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oki232 2010-9-23 09:28
[原創] 草樣年華
這是現實生活中發生過的，所以是“記事”。事先解釋一下，“十塊”是一個人的名字。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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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一出生就是漂亮的，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有些人天生就比其他人高貴，富有；人，自出生就是不平等的！” <br />
————題記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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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臉貼在桌子上眼睛透過玻璃窗看著走廊，一堆男生摟摟抱抱在一起，不禁心裡暗自偷笑：都幾歲了還那麼童心！揉揉勞累的眼睛，窗外的男生們更加鬧騰起來。很清楚地看到一個男生已經動了手，高高揚起的手掌甩在另一個男生臉上，我看到了十塊瞬間紅腫的臉，還有他倔強皺著眉的表情。我衝出教室揪住肇事者的衣領。人越聚越多，把我們圍在中間。中國的看客精神早在我們這一代得以繁衍。人群中不乏十塊所在班級的同學，身為同學兼男生的他們竟不阻止打十塊的那只手！臉上倒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br />
我提著那和男生的衣領，指關節捏得發青。雖然沒他高，但是我仍舊很用力，因為看到一邊被打的十塊我很來氣，那些人以多欺少！“……你們在這鬧得什麼事兒！”我說的咬牙切齒，目眥盡裂的樣子。後面隨行的女生扯我的衣角：“悅悅……”被我拉著衣領的男生很用力地往回扯想掙脫，但是我是用十成的力氣來揪的。“喂，你放開我啦。”他跨跨身體，撇過臉故作瀟灑。“放你TMD狗屁！”我早已看到他的胸卡，“你一個高二的敢來三樓打人，你腦子癱了是吧？”“哎，學姐，我不打女生耶。”這渣學台灣偶像劇裡個人物還學得狗模人樣的，他後面的三個男生甲乙丙作出要護駕的樣子。我放開他，厲聲問：“你打他干什麼！”我指十塊。那渣像是認為自己贏了，笑得涎皮惡心：“學姐，他人品不好嘛，我看著不爽咯。”看著十塊垂下去鐵青的臉，我知道絕不是他的問題！剛想開口問，男生乙就推了十塊一把，然後狡黠地笑。我用力反推了男生乙，他的後腦勺撞到了欄杆，發出很大的響聲。帶頭的人渣作勢要動手，救星來了。高三一個很有威信的男生來了，他在人群外吼道：“夏實成！”人渣的手立馬垂了下去。人群散開一條道，還真有港片古惑仔的味道。我朝男生後面的小慧點了點頭，對男生說：“安森，謝了。”然後我拉著十塊離開了事發地。安森絕對是大好人，肯定能解決問題的。 <br />
拉著依舊垂著頭的十塊，把他摁在長椅上，我看著對面教學樓三樓的人群已經散得差不多了。我問他：“十塊，到底怎麼回事？”看著他不說話，我戳戳他紅紅的腮幫子，他疼得“啊”的叫了出來。 <br />
“到底怎麼回事，高二那群囂張男你惹他們什麼了？” <br />
“沒……沒什麼。”十塊輕聲回答。 <br />
“講啊，別逼我也揍你一頓出氣。剛剛那個男生是我一個好朋友的朋友，為了你我都欠她人情了。”我調侃道。 <br />
十塊支支吾吾的道出了原委，原來是買賣東西出來問題。最近十塊在出賣他的GBM，在學校放出風聲說250塊就成交。剛才那幾個高二的人找十塊說自己有誠意買他的游戲機，結果他們拿了貨不付錢，都過來一個多月了。十塊三番五次地提醒他們，結果那些人理都不理十塊。十塊實在忍無可忍，才趁今天午休的時候，衝進高二的教室拿走了GBM，說好聽點是“拿”，實質就是偷。他才回三樓，那些人就追上來了，然後就發生了剛才的事。 <br />
“你賣誰不好賣給那種人渣！放到網上賣150塊也比買給那種人好！當初我不是別讓你買GBM麼現在好了，脫不了手了吧。”我坐在椅子上氣憤地不停晃蕩著雙腳，“還好讓我看到了。你們班的同學也真是的，怎麼個個看西洋景啊，這麼沒人性！” <br />
“我們班同學？他們還巴不得這樣……不就是我平時不把游戲機借他們玩麼。”十塊看上去有點懊惱，“而且剛開始那些人保證說會付錢的……我也不知道。” <br />
“走吧，”我起身拍他的背，“回去上課吧，別想這事了，跟這種人交易沒好處的。上課了。” <br />
十塊是我在現實生活中真實的玩友，高一的時候甚至是隔壁班。雖然同個學校，但是直到高二開運動會的時候我才認識他。那天下午我回教室找東西剛好撞上他和我們班一女生頭碰頭玩一台黑色的SP——宅男們慣用的親近女生的手段，呵呵。而且那個對話的場面至今難忘。 <br />
那個女生帶點嬌氣的聲音說：“我怎麼總是死啊？”據後來十塊交代，他們那天是在玩《洛克人ZREO》。然後十塊很帥氣地甩他那壓根兒沒幾根飄逸發絲的頭：“水平！差——距！”聲音拖拉的長長的，跟唱京劇似的。我在教室的另一邊自己的位置上，滿腦子豆腐渣思想的我很沒臉地聽成了：睡平，插你菊…… <br />
“十塊”這個綽號是那次運動會上，他為了班級給運動員的那十元RMB津貼費而奮身投入3000米長跑中，所以我給他起了這個綽號。十塊絕對是標准的宅男，他有點膽小，又有點猥瑣，做事總是唯唯諾諾的，完全不符合他身為男生的外型。唯一一次他比較拉風，他有真正想鹹魚翻身的一次，是他覺得他戀愛了，是他“覺得”他戀愛了。十塊換了發型披上新裝說去追女生去了，我祝他一路順風。其實他根本不懂怎麼哄好女生，結果當然以他失敗告終了。十塊玩游戲跟他泡妞的技術一樣，差得跟坨米田共似的。記得他玩《生化危機4》的時候他捧著記憶棒奔來對我說：左悅你幫我過下軍艦那關卡……說實話我挺樂意跟他混的，至少他比我差，我有優越感——我認為我玩游戲已經是菜鳥中的極品，結果我遇上了十塊這位垃圾中的佼佼者，當然我是很有優越感的。我可以拍著《游戲人》跟他來酸的，東扯西扯讓他兩眼放光佩服地五體投地。他買了NDS的時候最大收益人是我，我連他老掉牙的GBA都不放過。直到NDS被政教處號稱“人人得而誅之”的彪哥沒收了之後，他就死心塌地地跟我混家用機了。我都說了他游戲技術菜得跟那什麼似的，於是他很快便興趣索然，然後投身二手市場，開始倒買倒賣游戲機。他還從中獲得了樂趣。按他說的，就是他找到了人生定位。托他的福，我見過了我壓根沒打算碰的游戲機——PS2 70000型、GBM，還有那個古董級的磚塊GB。我們倆就是栓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條船上的人！所以他受欺負我一定會挺身而出！回想那天，我突然覺得我是不是比十塊更適合當男生。其實也不然，我是掐好了算准了小慧定會搬救兵。說到底我並不是真英雄。 <br />
那個高二表現囂張的男生只不過是只老虎，他被安森訓了，還被迫要求加倍買十塊的游戲機。這會換我們拒絕了，把游戲機賣給這種不是真正喜歡玩游戲的人，我寧願把那個GBM摔進糞坑裡。後來十塊告訴我他那台紅色的GBM賣給另外一個人了，初中一個玩游戲的小正太。看上去挺純潔的。我拉著十塊教育了老半天，順便問了下最近我們這市場二手NDSL的價位。當他告訴我時，我覷著臉走開了：裸機就要600RMB……我後悔上學期拒絕的那台NDSL了,我竟然跟拒絕價值百萬RMB的白蘭地一樣拒絕了！ <br />
比起一些人，也許像我們這樣玩游戲的人，一直都是這樣過著平凡生活的人，只能算是小草根吧。我們自一出生起，就不是特別漂亮，並沒有集千萬寵愛於一身，在別人熾熱的目光下生存；從出生起，我們也沒有讓人羨慕眼紅的家庭殷富的背景，到現在游戲機只玩得起逐漸被遺忘的PS2。我們平凡地活著，會被人欺負卻也很難還手，會遇上很多小麻煩，會因為買自己喜歡的游戲機而餓的難受。我們沒辦法像一些人一樣捧著次時代游戲主機看高清電影，沒辦法說出“我已經被高清寵壞了”之類的話。也很想買下自己喜歡的游戲的某限量周邊，可是因為囊中羞澀只有垂下頭。我們也許活著有些卑微，但是我們都努力活著，去演繹自己的草樣年華，並不絢爛，卻都是我們以後最珍貴的人生部分，都是溫暖而又美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