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uissai 2011-1-25 17:00
情書紙飛機
每天早上都得5:30起床<br />
就為了趕上那班6:30的公車<br />
我喜歡坐在公車上左邊第二個位置<br />
那裡窗戶比較大而且可以全開這樣吹進來的風比較均勻.....<br />
記得那是一個不錯的天氣<br />
高雄市的清晨被溫和的陽光照得很清澈柔亮<br />
路上的車不多....人不多......<br />
我看見了她.....<br />
那一年我高二....她也是...<br />
我們等公車的地方是一個公務員宿舍前<br />
那裡有很寬的人行道<br />
人行道上種著好幾棵大榕樹她都站在人行道的最內側<br />
靠在宿舍邊的圍牆上雙手鋪在書包上<br />
頭低低的頭髮就會順勢滑下遮住她的臉<br />
我知道她叫梁嘉芸<br />
那是我偷偷去問來的.....<br />
她長得不高不矮<br />
稍嫌瘦弱大概160-162左右<br />
我想她不到45公斤....<br />
但我知道我很喜歡她<br />
從第一眼見到她我就很喜歡她......<br />
但我不知道要怎麼接近她....<br />
甚至認識她!<br />
在學校偶爾上體育課時會看到她拿著書到圖書館去<br />
拿一本進去就會拿一本出來.....<br />
而且她都是一個人<br />
我更不敢過去找她說話......<br />
慶幸的是我們坐同一班公車在同一站上車<br />
也在同一站下車<br />
她就住在我家附近<br />
那一棟高25樓的大樓<br />
有一天放學後<br />
媽媽要我到超市買雞蛋<br />
而超市就在她家旁邊<br />
我當然很樂意去買<br />
結帳後走出超市<br />
第一眼就看到有隻紙飛機從空中飛下來上面寫著:<br />
[這樣的風太孤獨了....吹得我好痛....]<br />
我正納悶著是誰寫的<br />
抬頭一看<br />
看到另一隻紙飛機正在降落中<br />
而紙飛機的來源是她家的頂樓.....<br />
第二隻紙飛機上寫著:<br />
[別管我<br />
因為我發現如果連最沒有感覺的風都會感覺到痛<br />
那就表示你在想我了.....<br />
如果我們連對方的背影都看清楚了<br />
那麼我們就不會差點愛上了<br />
對方眼裡的淚.....]<br />
好漂亮的字<br />
我想看看是誰在那兒丟紙飛機....<br />
於是我上了她家頂樓<br />
我看到一個女孩子<br />
站在頂樓的最內側<br />
靠在圍壁上<br />
雙手鋪在腿前<br />
頭低低的<br />
頭髮順勢滑下遮住了她的臉.....<br />
這一千零一號姿勢只有她會<br />
我一眼就認出是她.....<br />
但是我還是沒有勇氣去和她說話.....她又轉身靠在圍壁上寫東西<br />
然後又把那張紙折成飛機的形狀<br />
丟出去.....<br />
我趕緊下樓把那第三隻紙飛機撿起來<br />
然後帶著我的雞蛋回家.....<br />
第三隻紙飛機上是這麼寫的:<br />
[風平凡,雨平凡<br />
花平凡,樹平凡<br />
人平凡,影平凡<br />
你平凡,我平凡只是......<br />
我給的愛即使再怎麼不平凡<br />
你給的卻總是孤單.....]<br />
她的字真的很漂亮<br />
而她寫的東西都讓人覺得有那麼一點落寞的痛<br />
我好心疼<br />
但我能作什麼...?<br />
我提起筆<br />
在那張紙上寫下了:<br />
[風自在,雨自在<br />
花自在,樹自在<br />
人自在,影自在<br />
妳自在,我自在<br />
因為.....<br />
妳寫的愛即使再怎麼不自在<br />
我寫的都一定是愛.....]<br />
然後我帶著這第三隻紙飛機<br />
到她家頂樓去<br />
她已經不在那了.....<br />
我把那張紙貼在那圍壁上只希望她能看得到<br />
說不定這是認識她唯一的方法......<br />
隔天<br />
放學後我沒有直接回家<br />
我到她家樓下一直抬著頭看<br />
看她有沒有再丟紙飛機下來.....<br />
果然<br />
她又丟出第四隻紙飛機<br />
原來她有這樣的習慣:<br />
[可能哪天,天空會變成紅色的<br />
那表示我為愛情傷了心可能哪天,大地會變成黑色的<br />
那表示我為愛情痛了心<br />
可能哪天,雲彩會變成棕色的<br />
那表示我為愛情絕了心<br />
可能哪天,世界會變成黯色的<br />
那表示我為愛情死了心....<br />
無所謂<br />
即使我給自己機會再回頭一次<br />
也不會有彩虹等著我.....]<br />
她的第四隻紙飛機上這樣寫著<br />
我一樣把紙飛機撿回家<br />
然後在紙上寫上了:<br />
[可能哪天,星星會變成藍色的<br />
那表示我被愛情撩了心<br />
可能哪天,月兒會變成金色的<br />
那表示我被愛情撫了心可能哪天,晚風會變成銀色的<br />
那表示我被愛情偷了心<br />
可能哪天,夢境會變成彩色的<br />
那表示我被愛情佔了心....<br />
有所謂<br />
如果妳給自己機會再回頭一次<br />
將不只有彩虹等著妳.....]<br />
一樣<br />
我又帶著紙到她家頂樓把飛機貼在圍壁上......<br />
就這樣<br />
我每天放學就不再直接回家<br />
而是到她家的樓下等<br />
等她的紙飛機<br />
[如果我的心情可以遙控飛機回到原點<br />
那麼我的筆跡可以遙控誰到我面前?]<br />
她的第五隻紙飛機上是這麼寫著的<br />
可見她想看看我是誰<br />
但我居然開始害怕如果我不是她喜歡的那一型的男孩子<br />
怎麼辦....?<br />
人是會幻想的<br />
尤其是在這樣的情形下<br />
如果我是她<br />
我一定會想知道這個一直回我紙飛機的人到底是誰?<br />
於是我在第五隻紙飛機寫上:<br />
[妳的心情遙控的不只是紙飛機<br />
而妳的筆跡遙控的也不只是我而已....<br />
我習慣坐在左邊第二個位置....]<br />
如果她想見我<br />
她就會注意左邊第二個位置<br />
這樣即使她想就這樣結束她自己的幻想<br />
也不會造成太大的尷尬<br />
該死的是<br />
我沒有趕上隔天的公車.....<br />
昨天的紙飛機變得沒有意義.....<br />
在學校我看見她<br />
想過去跟她說聲抱歉<br />
說我沒能趕上今天的公車PS:早上6:30分的公車<br />
但....<br />
唉.....<br />
下午<br />
我們一樣一起等公車<br />
但我看見她拿出紙筆<br />
就蹲在路旁寫東西.....<br />
寫了一張又一張<br />
好多好多<br />
下午的風不太客氣......<br />
她把那一張張紙慢慢折成飛機的樣子<br />
我知道那是要給我的<br />
我好想好想過去跟她要<br />
但我就是不敢......<br />
後來她把那堆紙飛機丟到路口那家7-11的垃圾桶裡<br />
我才發現今天早上那空著的左邊第二個位置<br />
傷得她那麼深......<br />
生平第一次翻垃圾桶<br />
連7-11的店員都出來問我:<br />
"喂!你在翻什麼ㄚ?"<br />
數一數她把那一張張紙慢慢折成飛機的樣子一共32隻紙飛機<br />
我毫不理會店員的過問<br />
逕自帶著紙飛機回家......<br />
[坐在左邊第二個位置的<br />
只有車窗外溜進來的清晨的陽光<br />
而不是........]<br />
那32隻紙飛機上都寫著同樣的話.....<br />
我在那32張紙上也一樣都寫上同樣的話:<br />
[我願意是陽光<br />
因為陽光可以肆無忌憚的環在妳身上<br />
而不像.........]<br />
在把這32張紙貼到頂樓上的同時<br />
我告訴自己<br />
我該告訴她我是誰.....<br />
隔天放學後<br />
我還是在下午時到她家樓下等紙飛機<br />
[附著淚的紙飛機<br />
它會偏向哪一個方向飛?<br />
我的心早已化作紙飛機<br />
但卻是第一次蘊著淚<br />
它會失去重心嗎?<br />
我想會<br />
因為<br />
它已經偏朝你的方向飛........]<br />
這是她的第6隻紙飛機<br />
上面的一字一句清楚明白的告訴我<br />
我這樣只以紙飛機的面貌回應她的幻想<br />
會不會失去重心?<br />
如果會<br />
只會讓她更牽掛而已.....<br />
這不是我的目的<br />
原本我以為我可以很輕易的用紙飛機來認識她<br />
卻發現反而是紙飛機攔阻了我跟她的故事的發展....<br />
是該告訴她的時候了.....<br />
我在第6隻紙飛機寫上:<br />
[附著淚的紙飛機<br />
會不會失去重心?<br />
我不知道<br />
我只知道早走了的公車<br />
讓我的昨天失去了重心<br />
我的心到底會不會是紙飛機的停機棚?<br />
我不知道<br />
我只知道飛向我的紙飛機<br />
如果蘊著淚<br />
就是我的罪......]<br />
但我沒有貼到頂樓去<br />
因為我想在公車上拿給她<br />
這樣的轉變<br />
才會讓我跟她的故事順利的走下去我跟她一樣一起在公車站等車<br />
今天公車早來了6分鐘<br />
我趕緊趕在她之前上車<br />
把第6隻紙飛機貼在左邊第二個位置的窗戶上<br />
然後我坐在第三個位置.....<br />
她上車後<br />
馬上把視線停駐在那扇貼著紙的窗上<br />
然後她看看空著的左邊第二個位置<br />
她坐了下來.....我鼓起勇氣對著她說:<br />
{對不起.....我昨天沒趕上公車......}<br />
她的身體抽動了一下<br />
我想我是嚇了她好大一跳.....<br />
她沒有回頭<br />
反而把頭低下去<br />
聳起她的肩膀.....<br />
{妳別怕!如果妳真的害怕<br />
我可以不說話....}我又對她說了一句<br />
我發現她的耳根紅了起來<br />
好像我越說話她越怕<br />
怎麼辦....<br />
快道歉吧!<br />
{對不起!<br />
我知道妳嚇了一跳<br />
我不是故意的!}<br />
話說完我看她拿出紙筆<br />
在紙上寫了些字<br />
把紙貼到窗戶上<br />
結果...!<br />
她居然起身下了車!!<br />
學校還沒到耶!<br />
[左邊的第二個位置<br />
今天我借坐了一下<br />
發現坐在那上面的感覺<br />
紅紅的<br />
熱熱的<br />
而且是非常非常顛簸的<br />
我坐不習慣<br />
還是還給他吧!]<br />
那張紙上這麼寫著.....<br />
這下死定了!<br />
我搞砸了!<br />
沒想到她這麼害怕<br />
我該想到我的突然出現是會讓她不習慣的!<br />
她怎麼到學校去?<br />
我開始擔心<br />
眼睛卻依然盯著那張紙......<br />
雖然那一站到學校的路不太遠<br />
但我還是應該追下去的不是嗎?<br />
到學校後我完全沒心情上課<br />
拿著隻筆在紙上亂寫<br />
我好想她....<br />
我好想知道她到底有沒有到學校<br />
好想跟她說對不起<br />
更想跟她說我很喜歡她....."我愛妳!梁嘉芸!"<br />
原來這是我最想告訴她的話<br />
但好像沒機會了.....<br />
好不容易在學校看到她<br />
我這才放心.....<br />
今天下午突然下起雨來<br />
很莫名其妙的一陣雨<br />
等公車的地方沒有她....<br />
她在哪?<br />
我沒看見.....為什麼她不來等公車?<br />
我四處張望<br />
在學校門口看到她<br />
她在校門邊躲雨<br />
抱著書包.....<br />
我向她走去<br />
想再去跟她道歉<br />
接著我看到一輛轎車開到她面前<br />
而她走向那部轎車.....不會吧!?<br />
她今天不搭公車嗎?<br />
來載她的是誰?<br />
我心一急<br />
想到今天早上在課堂中寫的那張紙<br />
我馬上把紙拿出來<br />
然後衝到那輛轎車邊<br />
把紙貼到車窗上.....<br />
不知道為什麼?<br />
她家的樓下再也沒有紙飛機飛下來<br />
公車站也再也沒有她靠在牆邊的那個姿影......<br />
原來那一場下午莫名其妙的雨<br />
是我最後一次看到她出現在學校裡.....<br />
她到哪去了?<br />
我不知道....<br />
儘管我是多麼努力的找她<br />
她還是不見了.....<br />
她家那棟大樓的管理員告訴我她搬家了<br />
搬到哪不清楚...<br />
她的老師告訴我她離開高雄了去到哪不清楚.......<br />
只有她的同學告訴我她好像在台北....<br />
就這樣....<br />
她就在我生命中消失了.....<br />
生平第一個喜歡的女孩子........<br />
時間不知道怎麼過的<br />
我只知道每天的早晨與下午放學後的公車站是很孤獨的<br />
放學後不回家的那個習慣是很痛苦的<br />
等不到紙飛機的樓下是很寂寞的<br />
看不到她的日子是最孤單的......<br />
有多久沒看到她了?<br />
我問自己這個問題.....<br />
在補習班的教室裡......<br />
我高三了<br />
是參加聯考的時候了<br />
日子有書的陪伴至少讓我稍稍疏解了想她的心情<br />
那麼那麼得緊......<br />
我還在慶幸吧!<br />
至少我已經告訴她我愛她.....<br />
這樣的遺憾就不會那麼完全了.......直到有一天<br />
我赫然想起一件事<br />
既然我會補習<br />
她應該也會吧!<br />
姑且一試<br />
不試怎麼知道...?<br />
於是我開始打電話問台北的補習班<br />
起初補習班的小姐都認為我是神經病而且我好像很危險<br />
她們都不告訴我消息<br />
我一間一間的問每天問<br />
沒有一天間斷.......<br />
直到我把她們都惹煩了<br />
也把事情原委都告訴她們了<br />
她們才肯告訴我<br />
梁嘉芸就在她們補習班裡.....<br />
而且也告訴了我她家地址....<br />
我決定在聯考後到台北找她<br />
不管結果是不是令人傷心......<br />
舉燭<br />
我無意識下在紙上寫了:<br />
放榜後<br />
我在政大中文系的榜單中看到她的名字<br />
而我也順利的考上東吳法律系......<br />
太好了<br />
這樣至少我能在台北待四年......<br />
我寄了一張卡片給她<br />
裡面寫著:<br />
[妳出現了,妳消失了,妳出現了......<br />
我看見了,我失落了,我看見了.......<br />
而且我發現<br />
梁嘉芸不止是一個名字也是我這一年多來的思念........]<br />
在信封上黏上一隻小紙飛機<br />
我要讓她知道<br />
那是我<br />
而且我還沒有忘記她<br />
儘管事情已經過了一年多.....<br />
她家住在台北市內湖區的一個公園旁邊<br />
那個公園裡有一座湖<br />
湖旁有一座小涼亭.....<br />
我在那座涼亭裡看到她....<br />
還是那一千零一號姿勢<br />
她好像在想事情似的....<br />
但我還是不敢過去<br />
只是在遠處看著她....<br />
她把頭髮留長了<br />
卻沒有能遮掩她迷人的氣質......<br />
我很高興<br />
因為我找到她了!<br />
我從她的補習班得知慶功宴地點在C飯店<br />
於是我決定<br />
那將是我跟她見面的地方!<br />
慶功宴當天<br />
我偷偷在她家外面等她<br />
她穿著一襲連身裙<br />
淡紫色的<br />
好美......<br />
為了配合她今天的打扮<br />
我去買了張淡紫色的雲彩紙<br />
在上面寫上:<br />
[對不起<br />
我不曾想過我的出現是不是妳的困擾<br />
所以我需要妳的回答<br />
如果妳願意回答我<br />
請往妳的右邊走100公尺.......]<br />
然後折成紙飛機的樣子.....<br />
她在大飯店裡吃飯<br />
我在飯店外啃麵包等她<br />
直到宴會結束<br />
我看到她坐在飯店大廳<br />
這才敢過去......<br />
我在路旁跟一對夫妻"借"小孩子<br />
那是個小弟弟<br />
還給了他100元<br />
要他在飯店大門口等她<br />
幫我把紙飛機拿給她<br />
然後我去找她的老師<br />
要她老師告訴她說有人在大門口等她....<br />
她出來了<br />
那個小弟弟的樣子很可愛<br />
我想她一定不會再嚇一跳了吧!<br />
這100公尺是我最後的希望<br />
當然<br />
如果她不願意走過來<br />
那麼我們也不會那麼尷尬<br />
至少她不會那麼尷尬<br />
而遺憾的是<br />
我們的紙飛機的夢<br />
就要在這100公尺結束.....<br />
女孩子果然沒什麼距離感<br />
她已經從我身旁經過了還渾然不知<br />
於是<br />
我叫住她......{梁嘉芸.....}<br />
她回頭了<br />
一付鹿一般無辜的眼睛看著我<br />
我想她知道我是誰<br />
因為我看得出她在發抖.......<br />
{我需要妳的回答.....}<br />
我這麼跟她說著<br />
她搖頭<br />
把那隻淡紫色的紙飛機還給我....<br />
我愣了一下<br />
不知道她的意思<br />
接過紙飛機<br />
我突然有種似懂非懂的感覺.....<br />
{妳同班同學告訴我妳搬到台北<br />
所以我從高三上就開始打電話<br />
把台北每一家補習班都問過了<br />
只有一個梁嘉芸......}<br />
我忙著解釋<br />
因為我怕她把我列為恐怖份子.....<br />
她點頭<br />
我看到她的嘴角輕輕揚起....<br />
{如果我這麼做造成妳的困擾<br />
那我很對不起.......}<br />
她搖頭<br />
收起了微笑<br />
不說話<br />
還是鹿一般無辜的眼睛看著我.....<br />
{妳有空嗎?}<br />
我問她<br />
她點頭<br />
又輕輕地笑了起來....<br />
{從現在到未來的不管哪一天都有空嗎?}<br />
她還是沒說話<br />
好像在猜測著我這句話的意思......<br />
我向前走了一步<br />
輕拉住她的手.....<br />
台北的夜晚一樣很吵<br />
車聲轟隆<br />
但我卻都聽不見....<br />
因為我只聽到<br />
四唇相接的聲音是很清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