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uissai 2015-1-21 14:18
異聞錄 每晚一個離奇故事 第三十七夜 肉符 下
我問唐蘭,是頭胎麼。唐蘭驚了一下,然後就不說話了。旁邊的丈夫歎了口氣。 <br />
"說到孩子,沒人比我們更命苦了。"他似乎還要有說下去的意思,可立即被唐蘭在下面拉扯了下袖子,<br />
兩人以唐蘭要安胎的藉口回去了。這反倒令我更加奇怪。而且我從未看見唐蘭去過醫院檢查,<br />
雖然肚子更大了,走路都非常不便,可她卻沒提過到底什麼時候生產。想想好笑,連夫人都說我怎麼比關心<br />
自己兒子出生還積極一樣。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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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我有了個進去他們屋子的機會,不過,我情願自己沒進去更好。那天唐蘭的丈夫找到我,<br />
似乎有事相求,但又欲言又止,他將右手插在口袋裡,天氣很熱,他卻穿這長褲,而且我似乎隱約聞到血腥味。<br />
年輕人解釋說,剛才給媳婦殺了只雞,燉了點湯,但自己有急事,一定要出去一趟,還勞煩我幫著照應一下,<br />
鄰居的這點小忙,我還是沒問題的。男人感謝的告辭了,順便告訴我,鍋上燉著的就是雞,等唐蘭醒了<br />
就讓她吃下去。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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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進了他們的房間,這還是幾個月來的第一次拜訪我的鄰居。房間很整齊,看來夫妻倆都是愛好乾淨之人,<br />
雖然旁邊堆放了很多貨物,卻收拾得井井有條。唐蘭在裡面休息,我不便打擾,於是坐在門外<br />
照看著爐子上的雞湯。(那時候做飯可能沒有煤氣灶一類吧,大概和我外婆一樣,各家各戶<br />
都在屋子外面搭造一個棚子,然後堆些煤球之類,用爐子做飯,雖然麻煩而且有火災隱患,<br />
但卻是最好的辦法了,每到吃飯時間走到這裡,飯菜的香氣和煤球特有的燃燒味道混合在一起,真的很令人難忘)<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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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冒著熱氣的爐子,肉香味漸漸通過鼻子傳道腦海裡,我遍尋過自己聞過的各種肉味,<br />
卻始終想不出這是什麼肉香,反正絕對不是雞肉。雖然好奇,但畢竟自己不是小孩子,<br />
翻看人家的做菜的鍋子,被人知道豈不笑掉大牙。肉的香味不停的攛掇出來,仿佛如一只手一樣,<br />
廖掃著我的心。終於,我忍不住了,走過去,看了看四下無人,感覺自己和做賊似的。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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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灰色底部黑頂的瓦罐,看樣子有點年頭了,裡面的肉已經開始劇烈的翻滾了,白色細嫩的肉絲<br />
一縷一縷的,但非常薄也不大,肉香味撲面而來,我更加肯定這不是雞肉了。 <br />
旁邊正好有雙筷子,我立即夾起了一塊,很滑,幾乎夾不住,不過我還是成功的夾了出來,<br />
夾著肉我遲疑了下,到底吃下去會發生什麼?<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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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猶豫的把筷子移動到嘴巴邊,可是始終沒能吃下去,最後決定還是帶回去看看再說,<br />
不料身後突然感覺有人。我把肉放回瓦罐,果然,唐蘭一隻手扶著肚子,另外只頂著牆,<br />
冷冷地看著我。這種情況,實在是我畢生未曾遇見過的尷尬,兩人呆呆地站在那裡,半天不說一個字。<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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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先生,這肉是我男人燉的,給孕婦吃的,您,不適合。"她終於開口說話了,我也點點頭,<br />
把剛才年輕人交待的事告訴了唐蘭,立即逃似的回去了,當我踏進房間的時候,看見唐蘭已經開始吃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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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半個月後,正在熟睡的我忽然被急促的叫門聲吵醒,安慰了下妻兒,批了件外套出去開門,<br />
雖然白天還算炎熱,但秋天的涼夜吹多了還是很傷人的。開門一看,居然是唐蘭的丈夫,他滿手鮮血,<br />
臉上也有,我幾乎吃了一驚,本來還有的一點睡意已經全無了,立即問他出什麼事了。男人的臉上既有著急,<br />
居然還帶著一些興奮。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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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蘭要生了!不過我應付不過來,孩子的頭卡住了,我沒辦法,只好找先生了!"他著急的說話都不清楚,<br />
好半天我才弄明白,月光下,我看見他的右手手腕上的貼著一塊火柴盒大小,正方形的東西,<br />
而且上面畫的似乎是符咒,我看著眼熟,但一時半刻也想不起來。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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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送去醫院?"我一邊馬上叫醒內人,她還是知道些生產方面的事情的。 <br />
男人低頭不說話,他洗了洗手,把我拉到一邊。"紀先生,不是我們夫妻瞞您,實在是不好開口,<br />
等小蘭生完孩子,我們再原原本本告訴您好麼?"既然他這樣說,我也不好多問,只是責怪了他幾句<br />
怎麼不注意下妻子的生產前兆。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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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家人幾乎忙到了天明,還好,唐蘭終於產下一名男嬰。孩子很漂亮,像極了唐蘭,哭聲響亮。<br />
而唐蘭恢復神智的第一件事卻讓我奇怪。她的眼睛視力可能由於出血過量,還不是很好,<br />
但卻執意要摸孩子,當她的手接觸到孩子的臉上的眼睛,嘴巴的時候,才放心的笑笑,接著才安穩地睡下。<br />
而唐蘭的丈夫忙完後,邀請我去他家,並把事情的始末告訴我。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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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聽過'天封'麼?"男人忽然問到。我驚訝極了,天封我也只是在傳說裡聽過,據說天封是種奇怪的病,<br />
一般發生在剛出生的孩子上,得了天封的孩子,生出來就沒有嘴巴,而且眼睛也無法睜開,<br />
過不了多久就會痛苦的死去,而且天封似乎無解,據說是和父母有關,只要生過患有天封的孩子,<br />
以後的每個孩子生出來也會重蹈以前的悲劇。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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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小蘭前面的三個孩子,都得了天封。"雖然說是極普通的一句,卻讓我非常震驚,<br />
難怪唐蘭對孩子那麼好。可是,我帶著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搖籃裡的孩子,那孩子明明正常的很啊。 <br />
"我知道您很奇怪,我現在就告訴您這是為什麼。"男人站了起來,走進了廚房,等他出來的時候,<br />
手裡提著一把菜刀。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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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先生是見過大世面的,不過還是希望您等下別慌。"他剛說完,接著把褲子卷到大腿處,<br />
然後用菜刀從上面割下一大片肉!我頓時有種噁心的感覺,我開始知道為什麼唐蘭不讓四姑的外甥吃肉了。<br />
可是,更加奇特的事發生了,剛剛被刀割開的傷口,居然快速的癒合,我甚至可以看見傷口邊上的肉芽<br />
自己在蠕動著,像觸鬚一樣,整個過程如同用針線縫布破布一樣迅速,幾乎不到一分鐘,傷口就恢復如初,<br />
仿佛從來沒受過刀傷一樣,可是,男人手上那一大塊血淋淋的肉片又讓我知道起初的不是幻覺。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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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符!"我終於明白了,不自覺地喊了出來。男子很驚訝,不過隨即也坦然道。 <br />
"果然紀先生還是知道的。"他頓了頓,把右手伸出來。"沒錯,這就是肉符。" <br />
"肉符在以前的醫療著作裡鮮有記載,不過確實有過傳聞,本來是用來貼在家畜身上,<br />
那肉就取之不竭。後華佗用於傷口潰爛之處,並改良成去腐生肌治療外傷的靈藥,雖然功效沒有肉符神奇,<br />
但也是很有療效,可惜藥的配法隨著獄卒妻子的一扔,已經再也無從考證了。但你們是如何知道肉符的?<br />
"我問道,男人搖頭不語。但又說。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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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蘭在前面三胎都是天封之後,人幾乎快瘋了,後來他們家鄉來了個過路的雲遊道人,<br />
問明情況後居然說天封可解,但必須以丈夫的肉為藥引,配成藥物,從懷孕之日開始服用,直到產下胎兒。<br />
這種辦法起初小蘭根本不答應,因為這樣吃下去我就算剮成骨頭恐怕還不夠,後來道人經不住再三央求,<br />
又留下一道符,說是肉符,貼在右手手腕處,便不會有生命之虞,還交待,只需等到孩子降生,<br />
符咒就可以拿下了。"說著,男人撫摸著手腕上的肉符,似乎有些感慨。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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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只要他們母子平安,就算把我全身的肉都切下來又算什麼,本來不打算告訴別人,<br />
但我知道紀先生的為人,加上您幫我這麼多忙,再瞞著您實在不好意思。其實我們不是本地人,<br />
只是怕遇見熟人麻煩,事端太多,所以搬了出來,既然現在沒事了,我等他們母子靜養一些時日,<br />
就要回鄉了。"看得出來,孩子的平安到來讓他很興奮。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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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唐蘭夫婦還是搬走了,孩子的名字還是我取的,我本來不肯,但他們堅持,我只好給孩子取名唐曉,<br />
希望這孩子不會辜負他父母的一番心血。至於那張肉符,唐蘭夫婦說送給我吧,我自然高興,<br />
畢竟這個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有時候我也想把肉符貼上去試驗下,但刀到身上還是放棄了,<br />
看來沒有那種願意犧牲的勇氣還是做不到佛祖說的割肉喂鷹。"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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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到後面,果然夾著張符咒,雖然已經發黃了。看著肉符我也有種躍躍欲試的衝動,<br />
不過想想還是算了,事情過去這麼久,萬一這符咒過期了,我連明天的假條都不好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