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ngdomoo 2011-3-27 11:26
一杯紅糖水
一、<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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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剛從深藍色落地窗簾縫隙中洩進來，一束淺淺的光芒給粉紅色地板漾起一道白色的痕。枕邊的手機開始發出嗡嗡的震動聲，像靜夜裡敲打著的燜罐。艾菲眯縫著眼睛皺著眉頭向枕邊的方向摸去，打開手機翻蓋看到一條短信，署名是wenson。艾菲一下子定住了，手機懸在半空中；<br />
「艾菲，你的月事應該是今天。記得多喝點紅糖水，身體實在是不舒服的化就請假吧，好好的休息一天。記得不要吃辛辣和冷飲之類的食物」。<br />
看著手機屏幕上每一個字的閃過，艾菲的眼睛開始酸酸的，這是她們分開後第7個月的第7個短訊。每每在固定的這個時間短訊都會如期而至。沒有想念、沒有問候、更沒有短訊句尾的稱呼、只有一連串的關懷和囑咐。感覺不出文字的細膩但卻總能從整句裡補捉出那麼一絲絲的細心和體貼。艾菲清楚她們之間是永遠定格於過去時的。那個回不去也摸不找的過去時。<br />
被窩裡的氣息永遠是舒適溫暖的，但是此時的艾菲絲毫感覺不到那溫暖的濃度覆蓋她的全身蔓延到每個神經深處。她的額頭開始滲出細小的汗珠來，蒼白的臉頰像塗上了厚厚象牙白粉底霜，看不到皮膚的潤澤和血色。眉頭開始緊蹙起來，嘴唇乾裂的猶如風沙漫天的黃土。來自腹部的疼痛更是折磨精神和體力的罪魁禍首，它一下一下的扭曲攪動著。猶如在地獄的鬼門關走了一遭。讓艾菲躺也不適坐也不適。這個早晨她已經記不起自己去了幾次衛生間，回來時把櫃子裡的鵝絨被拿出來加蓋在毛巾被上依舊感覺不到絲絲暖意。皮膚和皮膚之間的摩擦像隔著永恆的距離一樣沒有傳導出來的溫度促使艾菲能靠蜷縮著取暖。恍惚中wenson從廚房走進來，輕輕的坐在床邊。手指間輕柔的抬起艾菲的脖頸。<br />
「來，我們家的小傻瓜；喝一點紅糖水，一會我給你請假，你就別去了。知道嗎？」<br />
「嗯，知道了，還是你最好了！」<br />
話剛從嘴邊吐出，艾菲這才回過神來。剛剛的一切都化為泡影，wenson消失了，那暖胃的紅糖水也消失了。只剩下這空蕩蕩的沒有絲毫溫暖氣息的房間。<br />
艾菲想起了短訊裡wenson的話，簡單的換了衣服到樓下買了大包的紅糖回來，樓梯道的每個台階此刻都像攀登的高峰，每一步都加重了身體失衡的平行感。艾菲的喘息聲彷彿加重了體內的負荷越來越粗重，越來越困難……當把水壺裡冒著熱氣的開水順著壺嘴流下時，那微小的蒸汽環繞在艾菲的周圍，多少暖和了一些。鋼勺攪拌著杯底的紅糖均勻後，甜膩膩的味道像游離的分子飛向四周。當紅色的液體從喉嚨慢慢灌入腸道時，那蜜兒般的熱度正蔓延開來，冰涼的身體似乎開始融化了般的美妙。<br />
旋轉著手中的玻璃杯，液體順著同一方向形成個漩渦；連同艾菲的思緒也被捲進了這個柔和的液體裡。<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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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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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菲還記得自己離開家鄉來到萬里以外的城市求學時，老爸總是在電話旁邊囑咐老媽讓她提醒她買紅糖。來了月事就要去衝著喝。那時的艾菲聽到爸爸在那頭囑咐老媽的聲音時，內心就燃起一團火焰，暖暖的烘烤著異鄉女兒的心。大學的生活總是色彩斑斕的，活力和激情充斥著每個莘莘學子的心。在異鄉這個城市裡朋友成為了日程生活中那無法替代的契合。也漸漸的開始應了老師的話「大一丑，大二洋，大三忘爹娘」。時光匆匆而過，艾菲開始交了男友，而這個男友就是四年後形同陌路的wenson。艾菲記得最清楚的是她把這個消息告訴電話那頭的爸爸時，爸爸沒有想像中的反對。而是說要和wenson對話。艾菲激動的小聲對著旁邊的 wenson說；<br />
「我爸讓你聽電話，你慢點說，別緊張」<br />
「嗯，好的。你放心好了」wenson的語氣中看似輕鬆實質緊張的開始攥起拳頭了。<br />
「爸，我讓他跟你講，你別亂說哦！」艾菲擔心老爸對wenson說一些難聽的話，開始不放心的囑咐道；<br />
「叔叔，你好！我是艾菲的同學wenson」wenson開始一頓一挫的說著；<br />
「哦，我知道，艾菲跟我說過。我呢？也不是要訓斥你或說什麼反對你們戀愛的話。我只是想跟你說說既然選擇了我們家艾菲就需要承擔的責任。」<br />
「嗯，叔叔你說，我聽著呢！」wenson馬上回應道。<br />
「艾菲每個月的月事你應該知道吧，她這個孩子不懂得照顧自己，你和她在一起時得照顧她。我們作為男人的，既然決定選擇一個人和你一起生活時，就不是兒戲般的玩玩算了。我知道你們這個時代的孩子思想和我們不同。但是我相信我女兒的眼光。她選中了你又告訴了我們，說明你有你的優點，你在某些方面是有長處的。可我不管你優勢如何。我只是想說男人就要有責任心，有了女朋友後就要承擔起這份責任。艾菲每個月都疼的厲害，你要記得給她買好紅糖，記得囑咐她喝紅糖水。平時你們也去吃點好的。她這孩子挑食，但是你不能太寵她。我這個做爸爸的，孩子長大了、離開家了、就需要下一個男人來照顧她。而你就是需要接起這個擔子的人。你明白嗎？」電話那頭的爸爸慢條斯理的說著。<br />
「叔叔，我明白！你放心。我理解你的意思。更明白男人的責任是什麼」wenson一邊回答著一邊望著身邊的艾菲；而此時的艾菲正莫名其妙的探頭探腦的看著wenson。不時的小聲尋問著他在說些什麼？<br />
「嗯，看的出來你是個不錯的孩子。話呢也不多說，有空放假你和艾菲來家裡玩玩。其他的也沒有什麼了，你只要記得我剛剛說過的就好。另外別告訴艾菲我們說了些什麼」<br />
「嗯，你放心。我明白，那我把電話給艾菲了，你們聊」wenson說著把手機的遞給身旁的艾菲。<br />
「爸，你們說什麼呢？」艾菲迫不及待的追問著；<br />
「沒有說什麼，就是隨便問問，你們呢？注意尺度，你應該明白爸爸話的意思，你們還小。以後畢業了再說。知道嗎？」<br />
「明白！你把心放肚子裡吧。那好了。你和老媽多注意身體。再見！」艾菲怕老爸又要嘮叨了，便簡短的說了一句。<br />
「嗯，再見，你也照顧好自己」說著，電話那頭便傳來嘟、嘟、嘟的掛斷聲。<br />
艾菲看著旁邊wenson美滋滋的樣子，她更好奇了。非要wenson告訴自己他和爸爸的談話內容。wenson咧起嘴巴壞壞的笑，潔白的牙齒在唇間挪動著…… 艾菲依舊沒有得到他們之間所謂「秘密」的內容。但是在每次她來月事時，wenson都會格外的體貼照顧。細心到在頭一天打好兩壺熱水，一壺留著沖紅糖水，另一壺留著泡腳。午飯跑到校外買蒸排骨後叫室友帶上來。wenson在網上看到帖子上說這些天的女孩子是不能靠止疼藥來止疼的，而且又不能吃辛辣的食物。他總會帶著艾菲去沙縣小吃喝烏雞枸杞湯。當艾菲想吃辣椒時，他總是在旁邊露出嚴厲的眼神說；<br />
「現在不能吃，如果你想吃就得乖乖的聽話。過了這幾天我們一起去」<br />
「好吧，聽的你。但是你剛才很凶啊。」艾菲調侃道，微微的笑容漾在嘴角邊。<br />
三、<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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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玻璃杯開始透出一絲絲的冰涼，艾菲這才清醒的看著杯底那丁點的紅糖殘渣。她起身到廚房又放了些紅糖倒了些開水。水溫融合著紅色慢慢地飄起團團水霧來。艾菲記得提著行李離開她們曾經的愛巢時，wenson眼睛裡的淚水含著不捨像顆圓潤的珍珠。但是艾菲依舊劃過淚滴關門離去。四年多的感情一下子輕起來，彷彿承載不了任何有重量的情愫。離開的緣由也化為一行淚浸濕了臉頰消失在風裡。想著想著，艾菲的眼睛開始潮濕了，睫毛沾染了濕熱的淚水有了些微微的份量。艾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放下了這段離去7個月的情感，艾菲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依戀著這個壞笑的男人。但她卻享受著這份來自手機那頭的短訊。享受著一份似有似無的關懷。即使是每個月一次那麼簡單。即使這份囑咐會在某一刻消失的無影無蹤……<br />
四、<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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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最後問你一句話」艾菲的手拉著行李箱的提手回過頭來望著wenson；<br />
「你問吧」憂鬱的眼神裡藏著大滴的淚水；<br />
「我爸那次跟你說了什麼」艾菲的眼睛掠過wenson潮濕打轉的淚水低頭看著地板說；<br />
「你爸說，我是接替你的第二個男人，要照顧你。在你來月事時給你備好紅糖水。」wenson的話開始顫抖著從齒縫裡擠出來，有種牙齒咬動的強忍感。<br />
「原來是這樣」艾菲回過頭任由一滴淚流下；<br />
「艾菲，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個事情」wenson的眼中滿是哀求的奢望；<br />
「你說吧，什麼事情」艾菲回應道。<br />
「在你沒有找到另一半時，清允許我知道你的號碼，這樣我就可以在你來月事時發個短訊提醒你。可以嗎？希望你別拒絕」。<br />
當wenson的這一句話傳入艾菲的耳朵裡時，她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轉身關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