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oki232 2014-10-8 13:44
第二十二夜 魘術下
她?我一驚,果然白楊的父親知道些秘密。但他很快就發覺失言了,閉上嘴不在說話,<br />
任憑我再怎麼追問他就是不說。我只好放棄,改問為什麼魯四爺會受到'血沖'的折磨。 <br />
這個問題白大叔到是很爽快的回答了。 <br />
<br />
魯四當過兵,以前他經常對大家吹噓自己當兵時候的事,他說自己在打仗的時候由於被圍,士兵門缺少食物,<br />
就在當地四處尋找野生動物。他自己還生喝過蛇血,一般的蛇血也就罷了,但他喝的卻是蛇王血。 <br />
"蛇王血?"我驚訝地問道。 "是的,他具體描繪了那條蛇,長三尺,杯口粗細,白皮,<br />
頭上有黑色斑紋,所有的蛇都是冬眠,惟獨蛇王是夏眠,所以他才很容易捉到了蛇王。<br />
<br />
不知道算是他幸運還是不幸,蛇王並不是什麼稀奇的寶物,本身也並無毒,但它的血卻非常劇烈,<br />
性寒,而且極具靈力。魯四說當時還是盛夏,結果他一喝下去就全身發涼,如身處冰窖一樣,<br />
雖然後來好了些,但很多年以來一到那日子身體就發冷。"為什麼一直到今天他才爆發'血沖'呢?<br />
<br />
"我又問。 "蛇王血必須要有外界牽引才能發出力量。"白大叔又陰陰地說,"像夢之類的,<br />
有時候報復這種事說不定的,並不是當時就會發作,命裡都安排好了,我聽說你昨天靠放血<br />
暫時救了他一命,不過你還是別強扭上天的旨意,到時候連你自己也會遭殃。"<br />
"你說的牽引就是魘術吧?"我繼續問,但他這次是死活不在說話了,甚至把頭扭到一邊。<br />
<br />
最後我只好告辭。 他把我送到門外便不出來了。不過他還是說:"年輕人,我知道你不是楊子的朋友,<br />
我看你為人很善良才和你多聊聊。不過我在說一次,別在管魯四的事了,他是自作自受,一跪還一拜,<br />
你還是小心自己吧。還有,如果你願意的話多和楊子談談,他老說自己在這裡一個朋友都沒有,<br />
我又是個連門都出不了的人,委屈那孩子了。"說完,歎著氣便把門合上了。 <br />
<br />
我細細想了想白楊父親的話,看來他還是隱瞞了很多事情,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絕對和魘術有關聯。<br />
我剛轉頭想回去,不料身後已然站了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白楊。面對面發現他的皮膚還真是白,<br />
白的讓人恐懼,恐怕連女性都很難找到這樣的膚色,還有鮮紅的嘴唇和尖尖的下巴,真感覺仿佛是女孩一樣。 <br />
<br />
"你來我家幹什麼?"他一說話到不像女的了,而且聽的感覺很欠揍,黑色的粗框眼鏡後的死魚眼睛<br />
耷拉著眼皮上上下下的瞟著我。就仿佛我來偷東西一樣。我忍住沒發火,儘量溫和地說我是來找他父親的。<br />
不想他更加失態,幾乎發怒似的喊到:"我父親不會見你!趕快走,別打擾我們的生活!" <br />
<br />
我見他有點歇斯底里了,只好暫時躲避下,不是有位哲人說過麼,和瘋子計較除非你也是瘋子。<br />
我想想又回到魯四爺家裡,果然,他發展的比我預料的要快的多,脖子已經再次腫脹起來,臉也通紅的,<br />
只能躺在床上了,昨天才剛放血,短時間是不可以重複的,何況他年紀這麼大,大量失血無異於自殺。 <br />
<br />
正當我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更驚人的消息傳來,白楊的父親突然死了,消息是白楊告訴大家的,<br />
就在剛才,他甚至言辭隱晦的說就在我走後他進去發現父親已經身亡了。不明就裡的大家都帶著奇怪和目光看著我。 我幾乎是被一夥人架著來到了白楊家。果然,剛才還和我對話的白楊的父親安靜的躺在了裡面木床上,<br />
臉上蓋著白巾,如果說他是被人殺死的話我只會懷疑一個人,儘管我真的很希望我的懷疑是錯誤的。 <br />
<br />
"你離開之後,我一進去就發現父親已經快不行了,幾乎是出氣多進氣少了沒過多久,他,他就身亡了。<br />
"說完白楊大哭起來。 "我沒理由去謀害白大叔,我才到這裡幾天?今天還是我第一次見他。<br />
"話說完,大家又開始議論,的確,說殺了白楊的父親動機也太牽強了。白楊到是沒說什麼,<br />
只是一個勁的哭,說老實話,我看著他哭非但沒有半點同情之感,只覺得很做作。 <br />
<br />
大家沒了主意,最後決定先讓我呆在村裡,但所有的行李和證件他們拿去交給村委會保管,<br />
等事情結束後在交給我,我也只好答應了,實際上,我等於被軟禁在這裡了。不過我到無所謂,<br />
在這裡多呆些時間也好。 村民漸漸散去,天氣很熱,屍體已經有點味道了,大家想幫著白楊把屍體搬出去,<br />
但他死活不肯,說要陪父親一晚上,於是也只好如此。我沒有走,因為我相信白楊有話對我說。 <br />
<br />
外面已經擦黑了,果然,在角落裡哭泣了很久的白楊終於站了起來,去裡面拿出一條白色的毛巾<br />
和一個臉盆,去外面水缸舀少水,仔細的洗了洗臉,並將衣服又整理了一下,戴上眼睛,重新站到我面前。 <br />
"你應該最清楚,我沒殺你父親。而且,你父親的死因到底是什麼?"我首先問他。 <br />
"的確,父親不是你殺的。"他嘴角上揚,鮮紅的嘴唇洗過之後欲發駭人,雪白的牙齒很像動物的獠牙。 <br />
"別告訴我是你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我忍住怒氣,畢竟在和白叔的談話中,我覺得他還算是個善良的人,<br />
否則也不會一再提醒我注意安全。 <br />
<br />
"不能算完全是吧。"他笑了笑,仿佛在談論別人的生死一般。我在也無法抑制了,<br />
站起來揪住他扣的很緊的衣領,我很少動怒,更很少打人,但這次不同了,我一拳打在白楊臉上,<br />
他整個人像風箏一樣從我手裡飛了出去,摔在白叔躺著的床旁邊。奇怪的是他沒有還手,<br />
只是低著頭蹲在那裡冷笑。 我很詫異他的表現。 "看你的談吐舉止和穿著你應該生活在比較富足的家庭吧,<br />
衣食無憂,享受父母長輩的寵愛。"他依舊坐在地上,低著頭,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但他的語氣很冷酷。 <br />
<br />
"你無法想像和你同齡的我是如何長大的,貧困,孤獨,被人嘲笑都不算什麼。<br />
因為和我所受的苦難相比這些都太渺小了。"白楊繼續敘述著,我則站在那裡聽。<br />
房間裡只有我和他兩個人,和一具正在腐爛的屍體。外面已經全黑了。 <br />
"我知道你在尋找什麼。因為我和父親就是從那裡出來的。"白楊漠然的一句卻讓我非常震驚,<br />
難道他們就是使用魘術一族的人?可那族不都是女子麼。 <br />
<br />
"你一定在猜想為什麼我們的身份,你看過蜜蜂麼?蜂后是整個統治的最頂層,雄峰不過是用來<br />
繁衍後代的繁殖工具,在那個氏族裡,男人頂多是用來繁衍族人的工具和勞力,而且終生不允許離開那裡。<br />
我的父親就是一隻雄峰。"我繼續聽著,但仍然忍不住的驚訝,以至無法控制的發出了啊的一聲。 <br />
"但平衡被打破了,會使用魘術的她們,按照現在這個社會的稱呼應該是我的阿姨和我的母親,<br />
在逐漸脫離了社會,她們居住在一個誰也無法尋找到的地方,以她們的生活方式繼續,<br />
魘術使她們可以和神靈交流,甚至可以暫時擁有神靈的力量去懲戒凡人,幾乎成為了神靈的代言,<br />
為神執行獎罰。魯四爺就是其中的一例。 <br />
<br />
本來她們希望我是個女孩,好繼承氏族的魘術,可她們意外的發現,我居然是個怪物!<br />
一個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白楊忽然聲嘶力竭的喊道。 "是的,一個既無法繼承魘術又<br />
無法承擔繁衍後代的怪物根本就無法擁有活下去的資格。當我即將被自己母親處死的時候,<br />
我的父親,現在躺在這裡的那只雄峰站了出來,在他的哀求下,我被豁免了,<br />
但代價是我們兩人永遠離開氏族,並且為了不讓氏族的血脈不被外泄,她們對父親實施了閹刑,<br />
還對他下了魘術。"我一直在聽著,但去感覺自己在發抖。忽然屋子裡亮了起來,白楊居然點燃了煤油燈,<br />
昏暗的燈光照亮了屋子,也照在了床上靜靜躺著的白楊的父親。 <br />
<br />
白楊幾乎沒有表情的拿起油燈,走到木床前。把等湊近蓋著白巾的屍體。 "你想想看他的臉到底什麼樣麼?<br />
"白楊帶著戲謔的神情看著我,像開玩笑一樣。還沒等我回答,他把白巾揭了下來。 <br />
那是怎樣一張臉啊。除了眼睛,其他的部位幾乎都不能稱做五官了,沒有鼻子,嘴唇,<br />
耳朵,空蕩蕩的臉上佈滿了閃閃發亮的鱗片,只在中央有兩個氣孔。 <br />
<br />
"你看見了吧。自從我小時候起就時刻面對的是這樣一張臉,二十年來我每一天都做惡夢,<br />
我忍受著別人對我從來不上廁所的嘲笑,孤僻,冷漠,你以為我願意麼?我恨他<br />
,為什麼他當初不讓我去死呢?卻讓我在這世上活活受罪?"白楊把手指著床上的屍體。 <br />
"真的是你殺了他?" "不,是他自己要求的,你走後我進去問他到底和你談了什麼,<br />
他卻一味的叫我多和你接觸,說你是個性格開朗的人,並說我太冷酷,不會和人相處,<br />
我們吵了起來,二十年的怨恨終於爆發了。我把塑膠袋套在他頭上,我沒有殺他,只是不停的問他,<br />
問他是否活著還有意義,問他像怪物一樣的活著還有什麼意義。<br />
<br />
他開始哭,而且是號哭,他哭泣著說當初早知道我這樣還不如殺了我,還說他忍受這麼多痛苦<br />
卻換來這樣的結果。我勒緊了塑膠帶,父親沒有掙扎,他已經放棄了,只是雙手還是下意識的想去揭開,<br />
接著雙腳無助的蹬地,我勒的跟緊了,又了下,他幾乎不動了,身下還流出淡黃色的液體,聽人家,<br />
人在快被勒死的時候會小便失禁,看來是真的。" <br />
<br />
"你是個畜生,白叔為你付出這麼多,他只想讓你好好活下去。你卻殺了他!"我罵道。但白楊又笑了。 <br />
"我沒殺人,這裡發生的頂多是一個怪物殺了另一個怪物而已。"說著,他把燈放回原處,<br />
把白巾重新蓋回去。一切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做到椅子上看著我。 <br />
<br />
"現在,你還想去找那個傳說的氏族麼?還是你願意去那裡當一隻雄峰?哈哈。"白楊放肆的大笑起來。<br />
我再也受不了了,逃似的離開了那個屋子,身後白楊的笑聲竟無法揮散,像刀刻一般清晰。<br />
我找到大家,再回頭去白楊家的時候,發現那裡已經然起了大火,白楊把家裡點燃了,<br />
石牆被燒的通紅,我甚至仍然在火堆中聽的到白楊的笑聲。 <br />
<br />
火很大,我們直到快天亮的時候才完全撲滅。裡面有兩具屍體,緊緊的抱在一起。<br />
已經燒了了兩具黑柴一般。 魯四爺也在隨後幾個小時後身亡了,沒人可以阻止她們施罰,<br />
就像你無法阻止下雨一樣。" 說到這裡,紀顏停了下來,"父親的敘說就是這些了,他後來說,<br />
可能白楊的父親是被下了蛇術,五官漸漸從臉上腐爛脫落,皮膚慢慢角質化,變的和蛇一樣。<br />
而白楊他覺得由於氏族內的近親結婚導致的畸形使他成了無性人。以後,父親終於放棄了曾經<br />
想尋找那個使用魘術氏族的瘋狂想法,開始研究歷史和考古,不過他的身體似乎還是受到了或多或少的傷害,<br />
否則他也不會那麼早就突然患病去世了,他本來遺留了一些關於魘術的一些手稿和證據圖片也隨即消失。<br />
<br />
剩下的只有他為我講述的這個故事。我們聽完後有些感慨,特別是李多,似乎白楊的身世對她有些觸動,<br />
畢竟她也早知道自己是被紀顏父母收養的。四人互相埋頭吃了點東西。落蕾又問:<br />
那你剛才說貞觀末年長安大亂是怎麼回事呢?" "那是因為唐太宗在晚年看到自己的幾個兒子為<br />
爭奪儲君之位互相殺戮,毫無親情可言,有感與當年自己殺弟?兄,認為是因果迴圈,報應不爽,<br />
於是在長安經常請人為自己開壇祈福,沖鬼捉妖。而其實令當時時局動盪的最大原因卻依據是返魂香的出現。<br />
<br />
作為寶物,它的出現會引發多方面的爭奪,雖然後來傳聞它被帶到日本,但仍然給當時的長安帶了不小的騷亂,<br />
所以才有後來太宗明令廢除魘術,關押術士的決定,所以唐以後魘術就徹底衰退了。"紀顏又解釋道。 <br />
"好了,不說這些了,火鍋都涼了。"我叫來服務員,讓加了些水,大家又開始吃喝起來。<br />
只是我心中依舊對白楊的死感到感慨,或許對他來講,死是解脫,而活著是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