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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mjay936 2011-4-27 21:25

鬼婚

  午夜12點,嘀嗒嘀嗒,每一下都敲入心房;<br />
  午夜12點,嘀嗒嘀嗒,是陽與陰的分界線。<br />
  而這一時刻便是鬼婚的最佳良辰……<br />
  一.午夜婚禮<br />
  每個女孩都嚮往穿上純白結淨的婚紗,邁向夢幻的殿堂,與最愛的人在眾人的祝福下,相執永遠。我著一襲最新款的婚紗,站在一面古鏡前,鏡子的周圍鑲嵌多種寶石的雕花圖,頂端有一塊如嬰兒拳頭大般碧綠的翡翠,通透極了。鏡中的自己畫著妖媚的濃妝,合體的婚紗將丰韻有致的身材完美地襯托出來,腕上戴著一對古老的銅鈴,隨著手的擺動,竟發出清脆的聲音。<br />
  這對銅鈴叫陰陽鈴,也是鬼婚必不可缺之物,要由新娘親自將陽鈴戴於新郎的腕上,一陰一陽,永不分離。陰與陽永遠是兩極何談「永」字?冷哼著走到窗邊,仰望著天空,才發現天空竟是如此晴朗,而過了午夜,我便永遠與天空說永別了。<br />
  夜幕降臨,所有一切都已準備好,房間靜得連掛表的指針聲,聽起來都格外的刺耳,嘀嗒嘀嗒,每一下都敲入心房,起身蒙眼坐入轎中前往開滿彼岸花的陰陽交匯處。<br />
  當顛簸的轎子停下,媽媽將我牽出來,周圍死一般的寂靜,片刻媽媽便低聲吟唱著,而我也隨之被帶入另一個轎中,我知道這便是接我到陰界的鬼轎,媽媽告誡過我,要他為我摘下眼罩,自己是不能摘下的,否則鬼婚便失敗!而媽媽也將因此付出生命!我靜靜的坐著,原來鬼婚如此簡單,本以為會是很隆重的,哼,不禁自嘲,鬼婚乃為陰婚又豈能像平日的婚禮那樣嗎?<br />
  二.叫我夙<br />
   當鬼轎停下時,手中白綾突的地一緊,我攥著白綾跟著朝前走,大約二十分鐘後,白綾的一頭松落,一股陰氣直面撲來,而眼罩也隨多脫落。<br />
   「怕我嗎?」濕潤而富有質感的聲音在耳畔響起。<br />
  怕?我在心裡想了一下,立刻明白,是顫抖的雙手出賣了自己,可誰會不怕?別人滿18歲都會出去happy而我卻嫁入陰界,後半生就這樣被扼殺了!<br />
  「有些冷而已。」口是心非的回答,可眼睛依舊緊閉,不敢看他,怕看到他後內心堅強的牆會轟然倒塌。<br />
  「是嗎?一路上一定餓了吧!」當他陰冷的手觸碰我的指尖,條件反射的向後退了三步,而後便開始後悔,怎麼如此不理智?我是他的新娘,怎能如此……<br />
  「嚇到你了,睜開眼吧。」他的聲音中夾雜著微微的憂傷,靜了靜自己的心,緩緩張開眼眸,印入眼簾的是他那過分俊逸卻透著蒼白氣息的臉龐,一頭綢緞般烏黑光亮的發絲垂於前胸,穿著白色領口與袖口繡著金色的波浪花紋喜服,正對我微笑著,笑得如此風姿卓越,大腦一下空白,他就是新郎?還以為會是骷髏,沒想到會如此帥氣!<br />
  「叫我夙,你呢?」他站在原地輕聲問。<br />
  「我,叫朽。」簡單的三個字,從我口中吞出卻結巴了一下。<br />
  「我特意準備了些食物,不知你是否喜歡。」他輕輕側過身,讓我看到他身後一張紅木桌子上擺著豐盛的食物,因為我已經餓了一天,口水早在看到食物時飛流直下三千尺!也忘記了害怕,便過去大口大口的吃開了,同時也忘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br />
  三.蘭王<br />
  當我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偌大的床榻上,自己依舊穿著白色的婚紗,我記得昨晚正在吃東西,後面的事便不記得了。<br />
  「叮鈴兒!」糟了!昨晚怎麼把正事兒給忘了呢?陰陽鈴的陽鈴要親手戴到夙的腕上!自己真蠢,竟將如此重要的事情給忘!<br />
  連忙起身從床上跑下來,清脆的鈴聲在偌大的房間迴蕩,出了房間門,我一下傻了眼,迴廊曲曲折折像是沒有盡頭一般,而每一處折角處都有一個緊閉的門,可每一個門的後面會是什麼卻是個未知數。<br />
  「吱呀」其中的一扇門被打開,我睜大雙眼緊緊盯著門中走出的三個女人,為首的女人梳著髮髻,紮著多而花哨的簪子,穿著桃色的長裙,而她身後則是穿著灰白色的半袖裙的丫環。<br />
  「小賤人!見了本宮還不下跪!」為首的女人塗著妖豔的妝容,惡怨的瞪著我。<br />
  「本小姐跪天跪地跪父母,請問你算老幾!」我最討厭給別人下跪,尤其還是這種讓人看了就不爽的女人!<br />
  「你這個小賤人反了昂!來人,給我掌嘴!」女人一下子惱怒起來,而她身後的兩個女孩則相互看了一眼,膽怯的朝我走來,揚起手掌欲賞我嘴巴子,被我一眼瞪得不敢下手。<br />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聲響起並伴隨著臉頰上的刺痛「這個小賤人有那麼可怕嗎?沒用的東西!」這個女人揚起巴掌要打已經跪在地上發抖的女孩,我抬手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甩回了她一記雙耳光。<br />
  「你,你敢打我!真是反了,反了!來人吶,來人吶!快把這個小賤人給我拖出去!」她坐在地上像個瘋婆子似的又哭又叫的,我則靠在牆壁上捂著耳朵。<br />
  「蘭王!賤妾叩見蘭王!」女人突然停止哭叫,跪趴向一個人的腳踝處,而此人正是夙。<br />
  「她是本王的王妃!除了本王任何人不得碰她一根汗毛!」夙的話語透著十足的陰寒,不禁全身打顫,原來他是蘭王,他剛說我是他的王妃?正當我思考時,臉頰傳來陣陣涼意,將我拉回神,夙正用他的手輕揉我被打的臉頰,滿眼裡儘是心疼,看著他俊逸的臉竟然恍了神,這個男人如果還活著的話一定是風化絕代的美男子!<br />
  「還疼嗎?」溫潤的聲音將我叫醒,注意到自己的失態連忙後退,卻發現不知何時我已經回到之前的房間內。<br />
  「你,原來是蘭王啊。」有些尷尬道「啊對了,這個鈴鐺得給你戴上!」我解開腕上的陽鈴,上前繫上他的左腕上,當我觸摸到他的皮膚時,心裡甚是驚奇,他既然是王,那麼應該死了很久了,可皮膚為何如此光滑呢?如果不是因為他身上的陰寒之氣一定會以為他是活著的!<br />
  「朽,只有你可以叫我夙,懂?」他手掌輕捋著我的發絲,低頭在我的眉心輕啄了一下,我像著了魔似的點點頭,他輕輕一拉將我擁入懷中,他身上有著淡淡的梅花香,一時讓我忘卻了他身上的陰寒之氣,環上他的腰際,閉上眼眸靜靜的擁著。<br />
  四.夙很溫柔<br />
  夙每天都會陪在我身邊,像個小孩子似的枕在我的腿上,聽我講述小時候的事情,他則時而突然笑出聲,嚇我一跳,時而悲傷落淚,讓我有一絲心痛。<br />
  夙對我又好又溫柔,讓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可每當他抱我時,摸我的臉頰時,我發現他身上越加的陰寒,而自己的臉也越來越蒼白,嘴唇也由開始的淺紫變為深紫,我知道我漸漸的變成一個十足的鬼王妃,每天都會為自己畫上厚厚的妝來改變自己的儀容,猛然發現自己怎麼像極了深宮怨婦?每天只知道涂胭脂熟不知那人的心早已不在。<br />
  我摒棄掉所有胭脂,恢復自己的素顏,居然有些可怕,但這才是真正的我,無論胭脂塗抹的有多厚,總有卸妝的一天。<br />
  「朽,害怕嗎?做我的王妃」夙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後,望著鏡中素面的我。<br />
  「害怕與不害怕又能怎樣?」我垂下眼簾不去看他,我知道他有許多的妾住在那些回廓的折角,但我從不過問,因為不想讓他知道我在意。<br />
  「對不起,朽,我不能給你唯一,但我會永遠陪著你。」他彎下腰摟著我,下巴輕抵在我的肩頭,我閉上眼,感受到他身上的陰寒之氣又加重一絲。夙,是個溫柔的人,可惜他不可能只有我一個王妃,因為我的疏忽而將陰陽鈴晚了那麼久的時辰,他需要再娶一個王妃,而我則淪落到妾。<br />
  五.失去陰鈴<br />
  翌日,夙便將在我腕上戴了十天的陰鈴解下,交給一個巫師打扮的人手中,我知道很快陰陽鈴新的主人便會來到,取締我的位置,看著陰陽鈴的消失心中莫名的一痛,我無法再像之前那樣受夙的寵愛了吧。<br />
  夙發現了我的失常,將我輕攬入懷中,安慰道:「朽,無論何時你永遠是我的朽,我會一直寵你的。」當女孩對男人動了心時智商真的會變成零!我傻傻的相信著夙的話,覺得自己很幸福。<br />
  但當夙將我送進迴廊折角的最深處時,才恍然醒悟,轉身看著夙遠去的背影,淚珠湧出眼眶,曾經有多少女人這樣回望著他?期許著他的承諾?數一數這回廓的折角有多少個房間,每個房間都是為他付出真心的女人,而自己卻是最深最遠的一個,即使他會遵守承諾,那麼自己會等多久?<br />
  進到自己的新房中,黯然落淚,自己好傻,居然會相信他的話,等到新的王妃來臨,會親手為他戴上陽鈴,他便會忘了我,而失去陰鈴的我,只能獨守這四方的空房,渡過漫漫時光。<br />
  在這四方而簡潔的房間裡,不知渡過了多久,曾經的中長發,現在已經長至腳踝,曾經的烏黑髮絲,已經變成銀白色,顫微著走向鏡前,鏡中映出一個臉色慘白,眼眸是暗紅色,嘴唇是黑紫色。<br />
  「啊!」我尖叫著跌倒在地上,摸著自己的臉頰,何時自己變成了這副鬼樣子?我在這裡到底渡過了多久?不知道,不知道!<br />
  起身衝了出去,之前我一直沒有出來過,是內心深處還在等待著他會來接我,他會來看我,然而當我出來時,發現迴廊的那一端,夙寵溺的攬著懷中的美人,而他們腕上繫著陰陽鈴。<br />
  淚簌然而下,自己真是個傻瓜!早在他取下陽鈴時就會是今天這樣的結局,而自己卻傻傻的等待著,相信著,朽,非要親眼看到這樣的結局你才肯死心嗎?你不過是一個嫁給一個死了不知道幾百年的蘭王,與陽界的婚姻是不一樣的!永遠不要期許他會給你什麼,有過那段日子的寵溺當作為回憶已經足夠了。<br />
  六.永別<br />
  回到房間裡,自己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發洩心中的悲傷、委屈,哭到嗓子啞掉,躺在冰冷的地上張著嘴巴發出無聲的笑。<br />
  哭到累了,痛了,才懂得,一切已經不再那麼重要,既然已經嫁到這裡,注定了要永遠孤獨,來到鏡前,仔細的看著自己的臉,認真的梳理著及踝的長發,既然注定了孤獨何不斬斷這一切呢!雖不知道能否重新投胎,但起碼比這裡強上百倍!<br />
  一拳將鏡子打碎,黑紅色的血液汩汩湧出,撿起一片碎片,用力在腕上劃出一道深痕,黑紅色的血液肆無忌憚的瘋狂湧出,而我也覺得頭暈目眩,四肢無力便倒在地上,當意識快要消失的時候,眼前竟出現了夙的臉龐,不禁冷笑,就連快死的時候都還在想著他嗎?自己真是個十足的大傻瓜!<br />
  身體漸漸恢復知覺,大腦也開始清醒,我沒有死嗎?我迷茫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森林之中,而自己的身體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小小胖胖的手掌,又白又嫩,再摸摸自己的臉,圓嘟嘟的,唯一不變的是那一頭銀白色的長發!<br />
  「妞妞!你這小丫頭怎麼又往這兒跑啊!」一個看起來十一二歲的小男孩跑來將我從地上拉了起來。<br />
  「你……」<br />
  「唉,你說這蘭王的墓有啥好的?一沒錢而沒權,死了還要別人代看守,真是活受罪!」小男孩打斷我的話,坐在地上抱怨著,我回頭看了自己的身後,正是一座巨大的陵墓,上面賀然寫著蘭王陵。<br />
  到底怎麼回事?自己不是嫁到陰界了嗎?怎麼會在這裡?還成了一副小孩身?「喂,臭小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你說他沒權沒錢,為什麼你還要守著?!」我抓起他的衣襟呵道,他被我突然的動作嚇得愣了好半天。<br />
  「唉,我也是聽爺爺說的,蘭王雖然長得很英俊,可惜英年早逝,當然沒什麼權也沒什麼錢嘍,因為生前一直未娶妃,皇上便找年輕的女孩做鬼婚嫁去,每年都會送一個,具體送了多少誰也不知道,而咱們守他的陵是因為妞妞你,因為你一出生染惡疾,爺爺便去求蘭王,沒想到第二日你便痊癒,還非常健康,爺爺便發誓世代要為蘭王守靈!不過,你身上卻多了一樣東西!諾。」順著小男孩手指的方向,我看到自己的手腕上赫然繫著陰陽鈴!<br />
  我一把推開小男孩瘋一般的衝進蘭王陵,蘭王陵的佈局和當時嫁去的一模一樣!我跑到當時和夙一起住的房間,裡面掛滿了畫相,而畫相上的人正是我和夙!<br />
  心如凌遲般被一片片剝下,痛得我跌在地上,無法呼吸。<br />
  「朽,莫哭,蘭王會傷心的。」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回頭望去,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他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他又是誰?<br />
  「蘭王為了你付出了很多,這陰陽鈴萬萬不可摘下,蘭王是希望你能夠好好的生活下去。」<br />
  「是嗎?原來是這樣啊!」我跪在地上仰天大笑起來,笑得悲痛欲絕,雖然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他的心還是有我的就足夠了。<br />
  「朽,你這個傻孩子……」不等他阻止,我已經將陰陽鈴取下,四週一下陷入黑暗,而前方出現一抹淡淡的身影。<br />
  那過分俊逸的臉龐依舊卻透著蒼白的氣息,一頭綢緞般烏黑光亮的發絲垂於前胸,穿著白色領口與袖口繡著金色的波浪花紋,是夙!<br />
  「傻瓜,怎麼如此不聽話?」夙一臉悲哀傷將我從地上扶起來。<br />
  「你混蛋!誰要你好心將我送回來?你不懂什麼叫尊重人權嗎?你以為這樣做我會感激你嗎?會開心嗎?不會!夙,我討厭你!」我掄起拳頭垂打在他的胸膛,淚如斷了線的珍珠,拚命的往下掉著。<br />
  「是我錯了,朽,我以為你會喜歡陽界的生活,對不起」他接住我的拳包在手心,另一隻手將我拉入懷中。不知何時陰陽鈴分別系在我們的手腕上「朽,願意做我的王妃嗎?」<br />
  「願意。」我們緊緊的相擁,嘴角不住的上揚,泛起幸福的笑花,雖然不知道他是用了什麼方法把我送了回來,但是蘭王夙,我們要永遠在一起,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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