沉的嗓音緩緩的洩進她耳中。「我們倆夜夜同床共寢,你真不明白你對我唯一的利用價值是什麼嗎?你再蠢笨,自從四年前我要了你之後,你也該知道了吧?」

  「焰主子!」她的耳垂被他又啃又嚙的,弄得身子隱隱微顫。

  宮焰的唇移到她微啟的櫻口,探出舌勾描著她的丹唇,再猛地吻住她羞怯的丁香舌,用力一咬後退出。小石頭呢嚀的低呼出聲,柳眉緊蹩。

  「別人不聽話也就罷了,連你這顆小石頭也敢抗拒我說的話,你說我該怎麼處罰你?」宮焰站直了身的笑看她。

  顧不得被咬得發疼的舌,她著急的說:「焰主子,別生氣,我不是想違背你的話,我只是剛好有一點空,所以才來這兒。」

  「既然樓裡有不中用的奴才,也就沒有留著的必要了,你說對嗎?小石頭。」他仍笑得一臉和善。

  她急道:「不要,焰主子,你別趕走梅姐,她真的是前天不小心才摔斷了腿,我見她不方便做事才來幫她的,並不是她存心偷懶。」

  「你跟了我這麼久,難道還不知道我最討厭沒用的廢物?」宮焰驚奇的問。

  「我知道,但是……」

  她還想再說什麼,宮焰浮起了一絲不耐煩,直接打斷她的話。「把手洗乾淨跟我回去,看我怎麼整治你這顆不乖的石頭。」說完他轉身要離開,小石頭驀地由他身後抱摟住他。

  她央求他說:「焰主子,求你別趕梅姐走,我嘗過斷腿的滋味,當年我在斷魂嶺醫治瘸腿時,必須先將腿折斷再接上,我明白那痛,而且是我硬要來幫她,趕她回去休息的,若是因此害她要被趕走,她會怨我一輩子的。」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發現每當她這麼抱住焰主子求他時,好像很多事情都會有轉回的機會了。

  宮焰頓住了腳步,片刻才開口,「好吧,反正咱們樓裡吃閒飯的人還很多。」

  他望向一旁的樹上,「白逍遙,你既然閒得發慌、在梅姐休息的這段時間,這些衣物就交給你了,洗好了別忘了記得晾乾。」

  樹上跌下了一個玉面書生型的年輕男子,不過他沒真的倒臥在地上,只是誇張的歪斜著身子,一副受了驚嚇站不直的模樣。

  「什麼!樓主,我像是個吃閒飯的人嗎?若說我是梟魃樓中最最苦命忙碌的人絕不為過的,樓主怎忍得下心否決掉我為梟魃樓流血賣命的功勞!」他皺著斯文儒雅的俊臉,哀怨的隱視住宮焰。

  宮焰一派十分認同的點頭。「這倒沒錯,我是誤會了你,白逍遙,你一向都很忙,忙著玩女人,應該沒空回來樓裡躲在樹上偷懶,怎麼?莫非咱們江南十二家青樓妓院,全在一夕倒閉了?」

  剛聽到他說的話,白逍遙還算滿意的漾起笑,可愈聽到後面,他的笑愈僵了。

  「樓主呀,你當我白逍遙是什麼樣的人,我接手經營的十二家青樓會倒閉?想當年我只花了十二兩就買下了無人問津的這十二家妓院,在三個月內把它們給搞成全江南最負盛名,男人最愛捧場留連的煙花之所哩。」凡是經過他調教的女人,縱使姿色再平凡,也能回眸一笑百媚生,迷得男人神魂顛倒,忘了自己叫什麼姓什麼。

  他接著擠眉弄眼的看著宮焰,「怎麼樣,樓主,要不要把宮瑛交給我,我保證不出十天,她一定脫胎換骨,絕對讓你滿意。」

  宮焰賞給他一個大大的笑臉。「白逍遙,你是不是開始覺得人生了無樂趣了?」

  明白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白逍遙忙著揚起討好的笑臉,呵呵一笑。「哈哈,樓主你別當真,我只是說著玩罷了,你的女人你自己當然會調教,用不著別人幫忙。對了,我是有事回來找祈玉堂的,樓主可有見到他?」他趕緊轉移話題,免得待會因為自己多餘的「好心」而死於非命。

  「他在昌盛賭坊。」宮焰懶懶的瞥他一眼,領著小石頭離開前,好心的叮嚀,「別忘了把地上那堆東西處理完再走。」

  白逍遙翻了翻白眼,想叫他堂堂梟魃樓東座主拈花蝴蝶洗衣,哼哼,再等一萬年吧,不過他知道至少要先找人解決掉這些衣服才能走。

  回到焰天殿,宮焰直接將小石頭帶進房中,丟上了床榻。

  「焰主子。」小石頭明白他想做什麼,俏臉瞬間紅透了。

  宮焰坐在床畔,明明一臉溫柔,但低柔醇美的嗓子卻吐出惡一毒之語,「還發什麼呆,莫非真要我將你丟進妓院,你才能學會怎麼伺候男人?」

  「不要!」她低呼一聲,急忙上前動手為他脫去外袍、鞋子。

  宮焰將她攬進懷中,大手探進她的衣襟裡,恣意的撫弄,欽強起她的慾望。

  「焰主子!」她柔嫩的胸脯在他的搓揉下變得堅挺發脹。

  「既然我是你的主子,那表示我想怎麼玩你,都可以對吧?」他在她耳邊吐著低魅的話聲。

  她紅著臉,身子開始發熱。

  「回答呀?啞了啊?」他逼她出聲回應。

  「焰主子,小石頭所有的一切都是焰主子給的,你想怎樣,小石頭自然……」她微頓了下再道:「一切都聽你的。」

  宮焰滿意的在她耳邊笑著。

  「我的小石頭雖然很蠢笨,可有時說出來的話,倒還滿令人高興的。」他取出一隻白玉鐲套上她的皓腕。「唔,這是給你的獎賞。」

  「謝謝焰主子。」小石頭瞥著手腕上那只溫潤的白玉。

  她在梟魃樓這麼久,也看了不少稀世珍寶,一眼就明白它價值不菲。

  「其實,焰主子不需要為我花費巨資購買這只鐲子的,只要你吩咐,不管要做什麼,小石頭都會依你的。」

  宮焰冷哼一聲,不留情的說:「巨資?你又把自己幻想得太重要了,這只鐲子是我在路上撿到的,而且它還掉在一坨屎糞上呢,我覺得它跟你這顆石頭簡直就是絕配,所以才帶回來給你。」

  小石頭低垂著頭悶不吭聲。分明就不是那樣,但他總愛對她說那些違背心意的惡言惡語。

  他粗魯的抬起她的臉。「你這是什麼表情?你是覺得這樣一隻污移的鐲子配不上你,還是你配不上這只鐲子?」

  「是我配不上這鐲子,我知道這鐲子沒有萬兩,是絕不可能買到的。」她低聲回應。

  宮焰冷嘲的說:「萬兩?你連一兩都不值得我花,你也未免太會自抬身價。一名頂尖花魁的開苞價也不過才幾千兩,你瞧瞧自已那張臉,值得這麼多銀兩嗎?」

  小石頭直視他的俊顏。

  「在別人眼中或許小石頭不值,可我知道在焰主子眼裡,沒人比得上小石頭,因為……」她十分有自知之明,「小石頭是唯一陪伴在焰主子身邊十三年的人。」

  宮焰發出笑聲,伸手捏了捏她的粉頰,懷疑的問她,「你是不是偷偷在練什麼功?」

  「沒有呀。」她一臉不解。

  「那怎麼會臉皮愈來愈厚?恐怕連刀劍都刺不穿哩。」

  原來他是在取笑她,她知道論口才、論反應、論才能,所有的一切一切,她都遠遠不及焰主子,說也說不過他,只好閉上嘴不再開口,免得招來他更多的嘲弄。

  宮焰吮住她微厥的唇瓣,溫柔的細細品嚐她的柔甜。

  「小石頭。」他輕喚。「嗯。」

  「我要,」他詭笑一聲,「進去了。」

  「啊……」她沒防備的嬌吟出聲。什麼時候她的衫子全教他。給褪下了?又是什麼時候他已經……這邪惡的主子做事總讓人摸不清頭緒,連兩人坐著他都可以……噢唔。

  半晌,她躺在他懷裡喘息著。他留連在她的胸前逗弄她的花蕾。

  「焰主子,」她吟哦數聲後才有空開口,「我明天想出去一下。」只要她要離開梟魃樓,都得向他報告,經過他的同意。其實平常她也絕少出去,大多時候都是他帶她一道出門的。

  「你想去哪?」他問。

  「我想到天相寺去。」

  他抬眸望了她一眼……

  「做什麼?」他像在管束自己妻子一樣的詢問著。

  「我想去上香。」他有些詫異的瞅著她,像是聽到什麼古怪的話。

  「誰死了嗎?」

  「才不是,我是要向神明祈福。啊!」胸前傳來一陣猛烈的揉捏,令她驚呼出聲。

  宮焰輕蔑的開口,「小石頭,你是不是傻了,你想求拜也得看清對象,我是你的主子,你該拜的人是我,不是供在廟中的泥人。」

  她連忙摀住他傲慢的嘴,一臉的擔憂。「焰主子,你別說這種大不敬的話,被神明聽到可不得了。」

  他拉開她的手,敲了她一記腦袋,冷道:「跟著我十幾年怎麼還是這麼又笨又呆,這下還變得愚癡起來。人間自有人間的法則,豈是鬼神能插手管得了的?否則這世道又怎會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小石頭聽不下他那一番似是而非的說辭,上香的決心沒變,「那我可以到天相寺去走走嗎?」

  「明天不行。」

  小石頭失望的低下了頭。

  「明天我們要到江蘇去,幾天後才會回來,回來時你想去幹什麼蠢事再去吧。」

  她聞言笑開了臉。「真的嗎?我就知道焰主子最好了。」她伸手熱烈的摟住他的腰。

  宮焰捏住她的俏臉,嘴上雖沒說,但漆黑深幽的瞳眸溢著濃濃的寵溺。「瞧你這張諂媚的小人臉,這些日子我八成讓你過得太舒服」。他俯下頭咬住她開心的小嘴,一路啃著,一直到她的胸前。

  「焰、焰主子,」她喘了聲才開口,「你說我們要上江蘇,去做什麼?」

  「當然是有好玩的事。」已經有好幾年沒人敢再招惹梟魃樓了,這回居然有人敢挑了江蘇分舵,還指名向他下了戰帖,八成知道他正閒著無聊,特意來讓他取樂的。

  接下來小石頭沒空再開口說話,只能發出喘吟之聲——

  祈玉堂和鬼見憂一起到了馬房,訝然的發現小石頭竟然也在那裡。

  「樓主,你要帶宮瑛一起去?」祈玉堂忍不住的問。

  「不然你以為她怎麼會在這裡?」宮焰扶小石頭上了自己的馬。

  「可……」只說了一個字,祈玉堂聰明的沒再說下去。

  這回到江蘇去雖然有好玩的事情,卻也有幾分的凶險,他原以為他不會捨得她涉險的,況且他們只打算去三天就回來。

  「她可以替我擋風遮雨,還可以拿來當肉盾擋刀擋劍的,這麼多好處,不帶著她豈不是挺可惜的。」宮焰微笑的說著,自己也上了馬。

  「是嗎?」祈玉堂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小聲嘟嚷著,「你真捨得嗎?也不知是誰,冬天要帶她出門時,還得小心翼翼的在她身上攏著一件銀貂裘,就怕她冷著;夏天時怕風沙吹著她、烈日曬著她,還特地找人織了件薄紗斗篷幫她遮擋。」

  「祈玉堂,你的嘴裡在咕噥什麼?莫非對我有什麼不滿嗎?」宮焰含笑的回首瞟他一眼。

  「沒有,我豈敢,又不是有九條命說。」祈玉堂躍上自己的馬和鬼見憂跟在他身後策馬而出,離開梟魃樓。

  看得出來,祈玉堂見她跟著似乎覺得不妥,小石頭回頭向宮焰輕聲說:「焰主子,如果不方便的話,這回我就不要去了。」不想為他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不會不方便,沒帶著你我才會不方便。」宮焰和藹的睇她。

  不解他話中之意,她問:「為什麼?」

  他溫言的吐出醇美的嗓音,「出門在外,臨時要去找個清白的處子來玩,一時也不是太容易,當然是要帶著自己玩慣的人。」

  小石頭瞠目,無法料到他竟會說出這種話來。

  「焰主子,小石頭對你而言,真的就只有這個用處嗎?」只是滿足他的欲求,別無其他?她不信。

  「不然你以為自己還有什麼可以利用的地方?」他笑咪咪反問。

  「我以為,我至少還有……」說著她突然頓住,一時竟想不自己對他而言有何貢獻。

  「有什麼?」幽黑的眼瞳閃著逗弄的笑意。小石頭閉嘴門聲不答,轉過頭去。焰主子說得沒錯,她真沒什麼用處。

  「怎麼?小石頭生氣了?」宮焰扳過她的臉,讓她看著自己。

  「沒有,焰主子說得沒錯,除了讓焰主子……我真的是一無是處。」她沮喪的說。

  他含住她的唇瓣吮了下,低聲笑著,「對我而言,你有這樣個用處就已經足夠了,別再給我生病著涼,壞了我的興致,知道嗎。」他拉過白色薄紗織成的斗篷為她這去炙人的烈陽。

  她點頭,聽得出他剛才話中的寵溺意味,所有心上的鬱悶稍激消散了一些。

  後面不遠處跟著的祈玉堂和鬼見憂,瞧著前頭馬上的兩人。祈玉堂搖頭納悶的說:「我真是不懂,他分明就寶貝宮瑛寶貝得要死,為什麼嘴上總要說那麼惡劣的話?」

  鬼見憂點頭認同道:「他表現出來的行為愈是寵愛她,吐出的話就會愈惡毒,我在想不是他的腦子異於常人,便是他幼年遭遇了什麼特殊的事情,所以才會有這麼怪異的性個。」

  祈玉堂想了下說:「我想他小時候八成被人變態的凌虐過,所以才會這樣對待自己喜愛的人。」

  「你還記得三年前那次,咱們和樓主一塊出去五天,結果回來時,發現宮瑛竟身染重病,在床上整整躺了四天,奄奄一息差點沒命嗎?從那以後,只要離開梟魃樓兩天以上,他一定都會帶著宮瑛一道出門。」一經提醒,祈玉堂想起了曾有那麼回事。

  「宮瑛那次生病,他還遷怒到樓裡所有的下人,而且一怒之下,將他們全都撤換掉了。」那次樓主不顧任何人的求情,執意將樓裡所有的下人全都遣離。他把宮瑛生病的罪過全都責怪到那些無辜下人的頭上。認為是他們的疏忽,才會導致他的小石頭病重。

  「樓主是個很奇特的人,不僅性情如此,連他表現關愛的方式也與眾不同,不過,」鬼見憂好笑的搖了搖頭,「不知宮瑛是否能領受到樓主對她的心意?」

  「換成是我,怕也不會明白吧,他嘴裡總是說著那樣刻薄的話,沒被氣死就算不錯了,也虧宮瑛能受得了。」

  「宮瑛也是個很特別的女子,死心眼得緊,心中只有她的焰主子。」鬼見憂笑道。

  「那倒也是,只要能待在樓主身邊,她是不會計較樓主那些氣人的話。」

  前方的馬上傳來了小石頭低低的驚叫聲。「啊,焰主子,我不敢了,你別再呵我的癢了。」聞言,祈玉堂和鬼見憂相視一笑。


第四章   

  夏日的深夜,蟬聲卿卿響著,滿天星斗璀璨的綻放光華,江蘇一間萬來客棧最上等的廂房中,傳來宮焰低柔的聲音。

  「小石頭,你膽敢給我裝死魚,讓我倒盡胃口的話,那麼你連唯一的利用價值也沒了,不怕我不要你了嗎?」即使非常細微,他仍察覺得出身下的人隱隱僵硬的身軀,與微微想抗拒的神態。

  看著他俊美臉上漾起的笑,小石頭覺得有點委屈,不覺脫口而出,「焰主子,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嗎?」

  不明白她怎麼突然像個小可憐一樣,他輕啄她一口問:『什麼事?」

  「倘若有一天焰主子真的厭了我,不要我了,那麼請焰主子殺了我吧,我情願死在焰主子手下。」她回亮的眼中泛起淚光。哽著聲又說:「因為你若不要小石頭,我一定也活不下去了,不是失魂落魄的被馬給撞死,也會跌落水中淹死,再不然一定是不吃不喝餓死,或站在太陽下活生生曬死。」

  她好怕,她怕自己真的只是他這洩私慾的工具而已,一旦他膩了她,或是瞧上了別的女人,便不會再理她了。

  宮焰輕輕的捧著她的臉,俊美的臉上斂去了笑意,深深的睇看著她。

  「你這顆傻石頭,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價值嗎?」看來這顆笨石頭到現在還不明白,他的眸光中從來不曾駐足過除了她以外的女人。

  她被他少有的認真神色震住。

  「可你每次都說我只是你洩慾的女人而已。」從四年前他要了她後,類似這樣的話他都不知說了幾百次了。她還記得在她初次時,他竟然說出從今以後她是他專屬的娼妓這樣的話,爾後他吐出的話也愈來愈難聽。

  「是沒錯呀,」宮焰的臉上又泛起了笑意,「這麼多年來,只有你擁有這種殊榮,你還不知足嗎?」

  「可我、我……」她貪心的還想要更多,她希望他對她不是只有欲求,至少還有點其他的,譬如說「喜歡」之類的感情。

  她曾聽樓裡其他的女孩提起過,與意中人在一起時的綿綿情愛,她是知道他疼她,可她不明白他對她究竟是否存有愛意,那種書中說的男女之情。

  「你怎樣?」他寵愛的捏了捏她的臉頰。

  「我、沒什麼。」喘低了半晌,她終究沒敢開口說。她不該再貪婪的奢求其他的,能伴在他身邊朝夕相處,上天已算眷顧她了。

  「小石頭,想說什麼就說出來,你不知道我不喜歡有人話只說一半嗎?」

  「我,」她抬起晶亮的水眸直視他幽黯的眼,「小石頭想求焰主子,讓我永遠跟在焰主子身邊伺候。」

  宮焰唇畔的笑意直漾進黑瞳中。

  「那可要看你能不能把我服侍得舒舒服服的.你曉得我最討厭沒用的廢物了,嗯。」他柔魅的嗓音中含著曖昧的語氣,手握住她胸前的豐盈不停的揉捻。

  小石頭的臉發燙著。

  「焰主子,小石頭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服侍你。」她的身子被他撩動起灼熱的情慾,可她的心暗暗的冀求著,除了她的身子,他對她能有那麼一絲的情意,她不求多,真的,只要一絲的柔情就好。

  「那麼現在好好的滿足我,再胡思亂想,壞了我的性致,小心我整治你這顆蠢石頭。」

  翌日,吩咐了小石頭留在客棧等他回來,再派三名護衛留下除保護她,宮焰和祈玉堂、鬼見憂領了七名弟兄往西邊的狼山而去。

  宮焰毫不在意的掃視了一眼前方的五、六十人。

  祈玉堂望住他們問:「就是你們挑了我們江蘇的分舵?」

  「沒錯。」為首立在中位一名穿著黃袍,臉色青白的中年男子,一雙如豆般的小眼盯在宮焰臉上,那神情像是想茹飲他的血,大啖他的肉。

  「你們敢指名道姓的要我出面,不會是無名無姓的鼠輩吧?」宮焰俊顏含笑的看向前方三名領頭的人。沒忽略他們三人臉上凝結的恨意。

  黃袍男子陰惻側的開口,「宮焰,難道你忘了我們是誰嗎?」瞟到五匹馬朝他們奔來,那幾人朝他打了個暗號後,策馬走到人群的後方,他青白的臉上陡地浮起了一抹冷笑。

  「以閣下這副尊容,確實不容易教人記住。」宮焰涼涼一笑,暗示自己對他們毫無印象。

  他當然也看到對方陣容又加入了五人,不過他並不以為意,就算他們再多出數十人,他也不認為他們能扭轉得了今日的結局。

  「天絕門的掌門是我的大哥。」黃袍男子吐出自己的身份。」

  站在他左邊的人也恨聲道:「我是地獄幫的護法。」

  右首的人則說:「我是滅天教的堂主。」

  宮焰恍然大悟,閃起奪目的燦笑。

  「哦,原來當年我善良的還留下了你們這些餘孽,那麼,你們這次是來找我報恩的嗎?」

  「宮焰,我們要你血債血償!」三人不約而同的發出索命的要求。

  祈玉堂一臉欽佩的望著他們。「你們真有勇氣,當年好不容易死裡逃生,這回竟活膩了,急著想上閻王殿報到。」

  黃袍男子森然的瞥看他一眼,再將惡毒的小眼定在宮焰的臉上。

  「哼,這次誰生誰死,還在未定之天呢。」

  「是嗎?莫非你們練了什麼絕世神功?」宮焰俊顏上的笑加深,眼前這些人的身手有幾兩重,他一眼就看透了。

  「那倒是沒有,不過我們有一樣法寶。」立在黃袍男子左邊的男人陰森一笑。

  宮焰唇畔依然掛著微笑。「莫非你們遇上了神仙,送了你們收妖的法器?」

  「宮焰,你儘管笑吧,待會你就笑不出來了!」黃袍男子瞇起已小得不能再小的眼,看向右側的男人,那男人隨即拍了拍手身後的手下,倏地由最後方的馬背上送來一具用黑布包裹起的條狀物。

  視線落在那黑物上,宮焰心頭猛然無由來的一震。

  那東西被立在地上,黑布被一柄刀挑落。

  當露出裡面包裹之物時,宮焰俊容上的笑意盡失,取而代之的是峻厲的冷笑。

  祈玉堂和鬼見憂則暗暗倒抽了口冷氣,宮瑛竟然落入了那群人的手上!

  「怎麼?你笑不出來了?」黃袍男子一把大刀早已架上了小石頭的粉頸,得意的看向宮焰。

  三年前,他無意中遇到一個被梟魃樓遣離的下女,從她的口中,他得知了一些有關宮焰的事。

  他原以為宮焰真如他外表那般漠視一切,什麼都不在乎,但在一番問話中,他察覺到了宮焰的弱點——一個他養大的婢女,以至為了她的得病,而遷怒驅離了所有的下人。

  在那時,他心頭原先快熄滅的復仇之火,又重新燃起了巨大火焰。既然知道了對方的弱點,他豈有放過之理。

  於是他暗暗的籌劃了三年,招兵買馬,聯絡了同樣與宮焰有仇的人,終於等到這個報仇的時刻。

  今日在確定宮焰他們都離開了客棧,前來赴他戰約後,他預備暗中埋伏在客棧附近的人馬,便襲擊了奉命保護這女人的那三名護衛,抓來了她。

  宮焰的嗓音如霜雪般冰冷,眼神中則燃起煉獄般的烈焰。

  「倘若你們不立刻放了她,我保證待會你們會想哭都哭不出來。」

  「我們會放了她,在你自我了斷之後。」黃袍男子和身邊的人響起了快意的大笑。

  對手神態的轉變,給了他們莫大的自信。今日這場復仇之戰,勝利已然可期,只要除掉了宮焰,其他的人都不足為懼了。

  那震天的嘎笑驚醒了昏迷中的人。

  小石頭一睜開雙眼,就覷見了前方凝著俊臉的宮焰。

  「焰主子,你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說著她瞥到頸上有一個亮晃晃的東西和一抹涼意,她垂眸一看,呆了呆,一柄大刀的刀刃正密密的貼合在她脖子上。

  她茫然的望住宮焰,不太明瞭眼前這怪異的情勢是怎麼回事?是焰主子在跟她開玩笑嗎?

  「呃,焰主子,小石頭做錯了什麼嗎?」奇怪,她記得他不是叫她待在客棧裡等他嗎?怎麼……咦,啊,對了,她聽到有人打鬥,於是開門出去瞧,然後眼前一黑就……

  宮焰抿緊的眉吐出低語,「沒有,你乖,不要說話。」

  黃袍男子猖狂的揚聲,「宮焰,你自己選擇吧,是要她死,還是你死?」

  十年了,當年毀門滅家的恨,今日他要宮焰用鮮血來償還。

  祈玉堂和鬼見憂嚴肅的相覷一眼,樓主最寶貝的人落在敵方手上,這對他們來說可是大不利的。

  小石頭縱使不解眼前的局勢,也霎時明白這個拿一柄冰冷大刀架在她頸上的人,正在威脅她的焰主子。

  「你不要胡說,焰主子才不會死。」她不高興的怒嗅黃袍男人。

  「他捨不得死,你就得死。』他陰森森的話拂在她臉上,他手上一用勁,便在她頸間割出了一道血痕。

  小石頭吃痛的擰起了眉。

  「宮焰,這丫頭的頸子可禁不起我手上這把刀,我只消再一施力,她可就香消玉殞了。」

  「焰主子,你用不著管我,小石頭不怕死,你別被這個人威脅了。」顧不得脖子上的痛,她只怕她的焰主子為她吃了虧。

  「哼,不知死活的丫頭。」黃袍男子存心教訓她,刻意的加重力道,霎時她粉頸上溢流出鮮血。

  「住手!你敢再傷害她,我會教你後海曾活在世上!」宮焰的俊顏陰晦得宛似被羅剎附了身,森嚴冷峻的眸光勾出嗜血的熾芒。

  黃袍男子猛地渾身一粟,他同時也察覺到他身邊的幾人暗暗的後退了幾步,他不想示弱,努力穩住腳步不退。「你以為我真不敢動手嗎?我下戰書時就豁出去了,就算殺不了你,我也要讓你痛不欲生。」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他猛地再加重手動,於是由小石頭頸上流出的液體更加的腥紅。

  宮焰冷霜的嗓音飄出,「你真想要我死嗎?好,我可以讓你如願。」他會讓他永生永世都後悔,千不該、萬不該傷害了他的小石頭。

  「不要!焰主子,小石頭不值得焰主子這麼做!」小石頭激動的凝降他。她絕不能拖累他,成為他的負擔。

  再望他一眼,她毫無畏懼的伸頸向大刀狠狠的撞去。

  夠了,有他剛才那一句話,知道他竟願意為她而死,她已經有足夠的勇氣步向黃泉之路,即使她化成了鬼魂,她還要繼續的跟著他。

  黃袍男子一愕,沒料到她竟會這麼做,手中的大刀瞬間隨著小石頭的身體一起跌落地上。

  「不——」淒厲的一吼震懾住了所有的人,宮焰眼觸到地上那抹人影時,冶艷得不再像是人眼,猶似修羅之眸,幻化出慘烈的殺戮。

  狼山登時彷彿陷入了火焰煉獄,頃刻之間響起了無數的慘嚎,鮮血濡染了黃沙,塵土上佈滿了斷肢殘體,勾魂使者只在一旁靜候,還未出場,因為那些殘體的主人仍未嚥下最後一口氣,無法勾走魂魄。

  痛苦的呻吟嚎叫掩蓋掉了風聲、鳥鳴聲。

  祈玉堂和鬼見憂在驚愕後回神,駭然的瞪著化身為修羅厲鬼的宮焰。

  「我、我們要不要阻止樓主?」祈玉堂聽得出自己的聲音有一絲的戰慄,他有種錯覺,以為此刻置身的不是人間而是冥府。

  痛快的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想死死不了,他相信此刻那些人一定萬分的懊悔方纔的作為吧,可惜的是,再深的悔恨都無法挽回什麼了,修羅的悲慟無法得到填平,恐怕他們的痛苦便一樣無法得到解脫。

  鬼見憂嚥了下唾沫,看向地上的嬌弱人影。「現在誰也阻止不了他,我去瞧瞧宮瑛,希望她還有一絲氣息尚存。」

  他上前蹲下來,診視了一下那嬌弱毫無生氣的人兒。

  片刻,他驚喜的叫道:「啊!她還沒死,樓主,宮瑛還有一口氣。」不知算不算奇跡,那傷竟偏了一寸,沒割斷她的咽喉和頸脈。

  狂戾的人聞言,瞬間停住了施虐的手。

  ※※※

  床邊三日三夜未曾合眸的人猶不敢閉目,深恐一閉上眼。床上的人兒就會自世上消失,他必須守住她,為她趕跑妄想來勾魂的牛頭馬面。

  「你太不乖了,看你好了之後,我怎麼懲罰你這顆不聽話的石頭。」他嗓音暗啞得猶如快斷流的溪水。

  他的手小心翼翼的輕撫她昏睡中的蒼白容顏。

  「你向天借膽了嗎?竟敢這麼嚇我!」細心的察覺她失了血色的唇瓣十分的乾燥,他取來一旁的巾帕,沾了茶水抹在她的唇上。

  床上人兒濃密的眼睫掀動了下,微弱的呻吟輕輕的由沾了水漬的雙唇吐出。

  「焰主子……」

  「我在這。」他握住了她的手,緊緊的盯著慢慢甦醒的人兒。「小石頭,你聽到我的聲音了嗎?我在這。」

  小石頭睜開了緊閉三日的眸子,渙散迷濛的眼神逐漸的凝聚,定定的瞅看眼前的俊容半晌,乾澀的喉嚨吐出沙啞的嗓音。

  「焰主子,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她一時不明白,他看來何以如此的憔悴,下巴還冒出了些許的鬍鬢。

  深幽的瞳眸凝住她,宮焰失笑三日的容顏,重新綻起了笑容。

  「你還敢問,再有下次,我一定饒不了你!」他糾結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了。

  她提手想撫摸他的俊臉。

  「是,小石頭不敢了,焰主子。」她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只知那略顯瘦削的臉龐令她心疼。

  宮焰把她的手熨貼在自己臉上,感受她手心傳來隱隱的溫熱。

  「再有下一次,我就不要你這顆小石頭了,聽見了嗎?」

  「我、我知道了。」她一臉困惑,還是乖乖的回答。

  他警告的說:「不是只有知道,你要給我記住,記得牢牢的,不准再發生一次這種事。」

  「嗯。」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她動了動身子,想坐起來,卻牽動了頸上包紮的傷口,她痛呼一聲。

  「你給我躺好!」宮焰慌忙的扶她睡好,檢查傷處有沒有再沁出血漬。

  「好痛!」她眉目都糾了起來。

  「還能不痛嗎?那麼深的一道口子雖是責備的語氣,他的眼中卻注滿了心疼,恨不得那傷是在自己身上。

  疼痛驚醒了沉睡的記憶,小石頭記起了先前發生的事,她被別人挾持了威脅焰主子,然後……她情願自盡也不願連累焰主子,所以……

  「啊,我沒死?」

  「你那麼想死嗎?」宮焰眼中倏地燃起熾芒。

  「不是。有焰主子在,我才會不得死。」她連忙搖首否認,卻再度牽動頸上的傷,忍不住低呼出聲。

  「你再給我動一次試試看!」她每一分疼痛都像直接撞在他心上般,揪著他的心。

  「是,焰主子別生氣,我不敢了。」她乖巧的動也不敢動。「後來怎麼樣了?焰主子,我為什麼沒死?那些人呢?」小石頭好奇的問。

  憶起三日前她撞向利刃的那幕,仍令宮焰餘悸猶存。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連死都不准,聽到沒有?」

  她霍地省悟他是在疼惜她頸上的傷,忍不住笑開小臉。

  「可我更不願看到焰主子死呀,當時那情景我怎能拖累焰主子呢,我情願自己死,也不要焰主子死。」

  「你這個蠢蛋!」宮焰低罵她一聲,將她輕擁在懷中。「你以為我宮焰是什麼人,憑那些雜碎威脅得了我嗎?「

  那時他只是虛與委蛇,伺機謀得空隙再出手救她,誰知這個傻瓜竟然當真了,一頭撞向那大刀。

  何況他若真自裁了,他相信那些渾蛋也絕不會放過她的,他們一定會在他死後就一刀殺了她。他活著才是她生命的保障。

  「對不起,焰主子。」她仰起臉,清楚的覷到他臉上流露出的憐寵和萬分的呵疼。胸口一熱,心一暖,不再覺得頸上的傷會痛了,她偎向他胸膛,柔聲道:「以後我都聽焰主子的話,焰主子不愛的事,小石頭一定不做。」

  「記住,倘若你再敢不聽話,我一定不要你這顆石頭了。」他凝然的聲音沉沉的吐出。

  驚悸的心直至此刻才漸次的平息,宮焰的臉上再度掛上了慣常的笑顏。

  吩咐小二送上了熱粥,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吹涼餵進小石頭嘴裡。

  小石頭嬌笑的吞下喂到唇邊的稀粥,她愛死了他心疼她的神情,那讓她覺得好幸福,儘管沒有甜言蜜語的情話,卻讓她甜到心坎裡去了。

  ※※※

  一碗墨色的湯藥仍氤氳著熱氣,坐在桌前的人鎖著眉瞪著那藥汁,不禁唉聲歎著氣。

  喝了兩個月這入口即苦得嗆人的藥,一瞥見這黑色的濃稠液體,她的腸胃就開始作嘔。

  抬眸見四下沒人,一個念頭閃過,她端起藥汁走到了窗前想倒了它,可又一個念頭掠過,想到若是被她精明的主子知道這件事,那會比喝這苦死人的藥汁更慘。

  於是她再這回了桌前坐下,心想還是乖乖的一口喝完吧,可還沒沾到唇,她的喉嚨便不由得緊澀了起來。

  「小石頭。」一聽到背後傳來了這聲呼喚,她慌張的趕緊仰頭,顧不得苦了,咕嚕咕嚕的喝下漆黑的藥汁。

  「焰主子。」看到與宮焰一起來的還有鬼見憂,她望向他。「神醫,你怎麼也來了?」

  「我來為你做最後的複診,」他曾見一旁的空碗,知道她剛喝完了湯藥,笑著道:「若沒問題就用不著再吃藥了。」

  小石頭聞言如獲大赦般欣喜。

  「真的嗎?」太好了,她總算可以脫離那苦藥的荼毒了。

  鬼見憂探指為她切脈後,再察看了一下她的傷處。

  「很好,完全復原了。」

  他的話令小石頭笑逐顏開。

  「焰主子,你聽到了嗎?神醫說我好了,不用再吃藥了。」

  宮焰站在她身前,垂眸睇著她開心的小臉,輕撫著她一頭青絲。

  「我又沒聾。」他比她更高興,因為他整整忍了兩個月,鬼見憂的話也等於宣告他可以解禁了。「既然好了,這會兒輪到我來算賬了。」

  小石頭微訝。

  「什麼?」她跟焰主子哪有什麼賬好算?

  宮焰掛笑的臉閃爍著危險的氣息。

  「你蠢得把自己弄得受了這麼重的傷,你不會天真的以為,我會就這麼原諒你的愚昧行徑吧?」

  「我、我,焰主子,我不敢了。」她驚惶的討饒。他那的熱逼視的眼神,讓她明白自己剛才開心得太早了。

  鬼見憂識趣的悄悄起身離開焰天殿。

  「我養你這顆石頭十幾年,你知道有多辛苦嗎?別人只用教兩三遍就能學會的事,我得教你五、六次你才能學得會,連為我綰個髮髻都教了你好幾天。」宮焰幽遂的眼瞳微斂,手滑到她染著紅潤的臉上。

  「可你竟然笨得差點把自己弄死,想讓我花費了十幾年的心血一筆勾消,這筆賬,小石頭,你說說咱們該怎麼算呢?」

  她一臉自責。「對不起,焰主子,你想怎樣懲罰小石頭我都依你,只要能消了焰主子的氣就好。」

  「哼,你這張小嘴倒挺會說好聽的話哄人。」宮焰山懷中取出了一條通體瑩綠的翡翠所雕琢的鏈子,戴上了她的頸間,遮掩住那裡留下的一道醒目的疤痕。

  鬼見憂的醫術雖高超,卻仍無法完全的消除她曾受過傷的痕跡。

  每次見到她頸上的疤,就會令他憶起當時的景況。僅管已事過境遷,心仍會無端的再扯痛一次。

  「你把自己弄得這麼醜,你說我該怎麼懲治你?」宮焰將大手探進她衣襟內,撫弄她柔軟的胸部。

  她受傷兩個月,他也整整隱忍了兩個月,該是她好好的補償他這兩個月來所受的活罪了。

  「焰主子!」隨著他大手的撫弄,她低呼一聲。

  宮焰橫抱起她走往裡面的寢室,兩人一起倒向大床,他狂烈的吮住她的唇瓣,撩撥的手逐漸的加劇,唇舌吞下她口中所有的嬌吟~~

  「小石頭,接下來的日於,你最好努力的滿足我,嗯。」

  「唔,小石頭知道。」明白他的意思,她盡力的迎合他的需索。

  鎖住兩個月的慾望如出押的猛獸被釋出,激狂的身子貪婪的一再向身下的嬌軀索討積欠兩個月的歡情。

  將自己的精華釋出,宮焰停止了猛烈的侵略,臉埋在她的粉頸間,幽沉的眸子觸見她頸上的翡翠鏈子之際,嗓音輕柔的飄出,再三叮嚀。

  「記住,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准取下這翡翠,知道嗎?」他怕再看見那差點奪走她性命的傷疤,不希望日後在與她的歡愛中,突然憶起當日令他心肝俱裂的一幕。

  「嗯,知道了。」她柔順的應道,胸前仍急速的喘息著未得平復。

  他的慾望再起,她還沒調勻氣息,便又再一次攀向高峰。



第五章   

  距離小石頭上次向宮焰提起要到天相寺上香,已隔了三個月。

  看著莊嚴無比的神像,她呆愣愣的不知該怎麼做,只好問跟著一道來的另一名女子。

  「柔麗,要怎麼上香?」柔麗是柔春的妹子,柔春回家時染上了怪疾,沒幾天就不治死了,所以由柔麗代她回來上工。

  柔麗聰明伶俐,又生得俏麗明艷,所以管事就准了她留下來,接替柔春在焰天殿的工作。

  「咦,瑛姐姐,你不知道嗎?」她詫問。她十八歲,比小石頭小兩歲,因此很自動這麼稱呼她,不和旁人一樣叫她瑛姑娘。

  「我沒進廟裡上過香,這是第一次來。」小石頭靦腆的回道。她的焰主子一向不信鬼神,所以在這之前,她從來不曾拿過清香膜拜過。

  「原來如此。」柔麗熱心的告知她該怎麼做。「瑛姐姐拈完香後,雙手合十跪在神前,報上自己的姓名,然後再把想祈求的事情小聲的告訴神明就可以了。」

  小石頭聽完後,虔誠的跪拜在神前,以輕得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響前說著。

  「神明在上,小女於名喚宮瑛,今日是特地來祈求神明庇佑焰主子的,江湖中很多人都說焰主子的壞話,可他其實是個好人,他是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但他也做了很多的善事,只是他沒說出來,所以沒有人知道。」

  頓了下,她繼續說:「至少他每個月都會捐五百兩銀子佈施給善堂,他也救過很多的人,像晴兒姐、白逍遙、祈玉堂,他們都受過焰主子的救命之恩,當然不止這些啦……」

  她努力的想著,終於給她再想起了一事,於是輕啟粉唇再述,「還有像上回黃河水災,他便開倉放糧呢,雖然他是一時好玩跑去打開太守私屯的糧倉,想看太守跳腳的模樣,可那些米糧真的救活了不少人呢,所以請神明保佑焰主子能平平安安長命百歲,不要降災給他。」

  說著她雙手合十的拜了拜,再前喃喃輕道:「倘若真有禍事的話,請您降在我身上吧,我情願替焰主子擋災受劫,因為一切都是我的錯,不是焰主子不好,那些壞事其實都是我做的,不是焰主子做的,您別把那些事記在他頭上,算什麼因果賬。」

  最後她又磕了幾個頭才站了起來。

  「這樣就好了嗎?」

  「這樣就可以了,瑛姐姐剛才向神明求了什麼?」柔麗收拾好祭拜的物品,走過來問。

  「祈求神明庇佑焰主子。」

  「瑛姐姐對樓主真有心。」她在來這裡之前,早已聽柔春提起不少梟魃樓的事情,尤其是宮焰和宮瑛的事,所以十分熟悉有關他們的一切。」

  「不,是焰主子待我太好了。一走出天相寺,小石頭立即眼尖的在一顆樹下發現了宮焰的身影,她開心的奔了過去。「焰主子怎麼會在這裡?」

  「你的傻事做完了?」宮焰瞄她一眼。

  「嗯,拜好了。」

  宮焰扶她上馬,朝另一旁保護她來的兩名梟魃樓護衛道:「你們先回去。」說完便策馬離開。

  小石頭發現他不是走向回梟魃樓的路,奇怪的問:「焰主子,我們要去哪?」

  「帶你去一個地方。」兩個時辰後他們上了一座山,來到一處隱秘的樹林內,那裡有一座小湖。

  「這裡好清幽,湖水藍得好美。」夏日烈陽正炙,小石看著湖光鄰鄰,不由得蹲下身,探手撥弄著清涼的湖水,突然瞥見宮焰已經寬好衣,裸身下水了。

  「還不下來,發什麼呆。」

  「光天化日之下,要脫衣在這湖裡……」她悄臉登時一紅,怎麼也不敢就這樣在野地光著身子。「焰主子,你洗就好了、我在一旁替你看著。」

  「今天上香時,你向神明祈求了什麼?」他突然問。

  「呢,我求神明保佑焰主子平平安安。」她像做了壞事被抓到的小孩般,不敢直視他。

  「你臉色不太好,」宮焰含笑瞇著她。「該不是向神明撒了什麼說,所以覺得心虛吧?」

  她臉色微微一變。

  「我、我哪有。」焰主子知道了?!怎麼可能?

  宮焰走上來扯掉她的衣裳拉她下湖。

  「有沒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在她耳旁呵氣後,一口咬住她的耳垂逗弄著,一邊陰森森的說:「撒了那麼多謊言,公然欺瞞神明,你不怕阿鼻地獄在等著你嗎?」

  「我、我、我……」她小臉驀地慘白。

  那不算欺騙神明吧,她沒有說很多話,不過才幾句而已,至少焰主子對她而言是個好人呀,而且那五百兩銀子也是他給她的,自然算是他佈施的。

  宮焰吻住她的小嘴輾吮著,大手在她身上四處游移,撩撥點火。

  「焰、焰主子,別這樣,在外面不妥。」她感受到他灼熱的氣息,他的手不安分的撫弄她的身子。

  「你忘了你說過我想怎麼玩你,你都依我,唔,莫非你這也是在騙我?」他低柔的聲音在她胸前響起。

  「不是,只是大白天的,也沒個遮掩,咱們就這樣在湖中,不、不——啊噢唔,焰主子,喔,別——」她抱緊了他嬌吟不已。

  「很新鮮吧,看來你很喜歡呢。」

  「焰主子——」她口中除了吐出他的名字外,無法再說別的話,當然還有她一聲聲低回不已的呻吟。

  半晌,她身子虛軟無力的靠著他,小臉一片紅暈。

  「怎麼了?」宮焰細心的察覺到她的不適。

  「沒什麼,只是全身沒勁。」她有氣無力的道。自從她傷好後這近一個月來,他幾乎每天都要她,要得既猛又烈,讓她很吃不消。

  他抱她上岸,發現她似乎真的有些虛弱,走到馬旁取來巾子為她拭乾身體替她穿妥衣物,也取過自己的穿上,兩人在樹旁坐下,讓她靠在他的胸前。

  「可能在湖裡泡太久了,你先休息一下。」拿著巾子擦乾她的濕發,宮焰用手指重新為她梳理一頭青絲。

  「焰主子!」小石頭低喃。她愛極了他這樣的對待,隨著他手指的撫觸,油然生起一股無比的幸福之感,深深的填滿她所有的知覺。

  這不是第一次,他常為她拭發,每回她的心總會被他輕柔的舉止簡惑得彷彿置身雲端,飄飄然的忘了自己是誰。

  她想接過巾子也為他拭乾頭髮,可渾身乏力,使她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趴在他身上,希望待會可以恢復精力。呵……好困哦。

  「小石頭,你有什麼願望?」宮焰在她耳邊輕問。

  她直覺的哺道:「我希望可以一輩子都和焰主子在一起。」她一邊回答,一邊已睏倦得忍不住閉上了眼。

  輕啄她的丹唇,宮焰低語,「我會讓你如願的。」

  可惜小石頭已昏昏入睡了,無法聽到他的話,否則她可能會興奮得跳起來。

  睇了一眼床上的小石頭,宮焰和藹含笑的注視著鬼見憂。

  「你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那四個字的字面意思呀,沒多深奧的含意。樓主會不懂嗎?」鬼見憂也回他一個和氣的笑臉。

  宮焰的眼神透著一絲危險,仍是笑咪咪的說道:「鬼見憂,你在整我?還是開玩笑?」

  「沒有,我豈敢。」他一臉正色的回答。

  「但你說的是縱慾過度,我想不是我聽錯,就是你說錯話了?鬼見憂。」

  他肯定的回復,「樓主沒聽錯,我也沒說錯,宮瑛的症狀確實是縱慾過度導致的陰虛火旺,她這兩個月最好禁慾,不要太勞累。」

  宮焰支著下巴坐在床邊,看著俏臉紅得像煮熟蝦子似的小石頭。

  「你跟他串謀好了是嗎?」

  她急急辯解,「我沒有,焰主子。」被人說縱慾過度,她早已羞死,沒臉見人了,哪敢拿這種事和人串通呀。

  「那要論縱慾過度,也該是我呀,怎麼會是你?」他一臉質問。目光緊緊鎖著她,拉住薄被不讓她藏住紅得快燒起來的臉。

  鬼見憂代她回答,「樓主,你身強體健,內勁雄渾,底子深厚,縱使夜夜狂歡也不會有大礙,但宮瑛體質較虛,禁不起沒有節制的需索。」

  宮焰笑得好不溫柔,輕聲的說:「那麼鬼見憂,你說這下該如何是好?她這虛弱的身子,可有什麼方法可以治好?」

  「我會幫她調製一些滋補的藥,不過要讓她最快恢復的辦法是……」鬼見憂忍住笑道:「最好忍耐兩個月。好了我這就去開藥讓人煎來給她。」說畢他旋身離開。

  誰都知道宮焰除了小石頭外,並沒有其他的女人,她受傷時,他已經自動禁慾兩個月了,這會兒又要他兩個月不准碰她,非逼得他抓狂不可,鬼見憂當然得盡快閃人,免得被他給剁了。

  宮焰一雙幽黯的瞳眸盯住床上的小石頭,伸手撫著她紅通通的臉。

  他低柔的問:「我真有做得那麼過分嗎?」昨天回來,她休息了一整日,氣色還是不太好,所以才找鬼見憂來診治,但他絕沒料到,竟會得到那樣可笑的答案。

  她誠實的點了下頭。

  「你一天都要好幾回,而且不分白天晚上。」她嘟嚷的說不口,這她要怎麼見人哪,竟然被神醫診出縱慾過度,那好似在說她是個很淫蕩的女子。

  「你把身體給我養好一點,連我這點需求都無法滿足,我這點需求都無法滿足,我真不知道你這顆小石頭還能做什麼?」陰森森的瞧著她,宮焰吐出醇柔的嗓音,俊美的臉笑得令人目眩。

  「焰主子。」小石頭驚慌得連忙爬了起來,伸手緊抱住他的腰,急切的想證明自己對他還是有用之人,「我沒事的,焰主子,只要焰主子想……我隨時可以服待你。」

  他輕揉她的髮絲。「明天起我教你練武,你這顆駑鈍的石頭可別給我偷懶,兩個月後要是底子沒變好一點,你瞧我怎麼收拾你。」

  「練武?」她呆了呆。

  「明天晚上開始。」既然不能做愛做的事,只利用那時間做點別的。

  「可我很笨,學得會嗎?」她遲疑著,擔憂著把話先說在前頭。「焰主子,你也知道小石頭不太聰明,你不能因為教不會我而生我的氣。」

  宮焰含笑刻薄的說:「我知道你的資質確實很差,我對你沒有什麼期望,你只要體力有進步就成了。」

  瞥見一旁桌上擱了一本書,他拾了起來翻看了一下。

  「你就是看了這種書,所以才想去上香?」

  小石頭低頭不語。她知道他才不會信書中那套善惡到頭終有報,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的話,對那些他只會嗤之以算,再惡言批語一番。

  「你那麼閒,有空看這些奇奇怪怪的書,不如給我做套衣裳。」

  「什麼?」她倏地抬頭。

  「你聽清楚了,十天後,我要看到你親手做出一件衣裳,有問題嗎?」他微笑的問。

  「焰主子!」小石頭不由得手心發汗。她從小沒學過女紅,跟在他身邊更沒人教她,等她這兩年想學時,似乎做不來了。

  她不沒想過要為他做,可她的手藝非常的拙劣,別說登大雅之堂了,簡直是連看都不能看,所以她從來都不敢獻醜,藏拙的道理她至少還懂。

  宮焰笑意盈人的說:「你知道什麼叫親手做的意思吧,難得你能對我做出一點點小小貢獻,想必你不會讓我失望吧?」

  不要啊,焰主子!小石頭在心中低喊,但沒膽說出來。

  ※※※

  鬼見憂的憂天廬裡傳來陣陣狂笑聲,此刻白逍遙和祈玉堂捧著肚子,不顧形象的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喂,你們兩個節制一點,笑得這麼猖狂,萬一讓樓主聽到就有你們好受的了。」鬼見憂好意的提醒那兩人。

  白逍遙笑得眼淚都噴了出來。

  「嘿,這真是我有生以來遇過最好笑的事了,哈哈哈,這種事要是傳了出去,不知有沒有人會相信。」

  祈玉堂也笑得嘴巴酸。

  「因為宮瑛上回的傷,樓主才禁慾兩個月,這回又……咱們最好也小心一點,慾求不滿的男人脾氣會很暴躁,動不動就發火,小心別在這時候惹到他。」

  白逍遙笑說:「怕什麼,是宮瑛要禁慾又不是樓主,我手下那麼多女人,隨便找個來就可以解決樓主的問題了,或者可以讓樓主自己去挑選。」

  鬼見憂搖頭。

  「樓主不可能再找其他的女人,咱們旗下經營青樓也有八、九年了,這麼多年來,樓主可從不曾碰過那些女人吧,我記得不錯的話,樓主還是直到宮瑛十六歲那年才要了她。」

  白逍遙笑呵呵道:「在宮瑛之前也從沒見他有過別的女人。」

  「我猜宮瑛可能是樓主的第一個女人咧,想不到像他這樣的男人會這麼純情,該封他個天下第一大情聖。」

  「是呀,跟你這只濫情的蝴蝶比起來,樓主無疑是天上的白雲純潔無暇,你就像地上的爛泥任人踐踏。」祈玉堂忍不住的嘲弄他。

  白逍遇不懷好意的抿嘴笑。「我是爛泥,那你這個賭徒算什麼?癡情男子?怎麼樣,三十萬兩籌好了嗎?我給你的期限只剩不到二十天哦。」

  祈玉堂用想殺人的眼光模了他一眼。

  「白逍遙,你這次的大恩我一定會記住的,下次總有機會可以還給你的。」

  「呵呵呵,我等著你報恩,可你得先過了這關再說呀。」他回他一個挑釁的眼神。

  ※※※

  幾匹錦布擱在桌上,地上則掉落了不少裁壞的布塊。

  「不成,還是做不好,我真是笨。」小石頭沮喪的看著縫得亂七八糟的衫於。頻頻歎著氣。

  「不要緊,瑛姐姐,慢慢來,這種事急不得的,你不是從小學起,當然一時做得不順手。」柔麗輕聲的安慰她,眼中卻閃過嘲笑的眸光。

  「只剩下兩天,我可能趕不出來了,一定會挨焰主子罰的。」

  「可惜樓主又不讓人幫你,不然,我多少可以幫瑛姐姐分擔做一些。」柔麗遺憾的說道,斟來了一杯水給她,「先喝口水歇會兒吧!」

  小石頭拿出兩張銀票交給柔麗。

  「我這幾天沒空出去了,你明天幫我把這筆錢送到城裡的蓮花善堂好嗎?」

  「兩千兩!這麼多錢,是要佈施給他們嗎?」柔麗接過,明眸一亮。

  「嗯,善堂裡的何大娘把自己的宅子拿出來,收養了不少無依無靠的孤兒。」

  「這些錢是樓主給瑛姐姐的零花?」她之前聽來的不是五百兩嗎?怎麼會變成兩千兩了?

  小石頭沒有隱瞞的點頭。「以往焰主子都是給我五百兩,可這個月焰主子不知為什麼給了我兩千兩?你都送去了吧,讓那些孩子可以吃些好吃的,再做幾件衫子穿。」

  「瑛姐姐,你真是善良。」柔麗將銀票小心的收進衣袖的暗袋裡。

  「不是我,這些都是焰主子的錢,做好事的是焰主子。」小石頭急忙道。

  「他待你真好。」她艷羨的說:「他讓你跟他同睡一房,吃的、穿的也跟他一樣,天下大概找不到這麼好的主子了。」

  小石頭頷首。「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遇上了焰主子。」她笑得一臉燦爛。

  柔麗注視著小石頭頸上和腕上的東西。

  「瑛姐姐,你頸上那條翡翠鏈子可以借我瞧一下嗎?我從沒見過那麼漂亮的鏈子,通體瑩綠,整條都是用最上等的名貴翡翠鑲嵌而成。」

  小石頭猶疑了下。「焰主子吩咐過我,頸上的這條鏈子不准拿下來。」

  「為什麼?」柔麗有點不高興,以為是她捨不得借她看的推托之辭。

  「因為我頸子上面有一道很醜的疤。」她輕輕的撥開了覆在頸上的翡翠,露出那道疤痕。

  「噢!」柔麗想起了她之前受傷的事。「樓主對瑛姐姐真好,居然特意打造了這麼昂貴的翡翠鏈子給瑛姐姐遮住傷痕。」

  小石頭幸福的微笑著。是呀,焰主子待她真的很好。

  柔麗轉而望向住她腕上的白玉鐲,「那你手上那只鐲子可以借我看嗎?」

  「這個就可以了。」小石頭點頭脫下了鐲子。

  柔麗接過,火熱的眼神癡迷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這白玉真是美極了,毫無瑕疵,一定很名貴吧?」

  「我想是吧。」她也不知真正的價值。

  柔麗一直撫著那溫潤滑膩的質地,捨不得交還給她,再看了許久才依依不捨的歸還。

  不知不覺天色暗了下來,負責膳食的丫提捧來了兩隻竹籃。

  「瑛姑娘,我送晚膳來了。」

  小石頭連忙將桌上的布料清到一旁,讓她將籃中的菜餚端放好。

  「翠姐辛苦了。」小石頭和善的說。

  「不會,那我先下去忙了,明早再來收拾。」

  她前腳剛走,宮焰後腳便進來了。

  「柔麗見過樓主。」她趕忙福身。

  「沒有你的事,你下去吧。」見她仍沒動,宮焰睨了她一眼。

  「樓主,柔麗有一事想求您。」她垂眸不敢看他,柔聲道。

  「喔?」宮焰坐了下來,伸手攬過小石頭坐在自己腿上。

  柔麗微微張眼望他,一臉懇求的說:「求樓主再給瑛姐姐一些時間,瑛姐姐以前少有機會碰那些針線女紅,一時做得還不太順手,看瑛姐姐這幾日那麼著急,柔麗實在不忍心。」

  她不懂,像他這般出色俊美的男人,為什麼會中意宮瑛那種平凡的女人?至少她的相貌就比她美艷太多了,而且還比她聰明伶俐。

  宮焰唇邊浮著微笑,望向懷中的人。

  「你還要幾日才夠?」

  「我……」小石頭一時沒料到柔麗竟會這麼說,有點錯愕的看了看她,才小聲回答,「五天。」

  宮焰點頭。

  「好吧,那就再多給你五天,」他捏住她的俏鼻說道:「屆時你可別再給我找借口。」他抬頭掃了一眼仍站在那裡的柔麗。

  毋需他開口,他的眼神已教柔麗知道自己不該再留下,於是她急忙退了下去。

  「焰主子,我今天可不可以不要……」小石頭才開口,面前就擱了一碗黑漆漆的湯汁,她苦著臉。她這幾個月怎麼跟這些湯藥特別有緣,好不容易傷才好,這會兒又得被逼著喝補藥。

  「你想不聽話嗎?」宮焰微笑地問。

  「小石頭不敢。」她只好認命的端起來皺眉喝下。

  桌上的菜也教她倒盡胃口,每一道菜都是用藥材燉煮的。

  宮焰夾了一口菜餵她。

  她無奈的張口吃下去。看來,焰主子是吃藥膳吃上癮了。

  「我想到了一個辦法。」

  「什麼?」她愣愣地問。不解他突然冒出來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是你在禁慾、不是我,對嗎?」宮焰笑容擴大,顯然因為自己所想到的事而十分開心。

  提到這事,小石頭臉上驀地飛上兩朵紅雲,但一個念頭霎時躍進腦子,使她的臉色突然慘白。

  「焰主子,難道你想……」她額聲問:「找別的女人嗎?焰主子,我可以服侍你的,你不要找別人!」

  小石頭雙手死命的摟緊他。

  「這確實也是一個方法,不過,你剛說你可以對嗎?」宮焰詭笑的瞅著她。

  她慌忙的用力點頭。

  「是,只要焰主子想,我隨時可以。」就怕他真的不要她了。

  「好,不愧是我的乖石頭。」他滿意的附在她耳邊低低說了幾句之後,笑盈盈道:「懂了嗎?不明白也沒關係,待會我們就試試看,我想……」他輕輕的以指背撫弄著她的臉龐,「你不會令我失望吧?』

  小石頭的臉轟地紅透了。

  「我、我……」她已羞赧得說不出話。

  「唔?你的回答?」

  「小石頭盡、盡力試試,希望……不會教焰主子失望。」她結結巴巴的終於把話說完。

  沒多久,床榻上躺臥著一名衣衫半敞的俊美男子,半垂著的眸子仍似沒有得到滿足,他拉起伏在他兩腿間的女子,翻身壓住了她,狠狠的吻了吻她,大手粗魯的扯去她的衣衫。

  「焰主子。」她低哺,沒有任何的抗拒阻攔。

  宮焰驀地清醒了些,推開了已幾近赤裸的小石頭,匆匆下床,背對著她整好衣裳,便朝門口走去。不久,他的身後猛然撞來一具柔軟的身軀,她的手緊緊的由後摟緊了他。

  「放手。」宮焰低聲命令。

  「焰主子,我可以伺候你的,你別管神醫說的話,小石頭沒有事,小石頭還是可以滿足焰主子的,你不要去找別的女人。」她拚命的抱住他,死也不肯鬆手,唯恐這一放開,就會失去了最心愛之人。

  宮焰緩緩的開口,「小石頭,我叫你放手。」

  她兩手緊扣在他腰前,身子拚命擠貼著他的背後,決然的拒絕他,「不要,我不放,焰主子不要走,你想做什麼小石頭都可以做的。」

  幽幽無聲的歎了一口氣,宮焰輕聲道:「你先去把衣裳穿好。」原以為她用手、用口,他至少可以暫時得到慰藉,豈知他的慾火被她撩撥得更熾。

  「焰主子?」她遲疑著,怕他會趁著自己穿衣時離開。

  「還不快去。」他的聲音有一絲不耐了。

  「是。」知道她再不依照他的話去做,恐怕就要惹他生氣了。小石頭急忙的奔回床畔拾起衣衫,以極快的速度穿著衣物時,一雙圓亮的眼還眨也不敢眨的盯著背對她的人,生怕他會突然消失。

  「過來吧。」宮焰沒轉身的出聲召喚。

  她飛快的走到他身邊,他握住她的手帶她出去。

  「焰主子,我們要上哪去?」小石頭睜著眼,惶恐的看著沒有表情的他。

  焰主子的臉上素來都掛著微笑的,此時的他令人不安。

  「看星星。」宮焰回答道。

  不一會。他即帶她到離梟魃樓不遠處的一個小坡,和她一起躺臥在草坪上。

  小石頭偎著他,看著滿天璀璨的星斗,四周還不時有點點閃亮的螢火蟲圍繞著他們,夜空中散溢著淡淡的清香,她尋著香氣看到了不遠處,幾株有月下美人之稱的曇花,悄悄的綻放著純白無暇的芬芳姿容。

  「好美!」

  宮焰低吻她的髮絲。「小石頭,你快點把身子養好,唔。」

  「對不起,焰主子,都是小石頭不好,害焰主子無法盡興,其實你可以不用理會神醫說的話,石頭可以……」她的唇被他用口堵住了。

  半晌,他低柔的開口,「你不是想跟在我身邊一輩子嗎?難道你想那麼早就被我玩壞?」

  「焰主子!」儘管他的話有些尖刻,可她感覺得出來他在心疼她,她滿足的枕著他,認真的說:「小石頭會努力吃藥,勤奮練武,把身子養得粗壯點,不再讓焰主子忍得難受。」

  「粗壯?」宮焰像聽到了什麼可笑的話,捏住她的俏鼻道:「你可別把自己弄成了個勇猛的大力士,或是強悍的肥婆來嚇死我。」

  「焰主子,我……」

  「你維持這種身材就可以了,只要把體質養好,唔。」

  「只要焰主子喜歡,小石頭一切都聽焰主子的話。」她仰起小臉,吐著自己愛慕的話語。

  他的手指寵溺的撫著她的眉、她的鼻、她的眼、她的唇清風微徐,她不由得在他懷中一臉幸福的沉睡了。

  宮焰抱她回房,讓她安睡在床上,而難耐慾火煎熬的他,在這漫漫長夜中,只好走到焰天殿前庭,拚命練武,渲洩出身上多餘的精力。

  這輩子他還不曾這樣勤奮過,這些天來他夜夜都得靠這樣消耗體力,才能抑止燃燒的情慾,再這樣下去,不出兩個月,原來已少有人能匹敵的他,恐怕再也難逢敵手了吧。

  但他情願躺在那張軟床上抱著他的小石頭,做愛做的事,也不願在這樣的良辰美景下,虛度生命。

  倘若這顆石頭不曾闖進他的生命裡,他這生大概都不會嘗試男歡女愛、魚水之歡這檔事,因為在吏部尚書府中生活了十五年,見識到了男淫女蕩,男盜女娼。他看到的女人儘是假情假意、水性楊花、陰毒虛偽之類後不是早在發覺小石頭是女兒身前,便真心接納了她,恐怕他早就毫不留情的遺棄了她。誰知道後來這顆石頭不知不覺中對他愈來愈重要,甚至因為別人叫她一句瘸子時,她臉上微微閃過一絲傷心,而帶她上了斷魂嶺。

  四年前,看到她和一名護衛有說有笑時,他愈看愈刺目,非但傷了那護衛還攆走了他,當夜便向她索求她的處子之身,她也沒有反抗的乖乖交出。是知道自己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全部,但他絕不想讓她明白他對她回以同樣的情意,他不給她名分,仍然只將她當成是自己的奴才,那是因為他在懲罰她,竟然讓他妄動了真心,讓世上有了牽絆住他、令他想小心珍惜呵護的人。


第六章   

  忐忑不安的瞅望著桌上的衣衫和鞋子,小石頭真想把自己打昏,省得待會沒有臉面對焰主子。

  今天是驗收之日,可做出來的衣裳根本就拙劣到慘不忍睹,真不敢想像焰主子見到之後會有什麼樣的神情了。

  「如果有地方可以先讓我躲起來就好了。」她蹩著眉唉歎了一聲。

  柔麗安慰她道:「瑛姐姐,才短短幾日就能縫製完整件衫子算不錯了,我想樓主見了也會知道你已經盡力了。」然而她那盯著衣物的美目,隱隱的流露出輕蔑的鄙夷。

  真是笨死了,第一次見到有人那麼愚蠢的,竟將一塊好好的布料糟蹋成那樣,簡宜浪費了那上等的布料。

  「他一定又會嘲笑我的。」她連一件衣裳都沒辦法為他做好,真害怕他會厭煩這麼愚笨的她。

  這幾日來,她無法滿足他,對他已經算是沒用的廢物了,這下又……小石頭眼底的憂慮愈來愈深,不由得愁眉深鎖。

  手工差成這樣,任誰見了都會嗤笑出來的。但柔麗聰明的沒點明這一點。「你別擔心,樓主那麼疼成姐姐,這點小事他不會計較的。」

  「你不知道,焰主子他最討厭沒用的人了。」她無精打彩的垂著頭,拿起針線想再努力挽救些什麼,於是繼續縫縫補補。

  「是嗎?」柔麗明眸突地一亮。

  一個人影無聲的走了進來,坐到了小石頭的身旁,有趣的盯著她愁雲滿霧的小臉。

  正低首專心縫製的小石頭,根本沒留神一旁的人。柔麗瞧見了,張口要喚出聲,卻被他伸手制止,遣返了下去。

  「小石頭,瞧你這麼認真,我猜想這件衣裳想必做得十分精美吧。」見她一直沒注意到他,宮焰含笑開口。

  小石頭沒防備的猛然一驚抬頭。

  「啊!」手上的針不小心扎進食指,她沒空去理會指尖上的一抹微疼。「焰主子,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宮焰執起她的指頭含進嘴中,吮去微滲出的血漬。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試試你為我縫製的衫子了,好了嗎?」

  她紅著臉垂下頭,沒臉見他。

  「是好了,可、可焰主子你真要試嗎?」她在心底慘呼,真希望有奇跡出現,讓他突然沒興致試穿了。

  他笑意盎然的說:「當然,你辛苦了這麼多天做的,我怎麼忍心辜負你一番心意。來吧,為我更衣。」宮焰站了起來等她幫他換裝。

  心知沒有退路了,小石頭只好認命的為他褪下身上穿的那件淺藍色衫袍,換上她做的白色衣裳。

  好不容易為他穿妥,但那歪七扭八的縫線令她見了臉越來越紅,更教她難堪的是,他垂目瞧了瞧,手輕輕一抬,就聽到嘶的一聲,他腋下的縫線整個裂開了,他再抬起另一手,那邊也出現了同樣的情形。

  「小石頭,」宮焰笑容可掬的開口,「我想不到你這麼聰明呢,你是想我若是遇上了敵人,打不贏人家時,可以來個金蟬脫殼,趁機逃跑?還是索性光著身子色誘對手,引開敵人的注意力?」

  小石頭的小臉轟地火紅一片。

  「我、我,不是那樣,我……」她羞得沒辦法開口,恨不得能就地挖個洞躲進去。

  「這衫子比我想像的還要精彩,你做了十五天竟弄出這樣的東西,小石頭,你說我該嘉獎你,還是……」宮焰笑咪咪的吐著話,「處罰你?」

  「對不起,焰主子。」她圓亮的眼驀地滾下水珠,雖然一臉挫敗,卻又固執的說:「小石頭真的是笨死了,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可你不要生我的氣,我會努力再做,一定會做好的,小石頭絕不是沒有用的廢物。」

  宮焰抬起她的臉,輕輕吻去她臉上的淚。

  「沒用的廢物還不惹人討厭,又愛哭才教人受不了,唔。」

  「小石頭沒有哭。」她急忙眨回要再掉出的淚珠。

  「我又不是現在才知道你有多蠢,讓你縫衫子是怕你閒得太無聊,盡看些有的沒有的書。」他執起她的手輕撫著,「你笨手笨腳的,才幾天就把手弄得這麼粗,存心想刮傷我嗎?以後不許再拿針線了。」

  她頭垂得低低的不敢看他。

  「還不幫我穿好衫子。」

  「是。」她連忙將剛才換下的衣袍再為他穿上。

  宮焰握著她的手,領她走往馬房,帶她往城中熱鬧的街市而去。

  喧嘩的市集人來人往,兩邊的店舖陳列了琳琅滿目的物品,沿路也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攤。

  宮焰買來一支糖葫蘆給她。

  「謝謝焰主子。」剛才的挫敗難堪已一掃而空,嘴中吃著糖葫蘆,小石頭笑得無比甜美。

  睇著她眉開眼笑的神情,宮焰唇邊也逸著笑,於是大掌包著她的小手,心情愉悅的逛著大街。

  注意到她多瞥了賣紙鳶的攤子兩眼,他停下來買了兩隻紮成老鷹模樣的紙鳶,帶她回梟魃樓附近的一個小丘。

  「有玩過嗎?」

  小石頭搖了搖頭,一臉好奇的盯著那彩繪成老鷹的紙鳶。

  宮焰示範給她看,很快的便將一隻老鷹放上了天空。

  「像這樣,你扯線時要一鬆一緊,自己試試看。」

  依他剛才所說的試了幾下,才將手中的紙鳶升到了空中,她興奮的叫著:「焰主子,你瞧,我的飛得好高。」

  「比我的還高了呢,你總算有點小用處了。」宮焰笑瞇她,漆黑的瞳眸中閃著愉快的眸光,手中仍握著一團的扯線沒有盡放,讓自己的那隻老鷹飛得比她的低。

  小石頭笑靨如花,開心的將線放盡,紙鳶的影子也愈來愈小。一陣風吹來拂起她的髮絲,遮住了她的視線,她深手撥開,微鬆手,線便溜了出去,老鷹也乘風而去。

  「啊!我的紙鳶!」她懊惱不已的低叫。

  宮焰將自己手上的扯線遞給她,輕輕一躍,再一個飛掠,就趕上了逃走的老鷹,逮了回來交給她。

  「焰主子好厲害,比風還快!」她的小臉閃著無比崇敬,「不知道我現在練武,什麼時候才能練到像焰主子這般地步?」

  每天臨睡前,他會教她練上一時辰的武功,說起來她真的滿笨的,領悟力又差,所以練來練去還沒有什麼大進展,幸好對這點他沒多苛責她。

  咦,把他的紙鳶交還給他時,她猛然留意到了那團扯線,霍地了悟了些什麼。

  宮焰捏了經她的鼻子,殘酷的打斷她的希望。「憑你的資質這輩子是不可能了。你若是能練會一套擒拿手,就已算是不得了了。」

  「焰主子待小石頭真好。」她撲進他的懷中,感動的說。儘管他嘴上從不說好聽的話,可他的行動卻令人窩心。

  宮焰揉著她的髮絲笑道;「怎麼,你傻了,讓我罵上癮了?」

  「只要焰主子喜歡,你想怎麼罵就怎麼罵吧。」她柔順的依偎在他寬敞溫暖的胸腔;快樂的笑著。

  「你這顆笨石頭。」宮焰話中含著寵溺,輕吻她的俏臉,忽地他掃了一眼小丘上突然闖進的人,問:「什麼事?」

  伍晴兒笑盈盈的回道;「白逍遙帶回來幾個有趣的人,樓主要過去瞧瞧嗎?」

  「什麼樣的人?」

  「幾位白嫖的客人。」她絕艷的臉上閃著動人的笑意。

  「那一定是極好玩的人,才值得白逍遙特地帶回來。」輕輕一扯,兩隻紙鳶已收到他掌中,他交給了小石頭拿著,「走吧,我們回去見識見識白逍遙的客人。」

  梟魃樓大廳中坐著白逍遙,另一旁的椅子上則坐著兩名被五花大綁的男子。

  「你究竟帶我們來這裡做什麼,你好大膽,難道你不知道咱們的身份嗎?竟敢對我們無禮!」其中一名男子努力的逼自己吐出威嚇之語。

  「沒錯,無故捉拿朝廷命宮,可是要判重罪的,你們不怕嗎?「另一人也盡量放大膽子斥喝。

  白逍遙笑嘻嘻的說:「那朝廷命官上妓院白喝白嫖,要判什麼罪?還有貪贓枉法、欺上瞞下、勾結惡吏、草營人命,又要治什麼罪?」

  「你膽敢對我們這麼放肆!」

  「嗅,我好怕喔,怕死了,兩位大人可千萬別惱羞成怒呀,我怕我嚇得發抖,一個不小心就錯手將兩位給喀嗤了。」他往自已頸子一比。

  「你、你敢!」兩人顫聲道。

  白逍遙笑呵呵的看著走進來的人。

  「敢不敢可不是由我做主,得瞧咱們樓主的意思。」

  那兩人隨著白逍遙的目光望向來人,不由得同時一呆。那張異常俊美的臉,錯不了的,不就是他們的十五弟李焰嗎?

  「李焰,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宮焰瞄了兩人一眼,自然立刻就認出他們,是他親愛的兄弟李齊、李鴻。

  「白逍遙,你帶回來的人果然有趣。」他滿臉微笑的掃了一眼白逍遙。

  「呵呵呵,樓主,你瞧我多貼心,我怕樓主太無聊了,所以特意帶這兩位客人給樓主玩玩。」

  「樓主?李焰,你是這裡的頭頭?」李齊不敢置信的問。

  李鴻立即叫道:「那你還不立刻讓人放了我們!」

  宮焰笑咪咪的睨視兩人。

  「久別重逢,兩位兄長依然精神奕奕,真是可喜可賀。想必那夜你們剛好不在府裡,所以才逃過了一劫吧?」

  「沒錯,當夜我們剛巧不在宅裡,那你又是怎麼逃過的?」李齊不解的問。

  想起家中當年發生的慘案,至今他仍然心有餘悸,偌大一個吏部尚書府,被一陣大火燒得成了灰燼,府中三百多口人死於非命,原以為只有他和李鴻僥倖逃過一劫,沒料到李焰也活著。

  宮焰牽著小石頭走往前面的椅上落坐,微笑著道:「當年我看完好戲後,才盡興的離開。」

  小石頭也認出他們是當年常欺負她的惡少爺,不由得有些害怕,躲在宮焰的身後。

  李鴻驚詫的望住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看到了所有發生的事?」

  宮焰點頭。「對呀。」

  「你也看到那些強盜殺了爹,還有我娘他們?」李齊問。

  「那倒是沒瞧見,不過我想以當時的情況,他們八成沒命的。」宮焰回答得氣定神閒。

  「那你知道是哪一夥強盜干的?」李鴻恨聲問道。

  這麼多年來朝廷懸賞緝兇,但一直都沒有下文,始終查不到那批喪盡天良的凶狠惡徒是誰。他們不止是搶盡殺光了李家所有的人,同時也讓他的前途就此黯淡無光。

  「大概知道一些吧。」

  李齊打量著他,再望了望白逍遙和伍晴兒。

  「你既然知道了兇手是誰,你替爹他們報仇了嗎?」兩人看得出他似乎已今非昔比了。

  「報仇?」宮焰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玩的字眼,笑了出聲,「他們既沒招惹上我,也沒得罪我,我為什麼要報仇?」

  「你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他們殺了我們全家,殺了爹,就是與我們有不共戴天之仇。」李鴻義憤填膺的嚷道。

  「是嗎?可我一點也沒生他們的氣呀。」宮焰的手支在下巴,俊美的臉上閃著有趣的笑意,他瞭然的說:「你是氣他們毀了你們兩人的大好前途是嗎?沒了爹在背後撐著,你們大概也只能做個小官吧。家產沒了,成群的奴僕也不再,更沒有錢財可以讓你們揮霍。」

  李齊惱羞成怒的質問:「李焰,你太冷血了,就算你恨爹從沒關心過你,可他畢竟也是你的親生之父,這個仇你怎能不報?當年你沒有能力阻力那群喪心病狂的匪徒,這不能怪你,可如今我瞧你似乎還混得頗不錯的,沒道理任那些惡徒逍遙法外。」

  他說的是沒錯,沒有爹的庇蔭護持,他們在朝中根本就成不了氣候,擔不了重要的職位。

  失去了可以憑恃的龐大家財,也別提想去巴結討好當權的宦臣高官,更別說有什麼表現了,因此一個七品的官,兩人一做就十幾年,從沒陞遷過,最近還因為出了岔子、被貶到江南來。

  宮焰微笑看著他。

  「既然你這麼有孝心,那麼我就告訴你那批強盜是誰,還有他們的下落,讓兩位兄長可以去報仇。」他轉頭朝白逍遙吩咐,「明天派人送我這兩位孝順的兄長到惡鬼谷去,讓他們手刃仇人。」

  白逍遙笑嘻嘻的回道:「遵命,樓主,那他們白嫖的事該如何處置?」

  「李焰,你說什麼?」李鴻震驚的看著他。「那些是惡鬼谷的人?」

  他早耳聞那個惡名昭彰的地方,那裡聚集了一批亡命之徒,個個都是凶殘冷酷之輩,可以說做盡天下惡事,比地獄厲鬼述恐怖。

  宮焰先回答白逍遙,「你自己看著辦吧,雖然我是樓主,你知道我素來就大公無私,絕不會於涉你們做該做的事,這兩人儘管是我兄長,我也不能護短呀。」

  他再望住李鴻和李齊兩人,一臉和善的說:「兩位兄長一定不知道我早就改姓了吧,我現在叫宮焰,記住了嗎?別再叫李焰了。」

  「既然樓主這麼吩咐,我就按照咱們的規矩來辦了。」白逍遙臉上泛過嘿嘿冷笑,招來了兩名手下。

  「你們想做什麼,別亂來!」李齊驚駭的叫道。

  「放心,我們不會亂來,看在你們兩位是樓主親愛的兄長份上,我會交代他們很親切的下手,不會讓你們病很久,等了結了你們的寶貝,我再差人送你們上惡鬼谷。」他使了個眼色,那兩名手下立即抓住了他們。

  李齊和李鴻倏地慘白了臉,害怕的求饒,「不要,李焰、宮焰,看在咱們兄弟一場,你不能讓他們這樣對我們!」

  「沒錯,咱們過去待你不好,你大人大量饒了咱們吧,再怎麼說,咱們都是親手足,你忍心這樣毀了我們嗎?」

  宮焰笑咪咪的說:「兩位兄長你們放心吧,我沒記過你們的仇,真的,我還頗感謝你們呢,讓我以前的日子過得不會太無聊,只是誰讓你們不長眼的跑到白逍遙手上的青樓白嫖,還被他逮到,反正你們連爹的姬妾也都玩過了,應該沒什麼遺憾了吧。」

  他說完瞟著白逍遙道:「你可要讓人對他們溫柔一點,留著他們的命讓他們去報仇。」

  「焰主子,」小石頭不忍心的開口,「他們再壞,也是你的親哥哥,你饒了他們吧。」

  宮焰溫和的笑道:「不是我不饒,誰教他們犯到了白逍遙的手上,我也無能為力。」

  「只要你開個口,白大哥不會不放了他們的。」他們雖然曾經很惡劣的欺凌過她,還害她差點沒了命,可無論如何,那兩人都是焰主子的兄長呀,甚至也是因為他們,所以她才能遇上焰主子。

  「你忘了黑森林的事嗎?」宮焰輕輕勾起她的小臉。

  她搖頭的表示,「他們雖然待我不好,可當年若沒有他們,我也不會和焰主子在一起。」

  宮焰漆黑的瞳眸微斂了下,凝睇她片刻,朝白逍遙看了一眼。

  白逍遙立即揮手遣退手下,笑嘻嘻的瞅看著兩人。

  「哎呀,真是可惜,沒得玩了,你們可要感謝宮瑛,保住了你們的命根子。」

  「謝謝宮姑娘。」李齊、李鴻一臉如獲大赦,忙不迭的對小石頭致謝。

  「兩位少爺,你們以後別再欺負人了。」小石頭好心的勸道。

  「是是是,咦,你是……」李齊訝異的看著她。為什麼她說得好像跟他們很熟似的?

  「我是小石頭呀,兩位少爺不認得我了嗎?」

  「小石頭?!」兩人瞪大了眼,她是那個又髒又小的乞兒?「你是女的?」

  「兩位兄長,你們好好的休息,別忘了明天你們還得去報仇呢。」宮焰笑著說完,便帶著小石頭離開。


第七章   

  誰都知道惡鬼谷裡住了一群比惡鬼還要像惡鬼的人,即使與他們有什麼深仇大恨的人,也只敢躲得遠遠的詛咒他們,沒人真敢豁出性命的踏入這處極惡之地。

  甚至連路經這附近的幾座山,一般人也寧願選擇繞遠路而行,深恐一不小心就撞上了惡鬼,冤枉的成為他們手下亡魂。

  但此刻惡鬼谷前,卻顫巍巍的立著兩個渾身發抖的男子,他們慘白著臉瞄著面前立著的一塊儲紅碑石,上面刻著三個朱紅色的扭曲大字:「惡鬼谷」。

  再掃了一眼那陰森恐怖的冥暗小徑,腿便軟了下來,一心只想立刻掉頭逃離這個鬼地方,無奈的是後面站著的一些人擋住了他們的退路,令他們退也不是,進更不能,只能驚駭的杵在那裡,讓牙齒發出冷顫之聲。

  「兩位兄長,仇人就在裡面了,還不快進去。」宮焰笑容可掬的望著驚惶失措的兩人。

  「十五弟你、你別作弄我們了,以前種種的一切都是我們的錯,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我們計較了,饒我們一條命吧!」李齊哀求出聲。

  「是呀,我們是千不該、萬不該,當年那樣虧待你,可如今我們也夠慘了,家破人亡,官運不遂,還欠下了龐大的債務,只能說是在苟且偷生,也算有報應了,你放我們回去吧。」李鴻跟著求饒。

  「哎呀,兩位兄長,我都說了,我不曾記恨過你們,你們還不信嗎?我只是想讓你們聊表一下孝心而已,快進去吧,你們不共戴天的仇人還在等著你們呢。」宮焰笑咪咪的說著,示意白逍遙讓手下推他們進谷。

  他們被迫踏進了令人膽戰的惡鬼谷中,每踩一步腿便軟了一分。

  祈玉堂望著宮焰問:「我們要進去嗎?」一聽到他們要來惡鬼谷,他可是立刻自願跟著一道來,這麼好玩的事怎能少了他呢!

  「不進去怎能看好戲,走吧。」宮焰回道。

  他牽著小石頭走了進去,祈玉堂、白逍遙也帶著手下興奮的跟上。

  「哈哈哈,真想不到竟然有人敢闖進咱們惡鬼谷。」走沒多久突然傳來了一聲厲笑。即刻在他們面前出現了三名男子。

  「竟有人嫌自己活得太無趣,還送上門來讓咱們替他了結咧,這可真是太稀奇了。」

  「說不定是個不知什麼叫死的傻子呢,才會不怕死的闖進來。」

  李齊、李鴻一見那些如幽靈般驟然出現的人,駭得登時快要昏死過去。

  「我這兩位兄長是特意前來向你們尋仇的。」宮焰看李齊、李鴻早嚇得說不出話來,好心的替他們回答。

  「尋仇?」那在人陰狠狠的掃了一眼李齊和李鴻,「你們是誰?竟然有膽子找我們報仇?」

  「我、我、我們……「兩人駭得全身劇烈的抖動著。

  小石頭也被他們猙獰的面孔嚇住,縮到宮焰身後。

  「他們是前吏部尚書李錦的公子,你們應該還記得那件事吧?」宮焰提醒道。

  感覺到小石頭的驚駭,他摟住她,把她的臉藏在自己的胸膛,為她拉起斗篷的帽子,不讓她再見到那些令人討厭的臉孔。

  這樣的地方若是以前,他決計不會帶她前來,可上回發生了她被人擄走的事,他再也不放心將她交給任何人保護。

  「李錦?」其中一人霍地想了起來,「不就是桃紅要咱們去洗劫的那個吏部尚書。」

  「那次咱們可說是大獲而歸,沒想到那李錦竟有那麼豐厚的身家。」另一人也說。

  「聽說他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還濫權壓搾過很多富商,甚至勾結宦臣賣官自爵,自然累積了不少的家產。」另一人則說:「不過他再狠也沒桃紅狠,一把匕首就了結掉他。」

  三人說著逕自狂笑起來,「誰教那老頭色迷心竅,被桃紅給耍得團團轉,最後連死在桃紅手上還不知為什麼。」

  三人身後忽然又出現了不少人,其中有一名風韻猶存的美婦,李齊、李鴻一見她,不由得脫口叫道:「你是桃紅!」

  剛才聽了他們的話,再親眼見到她由谷裡出來,這下兩人總算有些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喲,這不是李大人的兩位公子嗎?你們竟然還活著呀。」她杏目瞟了他們一眼,就將目光移到了宮焰臉上,再瞄了瞄他身旁的祈玉堂和白逍遙。

  勾魂眼一拋,臉上漾起了迷人的媚笑。「嘖,今兒個吹了什麼風,惡鬼谷一口氣竟來了三位英俊的美男子。」

  白逍遙吹了一聲口哨,露出笑容道:「你就是人稱毒蠍美人的桃紅仙子,果然美艷,這把年紀還能保養得一身細皮嫩肉,可想而知,十幾年前必然更加迷人了。」

  桃紅走上前,嬌媚的搭上白逍遙的肩,摸著他英俊斯文的臉龐。

  「嘖,瞧你這張小嘴多會說話呀,待會姐姐我會特別疼你的,不讓那些壞男人動你一根頭髮。」

  白逍遙笑嘻嘻的握起她青蔥般的柔嫩小手。

  「呵呵呵,你打算怎麼疼我?」

  祈玉堂看不下去他一臉色迷迷的模樣,明知他好色,可縱使再怎麼不挑嘴也得找個年輕一點的女人呀。

  「白逍遙,咱們可不是來看你玩老女人的。」

  桃紅杏目圓嗔,睨向祈玉堂。「老女人?你這是在說我嗎?」

  「我看你沒五十也有四十了吧,你沒照過鏡子嗎?眼尾養了那麼多條魚,還想跟人耍狐媚,也不拍嚇壞了人。」

  「你說什麼?」桃紅美目倏地凝起殺意,她最自負的就是這張仍猶如二十幾歲女子的艷容,這男人竟敢如此譏諷她。

  「你叫白逍遙?」那群惡鬼裡忽然有人出聲,「莫非你是梟魃樓的那個東座主拈花蝴蝶白逍遙?」

  他驚疑的再梭巡看了祈玉堂和宮焰一眼,想起了江湖上的傳言,再一一比對眼前的兩人,定在宮焰臉上的眼駭然的睜大,「難道你就是笑面修羅宮焰?」

  宮焰微笑的俊顏閃著不悅。「笑面修羅?難聽死了,這外號是誰取的?」

  「是呀,比起來我的拈花蝴蝶要好聽多了。」白逍遙一副自得的說。

  祈玉堂譏道:「誰會像你這只爛蝴蝶一樣,不要臉的自己給自己取外號。」

  「我這叫有先見之明,與其讓別人來取外號,當然不如自己取,你瞧咱們樓主不就很不滿意別人幫他取的什麼笑面修羅嗎?」

  宮焰橫了白逍遙一眼。「我不想再聽到那可笑的字眼。」

  「咱們惡鬼谷與梟魃樓井水不犯河水,三位此次前來有何貴事?」桃紅立刻收起了笑臉,厲色的盯著他們。

  「宮焰,你率人上咱們惡鬼谷想幹嘛?你別以為咱們惡鬼谷好欺負,會怕了你們梟魃樓。」一人放聲叫嚷著。

  「我們是來看戲的。」宮焰笑看那說話之人。

  那人被他一瞧,臉色不由得轉白,江湖上的人之所以稱呼他為笑面修羅,指的是他臉上常掛著的微笑。

  修羅指的是他曾隻身一人挑了天絕門,滅了地獄幫,毀了滅天教,那些都是江湖上令人膽戰的凶狠幫派,卻被他輕易的收拾了,可見他比那些人還要狠戾殘酷。

  「宮焰,你究竟意欲為何?別把咱們當傻子要,別人怕你們梟魃樓,咱們可不放在眼底。」另一人陰森的說著,決定先下手為強,霍地揮手朝他灑了一陣毒煙,跟著再提刀凌厲的劈向他。

  宮焰輕輕一閃,將小石頭帶開那陣毒煙,隨即點了她的睡穴,讓她好好睡上一覺,省得讓她瞧了待會上場的流血戲碼,被腥味熏得受不了又昏厥不醒。

  一陣修烈的廝殺展開。

  半晌,惡鬼谷再度恢復了寧靜,而惡鬼谷中的惡鬼們,永遠的在谷中長眠了,再也不會踏出谷外,成為人間惡鬼。

  親眼目睹了這血淋淋的場面,李齊、李鴻嚇得沒力行走,被梟魃樓的手下拎了出來,他們此刻才知道,以前他們常欺凌的宮焰如今成為了什麼樣的人。

  也或許他本性就是那樣的人,所以他臉上才總是掛著那抹漠視一切的微笑,天哪,他們以前怎會那麼不長眼!

  「樓主,這兩個軟腳蝦要怎麼辦?」祈玉堂瞟了一眼癱倒在地的兩人。

  宮焰瞧也沒瞧一眼,只道:「我沒興趣再玩他們了。」他抱著小石頭上馬離開。

  祈玉堂和白逍遙也沒再理會他們,領了手下策馬跟上。

  沒多久,小石頭在宮焰懷裡醒來。

  「咦,我怎麼睡著了?」

  「你現在知道自己有多厲害了吧,連站著都能睡著,真教人羨慕。」宮焰捏了捏她剛睡醒微紅的可愛小臉。

  她憨憨一笑的仰起頭。

  「焰主子,兩位少爺呢?」左右看了看都沒見到他們的人影。

  「大概還縮在地上發抖吧。」

  知道他沒讓人殺了那兩位少爺,她放下了心。

  天邊不知何時掛上了一彎新月,她望著月牙兒道:「再過幾天就是七夕了。」

  宮焰也瞥了一眼,暗想著他還得再忍一個月又十天,臉上的笑容不由得添了抹陰霾。身前這具嬌弱的身子不需要任何挑逗的舉止,就足以勾動他體內的慾念。

  他的身體極度的眷戀她柔軟的身子,他得要十分忍耐的按捺下他蠢蠢欲動的渴望。

  宮焰不是沒有試過找別的女人來解除他隱忍的痛苦,可當那些艷若牡丹的女人赤裸的站在他面前時,竟勾不起他的任何慾望,反而覺得厭惡。

  其實他很早就明白了,除了她這顆小石頭,沒有人能解除他體內燃燒的火焰。

  ※※※

  「手打直,下盤要穩。」臨睡前的一個時辰,宮焰照例教小石頭練武,他耐心的糾正她錯誤的姿勢,一遍又一遍。

  都已經練了一個多月,這顆駑鈍的石頭並沒有顯著的進步。反倒是跟在後面練習的柔麗,只消宮焰演練兩三遍,便能記住要領,進展非常快。

  前一陣子柔麗向小石頭提出想跟著她一起學武的要求,經由小石頭代為央求,這才如願的在每日晚膳後,來此旁觀學習。

  只是,儘管她學得再好再快,宮焰從不稱讚她,也不注意她,老當她不存在似的,只一心教著小石頭。

  此時小石頭一個弓步出拳,沒站穩身於,腳下一虛,往前栽去,直接投往宮焰懷中。

  「嘖,好個投懷送抱,小石頭,想不到你已經能自創新招了。」宮焰戲謔的笑聲響在她耳邊。

  小石頭羞紅了臉。

  「不是的,烙主子,我、我……你別生氣,我再練,一定會練會這招的。」她窘得結巴起來。練武練了這麼久,還是這麼笨拙,連她自己都覺不好意思起來。

  每次她分明都很認真在學,為何總是學得七零八落的呢?

  人家柔麗才學個幾天,就已經練得有模有樣了,相形之下,她則未免笨得過頭了。

  宮焰由她懷中取出一條絹帕,為她拭去額上的汗漬。

  「歇息一下吧。」他拉她到一旁的石椅上落坐。其實他並不在乎她學不學得會他教的招式,只是想借此鍛煉她的體力而已,還有就是消磨漫漫長夜。

  思及還要再熬一陣子才能與她溫存,宮焰不禁歎息出聲。

  這歎息聽在小石頭耳裡,不由得微驚,趕緊起身忙著想再練武。

  宮焰拉她坐回石椅上。

  「你給我坐好。」他執起擱置在一旁的茶水餵她喝下。

  柔麗侍立一旁看著,眉心隱然的掠過不平。

  難道這幾天來,樓主都沒留意到她的聰明與才華嗎?她把他寢後中的枕頭換成了她繡的鴛鴦戲水圖,她還每日都搞來鮮花佈置焰天殿,將焰天殿打理得比以往更舒適,甚至連練武她都比這個蠢女人學得既好又快。

  他為何還沒注意到呢?比起他身旁那個女人,她無疑出色太多了,那個女人分明只是個沒用的廢物呀,不是嗎?

  什麼都做不好,又蠢又笨的,他幹嘛還像寶一樣的憐惜她呢?

  「聽說城裡新開了一間醉月樓,那兒的佛跳牆做得極好,明天我們去嘗嘗。」宮焰抱她坐在腿上。

  「嗯。」小石頭柔順的點頭,靠在他胸前,察覺到他的身子有點異常的熱,她仰起臉,望入他異常幽深的瞳眸,俏臉不由得染上兩朵可愛的紅彩。「焰主子,如果你想……我沒關係的。」她明白他那眼神代表著什麼。

  他已經一個月沒碰她了,她心知他一定忍得難受。

  宮焰擰了擰她的俏鼻。

  「你身子若不給我養好,下回再有這種狀況,看我饒不饒你。」

  「小石頭知道了,以後我絕不會再讓焰主子掃興的。」她含羞的睇視著他,眸光一瞥,赫然發覺柔麗仍在一旁,不覺的羞赧了起來。

  宮焰抬眼睨了柔麗一眼。

  柔麗很高興他終於看見了自己,可卻發覺他冷冽的眼神竟是在遣退她,只得福了個身,匆匆退離。

  她明白了宮焰討厭沒用的廢物,但,只有一個除外。

  深深的吻住小石頭的柔唇,宮焰微帶懲罰般的啃吮著,以慰解身體裡那抹燃燒的情慾。

  傍晚時刻,梟魃樓的偏廳中難得四位座主全都到齊了。因為今天是七夕,在少數幾個特殊的節日時,梟魃樓的頭頭們會聚在一塊用膳。

  但此刻,他們卻被一陣抽抽噎噎的哭聲給弄得束手無策,大家都是你望著我、我看著你,一副沒轍的模樣。

  「好了,別哭了,宮瑛,既然人都死了,那也沒法兒了,你再哭也哭不活他們呀。」伍晴兒已經在一旁說得口乾舌燥,輕啜了一口鬼見憂遞來的茶潤潤嗓子。

  「對呀,火又不是你放的,他們又不是你害死的,你放心啦,他們不會來找你索命的。」祈玉堂跟著安撫。

  白逍遙接著安慰,「他們跟你又無親無故的,你幹嘛哭得那麼傷心,活像你家什麼人死了似的,好了、好了,別再哭了,待會樓主就進來了,讓他瞧見,你不怕他罵人嗎?」

  小石頭努力的抹了抹眼淚,可眼中還是不斷的滾出淚珠。

  鬼見憂低沉的開口,「也不能怪宮瑛傷心了,這幾年來,她每月都會捐五百兩銀子給那家善堂,突然間一把火就燒死那善堂裡的幾十個小孩,確實教人不忍。」

  祈玉堂道:「那也沒辦法,雖然白白浪費了那些銀兩有點可惜,叫樓主再給你就是了,不要再哭了,讓樓主瞧見,還以為是咱們欺負你了呢。」

  伍睛兒橫了他一眼,「你說那什麼鬼話,宮瑛是在心疼那些被火燒死的孩子,不是那些銀兩。」

  今日她陪小石頭上城裡買東西時,有人提起那座蓮花善堂前一陣子夜裡突來一場大火,燒死裡面所有的人,小石頭聽到後跑了過去,果然瞧見燒得只剩幾根柱子的屋子。

  住在附近的居民說,當時火燒得太烈太猛,沒一個人逃出來,全都燒成焦黑的屍體,她當場難過得痛哭失聲淚流滿面。

  哭了一陣,回來的路上一直悒悒不樂,直到剛才她又想到了那事,淚水再度決堤。

  白逍遙笑說:「那就再開一間善堂,找一些孩子來,這樣不就解決了,沒什麼好傷心的了。來宮瑛,笑一個,你再淚漣漣的模樣,我可是會心疼的。」

  「怎麼,樓裡的井水全干了嗎?有人用淚水來洗面。」突然竄入的聲音吸引了眾人看向走進來的人。

  白逍遙笑嘻嘻的澄清。「樓主,你可別誤會,不是我們把她給弄哭的,我們也全都給她哭得沒轍,你來得剛好。」

  小石頭俏臉滿佈淚痕,淚眼汪汪的看著宮焰,豆大的淚水還是不斷的掉出,一副我見猶憐的淒楚模樣。

  「小石頭,你打算用這副醜模樣讓我今晚沒有胃口嗎?」宮焰走了過來坐在她旁邊。

  「小石頭不敢。」她努力的想控制不要掉出淚來,可就是無法止住。她一想到那些無辜的小孩慘死在火中,串串的淚就不由得再度滾下。

  「哭得這麼難看,你最好給我個好理由。」宮焰抬起她垂下去的臉,危險的注視她。

  「他們被活活燒死了,焰主子,他們年紀還那麼小,有的才一、兩歲,有的才五、六歲,好不容易可以有個溫飽,那些孩子卻死了,他們孤苦伶仃的已經夠可憐了,為什麼還遇上這麼慘的事。」撲到他的懷裡,小石頭說著說著眼中冒出來的水珠更豐沛了,

  「上回我還答應要買糖果給小明子,買紙鳶給小安安,可我還來不及買給他們,就再也看不到他們了。」

  「是誰家死人了?」宮焰皺眉問。

  「是城裡一家蓮花善堂,那裡收容了數十個無依的小孩,前一陣子被一把火全都燒死了。」伍晴兒解釋。

  「小石頭,你是水喝太多了嗎?他們死了跟你何干?就算你這幾年都把銀子往那裡送,也沒必要哭得這麼驚天動地的吧?」看她埋頭在他懷中抽泣,宮焰揉著她的發,輕柔的聲音隱隱的含著不悅。

  「他們來不及長大就死了,也沒辦法好好的看這世界,真的太淒慘了。」她抽著氣便咽的說。

  「哼,你要是再不給我停住那眼淚。待會也會很淒慘。」宮焰抬起她的臉威脅道。

  「焰主子,你不要生氣,小石頭不、不哭了。」雖然這麼說著,可眼眶還是微滲出噙不住的淚水。

  「小石頭,你知道我最討厭愛哭的廢物了。」他輕輕吐著話,抬起衣袖為她拭著濕漉漉的小臉,臉上斂去了笑容的瞅著她。

  「我、我知道。」明白他在生氣了,小石頭強逼自己停住淚水。

  「我沒、沒有哭了。」

  「那這是什麼?天上掉下來的雨水?還是我口沫橫飛濺到你臉上了?」他由她臉上拈起一滴淚珠。

  白逍遙和祈玉堂聽了噴笑出聲,在宮焰丟來一記冷眼後識趣的自動用手摀住了嘴巴。

  「焰主子,你別生氣,我、我真的不哭了。」她拚命的吸著鼻子,仰高小臉,不讓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掉下來。

  看著她那小可憐般的模樣,宮焰冷哼,「養條狗都比你聽話有用,至少它不會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亂哭一通。若是死的我,你哭成這樣還有些道理,那些孩子是給你多大恩惠了?」

  帶著她在身邊這麼久,他若把她弄哭,會立刻想辦法把她逗笑,可這回卻是為了莫名其妙的旁人,哭得愁雲慘霧浙瀝嘩啦的,他的心頭不由得泛起怒意。

  「焰、焰主子不會死的。」她抽噎道。

  「我又不是妖怪,怎麼可能不會死,也許等一下喝水就給噎死了。」

  「焰主子不要亂說,若焰主子會死,小石頭會比焰主子早死。」她慌了,淚水落得更凶。

  宮焰嘲弄她,「哼,你不是一向最膽小怕鬼了,你敢自己一個人先走到鬼門關?你不怕那裡有很多可怕的厲鬼把你生吞活剝了?」

  「我雖然會害怕,可比起要看著焰主子死,我情願面對那些厲鬼。」小石頭淚如雨下,說得毫無猶豫,宛似他們此刻已面臨著離死別的淒然情境。

  宮焰黑瞳微瞇,漾過了一抹深濃的情願,可口中吐出的語,卻無法與眼中的柔情相映。

  「你本事不大,淚水倒是挺豐富的,我再去多燒幾間善堂瞧瞧你有多少眼淚可以哭。」

  「不要!焰主子,我只是想到以前我小時候也是無依無靠的.幸好後來遇上了焰主子,所以才有命活著長大,那些小孩就沒有我這麼好運了。」說著她的淚水忍不住又浮了出來。

  「可你這副慘兮兮的模樣,好像我很虧待你呢。」宮焰將她推開,拉她站到門外。「等你哭夠了才准進來。」

  他旋身要走回去,小石頭驚慌的奔上前,由他身後牢牢的抱住他。

  「焰主子,我不哭,我真的不哭了。」糟了,她惹惱焰主子了。

  偏廳裡的幾人興致勃勃的瞧著,看他的樓主扳開了小石頭的鉗制,逕自四座,有幾人還暗暗的數著一、二、三,果然就聽到宮焰開口了。

  「還不滾過來,你打算讓人看笑話看多久?」

  原先呆愣住的小石頭,趕忙走到他旁邊。

  宮焰抹於她的淚痕,領著她入坐,並且由懷中掏出了兩隻小巧精緻的玉娃娃塞到她手中。

  她垂著紅腫的雙目看著,發現那對雕琢著一男一女的玉娃娃笑咪咪的,活靈活現的神情十分可愛。

  咦,細看發覺它們竟然有些神似她和焰主子,而且愈瞧愈像呢。

  「怎麼會那麼像!」她驚奇的抬首望著宮焰。

  一旁好奇的人早已忍俊不住的圍攏過來,觀看小石頭拿在手中的東西了。

  「這工匠的手還真巧咧,刻得真妙。」伍晴兒讚道。

  「連神韻都抓住了。」鬼見憂也說。

  「我瞧樓主八成帶宮瑛讓雕刻的師傅瞧過了,才可能做得這麼傳神。」祈玉堂逕自惴測。

  「嘖,樓主你真是太有心了,原來你今天晚到,便是去拿這玩意兒了,真教人感動哪。」白逍遙椰榆他起來。

  宮焰笑咪咪的看著眾人。

  「你們都吃飽了?」前一陣子無意中發現了一塊上好的玉石,他一時興起,便親筆繪了她和自己的人像,拿給了一名工匠雕刻,這中間還因神韻不夠傳神,讓那玉匠修改了三次,他這才滿意的取回。

  原打算等回房後,再將兩隻玉娃娃拿給小石頭,可瞧她剛那麼傷心,他忍不住就取了出來想逗她開心。

  「當然還沒有,樓主你沒到,我們怎麼敢先開動。」那些人霍地坐回自己的座位。

  「上菜嘍。」有人朝外嚷道。

  不消片刻,一盤盤的菜餚端了進來,擺滿了整張大圓桌。

  祈玉堂看著那些菜色,一臉疑惑。

  「八成是我記錯日子了,原來今天不是七夕,是立冬,所以才會滿桌子藥膳,要給咱們進補。」

  白逍遙跟著說:「是呀,大熱天的竟然時序顛倒錯亂了。」

  宮焰笑咪咪的瞧著兩人。「這是為了犒賞你們這些日子來辛勞,所以特意讓鬼見憂調配的,有病治病,無病強身。」

  白逍遙瞄了一下菜色,笑嘻嘻頗有深意的說道:「樓主真貼心,每道菜裡都含了滋陰補身的藥材呢。」

  祈玉堂吐出疑慮,「不知道吃了之後,會不會補過頭的流鼻血。」

  「你們安心吃吧,這是我特別調製的,大熱天吃了可以滋陰消火,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鬼見憂笑道。

  小石頭俏臉不由得微微一紅,明白今天的菜色全是藥膳料理都是因為她。看了一眼宮焰,他已為她盛來一碗湯擱在面前。

  「補充點水分,待會還可以再大哭一場。」

  瞄著手中那對小巧的玉娃娃,她抬起瑩亮的眼。

  「焰主子,我以後不會再哭了。」她這麼幸福,老天爺待她真是太好了。

  宮焰說著自起一匙湯餵她喝,眼中有著濃烈的疼惜,嘴上卻吐出威嚇之語。

  「你這顆石頭若是再莫名其妙的亂哭一通,把自己弄得丑兮兮的,你瞧我下回會不會丟掉你這顆蠢石頭。」

  小石頭撫摸著手上握著的娃娃,笑逐顏開的喝下他喂來的湯汁。

  「小石頭不敢了。」

  祈玉堂曖昧的覷向小石頭,「宮瑛,我聽說你最近在練武強身,練得怎麼樣了,有樓主這位武學奇葩親自傳授,想必你現在一定身強體壯了吧?」

  她微紅了臉,聽得出他話中的揶揄意味,便不好意思的垂目。

  「呃,還好。」她縱慾過度的事,樓裡的人果然都知道,真是丟死人了。

  「祈玉堂,你最近一定很閒,才有空管別人的事喔。」宮焰笑繼續說:「你知道今天林可嫣要開苞的事嗎?」

  祈玉堂霍地大驚失色的站了起來。

  「什麼!」他怒目瞪住白逍遙,激動的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襟,「咱們不是說好到後天的嗎?你竟敢騙我!」

  「我沒騙你,我們是說好了到後天,」白逍遙覷了宮焰一眼,閒閒一笑,「可是樓主臨時興起,就提前到今天了。」

  祈玉堂轉而怒沖沖的看向宮焰。「樓主,是你決定的?」

  宮焰俊臉上笑意擴大,「我左思右想,三十萬兩讓人替林可嫣贖身未免太便宜了,所以索性決定用競價的方式,先賺他一票還比較合算。」

  祈玉堂的身影瞬間已到門口,急著想趕到綺紅閣去,卻被宮焰再喚住。

  「你就算趕到綺紅閣也沒用,林可嫣的開苞競價是在這辦。」

  「什麼意思?」他頓住了往外走的腳步,又踅了回來,驚疑地注視著宮焰。

  宮焰使了個眼色給白逍遙,他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帶回來一名還算秀麗的女孩。

  祈玉堂一見她,急步上前著急的脫口問道:「你沒事吧?」

  「還沒死。」林可嫣冷淡的回答,看也不看他一眼。

  祈玉堂回首瞥了宮焰一眼,走回了位子坐下,想看他們究竟想玩什麼把戲。

  宮焰笑吟吟的吩咐,「白逍遙,開始吧,起價二十五萬兩,誰有興趣就叫價吧。」

  「二十五萬兩?!土匪呀!」祈玉堂不滿的叫道,知道他們是存心整他當冤大頭。這群該死的渾蛋!

  看著祈玉堂擺出的一張臭臉,白逍遙笑得好不開心。

  他環視眾人,熱絡的開口介紹,「各位,你們別瞧這位林可嫣看來貌不驚人,她可是咱們綺紅閣中不可多得的極品,身懷特殊才藝,有意思的人只要得標,便可將這位姑娘帶回去共度一夜良宵。有誰要叫價的?」

  白逍遙開始盡職的唱名。

  「鬼見憂?你要嗎?」

  他已有伍晴兒了,自然搖頭謝絕。

  「樓主,你呢?」白逍遙把目光定在宮焰身上。

  宮焰伸手比了個三。「我出三十萬兩,我想應該不會有人出的比我價高了吧。白逍遙,你叫人把她送到我房裡去。」

  小石頭臉色驀地一白,扯住了他的手。「焰主子,你、你要她?」

  宮焰輕輕拍拍她慌亂的小臉。「你乖乖看著,不要說話。」

  祈玉堂恨聲開口,「我出三十二萬兩。」

  「樓主,你要加價嗎?」白逍遙笑呵呵的問。

  宮焰把一臉悶悶的小石頭抱坐懷中,搖了搖頭。

  「算了,我覺得我這顆石頭也不錯了,不值得另外花三十二萬兩找個干扁的女人來玩。」本來他還想繼續玩下去的,但這顆蠢石頭卻好像當真了似的,一臉快要哭出來的模樣,壞了他的玩興,所以只好就此饒過了祈玉堂。

  一聽他這麼說,小石頭才一掃陰霾的仰起臉。

  宮焰寵溺的捏了捏她的小臉,輕啄了她的粉唇一口。

  「還是用慣的女人比較可愛。」

  明白了他剛才是存心想作弄祈玉堂,小石頭伸手攬住他的腰。他說她可愛呢,他第一次這麼稱讚她,不由得興奮的笑開了小臉,開心的枕在他胸前。

  白逍遙像個狐狸般笑看著臉色差到不行的祈玉堂。

  「恭喜祈座主,你得到林可嫣了,良宵苦短,快快帶她回房去好好享受吧。」

  祈玉堂走到他身邊,惡狠狠的睨了他一眼。

  「臭蝴蝶,你給我記住!」他一把拉起林可嫣欲往外走。但林可嫣卻似乎半點也不感激他,還憤怒的甩開他的手。

  「不要用你的髒手碰我!」

  祈玉堂再扯住她,沒好氣道:「你別給我不知好歹,跟我來。」他硬是將她給帶離偏廳。

  白逍遙再坐回位子上,笑得樂不可支。

  「他們是怎麼回事?」伍晴兒探問。

  他夾了口菜吃才說:「林可嫣是他師父的女兒,他們兩人自幼訂有婚約,前幾個月,林可嫣的爹病死了,她便千里迢迢來這裡尋訪未婚夫。」

  「那後來她為什麼會在綺紅閣?」小石頭不解的問。

  看大伙全都興味盎然的等著他說下去,白逍遙再吃了幾口菜才慢條斯理道:「因為她不小心瞧見了祈玉堂進了綺紅閣,便偷偷跟了進去,不巧又發現他和綺紅閣裡他的老相好媚紅正打得火熱,打翻了醋罈子,一怒之下便將自己賣身進了綺紅閣,挑明說他玩多少女人,她也要玩盡多少男人。」

  「想不到瞧她那麼纖弱,性子卻那麼強悍。」鬼見憂笑道。

  「你說她有特殊的才藝,是指什麼?」伍晴兒再問。

  白逍遙公佈答案,「她有一手不輸祈玉堂的賭技,而且她的直覺奇準無比。」想到這會兒,祈玉堂必然焦頭爛額的應付著林可嫣那火辣的性子,他便不由的賊笑出聲。

  小石頭對林可嫣佩服極了,她們兩人看來年紀差不多,可她竟然那麼勇敢,敢做出那樣的事,好特別的女子哦。


第八章   

  「那像血一樣的紅色有什麼好看的,你不是一向不喜歡看到血嗎?要穿只能穿白色的。」宮焰霸氣的說。

  她傻呼呼的盯著他。「噢,既然焰主子不喜歡,那你說穿什麼,小石頭就穿什麼。」

  「這才是我的乖石頭。」宮焰滿意的輕吻了她一下。

  白逍遙附掌大笑。「呵呵呵,這下咱們梟魃樓可說喜上加喜。雙喜臨門了,祈玉堂,不如你們的婚事延後一下,和樓主一併辦了吧。」祈玉堂立刻謝絕他的提議。

  「才不要咧,要辦喪、呃……不,白色婚宴,這麼有趣的事,我怎能搶樓主的光彩呢。」儘管他的性情也算灑脫不俗,但可還沒那麼驚世駭俗的想穿白衣辦婚事。

  「焰主子真的要娶小石頭!可、可小石頭只是個奴才,怎麼有福氣配得上焰主子?」小石頭囈語般的說著,小臉上有些惶恐不安,生怕自己無福承受這天大般的喜事。

  白逍遙爆笑出聲,在宮焰一記冷眼下;自動自發的摀住嘴晾在一旁看著,不敢再開口。

  宮焰放開她,走到另一處椅上坐下。

  「奴才隨時都可以丟掉,妻子呢,要丟掉前我可能還會多考慮兩下。小石頭,你自己決定吧,想當奴才還是要當妻子?」

  「我……」她癡癡注視著他,霍地奔到他身邊,一臉的激動,

  「焰主子,我真的可以、可以當焰主子的妻子嗎?你要娶我?不是逗小石頭玩?」

  「當然是逗你玩的,你不知你生來就是讓我玩的嗎?既然我一時興起想玩成親的戲碼,你敢說不嗎?」

  「焰主子。」她眼眶驀地浮上了水氣,然後滾落了一顆顆的淚珠。

  「怎麼?你不想讓我玩?」宮焰的黑眸危險的瞇了瞇。

  小石頭忙不迭搖首,有些哽咽的說:「不是的,焰主子,我好高興,我開心得快死了,為什麼焰主子要待我這麼好?」

  不是做夢,但這樣的喜悅來得讓她有點害怕。

  他漾笑的俊顏低柔的開口,「先別高興。奴才好當,妻子難為,你不知道嗎?那表示你苦難的日子要開始了,我會好好的玩你,玩到死為止。」他抬起她的小臉,吮去了她臉上的淚液。

  小石頭卻突然一臉的擔優。「焰主子,我這麼好運又幸福,老天爺會不會看不過去?」

  「你放心吧!它只會為你未來可憐的日子而同情。走吧。」他牽起她的手走出去。

  「我們要上哪去?焰主子。」

  「你昨天晚上不是吵著要玩紙鳶。」

  「我沒有吵,我只是說了一下而已。」她辯解。

  「我說一句,你就給我回兩句,你這顆石頭當真想爬到我頭上了,唔。」

  「小石頭不敢,我沒有,我只是,啊,焰主子說有就有——」

  兩人的聲音漸行漸遠,屋裡的人放聲笑得不可遏抑。

  「真是有趣,第一次瞧到有人那樣求親的。」白逍遙笑著歎息。

  「最絕的是宮瑛的反應了,真是可愛透了。」伍晴兒絕艷的臉上.滿是止不住的大笑。

  「可要穿白色的嫁衣,讓人想到就有點毛毛的。」林可嫣見識到了宮焰對小石頭的深情,可卻對他的奇思異想有點不敢苟同。

  「婚禮那天呀,咱們就全都給他穿著一片白慘慘的衣服去道賀,最好也點上兩根白色蠟燭,讓樓主玩得盡興。」祈玉堂壞心的建議。

  伍晴兒摸著香腮,細思著剛才的情景。

  「樓主的心真是石頭做的,他受不了宮瑛羨慕別人,所以才會忍不住提了成親的事。」

  「我今天會晚點才回來,晚膳不要等我,你先吃。」小石頭為宮焰更好了衣,他伸手攬著她的腰,愛憐的逗弄她的兩片柔唇。

  「過兩天就是我們的大婚,我晚上沒盯著你,你好好的給我把藥喝完,別讓我在新婚之夜掃興,唔。」

  小石頭俏臉飛紅,兩日後也是她禁慾期滿之日,她知道這一定是他特別挑選的日子。

  「焰主子。」她輕輕依偎在他的胸前。這幾日宛如置身在夢裡般,輕飄飄得沒有真實感。

  她不敢太過興奮,她就要嫁給焰主子了,這是真的嗎?好幾回,她還是不太敢置信這樣的喜事會降臨到她頭上。

  已經量了身,在命人趕製嫁衣了,雖然她深覺白色的不妥。可他盡愛動些奇奇怪怪的念頭,她怎敢反抗他的意思。

  「你打算一輩子都這麼叫我嗎?」他親呢的點了下她的俏鼻。

  「可這是焰主子以前吩咐的呀。」有什麼不對嗎?她永遠記得他交代過的事。

  「後面那兩個字可以省了。」

  「後面兩個字,是主子,啊——」她猛然省悟,「焰主子是說,焰!」她圓亮的眼睜得大大的,宛似褻瀆了什麼似的,摀住了自已的嘴。

  「你聽過有誰叫自己的丈夫主子的嗎?」他笑睨她可愛吃驚表情。

  「可、可你永遠都是小石頭焰主子呀,小石頭不敢,啊——小石頭聽話,焰主子快住手,鼻子要掉了。」

  「還叫焰主子?」宮焰挑眉張目的瞪了她一眼。

  「小石頭知道了。」她嚥了下口水,抿了抿唇,慎重得仿怫拜神明般,輕輕的低喚出聲,「焰。」

  宮焰俯下頭,吻住她的櫻唇,挑開她的唇瓣,滑進她的口中為所欲為。

  恣意的掠奪後,他才滿意的開口,「小石頭,你要讓我玩一輩子了,你知道嗎?你可要有心理準備,我可是很邪惡的丈夫哦。」

  「焰主……」在他投來的冷眸下,她急忙改口,「焰,小石頭跟定你一輩子、兩輩子、三輩子,小石頭只認定你,你是小石頭的主子,小石頭的丈夫,小石頭最重要的人。」

  「你真乖,回來我再帶糖給你吃。」宮焰笑咪咪的咬了下她的小耳垂。

  送他走到屋外,直到看著他的人影消失,小石頭還愣愣的站著,臉上溢著甜蜜的笑。

  柔麗如往常來焰天殿打掃,將她癡傻的蠢樣盡收眼底。

  「難怪瑛姐姐這麼開心了,這等天大的喜事,換做是我,我也會樂得闔不攏嘴的。」

  「我也沒想到焰主子會突然說要娶我。」她在前庭一處花廊坐下,手中拈來一朵花握在手中把玩著,不由得想到十幾年前遇到宮焰前的事。

  那時她不過是個渾身髒臭,乞討維生的小乞兒,常被人欺負,吃也吃不飽,穿也穿不暖,更沒有什麼遮風避雨的地方可以安穩的睡個好覺,而今她竟幸福的擁有了一切,即將有最心愛的人為夫,今生無憾了。

  「瑛姐姐,你想不想讓樓主永遠都這麼寵你?」柔麗忽然問。

  「當然想。」小石頭笑著點頭,「誰會不希望自己的丈夫一輩子寵愛自己。」

  「雖然樓主眼下還很疼瑛姐姐,可是女人一旦年老色衰,男人便會移情別戀,找個年輕貌美的女人另結新歡。」

  「焰主子,焰,他不會的。」小石頭不知哪來的自信,堅定的說道。

  「那可難說,這種事誰也無法說得準的,不過我倒是知道有一個方法,可以令男人永遠不變心。」

  「真的嗎?」小石頭一臉懷疑,她不相信世間會有這種事。

  「瑛姐姐,人家說寧可信其有,你不妨聽聽,這是我們家鄉流傳甚久的習俗,很多要出嫁的女子都會這麼做,聽說很靈驗呢,而且只要夠虔誠,還能護佑心愛的人一生無災無難呢。」

  「真有這回事?那要怎麼做呢?」小石頭被說得有點心動了。

  「就是在午時找一間偏僻沒有人去的小屋,點滿一百根蠟燭,然後一個人靜靜的坐在裡面,誠心的向神明許願。一個時辰後再出來就可以了。」

  柔麗再道:「若是瑛姐姐有心想做,可要盡快,兩天後就是你大婚的日子,明天一定有很多事要忙,要許願的話只剩今天了。」

  小石頭有點猶豫。

  「可若是讓焰主子知道這事,他八成會生氣我迷信這種事情。他一向不信這些的。」她是有點想做,卻也有幾分明自,其實那只是求個心安罷了。

  「我不說、你不說,只消中午一個時辰的時間,樓主不會知道的。」

  「我還是覺得不太好,我不敢隱瞞焰主子,或者等我明天了他,有空的話再做好了。」

  「原來瑛姐姐怕樓主怕得連為他祈福都不敢,這麼說,莫非瑛姐姐不是真心想嫁給樓主,是被逼的。」

  「不是這樣的,能嫁給焰主子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了。」她澄清道。

  柔麗質疑的說:「瑛姐姐,不是我要懷疑,可一個女人連為自己的男人祈福都不願意,很難讓人相信你真的很喜歡樓主。再說,不管靈不靈,至少能為樓主做些事,總是比較心安吧。」

  小石頭遲疑了下,被她說動了。

  「好吧,可要上哪找那偏僻的小屋?」雖然是迷信,未必見得有用,但聊勝於無,焰主子待她這麼好,她確實該為他做些什麼。

  「我知道在後山那有一間荒廢的小屋,我現在就去幫瑛姐姐你準備一百根臘燭,讓你帶過去。」柔麗說完立即匆匆離開。

  不一會兒再回來時,她手中提著一隻籃子交給小石頭。

  「瑛姐姐,這種事要自己一個人去才夠誠心,千萬不能再讓別人知道,那會不靈驗的。」

  「嗯。」小石頭悄悄的一個人提著籃子走往了後山,在中午前找到了柔麗說的那間小屋。

  那屋子十分的破舊,佈滿了蛛網塵埃。她輕輕的推開了門,走了進去,稍微的清理一下後,取出了臘燭,一一的擺置好。瞧了眼天色,約莫已到正午,她這才點燃了燭火,可才點了幾根,她眼前登時一黑,驀地倒了地。

  這時屋外被人澆上了油料,那人玉手一揚,將手中的火折子輕輕丟下。

  「蠢豬,你就上閻王那裡去成親吧。」

  小屋瞬間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第九章  

  「怎麼了?樓主。」白逍遙不解的看著突然頓住馬蹄的宮焰。

  「我不去了。」無法理解為何心緒突然不安起來,宮焰調轉了馬頭,「你們自己去吧。」不知為什麼?他忽然很想見他的小石頭。

  白逍遙一臉不敢置信的調笑。「不會吧,還沒半日你就開始想念宮瑛了。」

  「少囉唆。」情緒沒來由的急躁了起來,宮焰揚鞭策馬奔馳回去。

  白逍遙和鬼見憂互望了一眼。

  「這是怎麼回事?他的臉色好像不太好。」

  「我看我也回去好了,不要真發生什麼事了。」鬼見憂也跟著往回走。

  「喂,那麼好玩的事,你們都不去,就讓我一個人去,太不夠意思了吧?」白逍遙叫道。

  搔了搔下巴,他決定還是回頭好了,畢竟很少有機會見到宮焰出現那種焦慮的神色。莫非是樓主感應到了什麼?那一定也是有關他那顆石頭的事。

  回到焰天殿四下未見到小石頭,宮焰臉色愈來愈難看,突然看到由外走進的柔麗,他喝問:「小石頭呢?」

  柔麗嚇了一跳,沒料到他會這麼早回來,可她明艷的麗顏上還是力持鎮定,溫婉的回答。「她說要去為樓主祈福,一早便出去了。」

  「祈福?難道又上天相寺了?可她昨天也沒跟我說要出去。」

  他急忙轉身離開要上天相寺。

  「奇怪,後山是不是失火了?」跟著他一道回來的鬼見憂,瞥見了一抹紅光。

  宮焰聞言抬首,心上猛然一陣抽痛,俊臉一白,迅即飛奔往後山而去。

  才剛進來的白逍遙被疾掠而出的他給撞了正著,差點跌倒。

  「樓主,你幹嘛這麼氣急敗壞的,發生了什麼事嗎?」

  鬼見憂跟著出來道:「後山失火了,咱們過去瞧瞧。」

  宮焰到達時,那小屋幾乎燒光了,只餘下一堆被燒得漆黑的焦木餘燼,和一把快要熄滅的殘火。

  他駭然一震,眸光被灰燼中一截和小石頭今早穿的粉色衣裳一樣的碎布牢牢的吸引住,他凝然的睇著那片粉色碎布,緩緩的走上前去拾起它。

  輕揉著那片絲綢,他面無表情的瞧了半晌、心宛如在瞬間被掏空了,俊臉深沉得彷彿幽冥中的修羅。

  「樓主,那是……難不成那是宮瑛的衣裳?」鬼見憂來到他身邊旁,驚詫的問。

  宮焰猶似失了魂魄般,彎身在仍炙燙的餘燼堆裡,徒手瘋狂的挖掘翻弄著。

  「你不許死,沒有我的允許,你哪裡也不准去,你給我回來!」他暗啞的低吼,熾烈的黑瞳燃著駭人的恐怖厲芒,冷凝的俊顏閃著酷寒的冰霜。

  剛趕到的白逍遙斂起了笑,斯文儒雅的俊臉嚴肅的看著他盲目慌亂的舉止。

  「不會吧,宮瑛看來不像福薄之人。」糟了,修羅的心一旦沒了,就真的將變成冷血殘酷的羅剎了。

  這下……咦,他聽到了身後微微的傳來一陣輕響,回首一瞥,俊臉登時揚笑。

  「呵呵呵,樓主,你快回頭一下,閻王它老人家怕人間突然一下多了太多的冤魂,地獄裡容納不了,把你的心送回來了。」

  宮焰木然的回首,冰冷的俊臉好像被點了一把火,熾烈的激動了起來。

  「小石頭!」他奪過祈玉堂抱在手上昏迷不醒的人,深深的揣進自己懷中摟得緊緊的,唯恐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不見。「你有沒有怎樣?醒醒。」他輕拍了拍她的臉。

  鬼見憂含笑上前,為她探息診脈。

  「樓主放心吧,她沒事,只是吸了些迷煙,待會就會醒來了。」

  白逍遙則搭上了祈玉堂的肩。「嘿,這下你賺翻了。」

  宮焰的幽眸睇住了祈玉堂。

  「到底怎麼回事?」劇烈悸痛的心因為失而復得稍稍平息了些,他的心緒已冷靜下來。

  「樓主何不問問焰天殿中的另一個女人。」祈玉堂俊臉揚起了一笑,與林可嫣互睇了一眼。

  宮焰斂眉垂目,頃刻點頭了悟道:「玉堂,雖然你存心惡整我,但,謝謝了,我欠你一次。」

  屋子都被火燒燬了,而小石頭仍安然無恙的在懷中,除了她下擺被刻意撕走一截的布外,沒有任何的損傷,可以想見祈玉堂是在第一時間就救了她。

  但卻不在他趕到時立即現身,還刻意將她衣裳的碎布丟在殘火中,讓他經歷了扯心裂肝之痛才出現,他自然明白祈玉堂是存心想報復上回七夕時,林可嫣競價開苞之事。

  祈玉堂笑得像個狡獪的狐狸。

  「樓主,你別誤會,我沒『存心』想整你。」嘿嘿嘿,下回換那只爛蝴蝶了,他這個人一向都是有「恩」不忘報的。

  白逍遙一臉興味的代宮焰問,「怎麼回事?你別打啞迷了,快說清楚。」

  祈玉堂望向身旁的林可嫣,示意由她來解釋。

  「今早我和玉堂本來是想去焰天殿找宮瑛的,可卻覷見她提著一隻籃於,一副怕被人瞧見的模樣,悄悄的往後山去。我們本來想叫住她,卻發現柔麗鬼鬼祟祟的跟在她後面。我們覺得奇怪,也跟著過去,就看到宮瑛進了那小屋。」

  林可嫣指著地上那化為焦木餘燼之處,繼續說:「我們一時好奇,不知道她們倆在做什麼,於是便躲在一旁觀察,只見柔麗頻頻的由屋外偷偷覷看屋裡的宮瑛半晌,然後便在外面潑灑上煤油,放火燒屋。」

  其實跟在她們身後時,她就和玉堂打賭,那女人八成是想對宮瑛不利,果然教她猜中了。

  白逍遙瞭然的接著道:「在她走後,你們就立刻閃進去救出了宮瑛。」

  「沒錯。」林可嫣點頭。

  鬼見憂詫異的問:「可她為什麼要這麼對宮瑛?宮瑛不是一向待她不薄嗎?」

  祈玉堂聳肩。「這我們就不知道了,恐怕要由樓主自己盤問她了。」

  宮焰俊美的臉上勾起冷厲的寒霜。「白逍遙,你去將她帶到大廳。」

  「樓主,我一向都很憐香惜玉,這種粗魯的事怎麼好讓我來做。」在接到他投來的冷眼後,白逍遙識趣道:「是,遵命,小的這就去辦。」他認命的先到焰天殿去了。

  那個叫柔麗的侍女真是夠大膽了,竟想燒死宮瑛,不用想都知道,勾魂使者已經等在一旁要勾走她的魂魄了。唉!

  宮焰帶著他的小石頭先回焰天殿。他要守護著他的小石頭醒來,確定她真的沒事了,才能完全消去剛才心上那股扯心裂肺的驚痛。

  鬼見憂低語,「幸好他的石頭沒事,不然江湖上恐怕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祈玉堂點頭認同。在見識過上回小石頭受傷時宮焰駭人的模樣,他確信若是宮瑛當真死了,宮焰一定真的會化為索命修羅。

  看來他解救了世人。呵,他真是太偉大了。

  宮焰幽邃的瞳眸勾出了修羅般的熾芒,罩住了柔麗。

  「這顆石頭我養了十幾年了,好不容易才養大,現在正是好玩的時候,竟然有人想弄壞她,一定是我近來太過仁慈了,所以才有人這麼空閒,沒事想燒死我的石頭。」

  「樓主,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真心要害死瑛姐姐的,我、我只是、只是一時糊塗了……」宮焰修羅般的厲眼,和那俊美至極卻閃著酷寒笑容的臉,令柔麗身子發起寒顫,連聲音都忍不住抖瑟起來。

  「是她善良得愚蠢,待你太好了,所以你便這麼報答她?」他帶笑的臉勾出了血腥的殺意,微微往前用了一步。

  「樓主,你饒了我吧,我絕不敢了,我真的不是存心想這麼對瑛姐姐的。」柔麗察覺大禍臨頭,性命恐將不保,駭然的跪下來求饒。

  「你以為你還會有機會弄傷我的石頭嗎?」宮焰泛起冷寒笑,探出了修羅的魔爪一揮,柔麗頰霎時印上赤紅的五指印,紅腫得宛似個饅頭,嘴邊還滲著朱紅的血絲。

  她被打得倒臥地上,一頭青絲凌亂的披散了下來。

  「是你說,倘若沒有那顆小石頭,你就會多看我兩眼的。」她不平的說。

  「是嗎?所以你便想出了這法子,想讓她就此消失?」宮焰泛笑的俊臉陰驚的直視她。他無法想像自己的無心之言,竟差點害死了他的石頭。

  知道今日之事無法善了,柔麗索性豁出去了。

  「她又笨又蠢、姿色又平平,根本就配不上樓主,我不明白樓主為什麼要將她當成寶貝一樣?她一點都不值得。」

  「那你就值得嗎?」他將她的頭髮往後扯,仰起她狼狽的麗顏。沒有溫度的聲音拂在她臉上,「我瞧你的姿色也不過爾爾,枉你還算有點小聰明,卻做出了如此愚不可及的事,你知道你最大的錯是什麼嗎?你不該嫉妒她,虧我的傻石頭還真拿你當妹妹看待,甚至央求我有機會提拔你,撥一間鋪子讓你接管,可以獨當一面,用不著再仰人鼻息,看人臉色的做下人。」

  柔麗怔了下,猛地發笑,「哈哈哈,誰稀罕她的好心。哼,我本來還想像對待柔春一樣,直接將她推入井中淹死的,可是我發現梟魃樓的水井不時都有人在打著水做事,根本不容易找到機會下手,但若是直接打死她或刺死她,我可能不容易脫身,所以才想了這個辦法,騙她到別的地方想燒死她。而那個蠢蛋,簡直是笨到無藥可救。」

  當時,她就是聽到柔春不住的說著梟魃樓中的種種好處,才央求柔春能帶她一道來,但柔春竟說樓裡暫時沒缺人,所以她才會溺死柔春,取代她到梟魃樓來上工。

  啪的一聲,宮焰手一揚,就將柔麗甩到了牆邊,他森冷的笑靨凍得她渾身顫抖。

  「柔麗,你想我該怎麼回報你對我的石頭做下的好事?你想嘗嘗分筋錯骨?還是挖眼斷肢?」

  她嘔出了一口腥紅的血,被染紅的臉猙獰的笑著。明白難逃一死了,她索性再供出一件事。

  「樓主,事已至此,我也不怕再告訴你,是我花了五百兩銀子,勾結了地痞放火燒了善堂。你知道為什麼嗎?為了那兩千兩。我即使做人家的婢女三輩子,也賺不了那麼多銀子,可她和我同樣是下人,卻好命得每個月有兩千兩的零花。」她說完狂笑不已。宛似喪失了理智瘋了一般。

  「是嗎?原來是你,你竟對她做了這麼多事!」宮焰揚起的手欲再落下,門邊卻傳來一聲叫喚,令他停下了手。

  「焰主子!」小石頭走進廳堂,震驚的睇視著柔麗。「這是怎麼回事?柔麗,你怎麼會弄成這樣?」

  「我不是讓你躺在床上休息,你怎麼起來了?」宮焰將她帶至身邊,本不想讓她看到這一幕的,沒料到還是讓她撞見了。

  「我記我是來……」

  小石頭被柔麗的慘狀嚇住,一時忘了來此的目的,想上前探視她,腰間卻教他給扣住不放,無法移動寸步。

  「焰主子,不管柔麗做了什麼,你饒了她吧,她流了那麼多血,一定很疼的。」她央求的抬首看著宮焰。

  儘管她還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可再怎麼樣,也知道柔麗身上的那些傷,一定是宮焰造成的。

  柔麗淒然一笑。

  「你這個笨女人、以後,別再那麼容易相信人了。」她說完起身,奮力的往牆上一撞,砰的一聲,頭破血流的癱倒在地,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柔麗!」小石頭驚呼,眼睛倏然的罩上黑幕。

  宮焰摀住她的眼,不想讓她瞧見柔麗慘死的模樣。他知道她有多膽小,於是將她帶離了大廳。

  不用想都知道,這顆石頭必然有一堆的疑惑要問自己,還有那多餘的同情眼淚要渲洩。

  花廳裡站了十名體型差不多的女子,每人均身穿一襲同樣款式的黃色嫁衣,頭上罩著一條巾帕遮住了頭臉。走進來的宮焰一瞧見眼前的陣仗,已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樓主呀,今兒是你的大婚之日,咱們特別在拜堂前準備了一場娛興節目,來慶祝樓主的大喜。」白逍遙笑呵呵道。

  祈玉堂指著那十名覆著頭巾的女人接著說:「沒錯,樓主,你想要拜堂的話,就得由這十人裡找出你的新娘子。」

  「若是樓主連猜九次都沒能猜對,那麼今日這場婚禮就沒舉行的意義了。」白逍遙再道。

  「這是小石頭的意思?」宮焰俊顏噙笑。

  「也算是啦,我們取得了她的同意。」他們讓林可嫣充當說客,說了半天才說動了她配合他們的遊戲,畢竟難得能趁機玩一玩樓主,怎能白白浪費這難得的好機會呢。

  白逍遙催促,「樓主請快猜吧,吉時快到了,別耽誤了時辰呀。」

  宮焰瞳眸掃向了前面的十人,加深了俊臉上的笑意,他伸手一指比了左邊第二人。「她。」

  拉下頭巾,答案揭曉,錯了。

  宮焰再比了右邊第三人。

  又錯了。

  他維持著臉上的笑意,連猜了九次,沒一個是他今日的新娘子。

  「呵呵,樓主,這下你想要拜堂進洞房,恐怕有點難了。」白逍遙咧嘴揚笑。

  「是嗎?那麼今日的婚禮取消好了,連自己的新娘都認不出來,確實沒舉行的必要了。」宮焰說完旋身舉步要走,驀地一雙手由後摟抱住他。

  「不要,焰主子,對不起,都是小石頭不對,你別生氣。」小石頭掀去了頭上的巾帕,一臉的驚慌。

  宮焰轉過身捏了捏她的俏鼻。「你翅膀硬了,居然敢勾結別人來作弄我。」

  「我沒有,那不是我的意思。」但他居然全猜錯了,他真的看不出來嗎?再笨的人也不可能連錯九次呀,何況焰主子是那麼聰明的人,咦,啊,莫非……

  望著她嫣紅欲滴的艷唇,他輕輕的啄吻了下。「你瞧,我連自已的新娘子都認不出來,你說這婚禮是要辦還是不辦?」

  「不,焰主子剛才一眼就認出我了。」她省悟他是存心想逗她,所以前面才刻意連錯了九次。

  「嘖,我的傻石頭居然變聰明了。」縱使她變了容顏、改了音色,他也決計不會認不出她,何況僅有一帕之隔。

  「樓主,吉時到了。」伍晴兒過來催道。

  宮焰握著她的手領她出去。

  嫩黃的嫁衣將小石頭清秀可人的小臉襯得格外的嬌美,沒有巾帕遮起羞怯怯的俏臉,也沒戴著那重死人的鳳冠。

  站在廳堂前,她小臉紅通通的不時暗暗覷著身旁那一身黃色衣袍、俊美無匹的男子,心跳快得讓她得伸手按在心口上,才能稍稍平息那擂得猛烈的心兒。

  天哪,她緊張得手心直冒冷汗,她真的嫁給了焰主子!想著,她圓亮的眼驀地滾出喜極而泣的淚珠。

  「你不喜歡這個婚禮?」宮焰低柔的聲音夾著危險的氣息。

  「不,不是,我是太高興了,我不知道我也能有今天,我不知道我竟也可以嫁人,而且還是嫁給我最喜歡的人!」她含淚笑道直勾勾的望住他,猛地撲往他的懷裡,發出無比滿足的聲音,「我是天下最幸福、最快樂的人了!」

  宮焰愛憐的揉著她的髮絲,俊臉上的笑容溫柔得醉人,幾乎教在場的人全看呆了。

  「傻石頭!」僅三個字,卻道盡了他對她的呵疼與深濃的情意。

  小石頭在他懷中抬起俏臉,被他的笑容迷住了,久久無法回神。

  「一拜天地了,你還發什麼呆?」宮焰擰了擰她的俏鼻喚回一臉癡傻發愣的她。

  「噢。」她慌忙轉身就要拜下去,卻被宮焰一把拉住。

  「錯了,是這邊。」他把她轉到正確的方向,儘是無奈又寵溺的口吻,「專心點,跟著我做。」

  和她一起朝天地拜了下去,由於兩人都沒有高堂,所以略過了第二個步驟,直接進行夫妻相拜。小石頭慌亂的在宮焰彎身拜了下去後,才急忙跟著做,卻撞上他要抬起的頭,瞬間傳來悶哼一聲。

  「啊!對、對不起,我下次一定不會再這樣了。」她揉著自己被撞疼的頭。

  「什麼!小石頭你還要再嫁下次?」白逍遙假作吃驚的問道。

  「沒……沒……」小石頭羞紅了臉。

  宮焰生氣道:「你這顆笨石頭!」

  大家都大笑起來。

  洞房花燭夜,

  「焰,我有一件事想問你。」

  「說。」他移開她攔阻的手,欺上她的胸前,解開她的襟口。

  「你為什麼要娶我?」她鼓足勇氣問出口。

  他停下忙碌的手,驚異的瞅住她。「你還不知道嗎?」

  「我、我想要親耳聽你說。」她羞紅了嬌顏,一臉執意。

  「一個男人願意娶一個女人,難道還有別的理由嗎?當然是……」他頓了下凝睇住她,「有難言之隱。」

  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她愣住……

  「難言之隱?什麼意思?」莫非他不是真心想娶她?!

  「難言之隱,就是難以啟口說出來的話,你知道那句話什麼嗎?」

  小石頭困惑的搖頭。

  宮焰的眸光柔得醉人。

  「我只說一遍,不說第二遍,聽清楚了,那句話就是,」醇魅嗓音由他的唇畔逸出,「我愛你。」

  她震懾的呆住。剛才他說了什麼?他愛她!愛,是愛耶!小石頭驚喜的綻起了燦爛的笑靨。

  「我也愛你,好愛好愛!」

  「我知道。」宮焰輕捧著她的小臉,「我的傻石頭,我的女人我的妻子,現在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了。」

  瞬間,地上落了一地嫩黃色的嫁衣和新郎的衣袍,房中傳來一陣陣低回的歡愉聲,噢唔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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