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uissai 2012-4-25 14:39
月剎朱雀 作者﹕ 寄秋
<br>
【楔子&簡介】<br>
<br>
有道是人不輕狂枉少年, <br>
即便他是奉命來捉拿亂黨首領月剎 , <br>
也不忘找那江南第一名妓風流快活一番﹐ <br>
怎知這廂嘿咻辦事中,那廂卻嗚呼鬧人命, <br>
敗性緝兇又遇到個貌如天人的臭儒酸, <br>
美得教他直想吃了“他”?! <br>
啐!他這風流貝勒啥時變得饑不擇“性”, <br>
不行,他得好好去重振一下“雄風”, <br>
啊!亂了,真的亂了,浪妓當前, <br>
他竟不舉,性性念念的全是“他”, <br>
豈知“他”竟是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女月剎 , <br>
為了那該死的反清大計,她不惜用性命一搏, <br>
愛上敵人的他該如何是好……<br>
<br>
我被騙了<br>
<br>
我被騙了! <br>
真的,真的,我真的被騙了。 <br>
“寄秋,來寫本套書吧!” <br>
徐姊甜得像蜜的嗓音一傳來,傻瓜秋就被黏住了,笨笨的給她回道:“好呀!現在滿流行套書的。” <br>
我咧……髒字不能髒,咧是語助詞,無義。 <br>
嗚!我真的被徐姊拐了,她居然叫我寫清朝的貝勒爺吶! <br>
清朝,一個我最痛恨的朝代,人家喜歡唐朝嘛!人家要寫唐朝嘛!可是…… <br>
“就是‘京華四貝勒’,二月底把稿子給我。” <br>
哪……哪有人這樣,人家不依啦。 <br>
可耳邊仍縈繞著徐姊那句“二月底交稿”,於是神算秋掐指一數才發現那時剛好是過年前幾天,為了過一<br>
個舒舒服服的好年,我拚命地在年前趕出來,然後好放心的賭博……呃!是賭後秋自家兄弟姊妹湊一桌休閒一<br>
下。 <br>
結果,我居然是第一個交稿的人。 <br>
板子拿高些,打光照我右臉比較漂亮,本人快手秋實在太慚愧了,怎麼可以對另外三位作者沒道義呢? <br>
高處不勝寒呀!(喂!走快點,你們三個是龜在爬呀!快二月底了,我等得手都凍紅了。) <br>
不好意思吶!早知道她們是屬烏龜的,我這只兔子就先冬眠一下,總不好改寫龜兔賽跑的結局,這樣會教<br>
壞小朋友的。 <br>
咦?等一下,我好像是來吐苦水的嘛! <br>
徐姊,你知道清朝多難寫嗎?莫名其妙的滿州姓和官名快叫我想拔草。(總不好拔自己的頭髮吧!我又不<br>
是白癡。) <br>
好在我們這種鄉下地方有號稱全縣藏書最豐的圖書館,抱了兩本又厚又重的滿清史冊才解救了可憐秋。<br>
(有空多去看看書。) <br>
嘿!在此我要出賣新月的鎮山寶──徐姊和陳大哥,一解心中怨。 <br>
看過美女與野獸……呃,講錯了,是小黃雀和大水牛吧?因為徐姊人長得小巧可愛,看起來就像沒三兩肉<br>
似的,可是我告訴你們一個可怕的事實。 <br>
她是妖怪! <br>
哪有人年紀一大把了還長得像小女生,簡直是……非妖即怪,她一定是妖怪。真嫉妒呀! <br>
然後小巧可愛的小黃雀身邊伴著一頭大水牛。 <br>
天呀!陳大哥就像一座小山一般的魁梧,兩個徐姊還不夠做他夾心派裡的餡泥呢! <br>
套句我老爸、老媽的話:“他一定很有錢。” <br>
陳大哥,你可別偷笑到得內傷,錢太多不是好事,很容易被綁票,現在的治安哦!不是杞人秋在憂天,真<br>
不是人在過的。 <br>
不過呢,貪心秋比較不怕死,陳大哥怕錢多沒處擱,麻袋秋可以借你放,反正自古誰無死,留待鈔票……<br>
嘿嘿!我拚了命幫你……花。 <br>
千萬別客氣呵! <br>
對了,徐姊,套書要送贈品哦,那……那我可不可以要,人家也要啦! <br>
“去,羞不羞人呀!一團圓餅裝可愛,想害我吐光地獄果啊。” <br>
嗯! <br>
暫停一分鐘,殺手秋去清理門戶。 <br>
砰!啪!鏘! <br>
一分鐘過後,可愛秋家的牆壁多了一幅黑色的抽像畫,標題是──不知死活的小惡魔。 <br>
“你……你……你是美麗、優雅,集天地靈秀於一身的美女秋,天、地、人、魔、冥五界無雙之艷。”顫<br>
著白羽毛的小天使狗腿地說道,頭頂金環正隱隱泛著烏氣。 <br>
天使也懼怕惡勢力。 <br>
誰說我是惡勢力來著?美女秋的視線一冷,所有人都開始和泥土聊天。 <br>
嗯哼!我就是惡勢力如何? <br>
徐姊,我也要贈品。 <br>
不然…… <br>
我要釘草人了。 <br>
<br>
<br>
楔子<br>
<br>
“大阿哥恭喜你了,這會皇阿瑪很賞識你在春季狩獵場上的表現。” <br>
“哪裡,你們表現得也不錯。”大阿哥胤禔對向他道賀的四阿哥、八阿哥賀道。 <br>
八阿哥胤祀笑笑的諂媚,“大阿哥表現得好,理應得到獎勵。” <br>
“還是二阿哥命好,生下來就被立為皇太子。”四阿哥胤禎有點嫉妒的說。 <br>
“是啊,阿瑪最疼他了。”胤禔口氣頗酸。 <br>
二阿哥胤礽是康熙爺最鐘愛的兒子,平日在宮內胤礽即有感於他的幾個兄弟,對他一出生便被立為皇太子<br>
很吃味,不僅排斥他,私下更是常找名目構陷,甚至不惜派人暗殺他。 <br>
處於兄弟間明爭暗鬥的情況下,胤礽感到憂心不已,加上國內政局仍未穩定,時有反清復明逆賊謀反。 <br>
為此,他下定決心晉用忠良,不僅想穩固自己的地位,更想共體時艱,安內攘外。 <br>
在別稱玄武的海影灝貝勒,同時也是他堂弟的引薦下,青龍棣樊貝勒、朱雀煒烈貝勒、白虎鋆鋒貝勒,這<br>
四名皇室人中豪傑,感於他仁德召喚,傾力擁護他,幫胤礽完成一統江山霸業。 <br>
煒烈火爆濫情,頭腦清明靈敏、身手迅捷矯健,是一流密探高手。 <br>
雖然個性風流輕佻,流連美人窩,但絲豪不減其明智的判斷力。 <br>
胤礽要其擔負探查南方叛亂份子行蹤,確是實至名歸。 <br>
序幕<br>
<br>
一場火,如惡虎般燃燒,錦繡河川迅速失去光華。 <br>
一場悲切的戰爭,造就了多少孤兒寡婦。 <br>
一個年僅三歲的小女娃跪在半毀的祠堂中央,屋樑隨時有倒垮之虞,但是她無懼於危險,清冷的稚幼雙眸<br>
不見浮氣,一徑咬著泛血色的下唇、忍著盈眶的淚光,直望三尺青鋒劍橫掛在猶沁斬木味的牌位上方,更顯出<br>
淒涼。 <br>
她孤獨地看著牌位上的名字,不聞娘親低嗚的輕泣聲。 <br>
這是她的爹呀!一個自她出生就鮮少見到面的爹親。 <br>
畢竟他是為了大愛才捨棄小愛,一個令人敬重的英雄俠士。 <br>
如今,卻成了屍首未全的烈士,被人高掛在城樓上方。 <br>
“鄭夫人,節哀順變,我們會想辦法把鄭大哥的屍首弄下來。” <br>
明理的韋芙蓉強抑傷痛。“宮大哥,先夫是求仁得仁,走得不愧天地,你不要平添無謂的犧牲,別讓他走<br>
後還為弟兄擔心。” <br>
宮群難掩悲傷地望著嫻雅的嫂子,心中感慨萬分,若不是清犬入關,他們何需放著優裕日子不過,拾起封<br>
刀抵禦外侮? <br>
一切都是時勢逼人。 <br>
“韃子不除,日月不明,你要為鄭大哥好好保重,男兒畢竟還小。” <br>
韋芙蓉淚眼蒙蒙地將女兒擁入懷中。“我可憐的女兒,身在亂世要認命。” <br>
“夫人──” <br>
“宮大哥,你我也不必客套,我尊你一聲兄長,你喚我一句妹子,先夫的遺願還望你來承繼,芙蓉感激不<br>
盡。”她倏然一屈腿。 <br>
“快起呵!夫……芙蓉妹子,別折煞大哥。”他連忙上前一扶。 <br>
“男兒,來。”她牽起女兒的手。“宮大哥,把她帶進教吧!這是我唯一能為鄭家做的事。” <br>
“這……”宮群遲疑了一下。“何必為難個孩子?” <br>
“不,她的命便是如此。”雖然不忍,但是她語氣堅定道。 <br>
“她還小,再過幾年……” <br>
韋芙蓉淚中含著決絕神色取下銀簪,用力地在女兒粉嫩的白玉小臂刻上一個半月形。 <br>
驚愕的宮群來不及阻止,只見猩紅的血水從那不哭不鬧的小女孩臂膀上流滑整臂。 <br>
那一雙清瞳是出奇的冷僻,如同無星的月,他在心中激起一陣贊賞。 <br>
這娃兒了得,虎父果真無犬女,小小年紀已見日後的不凡。 <br>
“日在上,月在身,日月合鳴,清滅明復。男兒,這是使命,知道嗎?” <br>
面對生、離、死、別,小女娃的心智比一般同齡的娃兒來得早熟,她如璨的瞳孔散發出慧黠光彩。 <br>
“娘,我們不流淚,該哭的是我的敵人。” <br>
是的,她此言不假。 <br>
在十七年後,她成了令清廷頭痛的人物,一位人稱月剎的女諸葛。 <br>
<br>
<br>
熾天使書城 <br>
<br>
【第一章】<br>
<br>
<br>
<br>
康熙三十年 三月 <br>
位在胡同口盡頭,有一幢氣勢雄偉的大宅昂然矗立。灰色高牆兩旁是一尊尊傲氣的石獅,綴漆上朱紅顏<br>
料。 <br>
銅門簷頂鑄立剽悍的海東青,以青龍、朱雀、白虎、玄武五行之力位護衛中土之主。 <br>
宅內滿園的牡丹盛放,杜鵑、紫薇迎風招搖,海棠伴著笑靨嬌貴地展現風情,如同此處的王人。 <br>
而在這一片祥和春色下,暗藏著一場波濤洶湧的皇位爭奪戰,致使人人各懷詭計。 <br>
“貝勒爺,來嘗嘗波斯進貢的香甜葡萄。” <br>
妖艷的回族美女雲姬使著媚術,眼中流露出饑渴的欲望,她仗勢著天生的狐媚與美貌,在宮中可是吃香得<br>
緊,一干王公大臣、皇親國威、貝勒、親王莫不成了她的入幕之賓。 <br>
身為進獻的舞伎,她深諳魅惑人心的風騷手段,所以至今仍難有人能逃得過她的挑逗。 <br>
她自知身分低微撈不著元配地位,故退而求其次,至少當個侍妾也不錯,何況向來有寵妾更勝於正妻之<br>
說,只要她懂得取悅男人的需要,日子定當比元配過得更加舒服快活。 <br>
“雲姬,你找錯對象了,風流鬼在那呢!”一個順手推,溫文儒雅的棣樊為自己化解“女禍”。 <br>
被點名的男子笑得邪氣,他輕佻地攬上雲姬的小蠻腰,下流地揉搓她呼彈欲出的碩大香乳,甚至不忘狠狠<br>
地貪口香。 <br>
“人不風流枉少年,女人嘛!不就用來排解、排解世間的無味。” <br>
雲姬輕嗔的呻吟一聲,側坐在煒烈的大腿上,早已春水大泛的她根本不在乎在誰的懷中,此刻她只求一晌<br>
快樂。 <br>
“說得好呀!南火,深得我心焉!”剛從海上歸來的海灝豪氣大笑。 <br>
一旁飲著酒的西金鋆鋒狂傲的一睨。“紅顏多禍水,小心當個牡丹花下鬼。” <br>
“你在嫉妒我有美人在懷。”煒烈一臉得意的愛撫雲姬豐盈多汁的嫩白雪峰。 <br>
“對呀!我看下回爺得多招些舞伎來作樂,免得有人吃味。” <br>
棣樊笑看海灝取笑自個兒兄弟,搖著頭倒了杯酒,逕自欣賞起庭園初春爭艷的牡丹。 <br>
東木棣樊人稱青龍,乃政經雄才,個性儒文爾雅,瀟灑柔情,負責主子所指派有關沿海一帶的事務。 <br>
南火煒烈隸屬朱雀,為人風流輕佻,個性火爆濫情,來去的女人不計其數,正負責剿滅南方叛徒,亦即是<br>
打著反清旗幟的流寇。 <br>
白虎鋆鋒是謂西金,征戰名將的他個性落拓不羈,為人狂傲霸情,如此狠厲的人物自然勝任平定西南任<br>
務。 <br>
而玄武海灝不遑多讓,北水當之無愧,海上雄風無人能擋,聰穎隨性,放蕩豪情,一個大海般的血性男<br>
子,掌握著海上霸權。 <br>
東木、南火、西金、北水以生命輔佐似友似主的中土胤礽二阿哥,如同五行,缺一不可。 <br>
“南火,適可而止。” <br>
煒烈無趣地打發雲姬,他有些不捨地捏了她臀兒兩把,並吩咐下人把她帶至廂房,以等待會兒再與之銷<br>
魂。 <br>
“爺,又不差這一時半刻,半路攔腰斬實在有損男兒威風,況且我可是在造福可憐的大清怨女。”他大言<br>
不慚的說道。 <br>
“喔!那敢情是大清女子的福分嘍!”胤礽眉頭微挑,打趣地淺酌溫酒。 <br>
“女人似花,好像沒有一個男子會嫌園中的花兒過密吧!花嬌本來就供人把玩的。”神農氏嘗百草的精神<br>
值得傚法,而他煒烈只是易草為花罷了。 <br>
“風流有理,摧花無罪,女人生來就是男人的配件。”鋆鋒狂霸言之。 <br>
棣樊微微地一笑,口氣冷淡道:“咱們難得聚首,非要把話題掛在風花雪月上嗎?” <br>
性烈如火的煒烈冷嗤一哼。 <br>
“阿哥們私底下鬧得很僵,爺在朝中必是難伸手腳。”尤其是對上四阿哥胤禎貝勒,兩人由於實力相當更<br>
難分軒輊。棣樊說中了胤礽的心口事。 <br>
好個青龍。胤礽投以一記贊賞的眼光。 <br>
“有你們四位在暗地輔佐,我夜夜睡得安穩,只是……” <br>
只是什麼? <br>
四人同時浮起問號的目光,望向位居中位的俊逸男子。 <br>
“手足相殘並非我所願,各位阿哥互相較勁,期能在父王面前博得贊譽。”江山多嬌,人人爭之,他亦不<br>
例外。 <br>
“爺,心軟成不了大事,必要的犧牲是免不了的。”棣樊眼神頓時十分銳利。 <br>
鋆鋒語氣輕蔑的說:“放眼大清,有能力的皇子除了爺以外,也只有胤禎尚能一提而已。” <br>
“此言差矣,八阿哥胤祀為人陰險,大阿哥胤禔心胸狹隘、狡猾無比,此兩人如丘漠黃狼,不可不防。”<br>
<br>
胤礽頷首一點。“他們確是一根芒刺。對了,南方叛亂份子處理得怎麼樣?”他話題一轉地看向煒烈。 <br>
“有我出馬還有什麼問題,該殺該砍的無一倖免,看誰還敢和朝廷作對。”只要是叛亂份子,他煒烈從不<br>
輕饒。 <br>
“是嗎?”鋆鋒不以為然。“我聽說江南有個專門和朝廷作對的玄月神教,明著是以拜月為神來招攬人<br>
心,實際上處處打擊朝廷的各項法規,蔑視大清律法。” <br>
煒烈收起輕佻地斂眉。“玄月神教是個十分神秘的反清組織,我已派人前去探查,相信很快就會有回<br>
音。” <br>
“我不這麼認為,民間百姓相當推崇玄月神教,真要查起來,你非得花費一番工夫不可,而且這組織的頷<br>
導人物,尤其是日魂的奪情劍已臻出神入化,快到叫人不及眨眼。”鋆峰一直想會會這位傳聞中的人物。 <br>
“莫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一個日魂我還不放在眼裡。”他的眼中帶著狂妄的神色。 <br>
輕敵。鋆鋒瞪他一眼,接續道:“日魂倒是其次,聽說賽諸葛月剎才是玄月神教的中樞人物,與他交手過<br>
的人從無命歸來。” <br>
“一個玄月神教算什麼,你認為我會捉拿不了這群小小賊子?”一股慍火燃上煒烈的眼。 <br>
“你們提起的月剎是何人?” <br>
胤礽的一句話問出棣樊及海灝的不解,因為他們兩人的任務主要在近海,以致對於江南局勢不甚熟悉。 <br>
煒烈看了一眼眾人疑惑的表情,輕慢地將手下回報的消息說個大概…… <br>
近年來是有聽聞玄月神教日益壯大,而且這股聲勢主要是出自教內兩位靈魂人物,一是日魂,一是月剎。<br>
<br>
兩者合之則為明,企圖十分明顯。 <br>
“這麼說,月剎這個人不簡單。”未見其人,胤礽已倍感壓力。 <br>
“不過是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妄想以螳臂擋車,爺別擔心屬下的能力。”他才不信逮不住月剎。 <br>
“南火,你的本領我很清楚,但是凡事要謹慎,能被江湖人士冠上‘賽諸葛’這名號,其人必定有過人之<br>
處。”胤礽揣想著,若此人能為他所用豈不快哉,可惜“他”是大清的肉中刺,非拔不可。 <br>
“見面不如聞名,道聽途說的消息多半誇大的成分居多,況且老百姓無知又迷信,最容易遭特異份子蒙<br>
蔽。” <br>
煒烈一張冷沉的怒顏突地戴上邪笑,他會說出這般因過度自信而淪為自大的言辭,主要是在他從事密探任<br>
務以來,這還是頭一回他的能力遭人質疑,所以心中的不快逐漸膨脹。 <br>
但礙於對方是他效命的主子,於是一口氣硬生生的忍下,而將這股難紓的怒氣轉嫁只聞其名不見形蹤的月<br>
剎。 <br>
他發誓一定要逮到“他”,再加以剉骨揚灰,以洩不平之氣。 <br>
“南火,不是我要打擊你的士氣,南方可是玄月神教的地盤,要生擒月剎恐怕不是件易事。”故意要扯後<br>
腿的海灝嘴咧成一直線。 <br>
“玄武──你想和我干一架嗎?”他正愁找不到替死鬼練劍。 <br>
“雖然硬繃繃的泥地叫人不舒暢,不過我不介意與你玩上兩招。”海灝早就想活動、活動筋骨,煒烈這一<br>
吆喝正合他意。 <br>
“把你的褲腳綁緊點,這可不是你的甲板……”煒烈一出言,鷂鳥身影一躍而起。 <br>
兩道如雷身影陡地竄起,雙劍在空中交會發出銀色電光,隨即落於中庭。 <br>
一身紅衣的煒烈揮動凌厲狠絕的劍招逼進,如蛇一般滑溜的海灝豪氣大放,一一迎向那看似狠毒實則留情<br>
的劍勢,沉著應對。 <br>
一來一往的“表演”看得人心蠢動,東木棣樊及西金鋆鋒均被挑起興趣,大有下場攪和之意。 <br>
“青龍、白虎,你們也要學他們一般放縱?”胤礽不疾不徐地張口。 <br>
已起身的兩人一聞主子不悅的口吻,只好訕然坐回原位,他們瞭解他只有在生氣邊緣才會直呼四將的代<br>
號,否則大部分時間皆以五行之名喚之。 <br>
若是由他口中喊出某人的名字,那表示……那個人要大禍臨頭了。 <br>
“爺,你在擔憂南方的反清份子嗎?”細心的棣樊看出他眉間的憂慮。 <br>
他微微一喟。“能不憂心嗎?近來這些漢民的動作頻頻,令人十分頭疼。” <br>
“亡國之奴何以權之,他們只是在做垂死之前的掙扎,南火自會為爺掃除煩憂的。”驍勇善戰的鋆鋒不當<br>
一回事。 <br>
“希望如此。” <br>
眉宇間的王者氣勢叫人不能小覷,金線繡龍的黃衣更顯尊貴,二阿哥胤礽睿智中帶利鋒的黑眸一瞇,視線<br>
落在已過百招仍不見汗光的煒烈。 <br>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南火的光彩在日後會熄滅,成為一攤死水。 <br>
也許是他多慮了。 <br>
五行不可缺呀! <br>
<br>
★ ★ ★ <br>
<br>
數日後 杭州醉花塢 <br>
一場激烈的歡愛後,佈滿汗水的強健身軀一翻身,凌亂散發的頭枕在兩座雪峰上,不安分的手指猶在一小<br>
撮毛髮內撩撥。 <br>
即使已縱情一夜,艷美豐胸的女子仍低聲輕嚶地微張雙腿,而剛平復的欲望此刻又被輕易地挑起,涓溢而<br>
出的淫水是她體內欲求貪歡的情火。 <br>
宋憐星著迷地望著她身側的男子,深情的美眸殘餘歡愉,貪戀他那一絲絲的溫暖。 <br>
她的先祖乃是明末知名的學者宋應星,一本《天工開物》闡述全國重要產業,並附上圖標加以詳細說明,<br>
極力推崇機械生產的便利,包括農業、工礦及兵器等。 <br>
可惜由於文人儒酸氣息濃厚,到了她父親那一代,因不慎失言開罪某位八旗將領,硬是以判亂之嫌被論<br>
刑,以致一干男丁全充軍邊關。 <br>
而女眷亦難逃悲慘噩運,妻妾、女兒皆打入官妓之列,開始不見天日的送往迎來,曲意承歡悍莽的滿清將<br>
士。 <br>
該說她幸或不幸,在她被狎玩了半個月後,遇到皇太子的愛將煒烈,從此改寫了她的生命。 <br>
她由人盡可夫的官妓身分擢躍為江南第一名妓沈戀心,身價之高非尋常人家玩得起,因此得以少些責難,<br>
只需服侍少數高官、富田賈,享受被奉承、吹捧的虛華生涯。 <br>
但是,女人總是多了份奢望,盼能尋著好郎君白頭終老,她不禁凝望著癡戀的他。 <br>
“最近玄月神教有何動靜?” <br>
是了,這就是她的悲哀。 <br>
她並不是單純出賣肉體的煙花女子,而是肩負使命的大內密探之一。 <br>
以美艷不可方物的容貌及酥軟的身段迷魅男子,在酒酣體熱之際套取秘密,藉以查探叛亂份子的藏身之所<br>
和動向。 <br>
美麗成為她的一項武器,這身白玉般胴體佈滿了污穢與不潔,而她為了一份不可貪求的愛戀出賣自己,出<br>
賣大明義士,這是她的幸也是不幸。 <br>
不是每個官妓都能有此殊榮擺脫不堪的日子,她算是幸運的一員,因為絕艷的外貌使她避過老死在營區紅<br>
帳裡。 <br>
只是以一個“背叛者”而言,她還是付出了代價,愛上了煒烈這個處處留情、風流不專的“刑罰”。 <br>
不幸呀! <br>
“玄月神教的行蹤詭譎,很難查清他們的正確動向。”倏地一陣痛楚使她眼一睜。 <br>
煒烈懲罰性地捏緊她硬挺的雪乳,以齒在她柔若無骨的香肩上烙了血口子,邪魅地舌舔唇上的血腥溫液。<br>
<br>
他不接受這毫無進展的報告。 <br>
“戀心,你想回到紅帳內伺候貪婪的大清兵將嗎?”他不用廢物,該絕情時,他絕對是殘酷的狠厲。 <br>
她微微一怔,強烈的撕痛再次撞擊千穿百孔的心。“屬下已盡了全力追查……” <br>
“你的敷衍太空洞,我要的是什麼,你難道不知道?”他使力地箝住她的下巴,不念情地吻破她紅艷雙<br>
唇。 <br>
“玄月神……神教並非一般烏合之眾,他們的教派嚴謹而有組織,外人鮮能打入核心之中。”她當真已盡<br>
了力追查。 <br>
“推托之辭。”他毫無憐惜之色地板開她大腿,用力地戳入一指。“你忘了張開大腿吧?” <br>
意在諷刺她妓女裝閨女,故作矜持壞他大事,不肯淫蕩地放開千人枕、萬人嘗的美妙身軀。 <br>
宋憐星,不,她是艷名遠播的沈戀心。“烈,我是你的女人呀!” <br>
“憑你還不配喚我的名字。”他殘忍地退出手指,讓她在情慾中痛苦。 <br>
“貝……貝勒爺。”她不敢要求憐寵地泛著緋紅臉色,守住她僅剩的尊嚴。 <br>
“杭州的地頭蛇陳大富不是迷你迷得暈頭轉向,還有鹽幫的張貴、南北船運的主事黃老爺……他們可全是<br>
你的入幕之賓,你會套不出半點有關的消息?” <br>
煒烈不信任的語氣讓沈戀心手腳冰冷,他口中的人名叫她不自覺地打個哆嗦,噁心的酸臭便在胸口強噎下<br>
腹。 <br>
一口黃牙的陳大富滿身腥味,在床第間需索無度,每每令她痛不欲生,一夜過後至少得休息個三、五天才<br>
能下得了床。 <br>
鹽幫的張貴力大無窮,即使他有心惜花,但在情慾的勃發下常常無法控制力氣,以致抓得她渾身全是青紫<br>
不一的傷痕,久久不能接客,無法打探各方訊息。 <br>
而黃老爺年事已高,辦起事來力不從心,偏又好色,極盡凌辱之能事,常要她以羞恥的姿態滿足他的變態<br>
心理,甚至命其貼身小廝代為苟合,然後眼眶發紅地赤著身在床上觀看。 <br>
她身不由己的苦他可知曉,難道她的輕賤得不到一絲好言? <br>
“當初把你從紅帳保薦入朝為探子營效力,可不是讓你養尊處優地當個夫人,認清自己的身分,用上天賦<br>
予的好條件去掙個運氣。” <br>
“是的,貝勒爺。”苦在心底的沈戀心黯然一應。 <br>
“記住,把玄月神教的一切給我調查仔細,尤其是日月聖使。”他恢復輕佻地揉搓起妍美的曲線。 <br>
女人在於他是一種娛樂,而非必要。 <br>
他喜歡女人多肉的嬌艷身軀,呢喃噥軟地嚶酥聲調,但不代表他會沉溺於女體的歡欲之中。 <br>
而他絕對是個善於擺弄女人的情慾聖手。 <br>
“爺兒的意思是指日魂、月剎?” <br>
沈戀心愕然的牽強表情引起煒烈冷酷的一瞥。 <br>
“沒把握?” <br>
她無視胸前那道血回道:“日魂人如其名,日間奪魂不見影,而月剎……更是高深莫測,無人識其真面<br>
目。傳聞中,兩人都是俊美無儔的翩翩男子,日魂桀驁冷僻,孤傲如死城中的幽冥,叫人望而生畏,不敢與之<br>
為敵。 <br>
“月剎的傳聞更是甚囂塵上,有如神龍見首不見尾,為人機智、冷靜,面如冠玉,美若天上謫仙,一舉手<br>
一投足皆是令人心動的風釆。 <br>
“月剎擅長玩弄人心,洞悉凡夫俗子的細微舉止,在談笑間不費一兵一卒即能置人於死地。 <br>
“年歲不知,性別無解,武功路數奇特,地位僅次玄月神教教主,有可能繼承下一任教主之位。” <br>
沈戀心的解說讓煒烈的眼神變得格外深沉,內心湧起一股莫名的蠢動。 <br>
“月圓之夜,我要得知月剎的落腳處。”他要親自會會月剎這個傳奇人物。 <br>
月圓?!那不是三十天不到? <br>
“日魂呢?” <br>
“戀心,你跟在我身邊快三年,不要表現出愚呆來,聰明人休問蠢話。” <br>
“是。”她螓首低垂,以烏髮掩住眼底的受傷。 <br>
“不論是日魂、月剎還是玄月神教,只要敢與朝廷為敵的亂臣賊子,一律殺無赦。”他的職責就是讓大清<br>
基業能永保萬年。 <br>
“爺兒的旨令,屬下當全力以赴。”她的命是為他而生的,即使再多犧牲她也甘願。 <br>
煒烈滿意地吻吻她的紅唇,一個翻身覆上她。“這才是我的好女人,讓我再疼你一回。” <br>
駕馭女人的手法不外是馴服她的身心,尤其在他心情愉悅時,對待女人的溫存更是絕對火熱、狂野,將女<br>
人的身體逗弄到極樂之地。 <br>
欲望強烈的他不在意展現雄性威風,他弓起她的細足架在兩肩上,以其雄偉挑逗她已腫大的花核,來回地<br>
在花核上摩擦,故意不進入。 <br>
這是他的另一種殘忍,以人性最基本的需求來控制女人的意志。 <br>
“貝……貝勒爺,屬下……求你……”她發出近乎貓般的泣音。 <br>
“求我什麼?” <br>
“要……要我。” <br>
為了滿足體內的空虛,她沒了羞恥心。 <br>
“保證能在月圓前查采到玄月神教的消息?”他進了一分又退了出來,故意吊她胃口。 <br>
激情難耐的沈戀心抓住他的腰臀要求道:“是的,貝勒爺,我一定……為你辦……辦妥……我要……” <br>
“你真是天生的小蕩婦,都濕成這樣。”他探入一指沾滿黏濕的薄液塗在她唇瓣。 <br>
指一撤出,男性的堅挺隨即取代其位置,填滿女性的濕熱處。 <br>
一進一出的撞擊聲和著女子喜悅的尖吟聲,使警覺的煒烈幾乎要錯聞門外的高呼聲量。 <br>
“抓刺客呀!有刺客刺殺了護軍都統……” <br>
瞬間他平息了欲望,以驚人的速度套上衣物,見一道黑影掠過緊閉的門扇,他起而追出── <br>
<br>
★ ★ ★ <br>
<br>
“噢……嗯……我的小寶貝……你真是可人……哦……” <br>
跨騎在妓女身上的護軍都統濟爾納哈一身是汗,滿臉紅光地朝滑潤小穴衝刺,充分享受女人的陰柔。 <br>
殊不知窗外有道昂藏黑影等候著,允許他在臨死前享樂一番。 <br>
一陣急喘聲後是熊般的吼聲,虛軟的濟爾納哈趴在昏死過去的女體身上,對殺氣逼進毫無所察,直到劍身<br>
由後背直沒入心臟,他那圓睜的兩眼驚愕地閉不了目。 <br>
那劍透過身體傷著濟爾納哈的老相好秋娘,她才在痛中驚醒,高喊著,“有刺客,快來人抓刺客呀!有刺<br>
客刺殺……” <br>
“該死的女人,多嘴。”刺客抽出劍,復補上一劍在秋娘的心口。 <br>
他聽見急匆匆的腳步聲於是破窗而出,沿著步道往後門奔去。風中有股不尋常的波動,他知道有高手緊追<br>
在後,不自覺吐了幾句不雅詞彙。 <br>
刺客仗著對地勢的熟知,七彎八拐地在人群鼎沸處穿梭,卻始終擺脫不掉身後的追兵。 <br>
他後悔思慮未周地握緊手中的劍,正打算與來者一較高下,突然一只詭異的手從暗巷伸出,粗魯地拎住他<br>
後領往後拖。 <br>
他用不著去猜想,此人定是男姊的貼身影子──阿彌。 <br>
“輕點,阿彌,你快扭斷我的頸子了。” <br>
身材魁梧的阿彌不置一語,恭敬地讓身後的主子上前。 <br>
“馭弟,你又闖禍了。” <br>
一身飄逸的秋香色長衫,文人慣使的一把水墨折扇,在黑暗中仍見其出塵的容貌,宛如天上神仙下凡塵。<br>
<br>
“男……月剎。”宮馭慚愧地低下頭。 <br>
月剎淡漠地一點,用手中折扇敲敲他的肩。“總是不聽話,玩出問題了吧!” <br>
“我……我才沒有。”沒對上一仗,他可不認為技不如人。 <br>
“逞強。” <br>
她太瞭解他的衝動行為,打從他一出生就注定要惹麻煩。 <br>
“我是為民除害。” <br>
“除害?!”月剎利眼一橫。“這種事還輪不到你出頭,小鬼。” <br>
“什麼小鬼,我都十六了。”他不服氣被看小。 <br>
十六歲是不算小,但對早已在江湖走動的月剎而言,仍是小鬼一個。 <br>
“既然如此,你何需跑?” <br>
“我……我是不想濫殺無辜。”宮馭為自己找藉口,其實心中有數。 <br>
他功夫不濟已是教中笑談,唯一可以一提的,是他獨步武林的家族絕學──輕功,所以要在高手眼底下開<br>
溜絕不成問題。 <br>
“你殺了一名妓女。”她的意思已明指他濫殺無辜。 <br>
“我……”有愧於心的宮馭不敢反駁。“她看到我的臉。” <br>
月剎以扇柄挑起他的下顎。“這張臉十分俊秀,還見得了人。” <br>
“你明知道我的意思。”他賭氣地躲開扇柄。 <br>
他可不想被繪成圖形滿街追捕。 <br>
本來他是以黑巾蒙著臉的,但他自以為兩人雲雨之後必定陷入沉睡之中,於是撤去黑巾。 <br>
加上敗在他劍術不精,一個力道沒控穩,誤傷了狗官身下的花娘,所以他心一狠才下了毒手,多添了一條<br>
亡魂。 <br>
要是他有仇大哥一半的功夫就好了。 <br>
“我很愚昧,不懂你這回的多事所謂何來。”她若不好好提點他,只怕這小子年少輕狂不經事呀! <br>
提起此事,宮馭的火氣就直冒上來。“那個狗雜碎欺凌街口的豆腐娘,害得人家三口子人都快上吊了。”<br>
<br>
“喔!是長相白白嫩嫩的晴兒……她姊姊受辱了。”月剎故意兜耍著他。 <br>
“呃!這個……她們母女三個孤苦無依……我輩中人應該挺身相助。”他說得有些心虛。 <br>
“馭弟小小年紀就有憐花之心,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呀!天下的女人有福了。”她輕喟道,這小子果真不知<br>
死活。 <br>
宮馭臉色泛紅,聽出嘲諷之意。“她們真的很可憐嘛!” <br>
“在清犬高壓的統治下,哪個漢人有快活日子可過?”她要他清楚國亡民賤的道理。 <br>
“所以我想幫忙殺光滿清韃子……唔……” <br>
月剎一指點向他的啞穴。 <br>
“有人來了,阿彌先帶馭弟回去,我去測測對方的底。”不輕估對手才能使穩舵,是她一向的處事原則。<br>
<br>
“是,小姐。” <br>
“阿彌──” <br>
“對不起,小……公子,阿彌失言了。”與外型不符的甜柔嗓音是上天對阿彌的補償。 <br>
“別再犯了。” <br>
身形一閃,月剎被夜色掩沒。 <br>
<br>
<br>
<br>
<br>
【第二章】<br>
“哎呀!我的傳家寶扇可別污了。” <br>
月色雖昏暗,對習武者而言與白日無異,一石一木了若指掌。 <br>
煒烈正全神專注追捕誅殺護軍都統的兇手,著實詫異怎麼突然會撞上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是他太疏忽還<br>
是兇手故意丟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阻擋去路。 <br>
“好在,好在,先祖的庇佑。”佯裝成書生的月剎吹散扇面細砂,一副寶貝地像拾回萬金難易的珍藏。 <br>
儒酸。 <br>
這是煒烈腦中浮現的字句,他眉頭皺如小山,望著一直擋路的身影,這人似乎不把他放在眼裡,自顧自的<br>
護起一柄舊扇。 <br>
這對一向受人注目的他來說,此種漠視簡直是項屈辱。 <br>
“一只破扇算什麼,我府裡古董多得是,個個價值都勝它千倍。” <br>
月剎故意一臉迷惑地四處瞧瞧,不確定地指指自己的鼻頭。“公子與小生交談嗎?” <br>
“除非這裡有鬼。”他臉色嫌惡地噴著氣。 <br>
“不會吧!子曰不怪力亂神,生平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擋路,你沒做壞事吧!” <br>
沒種,抖成那德行。煒烈不屑地拍了“他”一下。 <br>
“鬼呀!鬼……呼!兄台,是你,人嚇人可會嚇死人的,我上有父母,下有兄弟,若我兩腿一伸找誰盡孝<br>
養家去?”月剎配合身分虛弱演出地撫撫胸口。 <br>
“膽子小就別學人家半夜遊蕩,小心……你是男人嗎?”月娘一露臉,他頓時口乾舌燥。 <br>
真見鬼了,這是什麼對話?“小心和你是男人有關聯嗎?小生倒是不解。” <br>
“收起你的之平者也,一副窮酸書生味,叫人看了就生氣。”煒烈心底不住地贊歎著,男生女相,好俊的<br>
書生。 <br>
月光下的容顏出奇俊美,若為女子該是何等的仙姿,陌生的悸動衝擊煒烈未及設防的心窩,頓時他驚心地<br>
板起兇惡神色,以鄙夷目光掩飾失控的慌亂。 <br>
可是,真是好美的書生。 <br>
此時月剎低頭瞧瞧身上蘇織的長衫。“會嗎?我這身衣物可是花了百兩銀子從錦繡坊購得的。” <br>
蘇杭的織繡天下聞名,尤其是御封的錦繡坊一衣難求,多少王公大臣不惜重金搶購,宮中嬪妃、龍子龍女<br>
一律是錦繡坊的織品,而且只有受寵者才有幸多得幾匹織布裁成衣。 <br>
尋常人家若無恆產在手,就是半匹錦繡坊的肚兜布也是買不起的。 <br>
“我指的是你的口氣一副儒酸味,小生小生地轉個不完。”他的視線很難從這張出色容貌移開。 <br>
“原來是小生多禮了,公子聽得不順耳。”浮躁的男人呵!又是被假像所惑。 <br>
還小生,真刺耳。煒烈不遜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br>
“小生姓岳,名破塵。” <br>
“岳破塵?”連名字部取得如此出世,幻如謫仙。 <br>
“公子尊號?”月剎平淡的眼波藏住一抹狡光。 <br>
“不要咬文嚼字,賣弄文人涵養,我是煒烈,你喚一聲烈哥好了。”語一出,他被自己的坦然震住。 <br>
煒烈?!南火煒烈?康熙的皇太子胤礽手下的四大將之一? <br>
這……是巧合吧! <br>
假借岳破塵名諱的月剎也陷入一陣思考中,一把折扇瀟灑地經搖,似愜意地審視眼前的男子。 <br>
身高六尺有余,方耳大眼,兩眼炯炯有神,鷹鼻俊挺孤傲,劍眉深濃似烏木,五官深邃蒼悍,北國男兒的<br>
鷙猛氣勢表露無遺。 <br>
他來南方有何目的,是為肅滅反清義士而來嗎? <br>
不查個分明,令人寢食難安哪。 <br>
“烈哥深夜不歸所謂何事?”她的鼻翼間傳來一陣濃郁的脂粉味,想來他在妓院流連總不會是吟詩品茗<br>
吧? <br>
啊!該死,忘了正事。煒烈懊惱地橫瞪“岳破塵”。 <br>
“你可有撞見一位匆忙提劍而行的夜行人?” <br>
“你算不算?”她眼神畏縮地凝睇他手中的三尺寒劍。 <br>
“我是指我以外的人。”接收到“他”駭怕的目光,煒烈下意識地將劍置於身後。 <br>
月剎睜大無知雙瞳。“會有人半夜不睡覺,無聊地提劍夜奔嗎?” <br>
“你指我無聊?”他略微提高音量,警告“他”三思而後言。 <br>
可惜“他”硬是試上一試。 <br>
“四更山吐月,殘夜水明樓。塵匣元開鏡,風簾自上鉤。兔應疑鶴發,蟾亦戀貂裘。斟酌姮娥寡,天寒耐<br>
九秋。” <br>
煒烈睨問“他”,“這是杜甫的詩句,你念來何用?”這個弱書生莫名其妙,竟選在大半夜吟詩。 <br>
“烈哥好修為,知曉這首‘月’出自杜甫,小生……呃!小弟敬佩。”月剎口出贊言,看來這煒烈是有點<br>
墨水。 <br>
“你尚未回答我的問題。”他單手環胸等候一句解釋。 <br>
月剎莞爾的笑意在眼中流轉。“因為無聊嘛!隨興吟上一段古人文學。” <br>
“喔!無聊……”煒烈猛然領會“他”話中的謔意。“你好大的膽子,敢嘲笑我。” <br>
明明是怯弱文人,此刻卻在談笑間將他一軍,不經細察的煒烈被一股怒火遮了眼,兩目如炬地瞪向那張玉<br>
筍般美顏。 <br>
若以他平日作為,一個小小漢民的生命不足為惜,為何嗜血的長劍抹不上這傢伙粉嫩的細頸。 <br>
要命,一切都亂了。 <br>
他不該是個男兒呵! <br>
南火的定性未免……月剎眼藏笑意,口出歉言道:“烈哥莫要生氣,小弟一見你倍感親切,才敢開個小玩<br>
笑,請勿怪罪。” <br>
“你……你別畏畏縮縮冠上別死人的禮數,我是……嚇唬你而已。”他言不由衷地斜睨他。 <br>
“是是是,小弟受教了。”太有趣了,這只朱雀竟如此隨便地在半路與人結交。 <br>
折扇下的朱唇微勾,月剎不懷好意地諷笑,面對強大的敵人猶不自知,看來密探高手的美譽該改寫了。 <br>
玄月神教耳目眾多,三教九流都有其弟子在,暗地裡收集滿清韃子的動向,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以回報,<br>
好將其弱點握在手中,再一一誅殺,趕出大明土地。 <br>
貪求富貴的漢人雖不在少數,但大部分人是有良知的,再加上滿清狗入關以來輕待漢民,反清志士才會如<br>
波濤洶湧,置個人生死於度外地加入驅逐韃子的行烈。 <br>
因此,手下的情報網密如蟻穴,得以輕易地探知朝廷皇子的激烈鬥爭。 <br>
如果玄月神教行動不幸失敗的話,其中以胤禎與胤礽兩位阿哥最有可能登上帝位。 <br>
“破塵,你半夜在街上溜躂什麼,像你這種軟棉花似的小白臉最易受覬覦了,你沒有半點危機意識呀!”<br>
<br>
一想到“他”如玉的身子被人侵犯,煒烈心口猶如揪著千斤鐵,口氣不自覺地冷厲起來。 <br>
再惡也惡不過女真人。抑住內心的想法,月剎口氣和順地響應,“烈哥教訓的是,小弟太不長智了,只是<br>
家母急著繡線用,以致一時疏忽了。” <br>
“買著了?”煒烈一見“他”認錯,暴烈的語氣無形中放柔。 <br>
“尚未。” <br>
“好吧!我陪你去買,反正我也沒事。” <br>
這實在有違他密探高手平日的作為,殺護軍都統的兇手還沒逮到,這會竟僅想多陪著“他”一時半刻……<br>
<br>
罷了,經這一攪和,兇手大概早已潛逃。 <br>
“你陪……我?”一個大男人逛繡莊?月剎沒料到他會來這招。 <br>
他冷眼一射。“瞧你瘦骨薄肩的模樣,我可不放心你走夜路,最近柳木價格上揚得很。” <br>
死當死在柳州,因為柳州出柳木,最適合用來釘棺裝死人,世人皆知。 <br>
“烈哥好生有趣,小弟不敢先行一步,你先請。”月剎笑裡藏刀地拱起“請”的手勢。 <br>
“我……你……”他明知被反捅一刀,卻找不出話予以痛擊。“這麼晚了,繡莊大多關門,還是你帶路<br>
吧!” <br>
“烈哥在前頭領路,小弟在後指引,免去世人不當的猜測。”月剎用兩人同行易引起非議為由,堵住他反<br>
應迅速的利嘴。 <br>
煒烈氣悶地瞪了“他”一眼,再次落於下風。 <br>
偏偏那張俊美無比的容貌叫人生不起氣,他只能郁結在胸中發酵,釀成一杯苦不堪言又必須下肚的餿酒。<br>
<br>
“你行,我認栽了。” <br>
月剎嘴角的笑意未達到眼底“只不過買卷繡線,烈哥的言辭過於深奧,小弟惶恐。” <br>
“閉嘴,不要逼我毀了你的‘花容月貌’。”咬牙切齒的煒烈在掙扎中青筋浮動。 <br>
他在考慮是一把掐死這傢伙一勞永逸,還是違背倫常地吻上那比女人還鮮艷欲滴的香唇? <br>
香唇?! <br>
真是令人心動……咦!他在想什麼下流念頭?難道女人玩過頭,上蒼派了個男神來報應他的絕情? <br>
唉!就算他肯,人家也不一定肯,少想些胡事,回頭再上沈戀心的床溫存幾回,把這突生的怪念頭趕出腦<br>
海中,繼續當他的風流浪子。 <br>
只是他為什麼不是女人? <br>
月剎打破沉默,“烈哥,你在想什麼?”要殺他何其容易,看他失神的模樣一點也不像精銳的南火。 <br>
“休要問,小心我姦了你的屁眼。” <br>
“嗄?!” <br>
月剎差點被嚥喉間的唾液梗岔了氣,男人奸男人?! <br>
他他他……到底知不知道口出何種駭人之言? <br>
“還不走,你是娘兒們呀!” <br>
我本來就是娘兒們。月剎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趕緊虛應道:“是,就來了。” <br>
“哼!” <br>
煒烈生著自己的氣冷哼一聲,率先邁開步伐。 <br>
回頭望了“他”一眼,那嬌俏的玉容又狠狠地敲擊他的理智,以至於他竟出現不可思議的溫柔舉動,縮短<br>
步伐地配合“他”走。 <br>
他不禁再一次在心裡低歎—— <br>
他為什麼不是女人? <br>
<br>
★ ★ ★ <br>
<br>
“你說五行中的南火陪你上繡莊買繡線?” <br>
無法置信的低沉嗓音出自一位冷顏男子口中,他拭劍的手停滯不動,銀光四射的劍身似在呼應他的遲疑。<br>
<br>
不只是他,偏廳內的一乾弟兄亦是瞠大詫異的雙眼,直視著斜倚貴妃椅的絕色美女,全都傻楞楞地瞧著她<br>
以不疾不徐的姿態,一派優閒地飲著熱茶。 <br>
她那眉似彎月分掛兩端,星眸含笑不帶邪媚,清靈得宛若幽谷的深潭映月,俏挺的鼻樑在染楓的薄唇上輕<br>
擰,好一個落塵的人間仙女。 <br>
見慣了她的美麗,能讓文月神教眾弟子一致失神的好玩事,如今又添了一樁。 <br>
“月剎堂主,你在開玩笑吧!” <br>
“冷冷,你看我像在開玩笑嗎?”她眉笑、眼笑,連如雲烏絲都染上笑意,卻沒人懷疑她話中的真實性。<br>
<br>
冷傲臉一沉,不太高興她拿他當笑話。“請不要叫我……冷冷。” <br>
“好吧!傲傲乖,待會姊姊拿糖給你吃。”她一副哄小孩的無謂樣。 <br>
“你……可惡。”他手一揮,偏廳外的一棵杏花轟然之下只剩粗干。 <br>
“嘖!冷傲,你的脾氣要收斂些,在自個人面前使點小性子倒無妨,要是出了教還這麼任性,外邊的百姓<br>
當教裡無大人管事呢!” <br>
“鄭、可、男,你別欺人太甚。” <br>
這小子脾氣真壞。月剎斜睨他一眼,隨即扯聲怨道:“仇恨,勸勸你的拜把兄弟,他太不尊重我了。” <br>
先前的冷顏男子將劍入鞘,肅寒的面容有著細微的笑波。月剎的伶牙俐齒他又不是今日才見識,誰鬥得過<br>
素有女諸葛之稱的她,連那朱雀還不都自承栽了跟頭。 <br>
大家鬧歸鬧,還是不敢開罪於她。 <br>
“冷冷,請你尊重一下月剎堂主,她是下一任的教主。” <br>
噗! <br>
“要死了,你想害死我好奪權嗎?” <br>
“日魂,我不想跟你決鬥。” <br>
一口茶噴得老遠的月剎和面色一陰的冷傲同聲開口,兩人箭頭指向同一人日魂仇恨。 <br>
日魂的家人原是莊稼漢,不問世事地耕作薄田,養活幾口人。 <br>
誰知一日來了個多尼貝勒在附近林區打獵,見著了他年輕貌美的小姑姑,一時色心大起地強暴她,並在事<br>
後欲強行帶她回府邸侍寢。 <br>
仇家人當然不肯坐視不管,拚了命也要救回自己的親人,結果一家七口同時殞命,唯有偷溜出去玩的仇恨<br>
避過一劫。 <br>
當時被強擄而去的小姑姑獲悉家人已殉難後,強忍創傷曲意迎合多尼貝勒,她一方面找機會報仇,一方面<br>
乘機打探何處有名師,好將仇家的遺孤送上山鍛煉。 <br>
她想,與其讓侄子當個手無寸鐵的無助老百姓,倒不如讓他學得一身武藝,既可護身又可救國。 <br>
多年後,仇恨學藝已成欲報親仇,他小姑姑已早一步手刃仇人,並自縊而亡,死在仇家人的墓前。 <br>
她的屍骨還是鄉裡人代為掩埋立碑。 <br>
不過仇恨原本名字並非恨字,是他心中被仇恨壓得成魔,自行將父母取的小名遺忘,以恨獨活於人世間,<br>
直到他入了玄月神教。 <br>
“月剎,你該提提那件事。”冷傲不死心地問道。 <br>
“哪件事?”她故意裝傻。 <br>
“南火。” <br>
寡言不見得是美德,看來眼前這伙弟兄擺明是不懂得欣賞了。 <br>
“噢!那件事呀!”她吶吶地響應。 <br>
“對,就是那件事。” <br>
月剎一臉鄙夷地勾起唇角。“是男人就別像三姑六婆地問個沒完,僅是買個繡線就這麼值得大驚小怪。”<br>
<br>
她一句話罵了所有人,害得大家敢怒不敢言,只有苦笑地等她消遣個過癮。 <br>
冷傲更是追根究底,“如果買繡線的男人是神教的死對頭,那又另當別論。” <br>
偏廳的一伙男人聽了,全有默契地點頭。 <br>
“南火是個有意思的傢伙,和傳聞不盡相同。”她收起嬉鬧嘴臉,轉為正經地說道。 <br>
“與你比起來如何?”冷傲指的是南火的武學修為。 <br>
她低吟了一會兒。“沒較量不清楚,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他的武功很高,不下於日魂。” <br>
“我不如他?”日魂輕撫常年為伴的長劍,眼露殺氣地問。 <br>
“伯仲間。” <br>
“你如何看得出?” <br>
“我也是習武者。”她眼含精銳地分析,“南火的步履輕不出音,呼吸吐納緩淺似無,也唯有頂尖高手才<br>
有這般境界。” <br>
為了繼承父親的遺願,她拜生性古怪的天山二佬為師,日夜苦練偏邪武功,完全沒有個人時間。 <br>
當一般同齡的孩童還窩在父母懷中撒嬌時,她只有一把重得握不住的銅劍,以及幾本啟示智能的奇書陪她<br>
度日,稚嫩的生命過程找不到半絲該有的溫暖。 <br>
就因她善於觀察人的面相、表情、習慣,以掌控別人的喜、怒、哀、樂,人們贊她是精於運聽帷幄的女諸<br>
葛,其實她只想擺弄所有人。 <br>
她哭在心底,所有人都不覺地陪她齊嚎。 <br>
她笑在臉上,所有人自然的反應是暗笑。 <br>
活在別人期望下的她,深知雪恥國仇家恨的路是無限的遙遠,看不到盡頭,除非死亡。 <br>
冷傲漠然地說道:“女裝動人,男裝勾人,你真是不折不扣的禍害。” <br>
“怎麼,是嫉妒還是羨慕?我不介意借你幾套宮裙,不過以你的尺碼,大概只能穿阿彌的留仙裙。” <br>
阿彌?! <br>
一想到她那高大魁梧的貼身女侍,那壯碩昀身軀套上不協調的留仙裙,神教內的弟兄都已露出受不了的神<br>
色,更何況是個大男人。 <br>
臉色一陣青白交接的冷傲雙唇緊閉,僅用他足以殺人的眼波橫掃氣定神閒的月剎。 <br>
“嗯!我明了了,冷冷喜歡當女人。”她眉勾眼笑地眨了兩下。 <br>
“鄭、可、男──” <br>
月剎微蹙蛾眉。“這是你今天第二次叫我的名字,看來你很不滿我哦!” <br>
“如果沒人反對,你會發現你的脖子是多麼脆弱地不堪一折。”冷傲被她惹惱了,手指異常蠢動。 <br>
不過意氣話容易出口,當真要他下手,死的最後一定是他──被教中弟兄以眼刀砍死。 <br>
畢竟美人是比較吃香的,尤其擅弄權勢的女魔。 <br>
“我倒是想嘗試看看,到底是你的劍快,還是我的七尺綾紗象樣。”她的武功向來詭譎而無生息,且毫不<br>
留情。 <br>
而一伙人聽聞七尺綾紗,抽氣聲十分整齊,當下不約而同地退了十步遠。 <br>
日魂利眼半瞇地瞅著她撩耍一截白綾,不禁提聲警告,“不要妄想拆了玄月神教,我打算在這裡養老。”<br>
<br>
月剎笑得嫵媚。“仇恨哥哥,你的心願還真是小,要不要小妹為你送上嬌妻美妾?” <br>
“別玩我,辦正事要緊。”他依舊冷沉著一張陰森的閻王臉。 <br>
“純靖親王率三旗一千多名的驍將南下,意在誅殺反清義士,據探子回報,朱清一家百來余口無一生<br>
還。” <br>
月剎臉色一斂,淡淡哀色浮在眉心。 <br>
朱清乃是明朝皇裔一支遠親,和清廷對抗十數年,私底下早已聚集精兵數萬,可惜他為人高傲,擺脫不了<br>
皇室驕縱的氣焰,猶當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親國威。 <br>
他目空一切,不屑與民間力量結合,高估自己實力輕忽蠻子的剽悍,以致功敗垂成,死無全屍。 <br>
同情無濟於事,可憐的是那庶出的兒女,她再也見不到他們用崇拜的眼神,甜甜嫩嫩地喊聲──鄭姊姊。<br>
<br>
恨嗎? <br>
這是改朝換代必有的犧牲,她能怪罪大明皇帝的無能,平白斷送大好江山? <br>
物換星移,千百年後十尺見方還不是一堆白骨。 <br>
“你沒去通知?” <br>
苦笑的月剎目光一寒。“來不及,驍騎營快得無聲無息,兩方的消息幾乎是同時傳達。” <br>
“南火是來探路子?”日魂推論道。 <br>
“還不是十分清楚,但是我可以猜得出,他是衝著咱們玄月神教而來。”她的直覺從不失誤。 <br>
月剎說明狀況,“純靖親王和胤礽阿哥是甥舅關係,兩人向來合作無間,我已經以暗語傳予各地弟兄,要<br>
他們密切注意驍騎營的動向,並與各方義士保持聯繫,以防情況有變可以及時支持。” <br>
日魂眉頭一舒。“不愧是女諸葛,已早一步作好防備,是義軍之福。” <br>
“我受不起這等贊譽,朱清一家終究救不了。”少了一份力量等於是削掉義軍一翅呀! <br>
“怪不得你,是朱王爺瞧不起咱們這支民間義軍,他們才會導至滅亡。” <br>
“噢!你這個棺材臉也會安慰人,有長進哦!”她不忘取笑兩句。 <br>
日魂冷言道:“月剎,我的劍在悲鳴。”意在警告她別惹火他,嗚嚥的劍身渴血。 <br>
“天怒人怨了吧!”冷傲低語地落井下石,冷傲毫不同情她。 <br>
眼波流轉的月剎閃著狡色,正想算計這對冰字輩的兄弟,霎時阿彌高大的紫影已然入目。 <br>
“是我娘嗎?” <br>
對方不必開口,她已料事如神。 <br>
“是的,夫人請小姐回月居一趟。” <br>
“嗯!我知道了,通知夫人我正在商討義軍一事,稍晚再去見她。” <br>
“是的,小姐。” <br>
阿彌頷命退下。 <br>
“你連義母都欺騙,好個孝女。” <br>
月剎不理會日魂的諷刺。“我們確實在商討大事,義軍的興亡難道不重要?” <br>
他被劈得無語應答。 <br>
“當前第一要務是掌握住南火的動靜,他是我們的窺天儀。”也是她感興趣的一個探子頭。 <br>
“他不是簡單的人物。”日魂幽黯的眼底有幾許不安的起伏。 <br>
“我看起來好欺負嗎?” <br>
“你──” <br>
是的,你看起來好欺負,卻是可怕的女人。這是眾人擱在心底的話。 <br>
“有意見嗎?我不反對有人提出更好的辦法。”只是接不接受在於她。 <br>
冷傲侷促地耳後微紅。“我不放心。” <br>
“有什麼好不放心,一個古怪的男人而已。”不過出奇地對她的眼就是了。 <br>
“玄月神教多得是能人,用不著一個女人出頭。”他多少會擔心她的安危,因為深藏已久的情愫。 <br>
“我比較閒。” <br>
一句平淡無奇的話語,讓一群急於護花的弟兄吐不出半句話。 <br>
日魂當下得啟程刺殺安南郡王,瓦解他駐兵臨安的勢力,救出身陷在那的百來位義軍弟兄。 <br>
而冷傲得南下蘇州保護史將軍的後人,以防遭到清犬的殺害。 <br>
其它稍有地位的弟兄亦有任務在身,唯有在教內指派任務的月剎最閒,隨時可以找個人打發時間,順便探<br>
采虛實。 <br>
捨她其誰呢?月剎以眼光四處環顧眾弟兄。 <br>
“你要……小心。”日魂不習慣地表露關切。 <br>
“她是禍害,該小心的是南火。”不善表達的冷傲氣憤地說反話。 <br>
月剎淡然一笑,不置一語,她想起尚不知情的南火。 <br>
一個獵物。 <br>
<br>
★ ★ ★ <br>
<br>
醉花塢 <br>
<br>
名妓沈戀心的繡閣傳來粗嘎的喘息聲,滿室春色整夜不歇。 <br>
深銅色的肌膚不斷沖撞身下如玉般的雪顏,似要將她揉進骨子裡,永不靨足地搾取那一份女性溫暖,藉以<br>
忘卻縈繞在心底的那抹身影。 <br>
儘管沈戀心的身體已不堪折騰,但為了心愛的男子,她還是以燈蛾之姿撲上他這盞大火。 <br>
“吼──” <br>
再一次獲得滿足,煒烈的心反而更空虛,牽牽掛掛地居然是那個滿口孔孟的俊美書生。 <br>
他真是瘋得厲害。 <br>
“烈……貝勒爺,你有心事?”他從來沒有連續三天只要她,而且是近乎粗暴的對待。 <br>
煒烈瞧都不瞧地一把推倒她,逕自將她粉嫩的玉腿撐到極限,毫無前戲地挺進她已然紅腫、且過度摩擦受<br>
傷的女性幽道,不顧她已汩汩而流的痛苦淚水。 <br>
他要佔有,因為他是男人。 <br>
可是── <br>
看在他眼裡,沈戀心艷麗的容貌早已被一張俊美無儔的俏臉取代,他要那傢伙呀! <br>
在瘋狂的作樂後,煒烈的熱液雖全留在她體內,但那份渴望愈燒愈熾,無人能填滿。 <br>
“他為什麼不是女人?” <br>
他挫敗地低吼一聲,風似的身影瞬間離開碎花塢,離開一個身心受創的女人。 <br>
然而他的前方,卻是如此惘然。 <br>
<br>
【第三章】<br>
<br>
宜人的風,清淡的雲,似草非花的環紅繞紫圈住月牙形的荷塘,含葩的白蓮低首面水,游魚荷葉下來去嘻<br>
食,三三兩兩。 <br>
矮叢的七里香獨自吐蕊,雀兒花問尋巢。 <br>
本該是太平盛世,卻鎖住一抹放不開過往的芳魂,娉婷的姿容不減當年美色,只是歲月的無情使烏絲染上<br>
輕霜,有了滄桑的美感。 <br>
她是多愁的芙蓉花。 <br>
“癡兒,你今年幾歲了?” <br>
可愛、乖巧的癡兒文靜回道:“十七了,夫人。” <br>
“好快,都十七了。”她摯愛的丈夫已離開十七年。 <br>
十七年前癡兒的父母是對忠心的下屬,在一次的反清行動中雙雙以身殉主,留下一個剛滿月的女娃兒。 <br>
沒爹沒娘的孩子是可憐了些,她才托奶媽養大了癡兒,帶在身邊多個伴,以慰自個女兒常年不在身側的孤<br>
寂生活。 <br>
韋芙蓉喃喃道:“男兒有二十了吧!是到了該找婆家的年紀。”鄭家的香火就剩她這女兒了。 <br>
“對呀!她早該嫁人。” <br>
“該把她許給誰呢?傲兒或是仇兒。”她沒注意有個男子突兀的響應。 <br>
“我如何?” <br>
“喔!你……昱兒,你幾時來的?” <br>
俊朗的宮昱孩子氣地一靦。“蓉姨,你都沒考慮到我。” <br>
“可是你比男兒小兩歲呀!我以為你爹已為你選好親事了。”她覺得不妥道。 <br>
“爹是為我安排了一門親事,是文家的千金,不過我拒絕了。”他的心中早已駐進了一抹絕塵倩影,再也<br>
容不下旁人。 <br>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胡塗?文家的可人是個溫雅、賢淑的美人兒,多少公子哥兒求都求不到。” <br>
可人太溫吞。宮昱垂眼歎道:“當我福薄吧!” <br>
韋芙蓉規勸他,“都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腦子在轉些什麼,尋常百姓家的閨女可不敢嫁進咱們‘亂黨<br>
窟’。”一般人家的姑娘可不想守寡啊。 <br>
畢竟時局動盪,滿人強橫,稍微反抗清廷暴虐的漢民,一律斬首示眾,誅連九族,入教的弟兄不時有犧牲<br>
的危險,誰願意和“亂黨”扯上關係,一進門就守望門寡的。 <br>
雖然滿清不滅,無以為家,但是孩子們都長大了,多少要計量一番。 <br>
她人老了,就盼著兒孫繞膝,儘管他們的身分有多麼不適宜婚嫁。 <br>
唉!都是時勢弄人吶。 <br>
他乘機表白,“我也不想娶個膽小怕事,歸服清人的大家閨秀。” <br>
“不是蓉姨愛潑你冷水,你和男兒青梅竹馬十八載,要真有個什麼,早就發生了……”何必等到現在她來<br>
操心。 <br>
“男姊平日忙於教務與反清,一旦我們成了親,相處時間久了自然有感情。”他非力爭到底不可。 <br>
從小他就愛慕英氣勃發的男姊,視線總是隨著她打轉,孩提時便已打定主意,除非不娶妻,否則唯一晨昏<br>
相伴的人選只有男姊。 <br>
男姊不僅聰明、慧黠,在教中地位更是高不可攀,月剎之各揚威武林,聞者無不豎起拇指敬佩她的神機妙<br>
算。 <br>
撇去傲人的成就不提,她絕世的容貌非一般庸脂俗粉足以比擬,眉挑含媚,眼鑲黑玉,櫻唇流動,如雪地<br>
粉頰細緻似天女,叫他如何捨棄得了擁仙同眠的綺思。 <br>
無可救藥地愛上她是他的宿命,因此不願對她松了心。 <br>
“昱兒,你想得太天真。”男兒是何等聰慧,豈會屈身於他。 <br>
不是她自滿,女兒的出色是大伙有目共睹,而且更勝於她父親的作為,成為反清復明在南方的領導人物之<br>
一,主導一件又一件反清行動,至今從未有過敗績。 <br>
“求你成全,蓉姨。”宮昱只差沒跪下來磕頭請求。 <br>
左右為難的韋芙蓉揉揉發疼的額側,期盼有人來化開僵勢。 <br>
“成全什麼呀!小昱兒。” <br>
“男……男姊。”一見到心上人,他馬上興奮地說不出話來。 <br>
“你不去教練場和弟兄們練練拳腳,無端跑來騷擾我娘可是條大罪哦。”月剎當他是弟弟般戳他腦門。 <br>
“騷……騷擾?!”宮昱當場傻眼。 <br>
韋芙蓉無奈地經喟。“男兒,莊重些,姑娘家不可輕浮、妄為。” <br>
“此言差矣!我是在叫這小子不要調戲我美麗的娘親,他這可是在侵佔我的權利。”她順手勾挑起母親的<br>
下巴。 <br>
“你這孩子怎麼淘氣得緊,連娘都戲弄?”真拿她沒轍。 <br>
“大概是男子扮多了,學得太唯妙唯肖。”她花容一燦,神情自若地在圓桌前坐定。 <br>
天地無懼的月剎果然視探母為畏途,傳出去真是有損她威名。 <br>
每回見了母親,心裡壓力無形中就加重幾分,老一輩的期勉是一座四方的字,緊緊地困住她那顆渴望在天<br>
際翱翔的游心。 <br>
儘管她再努力去付出,只要滿清一日不減,她肩上的重擔就無卸除的可能。 <br>
她是月剎,一個領導南方義士反清的女諸葛,完全沒有自我可言。 <br>
“最近局勢還好吧!殺了狗皇帝沒有?” <br>
她在心底苦笑,大明朝氣數已盡,此時是滿人天下,想要弒殺那皇帝,談何容易。 <br>
“又有弟兄犧牲了。” <br>
“怎麼會這樣?你爹生前一心盼望驅逐韃子,收復大明江山,熬了十幾年,難道真動不了分寸。”一想到<br>
是滿人當皇帝,韋芙蓉的恨意就浮上眼底。 <br>
“娘,別談掃興的事,你上大覺寺參了大半個月的佛,說些禪理來開悟開悟女兒。”她有意引開話題。 <br>
韋芙蓉果真臉色一緩。“圓通大師是個得道高僭,這些天來,娘受益不少。” <br>
“可讓你放下仇恨?”她不希望母親被恨纏上一生。 <br>
眼界寬,心胸寬,過往恩怨方能化為塵土飛揚而逝。 <br>
“男兒,國仇家恨不共戴天,豈能輕易或忘,你爹在天之靈豈能瞑目……” <br>
不該再提的,都是她犯的錯。 <br>
韋芙蓉足足念了半盞茶的訓言,耳根不得清靜的月剎用眼神暗示同樣受不了的宮昱。 <br>
“蓉姨,你剛才不是說要把男姊許配給我?”他有點小人心態地乘機勒索。 <br>
“有嗎?我是說過要替男兒找個婆家……” <br>
“娘,大仇未報,談兒女親事未免言之過早。”她投以一個令人心寒的笑容,讓宮昱不安地偏轉頭。 <br>
好個宮昱,竟敢算計到我頭上,嫌日子過得太清閒吧。 <br>
“你都二十了,若在太平盛世已是好幾個孩子的娘了,這會娘總要為你合計合計……”至少也要為鄭家香<br>
火著想。 <br>
月剎出言打斷,“娘,像我們這種不知何時會犧牲的人,是沒有資格談論婚嫁的,否則只有誤人又誤<br>
己。” <br>
“可是……” <br>
“娘,自古忠孝難兩全,你不想女兒承爹遺志,為大明朝貢獻一己之力?” <br>
是誰多口舌的?她一個利眼掃去,嚇得宮昱立即打了個寒顫。 <br>
“我……鄭家的香火……”男兒這番反駁的言辭,挺叫她這娘親為難。 <br>
月剎以對付敵人的口吻笑著安撫母親。“國為重,家為次,就算女兒嫁人也不能繼承鄭家香火呀!” <br>
“你可以嫁給我,家父會同意過繼一個宮家子孫為鄭家延續香火。”急切的宮昱抓住機緣開口。 <br>
韋芙蓉心動地望望女兒,唇片才剛想蠕動就被一潭冰湖凍熄了。 <br>
“當個鰥夫很有趣吧!反正三妻四妾人之常情,娘親托你照顧行嗎?”月剎一臉笑意道。 <br>
“我……我喜歡……你。”他吶吶地吞吐出幾個字。 <br>
“喜歡呀!”她趁著母親不注意時彈出銀扣,點了宮昱的啞穴。“等你斷奶再說。” <br>
“唔……唔……唔……” <br>
“娘,這小子無話可說,我先帶他去教練場,你回房休息,別累壞了身子!” <br>
不等母親反應,她笑容燦爛地勾推著宮昱走出月居。 <br>
風是宜人的,雲是清淡的,而荷塘的花苞笑開了。 <br>
<br>
★ ★ ★ <br>
<br>
“男姊,我真的很喜歡你,嫁給我好不好?” <br>
白色綾紗飛掠過宮昱頰邊,削斷他鬢角發辮。 <br>
“想要我再點你一次啞穴嗎?” <br>
他縮了縮頸項,摸摸差點被毀的皮肉。“我不夠好嗎?我會用這一生來愛你,照顧你……” <br>
“話多。” <br>
如夢似幻的白光如蛇般地纏上官昱的身,在他尚未回過神時,雙腳已然凌空,高掛在老榕樹幹上,被包得<br>
像春蛹一般。 <br>
“男姊──” <br>
月剎頭也不回地截斷一段綾紗。 <br>
“等你武功高過我再說,小鬼。” <br>
他憤慨地搖著身體。“我不是小鬼,我愛你,你聽到沒有?” <br>
“大……大哥,男姊走遠了。”宮馭出言提醒。大哥這愛的告白,全教的人可都聽得一清二楚。 <br>
“宮馭,快把我放下來。”他惱羞地命令小弟。 <br>
宮馭打了個哈欠伸伸腰。“男姊的綾紗是百毒谷的玉蠶絲織成,你想以我的功力解得開嗎?” <br>
活該,凡夫俗子妄想向仙女求愛,吊到發臭好了,他才不幫“情敵”解套。 <br>
“宮馭,你幸災樂禍。”可惡。宮昱惡狠狠地看向他。 <br>
“好說,好說。”他作勢要離去。 <br>
“等一下。” <br>
他無趣地挖挖耳朵。“有事嗎?” <br>
“去替我找仇大哥或是冷大哥。”宮昱算計著,等一下一定要打得小弟滿地找牙。 <br>
“不在。” <br>
“什麼?!”難……難道他真要吊到令眾人取笑? <br>
“大哥,不是小弟瞧扁你,男姊是玄月神教第一美女,連仇大哥、冷大哥那般高手部不敢妄想摘月,你算<br>
老幾。” <br>
“他們……也對男姊動了心?”這下宮昱的信心大受打擊,這兩人隨便一人都比他稱頭。 <br>
“咱們教裡的男人哪個不傾戀男姊?就只有你呆呆地表白。”他這大哥有夠笨的,也不稱稱自個兒的分<br>
量。 <br>
被嘲笑的宮昱扭動受捆緊的四肢。“你夠了吧!難不成你也是……天呀!你真的……” <br>
“犯天條呀!我又不是你這個笨蛋。”宮馭臉紅得像熟透的桃子。 <br>
“唉!我的確是個笨蛋。” <br>
心冷了,思慕仍在,宮昱在樹上歎氣,不敢再妄想摘下眾星拱著的一輪皎月。 <br>
月是眾生的,不屬於個人。 <br>
但,誰會是幸運的伴月者? <br>
他低頭凝望一卷卷的白色綾紗,無語。 <br>
<br>
★ ★ ★ <br>
<br>
高傲、冷艷的月剎被宮昱惹得一肚子火,她換下一襲女裝,打扮成翩翩俏公子的模樣,帶著即使不改裝也<br>
像男人的阿彌出教。 <br>
她一身月牙白般的儒衫,手握勾繪仕女半裸圖的折扇,即使未照清律剃頭,在人群中依然暢行無阻。 <br>
只因姣好的皮相,總是佔了先天上的便利。 <br>
“喂!”一聲大喝吸引住街上路人視線。“這賣曲的姑娘本大爺瞧上眼,老頭可別擋路。” <br>
“爺兒行行好,小老兒就只有這麼個閨女,還指望她來養老。” <br>
“嗟!滾開,少來礙眼。” <br>
“小老兒給你磕頭,求您放我們爺倆一條生路。” <br>
“找死。” <br>
枯癟的老頭子不住地拿腦門敲地,聲音響動四方卻無人敢出頭,只因對方是兵馬司副指揮使庫滿。 <br>
眾人眼看著一把亮晃晃的大刀就要削丟老人家的項上人頭,哪知卻憑空出現一朵芍藥“種”在庫滿兩眉中<br>
央,他雙目大睜如牛眼地往後一翻,臨死前仍帶囂張。 <br>
而他的一干隨從驚如弓中鳥,拔刀四下慌砍,嚇得百姓們紛紛走避,唱曲的父女趁亂溜走,沒人在乎躺在<br>
地上的兵馬司副指揮使。 <br>
煒烈適時從旁路過,抓住一位小兵。 <br>
“發生了什麼事?” <br>
小兵緊張地揮刀亂舞,被他一把奪下棄於地。 <br>
“不……不要殺我,小的只是吃糧頷薪的小兵而已。” <br>
“沒用。”他拖著小兵來到庫滿屍首旁。“死的是何人?” <br>
“他……他是兵馬司副……副指揮使庫……庫滿。” <br>
“誰下的手?” <br>
小兵滿身直打哆嗦,“不……不知道,一朵花飄過來……然後副指揮使就……就死了。”好恐怖,竟有人<br>
能以花奪魂。 <br>
“一朵花?”煒烈彎下身檢視庫滿前額的“致命武器”。“好俊的功力。” <br>
摘葉掠魄,揚瓣抹魂,此人的內力深不可測,就算是他也尚未達到如此爐火純青的境界,真叫人不由得發<br>
出敬語。 <br>
但是無來由得憂心攏上他眉頭,這樣的人實力十分可怕,殺人僅在一瞬間,若是敵人……他不敢想象自己<br>
是否有勝算,一朵芍藥—— <br>
倏然,一抹似曾相識的身影在珠玉攤前晃動,煒烈還來不及深思,足下即已一躍。 <br>
“破塵。” <br>
月剎假裝很茫然地回過頭。“兄台是……” <br>
“你不記得我?”他猛然驚艷地問。天呀!自己都快忘了他有多俊俏。 <br>
“小弟曾與兄台見過面嗎?”她一手托著扇作揖,故作不解地問道。 <br>
煒烈心中五味雜陳,不過仍是喜多於怒。“前些日子,我才陪同你為令堂上繡莊挑購繡線。” <br>
“喔!瞧我這拙眼,原來是烈大哥。”她恍然大悟的神色著實取信人。 <br>
他不禁贊歎,“你還是一樣的美,不……更美。”月光下的他恍若天人,而太陽底下的他更美如精靈。 <br>
月剎一副迷惑的裝蒜表情。“烈哥在說什麼?” <br>
“呃!我是在喃喃自語。”煒烈回過神來悖然一笑。“你在挑玉?” <br>
“家母的壽辰將至,買個佩玉討她歡喜,討個吉祥沾喜氣。”她的謊言是七分假來三分實。 <br>
娘的生辰是在近日沒錯,只是自從爹過世後,就再也提不起心惦著這日子。 <br>
“上回半夜買繡線,今日趕巧挑個暖玉,你真是個孝子。”連帶他也想起自個兒的額娘。 <br>
“為人子女盡點孝道是人之常情,烈哥不也是如此?”她溫和地笑笑。 <br>
一笑傾城,煒烈的神魂失了控,差點當街吻上“他”。 <br>
“咳!用過膳了嗎?大哥請客。” <br>
“怎麼好意思呢?烈哥來杭州城做生意,理應由小弟來作東。”未時剛過,他還真有胃口。 <br>
“我哪有做……呃!杭州我常來,算是半個此地人。”他及時縮口,一時間忘了臨時謅編的身分。 <br>
煒烈自嘲自己的驚惶失措,一個似女人的書生居然亂了他一向的鎮定,老是做出些叫人可笑的舉動。 <br>
面對他,傲人的自制力一再失控,心被他的一顰一笑牽動,彷彿是無知覺的木偶,由著他扯動手中線。 <br>
這太不像原來的自己,怎麼應有的能力全鎖在他星眸瞳孔中,無力施展? <br>
是中了蠱吧!一種難解的蠱毒。 <br>
他不得不感慨,上天真愛捉弄人。 <br>
“咦!你身上怎麼有股花香味?”煒烈疑問,而且還發現和庫滿眉心的香味相似。 <br>
好敏銳的觀察力。月剎頓時不敢小覷,開始聲東擊西,“我不好說人是非,事關一位姑娘家的閨譽。” <br>
“你的……心上人?”煒烈像是打翻了調味料,心裡很不是味道。 <br>
“是心上人倒好說話,唉!全是爹娘生就這張臉惹的禍。”她很“無奈”地以扇子指著俊容。 <br>
一聽不是心上人,他寬了一半心。“說來聽聽,我不是碎嘴之人。” <br>
“這……實在難以啟齒。” <br>
她愈是做作愈是吊人胃口,深知世人劣根性的月剎以虛亂實,擾亂煒熱的判斷力,引導他往她設下的圈圈<br>
兜轉,造成假像。 <br>
那朵致命的芍藥確實是出自她之手,調戲民女的狗宮本就該死,平日作威作福魚肉百姓,她早就想為民除<br>
害,只是一直抽不出空來。 <br>
如今被她撞上了,豈有輕饒之理,唯獨沒算計在內的是他的出現。 <br>
“我想我大概知曉個一二,你別苦惱擔心會壞人貞節。”煒烈看著“他”那張芙蓉面……唉! <br>
月剎非常“驚訝”地壓低嗓音。“你晌午去找過我?” <br>
“沒有。” <br>
“那你怎麼知道王家千金趁我午憩時侵犯……呃!睡上我的床?” <br>
王家千金的浪名全城皆知,是個貪戀男色的花癡女,如今借來一用當是積她福澤吧! <br>
“我去教訓她。”煒烈提腿欲行。 <br>
月剎連忙拉住他,“給姑娘家留點薄面,我沒吃什麼虧。”讓他去了還得了。 <br>
“她摸了你哪裡?” <br>
嗄?!不會吧!他問這麼仔細幹麼,難不成想拿劍去砍人手腳嗎? <br>
她納悶地回道:“手臂和胸。” <br>
“我去砍了她的賤手。” <br>
“你……”月剎驚訝他該不會……愛上男人了吧?“你千萬要冷靜,斬人手臂是犯大清律法的。” <br>
“你未剃發不也犯了大清律法?”他雖回了一句,卻捨不得見“他”落發。 <br>
她連忙扯出藉口,“我……我服喪。”這人管得真精。 <br>
“喪?!” <br>
“前些年家祖過往,以漢人民俗是三年蓄髮帶孝,然後先父又跟著辭世,因此小弟至今剃不了發。” <br>
“噢!” <br>
煒烈提了劍往前走,月剎當他要找間飯館或客棧用膳,誰知他愈走愈奇怪,略過街上的食堂,一直…… <br>
“烈哥,你向來都這麼衝動嗎?”她主動握住他的手往另一條街上行去,手心竟傳來一陣酥麻感。 <br>
“她不該碰了你,你是我的……兄弟。”對“他”的那股莫名佔有慾,竟強得令他驚駭。 <br>
一個如花似玉的……男人。 <br>
自己居然對個男人起了憐惜、疼寵之心,恨不得把他揉在掌心裡呵護,為他阻擋所有風雨。 <br>
這是什麼心態?莫非是──愛? <br>
不。煒烈極力地把這個可能性排出腦海,他怎麼可能愛上個男人,他一直喜歡的是女人呀! <br>
望著小小白細的嫩手覆在他大掌上,一股異樣的情愫在他體內流竄,這小手如此特殊卻又非常切合地與他<br>
互握,似乎生來就該應於這位置。 <br>
那小巧的纖指當真秀麗誘人,叫人忍不住一口吞了。 <br>
而他果真在上頭落下一記深長的吻。 <br>
“於禮不合呀!烈哥。”一向泰山崩於前不動其色的月剎,霎時被他敗德的舉止嚇了一跳。 <br>
她的反應並非害羞,而是此刻她扮演的身分是位貴公子。 <br>
兩個男人在街上行男女間才有的親密事,是會被衛道人士亂石打死的。 <br>
她是很珍惜生命的。 <br>
“我在幫你吃掉手上的髒東西。”煒烈毫無愧色地握緊“他”欲掙脫的小手。 <br>
男人的手不該細如白玉,這全是他自找,恕不得人輕薄。 <br>
“我的手很乾淨,是阿彌幫我洗的。”該死,看來她惹上大麻煩了。 <br>
身後的阿彌點頭附和。 <br>
煒烈瞧了一眼貌不驚人的阿彌。“以後我幫你洗,用不著小廝。” <br>
“不……不好吧!”用口水洗?她可禁不起他這般嚇人,“我們都是男人。” <br>
“囉嗦,我說了算。”他霸道地宣示。 <br>
月剎算是遇上了對手,完全不吃她軟調的好言策略。 <br>
其實她要掙脫他的掌握易如反掌,只要施些腕力即可。 <br>
但唯一作繭自縛的是,她是個該死的“書生”──一個武功全無的軟腳蝦。 <br>
“可是我們不住在一起,實在不方便。”她的用意是為了打消他的怪念頭,誰知竟弄巧成拙。 <br>
煒烈強勢地決定,“你搬來和我住。”嗯!好主意,自己可以一睜開眼就看到他的美麗。 <br>
“我搬去和你住……”一發現有原形畢露之虞,月剎趕緊壓低嗓音。“小弟家中有老母侍養,弟幼難以肩<br>
負家業,烈哥美意小弟心領了。” <br>
“說完了沒?”他不耐煩地等“他”背書。 <br>
這南火脾氣真壞。“小弟講完了。” <br>
“那好,你想吃哪家的菜色?” <br>
抬頭一望,她正站在兩家比鄰相連、菜色迥異的客棧中央,一家是江浙菜,一家是廣東小炒。 <br>
“客隨主便,全憑烈哥的意思。”她根本不餓,只是隨口圓謊罷了。 <br>
“就這家吧!”煒烈指著廣興樓的招牌。 <br>
“這家的價格不便宜。”是玄月神教名下的產業,她自然清楚。 <br>
“我銀子太多想散財,你放心的吃。” <br>
至於先前的問題,煒烈選擇讓步了嗎? <br>
其實不然。 <br>
結果就在這頓飯後揭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