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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mjay936 2015-7-2 09:14

中獎

「現在是晚間新聞簡報，今期六合彩攪珠結果分別是：1號，13號，16號，26號，36號，42號，特別號碼是4號…」 
 
       「中獎了，中獎了…」Peter 緊張地看著會議室內的電視，並對外面的秘書小姐莉莉說。 
 
       「Peter，你說什麼？是否我們那張六合彩中了？」莉莉原本在整理大批剛搬運到新寫字樓的文件箱，聽到 Peter 的說話後，馬上放下手中的檔案，直走往會議室那裡，即使地上滿佈各式大小紙箱，仍沒有阻擋她的腳步，還未到會議室時已大聲叫著。 
 
       「莉莉，當然是啦！」Peter 擺出理所當然的姿態，就像已把獎金拿走了。 
 
       「不得了…我快暈了！」莉莉幾乎站不穩，連退後兩步，撞倒門外的主管阿美。 
 
       阿美以為莉莉身體不適，立刻扶著她，關切地問：「莉莉，妳怎麼了？」 
 
       「我沒什麼，只是太高興啊！Peter 說我們中了六合彩，想不到跟他第一次夾份買便中了，真好彩哩！」莉莉仍未站起來，便緊張地問面前的 Peter：「Peter，究竟是頭獎還是二獎？快說吧！我就快支持不住啦！」 
 
       「啊，兩樣都不是哩，你猜猜吧。」Peter 故意賣關子，令莉莉更著急起來。 
 
       「我才不猜！快說我們共可分多少錢吧！」莉莉馬上回說。 
 
       「Peter，我看嘛，還是安慰獎吧了，用不著這樣故弄玄虛。」阿美忍不住插口。 
 
       「呀，哈哈…都是阿美聰明，給你估中了！可惜你沒有跟我一起買，分不到一毛錢哩。」 
 
       「Peter，我自問沒有橫財命，就算中了，也怕沒命享呢！」阿美邊說邊拿起紙箱，往外面繼續工作。 
 
       站在門口的莉莉頓感失落，直瞪著嘻皮笑臉的 Peter，罵道：「哼，你這 Peter 竟然在耍我，太過份了！我還以為中了什麼大獎，現在連夢也未發，便已醒過來…原來只有百多元的安慰獎，令我空歡喜一場！」她拿起手上的文件檔向 Peter 大力拍去，Peter 退了幾步，背貼著電視機。 
 
       這時，電視機發出嚓嚓聲，熒光幕原先正在播放賽馬節目，突然閃了一下，便即時關了。Peter 再嘗試按電視掣，還是沒法啟動：「弊，電視機壞了。」 
 
       「好了，有人不能再看賽馬喎。」莉莉得意地笑說。 
 
       阿美在外面聽到他們仍在吵鬧，忍不住去勸說：「莉莉，算了吧！Peter 也只是跟妳開個玩笑，不要太認真吧！」 
 
       「好，今次就放過你，再有下次的話，便加倍懲戒你…」莉莉一面怒氣，將地上的文件收拾起來，「還有，記得將安慰獎的錢分給我。」 
 
       「Sorry，莉莉姐，下次不敢了！那些錢嘛，我一定給你的，區區數十元，難道會獨吞嗎？」Peter 看著手上的彩券，自言自語地說，「不過，若果真是中了頭獎的話，便不敢保證了…」 
 
       「喂，Peter，你剛才說什麼？」莉莉轉身問站在電視旁邊的 Peter。 
 
       「哦，沒什麼！」Peter 心慌起來，馬上借意摸著頭上的痛處，「哎…我只是說，今次自討苦吃吧了。」 
 
       「你是罪有應得的，誰叫你騙我！」莉莉一面說，一面整理著文件櫃。 
 
       「你們不要再吵鬧了，快些拆開那幾箱文件吧！如果我們還不完成，恐怕做到十二時也走不了…」阿美對他們顯得有點不耐煩，特別提醒他們專注工作。 
 
       Peter 馬上趁機走出會議室，免得莉莉繼續向他發脾氣。而留在會議室的莉莉沒精打采地拆箱子，不一會，拿著厚厚的文件檔返回自己的座位。 
 
       這時各人都沒有再說話，Peter 為了緩和一下氣氛，先打開話匣子，對阿美說：「我不明白，我們這小公司，其實用不著搬到這麼大的地方，看，有十多個工作位，但我們全公司連清潔工人也只不過六個人，阿美，你說是嗎？」 
 
       「老闆說這裡租平，交通又方便，而且，之前的公司租了一個月不夠便走了，連桌椅也是簇新的…」阿美在這公司做了十年多，算是最資深的員工，其他同事只不過來了兩三年，但她還是第一次要搬寫字樓，難免覺得工作繁重。 
 
       最後一個箱的文件終於也放置好，阿美伸一下懶腰，發覺時間已很晚，對 Peter 和莉莉說：「嘩，差不多十一時了，我們都走吧。Peter，麻煩你將那些紙箱丟到公司門外去。」 
 
       「好吧。」Peter 拾起地上大堆空紙箱，準備拿到大門走廊外的梯間。 
 
       阿美走到會議室，由於辦公室剛裝修好，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油漆味，她開了冷氣，這時房內的電燈忽明忽暗，燈光微閃，幾秒後，房內的燈全熄滅，她放下整箱文件在會議桌上，走到莉莉那裡，對她說：「莉莉，會議室的燈掣壞了，明天要找師傅來修理好。」 
 
       莉莉感到很奇怪，說：「咦，今早師傅才來檢查過，當時試開時還沒事的，估不到這麼快便失靈。」 
 
       「可能是總掣跳線吧，算了，我們還是收工吧，今晚真的很累，我先去洗手間，跟著便走了。」 
 
       「呀，我也跟妳去。」兩人再次經過黑暗的會議室，沿走廊而行，盡頭處便是女洗手間。 
 
       莉莉先從洗手間出來，沒多久，即驚呼大叫，像見到什麼恐怖的東西。阿美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馬上走出來看個究竟，她特別加快腳步，在走廊處看見莉莉呆站在會議室門外，動也不動，如同一尊人像雕塑。 
 
       阿美走前問莉莉發生什麼事，莉莉驚慌得說不出話來，然後慢慢指著裡頭。阿美這時望向會議室內，也幾乎給嚇傻了，她發現圍繞長桌子的椅上都坐滿了人，也許不應這樣說，因為沒可能會有其他人在裡面，每張面孔對她來說都是陌生的。她不敢再張望下去，一手拉著莉莉，直衝往公司大堂處，怎料在半路中，她給地上的紙箱絆倒，兩人一前一後跌下來。 
 
       阿美按著地下扶起身，發覺兩手濕淋淋的，往地上一看，原來有一團團青色的煙霧瀰漫著，並漸漸向大堂外擴散開去，眼前這迷離的情境令她更驚惶失措，她閉著眼睛，拼命拉著莉莉跑到大堂門口。 
 
       Peter 在門口處站著，看到阿美和莉莉的神情時，問道：「妳們怎麼了？」 
 
       「不要問了，我們快些離開這鬼地方！」阿美催促著 Peter。 
 
 
       「我也想，但電門掣失靈了，我開不到門出去，怎麼辦？」Peter一臉無奈。 
 
       莉莉面色慘白，哭著說：「我們今次死定了，你看到那些…鬼嗎？」 
 
       「什麼？妳說什麼？哈，莉莉，妳嚇不倒我的，莫以為這麼容易就可以騙我…」Peter 以為莉莉跟他開玩笑。 
 
       阿美只向著 Peter 不停點頭，視線已落在門外的走廊。Peter 察覺情況不妙，阿美平常不會說笑的，於是，轉身一看，發現公司門外竟然有一個滿面焦黑的男人，整張臉像燒毀了一樣，幾乎看不見完整的五官，身上的衣衫十分破爛，乾瘦而佝僂的身軀瑟縮著蹲下來。 
 
       Peter 嚇得不敢說話，望向身邊的阿美，想她找個法子來。阿美在Peter 耳邊輕聲說：「我們由老闆房的窗口爬出去吧。」 
 
       「嘩，不可能的！這兒有十層樓高，萬一跌下去，一定會粉身碎骨。」 
 
       「我們怎樣也要試一試！難道你敢從這門口走出去嗎？」阿美望一望莉莉，「莉莉，妳怎麼樣？」 
 
       莉莉已六神無主，只不住點頭。正當阿美和莉莉欲轉身往老闆房時，有一團青煙從門隙飄出去外面走廊，煙霧落在那焦黑的男人旁邊，然後又合攏起來，形成一個人形，原來是一中年婦人，她對男人說：「爛賭王，不要再等了，他是不會再回來的。」 
 
       「蘭姐，我一定要等金經理回來，他說過待他拿了三千萬獎金後，便會分錢給我們十三人的…」爛賭王堅決地說。 
 
       「你還信他嗎？」蘭姐激動地說，「哼，若不是他財迷心竅，想獨吞那筆六合彩獎金，我們便不會被活活燒死在公司裡頭。」 
 
       「這是意外！我要等他回來問清楚，究竟是什麼回事。」 
 
       「等什麼？已經十年了，他拿了錢，還會回來嗎？」 
 
       爛賭王用手遮住面，哭叫說：「不要再提了，不要再提了…都是我的錯，若不是我叫大家一齊買六合彩，便不會出事了…」 
 
       轉眼間，兩人都化作一團煙霧，在門外走廊處消失得無影無蹤。 
 
       阿美見到他們離開後，立刻再按電門掣，喀嚓一聲，門燈亮了，她推開大門，三人馬上衝了出去，直奔往升降機門外。 
 
       Peter 不停按升降機按鈕，可是，升降機仍舊沒有上升，他心慌起來，急著說：「怎麼辦？」 
 
       阿美已耐不住，跟大家說：「我們行樓梯吧。」隨即推開升降機旁的防煙門，拼命跑落樓梯，莉莉和 Peter 也不遲疑，緊跟著阿美走。 
 
       來到二樓梯間，阿美見有一中年男人往上走，她一時停不住腳，撞向那男人身上，他跌坐在梯級間，手上拿著的東西撒滿一地。 
 
       「對不起！」阿美扶他起來，「先生，你沒事嗎？」 
 
       男人沒有理會阿美，只喃喃自語道：「我全部都還給你們，我全部都還給你們…」跟著忙拾起地上的東西。 
 
       阿美發現地上全是香燭元寶，還有一大堆冥府紙幣和六合彩獎券。Peter 及莉莉剛到來，問阿美發生什麼事，阿美只是搖頭，她想回頭再看那男人時，發覺已不見他的蹤影。阿美叫他們快離開這裡，於是，各人繼續跑下樓梯，直至走出這座大廈。 
 
       Peter 往停車場取了車，送阿美和莉莉回家去。沿路上，各人沒說一句話。 
 
       翌日清晨，阿美給電話鈴聲吵醒，提起聽筒應道：「誰呀？這麼早打電話來。」 
 
       「阿美，是我呀，大件事了！」 
 
       「莉莉，發生什麼事？」 
 
       「公司發生火警呀。」 
 
       阿美頓時清醒起來，緊張地問：「怎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警局今早打電話給我，說公司半夜失火，現場已被封鎖調查，我通知了老闆，他今天會從北京提早回來，並叫我們先去現場看看。」 
 
       「好吧，我稍後回去，見面再說吧。」 
 
       「那麼，一會見啦。」 
 
       阿美掛起聽筒，立刻開了電視機，看看新聞有沒有報導公司失火的消息。 
 
       這時，新聞報導員剛好說著：「各位，現在是一節晨早新聞，首先是本地消息：今晨約零時三十分，位於九龍旺角彌敦道一幢商業大廈發生三級大火，事發現場位於嘉利大廈十樓一單位，火警中有一中年男子嚴重燒傷，後送抵伊利沙佰醫院，至今早四時三十分終告不治，警方初步懷疑起火原因是有人在走廊燃燒冥鏹所致，詳細原因有待進一步調查。據消息透露，該名死者姓金，涉嫌與一宗十年前在上址同單位的縱火案有關，而該宗火警造成十三人死亡，二十多人受傷…」 
 
       阿美望著電視上那死者的生前照片，發現他就是昨晚在梯間撞倒的男人，她嘆息道：「爛賭王終於如願，等到他回來了。」 
 
       新聞報導員續說：「最後是今期六合彩派彩消息，頭獎有十三注中，每注派彩二百九十多萬元…」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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