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mon81620 2016-4-26 11:55
白骨美人
<font size="4">第 1 章<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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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出東鄰,容與上天津。整衣香滿路,移步襪生塵……”少室山腳下的一間茶社里,傳出清朗的吟詩聲,襯得春日的山景,越發的嬌艷明媚。<br />
“臭小子,你罵誰?”詩未念完,一個聲嘶力竭的叫罵聲緊接著就響了起來。<br />
“洞庭兄,你何必這樣激動呢?”那個吟詩的書生笑瞇瞇的將一杯茶水遞給一個眉目清秀的同窗,“來,喝口茶,消消氣!”<br />
“閉嘴,以后不許再說我像女人!”這話一出口,立刻換來其他學生的哄堂大笑。<br />
“哪里是像女人,分明就是女人嗎~”<br />
那個被取笑的書生被氣得滿臉通紅,映襯著他俊秀的五官,乍一看真的很像哪家的大家閨秀。<br />
“你們這幫學子,不好好在山上讀書,怎麼跑出來調戲良家婦女?”隔壁桌上坐著的一個老人家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顫顫微微的站起來主持公道。<br />
“老人家,我是男的!”嚴洞庭聽了,氣得一下站了起來。<br />
那個老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下,粉面桃腮,身形單薄,“哦,個子倒是不小,似乎有點像是男的!”<br />
“我根本就是男的!”<br />
“孩子啊!”那個老頭搖頭嘆道,“我知道你們這幫小姐總是耐不住寂寞,偶爾想出來轉轉,可是不是穿了個男人的衣服就能變成男的~”<br />
“尤其是不要跑到這深山里來,更不要和這些登徒子弟混在一起!”<br />
嚴洞庭聽到這里已經無話可說,只有搖頭的份兒了,他抱拳對這個打抱不平的熱心腸老人道:“多謝老丈了~~”<br />
老頭聽了微微一笑,厲聲對余下的學子道:“你們這班書生,還不好自為之!”制止了一樁禍事,他的老臉上掛著幾分得意的微笑走出了茶社。<br />
他前腳剛剛走出茶社,里面就傳出來一陣震天響的哄笑聲,差點把那泛黃的茅草屋頂掀翻。<br />
“南天,南天,接下來的幾句是什麼?”有人在一邊起哄。<br />
“水下看妝影,眉頭畫月新。寄言曹子建,個是洛川神!”<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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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洞庭實在是氣不過了,拂袖走出茶社,一口氣沿著山上的石階跑到了書院里面。<br />
望著書院中參天古樹,正在迎著春風吐出青翠嫩芽,好不朝氣蓬勃,他不由心中難過。<br />
春天已經來了嗎?自己人生的春天,不知何時才能到來。<br />
“嚴公子?嚴公子!”見嚴洞庭垂頭喪氣的坐在石階上,旁邊一個掃地的小童過去和他搭話。<br />
“何事?<br />
“嚴公子又被同窗取笑了嗎?”<br />
“不知為何,母親居然把我生成這等面貌!”嚴洞庭說著,俊臉上流露出哀傷表情,“在老家的時候就沒有人上門說媒,現在來了書院,卻日日做他人笑柄!”<br />
“嚴公子莫要傷心,過幾日便好了!”那小童說罷又去低頭掃地了,那樣的臉,怕是長在別人的身上高興都來不及。<br />
“天天被當成女人,看你高不高興!”他似是知道那小童心里如何想的,朝著他的背影揮拳蹬足。<br />
“對了,嚴公子,剛剛老師叫我告訴你們,十五以前,不要去后山!” “嗯?”嚴洞庭奇道,“后山怎麼了?近日有野獸出沒嗎?”<br />
“不是!”那小童環顧一下四處無人,湊過來悄聲說:“聽說后山的一處荒宅里有不干凈的東西,十五左右,月色皎潔之時,會出來害人!”<br />
“不干凈的東西?是茅房嗎?”<br />
“當然不是!”交流不善,那小童不由積極性大減,看來這個嚴公子不光長得像女人,還是草包一個。<br />
“那是什麼?”草包的好奇心突然大起。<br />
“就是,就是那個啦!”那個小童小心翼翼的說,“鬼~”<br />
說完,像是害怕什麼似的,抓起大掃帚跑到內院去了。 <br />
“鬼?”嚴洞庭望著空曠無人的庭院,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事情。<br />
也許是長日將近,夕陽西下的緣故,此時的庭院中,樹影西斜,涼風乍起,別添了一番陰冷感覺。<br />
婆娑的樹影映在青石磚上,像是一個隨著黑暗降臨的怪獸般,張牙舞爪的吞沒了他頎長的身影。<br />
“哈,哈~哈~”嚴洞庭腦中靈光一閃,在陰郁的暮靄中開始陰笑了起來,也許,也許這次可以借著那個“茅房”咸魚翻身,摘掉“不男不女”這頂大帽子也說不定。<br />
看來自己真是孔明再世,居然能夠想出如此絕妙的主意。<br />
書院的內室,幾個忙於打掃教室和院落的小童,突然頭皮發緊,湊到一起發抖道:“你剛剛有沒有聽到什麼啊?”<br />
“好,好像是有人在笑啊!”<br />
“這個時候,怎麼可能會有人發出那樣的笑聲啊~”<br />
他們說著互相對視一眼,望著窗外的如血殘陽,面現懼色。<br />
果然有要鬼來了嗎?<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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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當夜月色皎潔,深藍色的天幕不見一絲雲影,散發著靜謐幽冥的氣氛。<br />
“眾位同窗,且聽我一言!”在嵩陽書院的廂房里,燭影搖曳,隱約可見一個個人影被映在綠色窗紗上,縹緲而詭異。<br />
執燭的人眉目清秀,頭挽一條方巾,正是雌雄莫辨的嚴洞庭,“今日聽聞后山鬧鬼,小弟為了證明自己是男子漢,真丈夫,決心去一探究竟!”<br />
旁邊的人聽了他這話都“噗呲”一聲笑了出來,“洞庭兄啊,你還是省省吧,誰不知道你的膽子小啊~”<br />
嚴洞庭也不說話,輕笑一聲道,“若是小弟此番能全身而歸,可就不能再說我像女人!”<br />
“好!”旁邊的一個高大書生一把拍在他的肩膀上,“這次就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br />
“南天兄!”嚴洞庭望著旁邊高大黝黑的同窗感激道:“還是你了解我!”<br />
“不,我怕你不能證明自己是女人而心有不甘啊!”<br />
“你,你~”<br />
旁邊的書生們聽了都是一陣哄笑。<br />
“那我們就陪你一起去吧,不過聽說那荒宅里面有一具白骨,你要把它找出來才能作數!”<br />
“是,是嗎?”那個小書童怎麼沒有說這些?本來是打算在那荒宅中找個角落待一會兒就出來,怎麼現在卻又要去找什麼勞什子死屍?<br />
他想到這里,不由頭皮發麻,但是為時已晚,此時書院的學生已經有二十幾人,浩浩蕩蕩的,正打著燈籠陪著他走在黑暗崎嶇的山路上。<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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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夜色已深,一輪明亮的月華掛在天際,欲滿未滿,散發出朦朧的光輝。<br />
應該還沒有到十五吧,嚴洞庭的心中開始不停的打鼓,鬼怪應該不會出來賞月才對。<br />
眼前的山路在昏暗燈光籠罩下模糊不清,搖搖晃晃的不知要通向哪里。<br />
“洞庭!”不知從哪里冒出一個聲音。<br />
“啊!”嚇了他一大跳,“什麼事?”<br />
“聽說過后山的女鬼的故事嗎?”又是那個天天取笑他的南天。<br />
“這世上哪有什麼鬼怪?哈哈哈~”幾聲笑得明顯中氣不足。<br />
“據說是個大戶人家的女兒,在結婚的當晚被山賊殺死,你知道她穿的什麼衣服嗎?”<br />
“不,不知道!”嚴洞庭急忙搖頭,他怎麼能知道女鬼的衣服。<br />
“是紅色嫁衣!”<br />
“有什麼問題嗎?”結婚的時候新娘子不穿紅色衣服才叫奇怪。<br />
他的同窗聽到此處明顯很有挫敗感,“你沒有聽說過穿著紅衣死的女兒會變成厲鬼嗎?”<br />
“真的啊?第一次知道!”是不是夜露沾衣?他的身上怎麼有些濕冷?<br />
“據說那個女鬼,每到十五月圓之夜,便會對著圓月哭訴自己的遭遇!”南天說完,抬頭望了望天中銀盤,面色略帶恐懼。<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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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洞庭不敢搭腔,只覺得手中冷汗直冒,身后二十幾個同窗也都不說話了,頂著陰冷的山風,伴著飄搖的樹影,往山林中茂密陰暗的深處走去。<br />
二十幾個搖擺不定的燈籠,為漆黑的山景,墜上了一串泛著黃暈的寶珠。<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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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兒啊!”遠處的書院廂房,一個白發蒼蒼,身穿儒生衣裳的老人坐在桌前望著山中的星星點點的光芒,面現懼色道:“你看,臨近十五,后山果然有鬼怪出來作祟!”<br />
“是!是啊,夫子!”旁邊掌燈研墨的小童也跟著看過去,可是怎麼看這都不像是鬼怪的鬼火啊。<br />
“為了保證我的學生能夠平安無事,不受邪魔侵擾,我要為他們上晚課,頌一段《金剛經》!”說罷他拿起桌子旁的帽子帶上,就要出去。<br />
才剛剛走到門旁,見那個書童還垂手立在書桌旁邊,不由氣結,“你在干什麼?還不快去敲晚課的鐘?”<br />
“回夫子!”那個小童哭喪著臉道,“師兄們都出去了~”<br />
“什麼?”那個老儒生眼睛瞪得溜圓,“他,他們去哪里了?”<br />
“去了后山!”<br />
那個老儒生聽了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我,我不是讓他們乖乖待著,不要出去嗎?”<br />
“是,是的!”那小童的頭幾乎都要縮進肩膀里,“您不說還好,您一說師兄們都組織著結伴去探險了!”<br />
“氣死我也,氣死我也!”老頭說著一口氣沒有上來,眼白一翻,差點暈了過去,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br />
“快來人啊,夫子要死過去了~”那個小書童嚇得哇哇直哭,逃也似的推開房門,跑進了昏暗的走廊里,尋找幫手去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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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凄厲的哭聲伴著其他學生晚課的鐘聲在空寂的深山上回響。<br />
那些留下來正在上晚課的學生,一個個都嚇得頭皮發麻,從此十五前夜書院鬧鬼的說法就此流傳下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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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嚴洞庭一行人已經走到了后山,不甚明朗的月光下,可見一棟大宅矗立在樹林的深處。<br />
那屋子高大而破敗,沒有一點燈火,伴著山風的呼嘯,發出陣陣“沙沙”的聲音。<br />
嚴洞庭望著不遠處那巨大的黑影,不由吞了吞口水,暗自后悔自己的提議。<br />
怎麼沒有人說話啊?如果有人說要回去,自己就能找個台階溜回去了。<br />
可是耳邊只聽得到樹枝碰撞和山風呼嘯的聲音,就是沒有一絲人聲。<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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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師兄師弟們,都嚇得雙腿發抖,渾身亂顫,但是卻都把嘴閉得緊緊的,生怕不小心抖出一個“怕”字,那頂“不男不女”的大帽子就會自動轉移到自己身上。<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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