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古 槐 記


shareonce 2014-7-21 13:45

古 槐 記

在講這個故事之前,我們先來講講槐樹。<br />
  槐樹,又稱國槐,豆科槐屬,也就是說它和草本的大豆原來是一家。它是中國一種重要 的古老樹種,歷史悠久。在它身上有著很多有趣的事情。比如說在古代,槐樹被認為代 表“祿”,古代朝廷種三槐九棘,公卿大夫坐於其下,面對三槐者為三公,《周禮·秋 官·朝士》上說:“面三槐,三公位焉”。《古文觀止》中有一篇東坡先生所著的《三 槐堂銘》,講的就是這個典故。北宋初年,尚書兵部侍郎王佑文章寫得極好,做官也很 有政績。他相信三家後代必出公相,所以在院子裡種下三棵槐樹,做為標誌。後來,他 的兒子王旦果然做了宰相,當時人稱“三槐王氏”,在開封建了一座三槐堂。你看,種 了三株,子孫當上了大官,這槐樹的力量可真不小啊! 另一個典故就是大家所熟知的“南柯一夢”,記載在唐朝人李公佐寫的《南柯太守傳》 中。說是廣陵人淳于棼,喝醉了酒,躺在院子裡的槐樹下面睡著了。做了一個夢,夢到 自己到了大槐安國,並和公主成了親,當了二十年的南柯太守,官做得非常榮耀顯赫。<br />
  可是後 來因為作戰失利,公主也死了,他被遣送回家。然後一覺醒來,看見家人正在打掃庭 院, 太陽還沒落山,酒壺也在身邊。他四面一瞧,發現槐樹下有一個螞蟻洞,他在夢中做官 的 大槐安國,原來就是這個螞蟻洞。槐樹的最南一枝,就是他當太守的南柯郡。由此可 見, 槐樹還有讓人做夢的本事,難怪要稱之為木鬼了。所以漢武帝修建上林苑時,群臣遠 方, 各獻名果異樹,其中槐樹就被列為異樹貢獻了六百多株,不是沒有道理的。<br />
   講了那麼多有關槐樹的奇事,現在我們就把目光落在這一棵老槐樹上。<br />
  這是一個被廢棄的四合院,那棵老槐就長在院子的東北角上。它大概已經有四五百年樹 齡 了,樹幹十分粗大,三四個人都抱不過來,被歲月風蝕得烏黑而彎曲。<br />
  可是在那樹幹之上,赫然釘著一枚銀釘,不知為何,老槐樹的樹葉大半已經墜落在地 上, 剩下的也是一片枯黃,在風中簌簌發抖。說也奇怪,這麼一株大樹,就用刀斧劈去半 邊, 只要在土裡的根沒有傷損,也不至於如此枝枯葉落,這一枚小小的銀釘,卻怎麼會有如 此 大的威力? 風漸漸大了,滿樹的黃葉在風中飛舞,像是一隻只美麗的蝴蝶,又像無數黃紙冥錢。但 是 ,在這一片枯黃中卻有著一抹嫩綠,十分顯眼。那是一個小小的葉芽,悄悄地長在一根 小 枝上,似乎預示著老槐那強勁的生命力! 老槐樹的影子開始顫動起來…… 趙燁是個賊,確切地來說他是個偷賊的賊。此刻他正在街上尋找目標。<br />
  沒過多久,他便看見了一個小偷在作案。趙燁微微一笑,迎了上去,和那個小偷擦肩而 過 ,贓物轉眼間便落入了他的手中,似乎是一件方方的東西。<br />
  那是一盤CD,外殼上畫滿了古裡古怪的圖案,上面寫著四個字——“天籟之聲”。趙燁 覺 得有些奇怪,賊怎麼會偷這個,他轉過頭來,才發現那個小偷已經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之 中 ,再也找不到。<br />
  “算了,還是把它還給失主吧!”趙燁朝街邊的櫥窗望去,那裡空無一人,“奇怪!剛 才 那個女的還站在這裡,怎麼一轉眼就沒了?”<br />
  失主和小偷同時消失了,這對趙燁來說還是第一次,他拿著那盤CD不知道該怎麼辦才 好。<br />
  在考慮了一個小時又十五分鐘後,趙燁決定把它帶回寢室。<br />
  一進門,他手中的CD就被人奪了去,那是他的室友王嘉鳴。“小子,買了新CD啊?借我 聽 聽吧?晚上還你!”<br />
  趙燁笑著點了點頭,反正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失主,就借給室友聽聽也無妨。<br />
  “嗯!下了晚自習我就還你!”王嘉鳴一面笑著,一面背起了書包,“走,一塊去吃晚 飯 吧。晚上去哪裡自習?三教,一教,還是文史樓?”他把那個“史”字念得特別重,好 像 在說“聞屎樓”一般。<br />
  “不了,晚上我有選修課,下了課我要去圖書館查些資料準備寫論文。你自己去吧。”<br />
  王嘉鳴笑了笑,把CD放進了他的書包,就去吃飯了。<br />
   晚上,趙燁從圖書館出來後,一時不想回寢室,就背著書包去了“聞屎樓”,一直自習 到 趕人為止。<br />
  雲淡風清,月明星稀,趙燁忽然心血來潮想去無名湖畔走走。他便從一教後面的小路穿 了 過去。<br />
  小路上沒有路燈,兩旁樹影婆娑,一般膽小的人晚上都不敢走這裡,寧願多繞些道。趙 燁 藝高人膽大,仗著自己有五鬼護身,走進了那一片小樹林。<br />
  忽然,趙燁耳邊似乎響起了什麼聲音,那是一種類似被壓抑了的叫聲,“嘶嘶”地。然 後 趙燁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息,那是如此的強烈,仿佛自己置身於一個巨大的血池中 一 般。他瞪大了眼睛四處尋找,可是小樹林那重重疊疊的樹影將天上的月光遮得只剩下一 絲 一縷,十分昏暗,只能勉強地辨別出眼前那條白色的小道,其他的全都混同一色——黑 暗 的顏色。趙燁定了定神,右手掌伸出,“噗”地一聲,一團綠色的幽火在他的掌心亮了 起 來,照亮了他的周圍。接著碧油油的綠光,他看見了路旁長草叢中伸出了一隻沾滿鮮血 的 手。<br />
  趙燁大吃一驚,急忙跑了過去,撥開長草,終於看見了那隻血手的主人——王嘉鳴。<br />
  眼前的景象只有一個字才能形容——慘!! 王嘉鳴趴在地上,下半身的兩條腿青蛙一樣亂蹬亂踹,刨起兩團霧樣的土塵,紛紛揚揚 。上半身因過度痛苦而拉緊的肌肉讓背部呈現出弓一樣的感覺,他左扭右拐,一伸一縮 ,一隻手的五個手指痙攣地摳進地裡,痛苦得開始滿地爬行,長草間可以看見彎彎曲曲 地一條蛇形的血痕。但最可怖的事情就是他的上半身與下半身是分開的,他是被活活分 成了兩截! 鮮血就像泉水似地咕嘟咕嘟直往外冒,王嘉鳴舉起了右手,五個指頭半張半合,像要抓 住什麼東西。可是對他來說整個空間就像一個正在慢慢捏緊的拳頭,一切愈來愈狹窄, 一切愈來愈窒悶。他兩眼呆呆地望著趙燁,半截身軀忽地向前挺起,宛如露出地面的樹 根,嘴脣痛苦得在抽搐,看上去卻像是在笑一般,顯得如此詭異,如此恐怖! 王嘉鳴的下半身停止了掙扎,他的頭也漸漸垂下,再也不動了。<br />
  幽火熒熒,趙燁看到了滿地的血腥,滿地的內臟,滿地的骨頭,滿地的垂死的神經網絡 ,滿地的胃裡的粘粘的食物…… 是誰這麼殘忍,將一個活生生的人腰斬?是人?是鬼?還是別的什麼?趙燁想到此處, 不由得心頭一悸。<br />
  &quot;應當先報案!把屍體處理掉,否則明天一早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恐慌!!&quot;趙燁極力按 捺住嘔吐的衝動,掏出了手機打算報警,可屏幕上卻顯示無接收信號,他只好又走回到 一教旁邊,找了個公用電話撥了110。然後將情況簡單地敘述了一下,並未作詳細的描 述 ,因為這太噁心了。<br />
  打完電話,趙燁立刻回到現場,可是令他大吃一驚的是,王嘉鳴的屍體不見了。這怎麼 可能!趙燁四處搜尋了一遍,可是一無所獲,連長草間的血跡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 從來都未曾發生過一般。<br />
  趙燁徹底迷惑了,接著他聽到了警車的聲音,110和校衛隊接到報警後正在朝此處趕 來。<br />
  趙燁可不想因為報假案而被抓進去,所以他只好選擇了逃跑。<br />
  回到寢室,趙燁一頭就倒在了床上。他真的懷疑剛才自己是做了一個夢,那都不是真的 !可是卻又如此真實,那濃烈的死亡氣息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這決不是幻覺!趙燁 支起身子朝對面上鋪王嘉鳴的床上望去,他多麼希望這個時候王嘉鳴正躺在床上,發出 令他晚上遲遲不能入睡的如雷鼾聲,對此刻的他來說,那不啻於悅耳動聽的仙樂般。可 是,床上空無一人,王嘉鳴還沒有回來! 趙燁一直等到天明才迷迷糊糊地睡去,沒到中午他就被一陣說話聲吵醒了。他睜開朦朧 的雙眼,發現寢室裡站了兩個校衛隊的保安。&quot;終於還是發現了!&quot;趙燁心中一突,睡意 全無,一下子就坐了起來。<br />
  &quot;出什麼事了?&quot;趙燁盡量一種平靜的聲調問道。<br />
  &quot;哦,我們在一教後邊發現了這個,裡面恰好有學生證,我們就送來了。&quot;一個保安說道 ,他的手裡正拎著一個藍色的耐克書包。<br />
  &quot;這……這是王嘉鳴的!&quot;趙燁認得它,整個寢室中只有王嘉鳴用的是耐克牌的包。<br />
  &quot;嗯,是一個叫王嘉鳴的同學。他在嗎?&quot;另一個保安問道。<br />
  &quot;今天我沒見到過他,昨天晚上好像也沒回來。趙燁,你見過他嗎?&quot;寢室長問道。<br />
  趙燁的心猛地跳了起來,他想查看一下那個書包,尋找一些線索,可該怎麼回答呢?說 王嘉鳴昨晚被腰斬後屍體失蹤,書包又扔在了一教後面?那鐵定是要立為京華大學第一 案的,書包也就會被帶回公安局,他自己也有可能會被列為重點懷疑對象。這可真難辦 啊! &quot;嘉鳴他……他昨天好像說要去他老鄉那裡不回來睡了!我也記不清了。&quot;趙燁打了個馬 虎眼。<br />
  &quot;那好,書包我們就留在這兒了。王嘉鳴同學回來後就麻煩你們交給他了!&quot;保安把書包 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就走了。<br />
  趙燁長舒了一口氣,然後穿衣起床洗漱,都忙完後,趁著寢室裡的人都去食堂了,拿著 王嘉鳴的書包就去找許奕飛。<br />
   許奕飛正無聊地躺在床上畫符,下巴上卻纏著繃帶,那是因為前段時間他和袁雲峰一起 調查學校&quot;月夜浮屍&quot;事件時勇鬥水鬼受了傷,幸好不是很嚴重。他一見到趙燁進來,開 玩笑道:&quot;小燁子,哈哈,來就來嘛,還送我一書包幹啥?&quot; &quot;哪有,我是來找你商量事的!&quot; &quot;哦?什麼事?不會又見鬼了吧?&quot; &quot;嗯,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乾的!但是非常殘忍……&quot;當下把昨晚看到的情形詳詳細細 地都告訴了許奕飛。<br />
  許奕飛聽完之後也是十分震驚:&quot;有這樣的事?你當時有什麼發現?&quot; &quot;沒有啊,我打完電話回來屍體就不見了!現場也被清理得一干二淨,不留痕跡!&quot; &quot;唔,這不太像是人乾的!難道又出妖魔鬼怪了?&quot;許奕飛沉吟道。<br />
  趙燁打開了書包:&quot;這是王嘉鳴的書包,今天早上在現場附近找到的。咱們找找看有什 麼 線索……&quot; 書包裡雜七雜八的東西一大堆,有課本、筆記、稿紙、CD唱機、錢包等等,還有五支圓 珠筆,兩支鋼筆和一瓶修正液,此外還有一張學生證和一張身份證。&quot;就這麼多了,有 什 麼發現沒有?&quot;趙燁問道。<br />
  許奕飛搖了搖頭,&quot;沒有。要是雲峰在就好了,他腦子聰明,一定能找到線索!&quot; &quot;對了,雲峰上哪兒去了?&quot;趙燁問道。<br />
  許奕飛掰著手指頭算道:&quot;十二,十三,十四。今天是十五,是他的生財日,他一定是 出 去騙錢了!唉,不知道又有多少善男信女要上當破財了!&quot; &quot;喂喂喂!別把我說得這麼不堪嘛!&quot;袁雲峰的聲音在寢室門口響起,&quot;背後說人閒話可 不 好啊!怎麼樣?什麼時候拆封條啊?&quot; &quot;什麼封條?&quot;許奕飛不解地問。<br />
  &quot;就是你脖子上的東西啊,用來封印你這個惡鬼的封條。哈哈!&quot;袁雲峰笑著走進了寢 室, 順手拖過一張凳子坐下。<br />
  &quot;那還不是拜你所賜?好端端地就暈倒,對付血嬰時也沒見你怕成這樣啊!&quot;許奕飛沒好 氣 地說道。<br />
  &quot;呵呵,在下這廂給你賠禮了。&quot;袁雲峰站起來,笑嘻嘻地鞠了一個躬。<br />
  &quot;對了,有正事找你商量!&quot;趙燁把他昨晚的經歷又向袁雲峰複述了一遍。<br />
  &quot;哦?&quot;袁雲峰站起身來在房中來回走了起來,&quot;我相信你看到的並不是幻象,你的同學 王 嘉鳴應該已經死了,而且是死得極慘!我們或許應該先去現場看看!小齊呢?&quot; &quot;他好像去理髮了,我們先去吧……&quot;許奕飛從床上跳了下來,&quot;躺了那麼久,是該好好 舒 動一下筋骨了!&quot; &quot;先生,來洗頭吧?&quot;發廊門口的小姐以一種親切柔和的聲調招呼道。<br />
  &quot;哦?新開的發廊?我倒沒注意。&quot;齊格勒望著那塊嶄新的招牌說道,&quot;'穆桂發廊',呵 呵 ,還不如叫穆桂英發廊呢!&quot;他信步走了進去,店堂裡光線不大好,有些陰暗。<br />
  &quot;先生,理髮嗎?&quot;角落裡站起一個中年婦女來,&quot;我是這裡的老闆,讓我來為您服務!&quot; &quot;嗯,兩邊打薄,前面不用剃,後面短一點。&quot;齊格勒往椅子上一坐,&quot;唔。這椅子倒不 錯 ,居然是全木的。&quot; 老闆娘熟練地拿著電動剃刀在齊格勒的頭上游走著,一面和齊格勒聊著天:&quot;你是京華 大 學的學生吧?我這發廊今天才剛開張,三名客人全都是京華大學的學生,你是第四個。<br />
  &quot; &quot;呵呵,我也是。&quot; &quot;你多大啊?讀大幾?&quot; &quot;我啊?我是新生,才18歲呢!&quot; &quot;唉,要是我的兒子還活著,今年他也整18!&quot;老闆娘幽幽地說道。<br />
  &quot;對不起啊。&quot;齊格勒沒想到會惹起老闆娘的傷心事來,急忙道歉道。<br />
  &quot;沒事兒,都是命不好啊!呀,糟糕,刮出血了,真是不好意思啊!&quot;老闆娘手忙腳亂拿 了 一張面巾紙摁在了齊格勒的脖子後面。<br />
  &quot;沒事沒事,我都沒感覺呢!&quot;齊格勒笑著說道,這時他才覺得頸部有些輕微的疼痛,不 是 很厲害。<br />
  老闆娘又拿出一張創口貼給齊格勒貼上,說什麼也不收他的理髮費用,算是賠償。齊格 勒 給了幾次都沒用,只好又把錢放回了口袋,這才告辭離去。<br />
  一陣風吹過,飛起了幾片枯黃的樹葉…… &quot;這裡就是現場了!&quot;趙燁指著草叢說道,&quot;當時王嘉鳴的半個身子就撲在這裡。&quot; 袁雲峰彎下腰來仔細看著那些草,&quot;沒有被重物壓過的痕跡啊,而且還是乾乾淨淨,沒 有 絲毫血跡。&quot; &quot;難道真的是我的幻覺?!可王嘉鳴的確是失蹤了呀!&quot;趙燁摸著腦袋說道。<br />
  &quot;嗯,那是什麼?&quot;袁雲峰忽然拔起了一根草來,&quot;你們看……&quot; 那是一株常見的稗草,此時正值夏季,草長得格外的旺,也長得格外的綠。可是在草葉 片 上卻有著一縷極細的紅色,沿著葉脈一直延伸到葉柄,通入根莖之中。<br />
  &quot;這是什麼?&quot;許奕飛問道。<br />
  袁雲峰猛地把草莖折斷,擠出汁來,卻是鮮紅色,還帶著絲絲腥氣。<br />
  &quot;血!這是血?!&quot;趙燁驚叫道。<br />
  &quot;不錯!是血!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們把這裡表層的土挖開,下面的應該是紅色的!&quot; 袁 雲峰肯定地說道。<br />
  &quot;你的意思是……&quot;趙燁似乎明白了些什麼。<br />
  &quot;有一股強大的力量逆轉了這片草叢的蒸騰作用!每一株草都把葉片上的血通過氣孔吸 入 葉肉細胞,然後順著導管輸送到了根部,最後由根毛釋放入土壤之中。&quot; &quot;這怎麼可能?!&quot;許奕飛叫道。<br />
  &quot;而且只是短短的幾分鐘,我打完電話回來血跡就沒了!&quot;趙燁也叫道。<br />
  &quot;這才是這股力量可怕之所在!它能夠任意顛倒、加快或減慢植物的生理活動,在某種 意 義上來說幾乎與上帝差不多!&quot;袁雲峰感嘆道,&quot;究竟誰是這股力量的幕後主人呢?他為 什 麼要以如此慘烈的手段來殺一個人?到底有什麼用意?這些我們都不知道,看來這次我 們 的麻煩大了!&quot; &quot;那屍首怎麼會不見了呢?&quot;許奕飛又問道。<br />
  &quot;可能是這樣!&quot;袁雲峰輕輕撮了些泥土,將它用紙包好,&quot;奕飛,我們去你們組的實驗 室 ,我想要做個實驗驗證一下!&quot; &quot;好的,我老闆正好出國去了,實驗室應該沒人!&quot; 三人來到許奕飛老闆的實驗室,袁雲峰拿了一個小燒杯,將泥土撒入燒杯中,加點純淨 水 攪了攪,然後等泥土都沉積下來後,拿了一根玻璃棒沾了點清液點在了酸鹼試紙上,立 刻 出現了一抹紅色。<br />
  &quot;你們看!這泥土的浸出液是酸性的!現在酸度大概為5左右,我想在昨天午夜的時候一 定 會比現在小得多!也就是說能夠到足以把屍體溶化的地步!&quot;袁雲峰推測道。<br />
  &quot;把屍體溶化?不可能!&quot;許奕飛道。<br />
  &quot;我們給別人選墓地時對土質很有講究,其中就有一種叫化屍地的,萬萬不能用作陰 宅。<br />
  就是因為泥土酸度過強,葬在該處的人,腐爛速度極快,三天就可見骨,一個月後就什 麼 都不剩下!&quot;袁雲峰解釋道,&quot;若是酸度更強些呢?我想當時的土壤一定達到了在三分鐘 之 內將屍體化得乾乾淨淨 的程度!&quot; &quot;土壤的酸鹼度怎麼會說變就變?還有,那些樹啊草啊怎麼不被燒死啊?&quot;趙燁問道。<br />
  &quot;很簡單,因為就是那些草讓土壤酸性在瞬間上升了幾倍幾十倍!由那些植物分泌出來 的 強酸,就可以比硝酸、硫酸具有更強烈的腐蝕力。&quot; 趙燁大聲叫了起來,他的聲音之中,帶著極度的震慄:&quot;這不可能,它們若是能分泌出 這 樣強烈的酸性物質來!它們自己也早不存在了!&quot; 袁雲峰&quot;哼&quot;了一聲,說道:&quot;你應該知道,人體內分泌的酸液,像胃酸,酸性何等強 烈, 可是也未見得使人的胃不存在!&quot; 許奕飛張大了口,感到呼吸極度的不暢順。袁雲峰又道:&quot;這股力量能夠控制植物的生 理 活動,或許就是從植物本身來的?&quot; 三人心中都是一片混亂,他們都不約而同想到一件事:在整個生物界中植物占了大部 分, 要是真的有那麼一種力量能夠控制植物,那對人類來說不啻是一場噩夢! &quot;不管怎麼樣!我們必須找到隱藏這股力量背後的東西,即便它不是人!&quot;袁雲峰緩緩說 道 。<br />
   三人回到寢室,袁雲峰開始檢視王嘉鳴的遺物:&quot;這支筆不錯,嗯,這個CD機居然是索 尼 原裝的,咦,裡面還有一盤CD?&quot; &quot;對了,這是王嘉鳴向我借的。這張CD是一位姑娘的,被小偷偷了,我又拿了回來,可 卻 找不到失主,只好帶回來了。&quot; &quot;這事兒,有些奇怪!&quot;袁雲峰皺著眉頭說道,&quot;難道王嘉鳴是聽了這張CD後才慘死,屍 骨 無存?&quot; &quot;我們要不試著聽一下?&quot;許奕飛建議道。<br />
  &quot;不!雖然你我都有術法,但還是極為危險,我有一個好主意,你們等一會兒!&quot;袁雲峰 說 完就跑了出去。<br />
  許奕飛和趙燁都不知道袁雲峰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只好耐著性子等著。<br />
  半個小時後,袁雲峰抱了一隻小狗回來,笑嘻嘻地說道:&quot;就讓它來試聽!&quot;說完將小狗 綁 在床架上,開了CD機,拿過耳機給它戴上,三人便閃到一旁靜觀其變。<br />
  小狗開始倒也安靜,但漸漸地便不安起來,咆哮躁動,顯得十分痛苦。許奕飛有些不 忍, 便走過去把耳機摘了下來。可是小狗依然不停地掙扎嗥叫,突然它掙斷了繩索跑了出 去。<br />
  &quot;快追!&quot;袁雲峰大聲叫道,追了出去,許奕飛與趙燁立刻跟上。<br />
  校園裡出現了三個少年追逐一條狗的奇景,引得行人紛紛駐足側目。<br />
  小狗一路狂奔,已到了一教後面的那條小路上,直撲入草叢中去。忽然三人眼前紅光一 閃 ,小狗的半截身子已經遠遠飛出。<br />
  三人大驚,急忙跑了過去,只見草葉子上的點點狗血都漸漸透了進去,沿著葉脈與草莖 緩 緩流入地下。與此同時,地上的狗屍開始嗤嗤發聲,升起淡淡煙霧,冒出無數白色的泡 沫 ,發出又酸又焦灼的臭氣,慢慢化成了一片棕黃色粘稠液體。接著在那無數長草上面慢 慢 流出一滴滴晶瑩的水珠,越積越多,匯聚在了一起,形成涓涓細流,將地上散髮著臭氣 的 粘液衝淡衝稀,四下散開,滲入土中,再也看不出來。<br />
  許奕飛等三人眼見此奇景,都是目瞪口呆。<br />
  &quot;天哪!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乾的?&quot;許奕飛驚道。<br />
  &quot;想必是王嘉鳴也是這樣被殺的!&quot;袁雲峰說道,一面走進了那片草地。<br />
  &quot;小心!快回來!&quot;趙燁驚呼道。<br />
  &quot;沒事兒,你看!&quot;袁雲峰站在草叢中,似乎非常安全,&quot;只有聽了那張CD後發狂的人才 會 在這兒被腰斬,其他人卻是毫發無損!看來關鍵還是在那張CD上!&quot; &quot;我們又不能聽那張CD,這可如何是好?&quot;許奕飛愁道。<br />
  袁雲峰側頭想了一會兒,突然眼中靈光一閃,大聲叫道:&quot;我有辦法!!咱們要去一趟 中 科院!&quot; 齊格勒下午剃完頭後便在街上逛了一會兒,買了幾本書,只到吃晚飯的時候才回來找許 奕 飛。可是不止他,連趙燁和袁雲峰也全都不見了。<br />
  &quot;他們去哪兒了呢?也不跟我說一聲,真不夠意思!&quot;齊格勒回到自己寢室,兀自悶悶不 樂 。突然他覺得左胳膊猛地一疼,仿佛是被一枝利箭狠狠地插了進去,他登時眼前一黑, 幾 欲暈倒。<br />
  齊格勒強忍疼痛,解開衣服,這才發現,剛才疼痛的地方赫然有了一個深深的傷口,正 在 汩汩地流出鮮血。他急忙找了塊布緊緊扎住傷口上方,暫時先止住了血。然後再細細察 看 ,只見那傷口近似圓形,不大,四周的皮肉微微翻起,鮮紅色的肉,和著濃稠的、待凝 結 而未曾全部凝結的血,看起來像是中了一支小箭一般,可是卻又看不見半點箭的影子。<br />
  血漸漸止了,齊格勒望著這個突如其來莫名其妙的箭傷,心中沒來由地感到一陣恐懼。<br />
   &quot;這裡是中科院聲學所,我有一個師兄是這兒的研究員。&quot;袁雲峰一面介紹著,一面帶領 許 奕飛與趙燁來到一間實驗室前。<br />
  袁雲峰敲了敲門,輕輕叫了聲&quot;師兄&quot;。<br />
  門開了,露出一張充滿疲憊的臉龐,一頭凌亂的頭髮,戴著一副厚厚的眼鏡。&quot;啊,原 來 是師弟啊,找我有什麼事嗎?&quot; &quot;我有一樣東西,想藉助一下你們的聲波分析儀。&quot;袁雲峰晃了晃手裡的CD,笑著說道。<br />
   “好啊,把東西給我,我回頭幫你分析!”師兄伸出手來就要接過CD。<br />
  袁雲峰把手一收,鄭重地說道:“我們要你當著我們的面對這個進行操作,而且只能看 波 形,不能發出一點兒聲音!”<br />
  師兄詫異地望著袁雲峰,過了半晌以一種戰抖的聲音問道:“你……不會是又招鬼來了 吧 ?”<br />
  袁雲峰哈哈大笑,說道:“要是沒有鬼我還來找你幹嘛?一句話,幫不幫忙?”<br />
  “那你可得保證我不會有事!”師兄好像是吃過袁雲峰的虧一般,急忙提出了條件。<br />
  “好!我給你一道黃符,你把它放在胸口的袋子裡就行了!”袁雲峰掏出一大疊黃符, 從 上面抽了一張遞給了師兄。<br />
  師兄收下了黃符,似乎安心了一點,“進來吧!我馬上幫你們分析!”<br />
  三人走進實驗室,師兄帶著他們來到了一台儀器前面介紹道:“這台是聲波檢測儀,我 把 CD放進去就可以自動監測上面燒錄的聲音文件。”接著關掉了控制台上的一盞小紅燈, “ 這是聲波輸出開關,我已經關了。現在我們只能看波形,聽不到一點兒聲音。”<br />
  儀器開始啟動了,屏幕上立刻出現了相當多雜亂的、不規則的線條。這一些線條,呈一 種 波浪形的起伏,有的地方較粗,有的地方較細。<br />
  “這就是CD上記錄的聲音,有什麼問題嗎?”師兄一面調試著儀器一面問道。<br />
  “把它們一一分開。”袁運峰說道。<br />
  “好!”師兄又在電腦上輸入了幾個命令,屏幕上的波形上下分開,變成了十來條。師 兄 指著那些波形一一解釋道:“這些是不同樂器的發出的波形,每種樂器的泛音都不同, 這 條是小提琴的,這條似乎是長笛,還有這條是鋼琴……”說話間師兄已經將十來條波形 都 幾乎一一標好了名稱。<br />
  “這條呢?”袁雲峰指著最下面一條未曾標注的細波問道,“是什麼樂器?”<br />
  “這條啊?這條我估計是灌制唱片時帶進去的一些雜音,頻率非常低,屬於次聲的范 圍, 人耳是聽不見的,除了某些非洲鼓的基頻外,也不是大多數樂器所能發得出來的。”<br />
  “次聲?也就是說它的頻率很低?”<br />
  “是啊,低於人耳20到20000赫茲的接受範圍,只有某些動物比如犀牛、河馬、大象、 鯨等 等才能夠聽得見。”師兄解釋道,“而且次聲波對人體的殺傷非常大,因為它接近人體 各 器官各部位的固有頻率,所以強大的次聲頻率會與人體內臟發生共振,使人腹腔、胸 腔、 顱腔受壓,造成組織器官的嚴重損傷甚喪命。”<br />
  “那有沒有可能造成人體斷裂呢?”趙燁想起“腰斬”的事情來。<br />
  “完全有可能!共振的危害是很大的,你們應該知道軍隊過橋是不能走齊步的規矩吧? 就 是為了防止共振!還有如果你在有較大揮發性氣體的加油站附近打手機,手機發出的電 磁 波就有可能和加油站的某些設備產生簡諧共振現象,這種共振現象產生的熱量就有可能 使 空氣中的大量揮發性汽油氣體發生爆炸!”<br />
  “乖乖!”趙燁吐了吐舌頭,“那我以後連手機都不敢用了!”<br />
  “那這盤CD上的次聲會不會造成人體損傷?”袁雲峰追問道。<br />
  “我看不會,強度太弱,根本不足以引起能夠使人體受損害的共振。所以我說是灌制過 程 中混進去的一些雜音而已。”師兄笑著說道。<br />
  “師兄,要是光從波形上來看,這條次聲波會是什麼發出來的?”袁雲峰又問了一個問 題 。<br />
  “哈!你這是想考我啊?”師兄一面笑著一面仔細辨別,漸漸地他的臉色開始凝重起 來。<br />
   “怎麼了?發現什麼了?”袁雲峰問道。<br />
  “唔,奇怪!真是奇怪!這條次聲如果光看波形不考慮頻率的話,好像是人的說話聲, 是 一種單音節的語言,類似於我們的漢語,你看它基本可以分成五個部分,也就是說如果 這 條次聲是人在說話的話,那麼這個人一直在不斷地重複著五個音節,但這是不可能的! 人 類平時說話產生的聲音頻率範圍只是在1000~2000赫茲的低頻區,沒有一個人能夠發出 次 聲頻段的說話聲!”<br />
  “但要是不是人呢?”袁雲峰忽然這樣說道。<br />
  “天哪!你們真的招了鬼了?”師兄的臉色變得刷白刷白。<br />
  “比鬼更厲害!它已經殺了一個人和一條狗,所以我們才來求你幫忙,你快點分析著五 個 音節到底是什麼!!”袁雲峰按著師兄的肩膀,望著他說道。<br />
  “那……我把頻率調高到人耳可接受的範圍,用聲音輸出吧?”師兄建議道。<br />
  “不行!難道你想死嗎?我們決不能聽,只能看!”袁雲峰叫道。<br />
  “這……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人,可以憑音波的波形而將聲音還原的!”師兄搖著頭說 道 。<br />
  “你不是說著五個音節是中國話嗎?你有沒有可以參照的漢語音節波形圖,我們來校對 ! ”袁雲峰出了一個主意。<br />
  “有是有,但是每個人說話聲音都不一樣,男人有男人的頻率,女人有女人的頻率,大 人 有大人的頻率,小孩也有小孩的頻率,而且再加上吐字運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點,實 在 是很難比較的!”<br />
  “死馬當做活馬醫!不管怎樣總要試一試!”袁雲峰堅定地說道。<br />
  真的乾了起來,袁雲峰才知道師兄說的其實是很有道理的。漢語一共有22個聲母,38個 韻 母,如果任意的聲母跟任意的韻母可以按前後次序組合,再把聲韻相拼的準音節加上4 個聲 調沒有限制的話,構成的全部音節數竟有1600多個。但有些聲韻組合是不能跟一些聲調 結 合的,比如“dan”這個音,是沒有陽平調的。經過聲調組合規則的限制,漢語的實際 音節 數大約在1200左右。如果再不計聲調,也有音節數400多個。要在這四百多張音節波形 圖中 找出五張和那次聲波形相同的,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因為每個人吐字運氣都不相同,所 以 只能參照波形圖找出一些相似相近的音節來,這項工作十分地繁重,足足乾到凌晨一點 才 宣告結束。<br />
  “終於忙完了!”許奕飛擦了擦頭上的汗。<br />
  “是啊,我挑得眼都花了!”趙燁用力地揉著太陽穴。<br />
  “好了!我們也該回去睡覺了。”袁雲峰把結果都記錄了下來,然後讓師兄把CD拿了出 來 。“師兄真不好意思,害得你也陪我們到現在。”<br />
  師兄大方地擺了擺手,“沒事兒,我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你可得答應我啊!”<br />
  “說吧,任憑吩咐,在所不辭!”袁雲峰拱手道。<br />
  “你以後千萬別再來了……哎呀!”師兄話還沒說完,就被袁雲峰重重地在肩上捶了一 拳 。<br />
  “你這個師兄也太不夠意思了!上次我幫你泡妞,你還沒謝我呢!”<br />
  “是啊,你招鬼嚇人,然後讓我來英雄救美!沒想到你控制不住那鬼,結果讓它上了人 家 姑娘的身,害得我被打了一頓,你還好意思說!!”師兄越說越氣,眼睛中似乎要射出 光 來。<br />
  “呵呵,呵呵,快走快走……”袁雲峰一轉身就跑了。<br />
   男生樓一般晚上是不鎖大門的,而且因為是週末,有很多寢室到現在還亮著燈,打牌的 打 牌,聯機的聯機,搓麻的搓麻,睡覺的睡覺,都互不幹涉,和平共處。<br />
  三人來到許奕飛的寢室,四個人在打牌,剩下的一個在玩電腦,正熱火朝天。<br />
  “我們現在就來分析吧?反正睡不著。”趙燁建議道。<br />
  袁雲峰點點頭,拿出了筆記。<br />
  “這第一個類似於英語中的‘O’字,但有凸起的高峰,我們參照下來最接近的有‘闊 ’、 ‘窩’、‘豁’等音節。<br />
  “第二個有點像嘴巴由大變小發出來的類似‘熬’、‘老’、‘搖’之類的音節。<br />
  “第三個像是空氣突然之間,以相當高的速度,通過前窄後闊的通道所發出來的聲音, 對 比下來有‘查’、‘扎’、‘傻’等音節。<br />
  “第四個比較短,有點像‘樂’和‘熱’的音。<br />
  “最後一個比較簡單,就是‘衣’的音,或許還有些變化的音節,比如‘米’啊,‘尼 ’ 啊什麼的。這五個音節就是這樣了。”<br />
  “可聽起來似乎沒有任何意義,不像是一句話。”趙燁沮喪地說道。<br />
  “我們現在不斷地將可能的音節組合起來念,看看那一種才是最有可能的組合!”袁雲 峰 建議道。<br />
  “好吧。”趙燁說道,“我們一個一個輪流下去,我先來!‘闊佬扎熱衣’。”<br />
  “不對!‘火藥查了米’,奕飛,你來!”<br />
  “哦。嗯……‘窩熬扎熱妮’。”<br />
  “‘活老沙熱米’。”<br />
  “‘火襖差了易’。”<br />
  …… 寢室裡的人都紛紛望著他們,臉上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都以為他們三個在念什麼日 語。<br />
   “‘或老扎惹蜜’。”<br />
  “‘窩腰沙勒泥’。”<br />
  “‘擴奧’……”<br />
  “等等!”袁雲峰忽然阻止了趙燁,對許奕飛說道,“你再說一遍剛才的音節!”<br />
  “‘窩腰沙勒泥’啊,怎麼了?”許奕飛摸著腦袋問道。<br />
  “是‘我——要——殺——了——你’!”袁雲峰大聲叫道,把寢室裡所有的人都嚇了 一 跳。<br />
  “我要殺了你?對,就是這句話”趙燁也恍然大悟道,“一點也沒錯!”<br />
  袁雲峰緩了一口氣:“我相信我們已經看懂了這句話,是‘我要殺了你’!一定是!”<br />
  在他說了這句話之後,三人誰也不再開口,都靜了下來。<br />
  的確,他們實在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這盤CD上的次聲居然是這麼一句話,似乎包含了無 限 的恨意與怨毒。<br />
  過了良久,袁雲峰才緩緩說道:“你們先回去睡覺吧,明天我們去找小齊。我們四人組 合 已經有很久沒有一齊行動,看來這次是逃不掉了!”<br />
   第二天一大早,他們三人就來到了齊格勒的寢室。<br />
  齊格勒正躺在床上睡覺,趙燁上一面笑著說道:“起床了!”一面拍了拍他的胳膊。<br />
  沒想到齊格勒竟大叫著一下子跳了起來,顯得很痛苦的樣子。<br />
  “怎麼了?我……”趙燁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手掌。<br />
  齊格勒搖了搖頭,說道:“不管你的事。你們看……”他脫下了衣衫,把左胳膊上的傷 口 露了出來。<br />
  忽然,趙燁的喉頭髮出了“咕”地一聲,望著那個傷口,臉色雪白,神情極是惶怖。<br />
  “怎麼了?小燁子,你發現了什麼?”許奕飛見到趙燁如此神情,忙問道。<br />
  “這……小齊中的是我們茅山派最厲害的邪術——釘頭七箭書!”<br />
   “你們可曾聽說過‘千年道行隨流水,絕在釘頭七箭書’這句話?”趙燁問大家道。<br />
  “嗯!好像是在《封神演義》中有提到。”袁雲峰答道。<br />
  “不錯!任憑對方法力有多強,只要是中了這釘頭七箭書就必死無疑。”趙燁緩緩說 道, “這種邪術與其它禁咒之法不同。一般的咒術用的是對方的生辰八字,尚且可以通過換 運 改命的辦法禳之;但這釘頭七箭書卻用的對方的一滴血,即使你將全身血液統統換掉也 逃 不過!小齊,你最近有沒有讓別人得到過你的血?”<br />
  “沒有啊!”齊格勒側頭想了一會兒,“最近沒有受過傷啊。噢!對了,昨天我去剃頭 的 時候不小心被剃刀刮破了,好像出了點血,不知道有沒有關係?”<br />
  “在三角地的理髮店嗎?”許奕飛問道。<br />
  “當然不是啦!那裡的手藝那麼爛,三分鐘一個頭,我可不去讓那幫人蹂躪我的腦袋! 我 是在外面剃的,叫‘穆桂英發廊’。不,是‘穆桂發廊’!”<br />
  “你快帶我們去那兒!”袁雲峰一把拉起坐在床上的齊格勒。<br />
   “咦?我記得明明是在這兒的啊,昨天新開張的,怎麼就不見了呢?”齊格勒對著胡同 口 的一株大柏樹直發呆。<br />
  “果然!”袁雲峰輕輕嘆了一句,然後問趙燁道:“中了釘頭七箭書有什麼跡象?”<br />
  “釘頭七箭書是茅山派的秘術,從不外傳的,我曾見師父用過一次,扎一個草人,寫上 對 方的名字,再將對方的鮮血滴在草人胸口,然後頭上點一盞燈,腳下點一盞燈,腳步罡 鬥 ,書符結印焚化,拿桑弓桃箭射那草人,每日一枝,連射七日,四肢、雙眼與心口,一 共 是七箭,對方身上就會出現相應的箭傷而斃命,實在是陰毒無比!難道是茅山派的人替 師 父報仇來了?”趙燁猜測道。<br />
  “若是報仇,只會射你而不會去射小齊了!”袁雲峰想了一會兒,問眾人道,“大家想 想 ,我們可會有什麼的仇人?”<br />
  “仇人?沒有啊。血嬰、水鬼之類的全都已經被我們消滅了呀!”許奕飛撓著腦袋說 道。<br />
   “那盤CD若不是陰差陽錯被王嘉鳴拿了去,恐怕現在死的就是小燁子了,而小齊又被人 取 了血中了釘頭七箭書,你們兩個人同時遇到這樣的事絕不是巧合!”<br />
  “雲峰,你的意思是……”趙燁問道。<br />
  “有人設了局要害我們四個,而小燁子和小齊則是他們的第一步計劃目標!”<br />
  “那會是誰呢?”許奕飛有些驚訝。<br />
  “暫時不知道!但照小燁子的話來說,似乎有茅山派的術士參預其中!如今當務之急是 先 找到釘頭七箭書的草人,把它毀掉!我們先在這四處附近尋找,看看有沒有施法的跡 象。<br />
  ”<br />
  四人當下分頭在附近的胡同和四合院外搜尋。<br />
  袁雲峰穿了兩條胡同,一無所獲,正靠著一棵樹歇息一會兒。只聽見身後“吱呀”一 聲, 似乎是開門的聲音,然後有人叫道:“先生,來幫我看看風水吧!”<br />
  袁雲峰迴頭一看,是一所四合院,門口站著一位漂亮的少女,正在向他招手。他便走了 過 去問道:“這位小姐有什麼事嗎?”<br />
  “您是袁先生吧?我姑媽跟我說過,上次經您那麼一點撥,我表弟的病馬上就痊愈了。<br />
  您 可真厲害!”<br />
  “呵呵,過獎過獎!”袁雲峰笑著說道,“小姐也是想請我點撥一下嗎?”<br />
  “是啊。先生請進來吧。”少女把袁雲峰帶進了院子裡,“我最近老失眠,睡不好。您 給 看看這院子布局有什麼不對嗎?”<br />
  “唔……把那個水缸朝東挪開一米,然後在正房門楣上釘一個八卦,應該可以了!”袁 雲 峰急著想走,就胡吹了一通。<br />
  “多謝先生了,我給你錢。”少女掏出了兩張一百元大鈔遞給了袁雲峰,又拿了一隻梨 出 來,“天氣太熱,吃個梨解解渴吧。”<br />
  袁雲峰笑著收下了梨,這才告辭走了出來。一出門就看見許奕飛和趙燁站在樹下面瞪著 他 。<br />
  “呵呵,幹嘛瞪著我?”袁雲峰笑道。<br />
  “你說呢?你倒不放過任何一個騙錢的機會啊!!”許奕飛生氣地說道。<br />
  “哎,順便賺點小錢嘛,幹嘛那麼認真?你吃不吃梨?”袁雲峰把梨遞給了許奕飛, “咱 們繼續找!”<br />
  許奕飛正有些口渴,拿起梨來就一口咬了下去,忽然覺得舌尖微微一疼,心知不妙,忙 將 梨肉全都吐了出來。<br />
  “怎麼了?這梨不好吃嗎?”袁雲峰奇怪地問道。<br />
  “不是,好像有根針在我的舌尖上扎了一下……”<br />
  “什麼?你快把舌頭伸出來給我看看!”趙燁大驚道。<br />
  許奕飛將舌頭伸了出來,在舌尖上赫然有一個小小的黑點。<br />
  “糟糕!這是茅山派的七絕針,中了之後,早則三天,遲則七天,必然身死!”趙燁臉 色 大變,大聲叫了起來。<br />
  袁雲峰大驚,急忙回頭看時,剛才的那所四合院已經消失了,那裡卻只是一個公共廁 所。<br />
  “我中計了!”他急忙掏出那兩百塊錢,“是樹葉!錢變成了樹葉!”<br />
  袁雲峰自負聰明,生平從未上過別人的當,可此時非但被騙,還害了許奕飛,霎時間又 羞 又氣又悲又怒,齊聚心頭,象是凶猛狂潮一般,口脣一張,便嘔出了一大口鮮血。<br />
   袁雲峰後悔無已,忙問趙燁道:&quot;可有解救之法?&quot; 趙燁搖了搖頭,黯然說道:&quot;名為七絕,自當絕無可救!它是一根二寸多長的鋼針,淬 上 七種劇毒,這七種毒互相剋制,所以生效甚緩,一時不會馬上就死,只是無法令對方用 藥 石解救,而鋼針則順著經絡而行,直刺入心臟!&quot; &quot;這……可如何是好?&quot;袁雲峰心頭大亂,手足無措。<br />
  &quot;生死由命!&quot;許奕飛嘆道,&quot;我中血嬰毒沒死,中屍氣也沒死,如今死在這七絕針下也 不 算冤枉!如今我們還是幫小齊解釘頭七絕箭最要緊!咦,小齊呢,怎麼半天不見他?&quot; 這是大家才發現一直沒見到齊格勒的蹤影,才發覺情況不妙,急忙到處尋找。終於在一 個 小胡同中發現他暈倒在一棵樹下,左臂上卻多了一個小小的箭傷,正流血不止。<br />
  &quot;這是……第二箭!&quot;趙燁顫聲道。<br />
  大家忙幫齊格勒止了血,先把他背回了寢室。<br />
  &quot;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quot;趙燁問道。<br />
  袁雲峰卻在細細把玩那兩片樹葉,口中喃喃道:&quot;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呢?莫非……&quot;他忽 地 站起,說道:&quot;小燁子,我們去那片草叢!奕飛你就留在這裡照顧小齊,你們放心,我 一 定會找到救你們的辦法的!!&quot;說到最後,語氣堅定無比,眼中也隱隱有晶瑩閃爍。<br />
   時近黃昏,夕陽掛在天邊,伴著一抹緋紅的晚霞,給草叢撒上了一層金粉。<br />
  &quot;小燁子,咱們在這草叢中好好找找,看看有什麼異常的東西,就連一花一葉都不能放 過 !&quot;袁雲峰吩咐道。<br />
  可是兩人找了半天,似乎並沒有發現什麼古怪的東西,草叢中除了泥土就是樹葉,除了 草 根就是沙礫。<br />
  &quot;沒有什麼異常的東西啊!&quot;趙燁搖了搖頭。<br />
  &quot;不!你忽略了這個!&quot;袁雲峰直直地指著地上一處,以一種古怪的聲調說道。<br />
  那是一片黃色的葉子,形狀細長,用一根小樹刺插在地上。<br />
  &quot;這是……&quot;趙燁疑惑地問道。<br />
  &quot;這是一片槐葉。&quot;袁雲峰又從懷裡掏出兩片樹葉,&quot;你看……&quot; &quot;是一樣的,都是槐葉!&quot;趙燁驚呼道,&quot;但是……&quot; &quot;但是這草地上有槐葉並不稀奇,對嗎?&quot; 趙燁點了點頭。<br />
  &quot;錯!你看看四周圍並無一棵槐樹,地上怎麼會有槐葉,而且還用樹刺固定?這分明是 人 為的!我們再找找還有沒有相似的葉片!&quot; 既然有了目標,尋找起來自然容易許多,沒一會兒,他們便又找到了七片黃色的槐葉, 均 用小樹刺插在地上。連同剛才發現的,一共是八片,按八卦方位均勻分布在這片草地的 周 圍,成包圍之勢。<br />
  &quot;果然有人在這裡布陣!&quot;袁雲峰恨恨地說道。<br />
  &quot;可是只是這區區八片樹葉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威力,甚至可以逆轉植物的生理活動?&quot;趙 燁 有些驚異。<br />
  &quot;這對於我們來說只是樹葉而已,可是對於那個布陣的人來說卻是他的根本所在!&quot; &quot;什麼意思?&quot;趙燁不解地問道。<br />
  袁雲峰捏著那片黃色的槐葉,慢慢說道:&quot;我一直在想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力量居然能 夠 扭轉這些植物的自然規律,因此我猜想這布陣的人他本身或許就是植物一類的精怪。現 在 看到了這區區八片槐葉布的陣勢,更肯定了我的猜測!那'人'用樹葉來布陣,正如同我 們 術士用血來布陣一般,是極厲害的法術!&quot; &quot;你是說它是隻樹妖?&quot; &quot;樹妖恐怕沒有這麼大的法力。我記得《抱朴子》上說:'山中有大樹……其精名曰雲陽 ' 。我看它應該是隻'木精',是一株古槐的精華!&quot; &quot;木精雲陽?我們什麼時候得罪過這種東西,害得它現在要來找我們報仇?&quot; &quot;唔……難道是……那株老槐?&quot;袁雲峰忽然道。<br />
  &quot;哪株?我們好像沒破壞過綠化啊?&quot;趙燁笑著說道。<br />
  &quot;你還記得血嬰嗎?&quot; 趙燁的臉色一變,他怎麼會不記得?!當時血嬰反噬那可怖的景象一直深深地印在他的 腦 海中,還有許奕飛那份捨生相救之情更是令他終身難忘。&quot;可那棵老槐不是被你的滅靈 釘 釘死了嗎,怎麼還會來找我們報仇?&quot; &quot;除了它以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哪株老槐要這樣做。何況小齊曾說他剃頭的發廊名稱 叫 做'穆桂',不正就是'木鬼'的諧音嗎?而且槐樹自古就有使人致幻的能力,還記得'南 柯 一夢'嗎?&quot;袁雲峰分析道。<br />
  &quot;可是小齊中的釘頭七箭書和奕飛中的七絕針卻是茅山派的邪術。照你說來木精只能控 制 草木為祟,或使一些迷幻之術,應該不會這些法術吧?&quot;趙燁問道。<br />
  &quot;這樣吧,現在天色已晚,陰氣太盛,對我們不利,等明天正午時分,我們就去那廢宅 看 看那株老槐到底有沒有死!&quot; 第二天正午,袁雲峰與趙燁就來到了那所古宅。很久沒有來了,院子裡都長滿了荒草, 隨 風搖曳著。房子窗上的玻璃由於厚厚的積塵幾乎變成了黑色,使得他們完全無法透過玻 璃 看到屋中的情形。<br />
  但是他們根本就沒有進屋的打算。他們一翻進院墻就把目光落在了東北角上的一株幾近 枯 死的老槐樹上! 老槐樹已經枝枯葉敗,剩下的葉片也都已經盡數枯黃,在風中簌簌發抖。可是就在這毫 無 生氣的枯黃中卻顯出了一抹新綠,那是一根分杈的樹枝,上面的葉子綠油油的,充滿了 無 窮的生命力。<br />
  “果然沒死!”趙燁驚嘆道,“它的生命力可真是頑強!”<br />
  兩人再走近幾分,這才發現槐樹樹幹上的那根滅靈釘已經被人起走,只留下一個深深的 小 孔。“金消木長,難怪這老槐要成精了!”袁雲峰望著那個孔說道。<br />
  趙燁伸出手去摸了摸樹幹,然後繞著樹走著,當他走到靠墻的裡面時,發出了一聲驚 呼, “王嘉鳴!!”<br />
  老槐樹的樹幹上長著一個大大的瘤子,凹凸不平的樹皮紋路使這個樹瘤看起來像是一張 人 臉。趙燁認識,那是王嘉鳴的臉,依然保持著臨死前的那個痛苦的表情,嘴角抽搐,卻 像 是在笑一般。<br />
  袁雲峰走過來,望著那張帶著詭異笑容的臉,緩緩說道:“對任何人來說,死亡只是一 種 不可知,既然無從避免,也不會感到大大的恐懼。可是死亡是一回事,在死亡之前,還 要 遭受難以想像的痛苦,又是另外一件事……”說到此處,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想著被腰斬 的 痛苦,均感到不寒而慄。<br />
  在這裡,我忍不住要說點題外話。在古代社會,強調的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因 而 死刑的花樣比較多,也比較殘忍,腰斬就是其中的一種酷刑。那是用一柄又大又蜂利的 刀 ,把人的身體,齊腰斬斷,分為兩截,由於人體主要器官,大都在腰部以上,所以,斷 成 了兩截的人,在一個相當長的時間之內,不會立刻死亡,神智依然會保持清醒,承受極 大 的痛苦。在中國歷史上,第一個被腰斬的名人是秦相李斯,但最為悲壯的卻莫過於明初 的 方孝孺,他因為不願意為朱棣起草登基詔書而被處以腰斬,滅十族:連他的學生都未能 幸 免(一共是八百七十三人,包括嬰兒!),傳聞他被斷成了兩截後,在刑場上,奮起最 後 一剎那的生命,蘸自己的鮮血寫下了十二個半“篡”字,這是何等的慘烈!最後一個被 腰 斬的是雍正年間的福建學政俞鴻圖,他被腰斬成兩段之後,在地上亂滾,一手蘸血,在 地 上連寫了七個“慘”字才斷氣。雍正皇帝聽聞此事後,即下詔廢除了腰斬之刑。至此, 這 種慘無人道的酷刑才正式退出了中國的歷史舞台。<br />
   言歸正傳,袁雲峰與趙燁看見槐樹皮上的那張人臉,想起王嘉鳴臨死前所遭受的痛苦, 都 感到極不舒服。<br />
  “除惡務盡,斬草除根,我們先把這株老槐釘死!”袁雲峰掏出幾根鐵釘說道。<br />
  “等等!”趙燁忽道,“你先試著釘一根,別太進去了。”<br />
  袁雲峰依言,將一根鐵釘輕輕豎在樹皮上,撿了一塊磚頭在釘尾敲了一下,頓時覺得自 己 手臂上一疼,猶如被針扎了進去一般,手一松,磚頭掉在了地上,摔成了兩半。<br />
  “替身術!”袁雲峰驚叫道。<br />
  “是啊,這棵老槐被下了我們茅山派的替身咒,凡是傷害它的人,自己都會嘗受同樣的 痛 苦,感同身受!”<br />
  “又是茅山派!小燁子你可知道破這替身咒的方法?”袁雲峰問道。<br />
  趙燁搖了搖頭,“我入門三年,師父也未曾教過我替身咒。我只知道這是一種邪術,往 往 被旁門左道之士用來作惡,一種是活替身,比如你打我一拳或踢我一腳,反而你自己會 感 到疼痛。還有一種是死後替身,茅山派上代也有一位法師被樹妖所害,他就讓他的弟子 在 他死後用七隻燒紅了的鐵蒺藜,一隻一隻的塞進喉管,而他早已使自己的屍體變成那樹 妖 的替身,終於報了大仇。那棵成精的老樹枯死後,人們把它鋸倒下來,結果發見樹心中 果 然有七隻鐵蒺藜,將樹心燒成了焦炭。這株老槐既然被人施了這種邪術,那個人的法力 可 真不能小覷啊!”<br />
  “既然是這樣,我們暫時不動它!”袁雲峰說道,“我們先回去,把知道的事情先梳理 一 遍,然後決定下一步行動方案!”<br />
   兩人回到寢室,看見趙燁寢室門口站滿了圍觀的同學。“出什麼事了?”趙燁問其中的 一 個人道。<br />
  “你們寢室的王嘉鳴失蹤了!”那位同學見到趙燁,忙說道,“前天他說去老鄉那裡, 可 今天他的老鄉卻過來找他,這才發現他根本就沒有去,已經失蹤兩天了!這不,立刻報 了 警,警察和保安正在屋裡問話呢!”<br />
  趙燁擠了進去,果然屋裡坐著兩名警察,還有上次來的那兩名保安。<br />
  “這位同學。”一名保安似乎還記得趙燁的樣子,問他道,“上次好像是你說王嘉鳴同 學 去老鄉那裡了吧?”<br />
  趙燁點點頭:“他是這樣對我說過,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去哪裡了呀!”<br />
  一名警察說道:“昨天早上保安在一教後面撿到了王嘉鳴的書包,而前一天午夜時分, 我 們接到了一個報警電話,聲稱在一教後面草叢中發現屍體,可是我們趕過去的時候卻一 無 所獲,連報案人都不見。”<br />
  趙燁心中有鬼,只好低頭不語。<br />
   “你們這幾天有沒有發覺王嘉鳴有什麼異常的行為舉止?”警察繼續查問道。<br />
  寢室裡的同學們都紛紛搖著頭,警察們又問了幾個其他的問題,見得不到什麼線索,也 就 隨意吩咐了幾句諸如“發現情況立即報告”之類便走了。<br />
  趙燁這才松了一口氣,按照剛才約好的來到了齊格勒寢室碰頭。一進門便看見許奕飛和 袁 雲峰正在為齊格勒包紮傷口——他左膝蓋上已經出現了第三個箭傷。<br />
  “時間不多了!”袁雲峰嘆道,“我們最多還有一天的時間,一定要趕在第五箭之前找 到 草人!”<br />
  “你們中午出去有什麼發現沒有?”許奕飛問道。<br />
  袁雲峰點了點頭:“嗯!經過這幾天發生的這麼多事,再加上今天中午查探的結果,我 對 整件事的輪廓也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想。<br />
  “首先我可以肯定,這是一場針對我們四人的陰謀,目的是要將我們逐個殺死!我們的 敵 人應該是那株老槐的木精和茅山派的術士。小燁子曾經驅使血嬰殺死他茅山派的師父, 小 齊則用滅靈釘釘過槐樹,所以你們兩個是他們首要報仇的對象。<br />
  “術士藉助木精在一教後面布陣,準備殺死小燁子後,就如同他師父化成血水一般將小 燁 子毀屍滅跡;而木精則藉助術士的釘頭七箭書射殺小齊,小齊釘了它一釘,它就要射小 齊 七箭報仇……”<br />
  “那盤CD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聽了以後的人就會被腰斬,而沒聽過的人則沒事?”趙燁 問 道。<br />
  “我猜想這好比是鑰匙和鎖的關係。為了避免被人發現,所以只能讓陣勢對聽過CD的人 有 效。聽過CD的人受到次聲的影響,身體狀態一定是起了某種變化,在被引導到陣法之中 時 ,就像一把合適的鑰匙,打開陣勢上的鎖,催動了陣中的草木放出極為強大的次聲,通 過 共振將人從腰部生生震裂!而沒聽過CD的人就好比是一把另外的鑰匙,開不了這把鎖, 因 此反而會沒事。想不到陰差陽錯,讓王嘉鳴先聽了CD,結果他成了第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 “然後木精又利用它的幻術,取得了小齊的一滴血,給了那茅山術士用以施展釘頭七箭 書 ,射殺小齊。<br />
  “第三步木精把七絕針暗藏在梨中送給了我,因為我們四人中無論哪一個中了針對它來 說 都無所謂!”<br />
  “我打電話問過小師弟,他說七絕針倒也罷了,可這釘頭七箭書除了毀去草人外,再無 法 可解!”齊格勒斜靠在床頭輕聲說道,這幾天流了不少血,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憔悴。<br />
  “對啊!”許奕飛暗怪自己怎麼把這麼一個大幫手忘了,“我們早該找小師弟幫忙了, 他 懂得多,法力又比我們高得多!”<br />
  “哈哈,還用你說?我早就讓小齊跟他聯繫過了!對了,我要的東西小師弟他準備好沒 有 ?”袁雲峰問齊格勒道。<br />
  “他說包裹昨天就已經寄出了,估計明天就能送到!雲峰,你到底要了些什麼東西?”<br />
  齊 格勒好奇地問道。<br />
  “這個嘛,”袁雲峰神秘地笑了笑,“等包裹到了再說,現在你快把七絕針的解法給大 夥 兒說說。”<br />
  “小師弟說可以用純陽正氣逆轉鋼針的走向,將它沿著經絡還從舌尖逼出來,然後再想 辦 法解那七種劇毒,但由於毒性相生相剋,所以一般的藥物是沒辦法解的,只有一些像七 星 丸、鳳凰膏、白虎威等罕見的寶物或許有效。”<br />
  “這些寶物我連聽都沒聽過,要到哪兒去找呢?”袁雲峰嘆道。<br />
  “是啊,小師弟也說這些寶物都是本門典籍上的記載,有很多是別的術派的秘寶,連掌 門 也從未一一見全過。”齊格勒低下了頭,神色黯然。<br />
  “先別管這個,我們當務之急是要把七絕針逼出來!”袁雲峰將手按在許奕飛的左肩 頭, “我們法力都不強,只能大家一起合力,將我們的純陽正氣注入奕飛體內。奕飛你護住 胸 口,意想鋼針沿著足太陰脾經上行,直達舌尖傷口處而出。”<br />
  趙燁伸出手抵住許奕飛右肩頭,齊格勒也抵住他的後背,三人一起用力。許奕飛只覺得 肩 頭一熱,有兩股暖流分別從兩肩的肩井穴注入,沿著手少陽三焦經往心臟方向而走,同 時 後背至陽穴上一熱,暖流沿著督脈往上走到頭頂百會穴,再沿著任脈往下也走到了心 髒。<br />
  許奕飛將這三股暖流匯聚在一起,再加上自身的純陽正氣,沿著足太陰脾經,經過咽 部, 到達舌根,再緩緩逼到舌尖。他只覺得似乎有一根細長的硬物也隨著這股暖流走到了舌 頭 ,忙用牙齒咬住了舌尖。<br />
  袁雲峰側過身子,便看到許奕飛舌尖上已經微微露出一分半長的針尾。他用兩指拈住針 尾 向外一拖,隨手就拔出一根二寸多長的鋼針來,上面還帶著黑色的血跡。大家這時才全 都 松了一口氣。<br />
  “好了!終於把七絕針逼出來了!”趙燁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高興地說道。<br />
  “不過這劇毒著實難解,這怎麼辦?”齊格勒問道。<br />
  “這隻能再慢慢想辦法了,”袁雲峰說道,“晚上大家都小心些。明天等包裹一到我們 就 展開行動!”<br />
   雖然說明天包裹就能送到,可是以中國郵政的速度,直到了下午包裹單才姍姍來遲,齊 格 勒的右膝蓋上早就又中了第四箭。<br />
  袁雲峰趕在了郵局關門前終於將包裹取了回來,剝去外面的麻布,裡面是一個長長的盒 子 ,如同一個古琴匣般,用楠木製成,上面雕著精美的龍蛇雲紋,盒子上貼了一道黃符封 條 ,用硃砂寫著一個篆書的“劍”字。<br />
  袁雲峰輕輕撕破封條,打開了盒蓋,盒子裡是四把短劍和兩個錦盒,一個貼著封條,另 一 個則沒有。<br />
  “咦?怎麼多了一個盒子?”袁雲峰奇道,他拿起了那個沒貼封條的錦盒,慢慢地打了 開 來。他的眼睛立刻睜得極大,驚叫道:“天哪!這居然是……”<br />
  一隻黑色的犀牛角,上面有著一條像線一樣的白色紋理,貫通首尾。<br />
  “通天犀角!!可以解百毒的通天犀角!!”齊格勒也驚呼道。<br />
  “通天犀角?可以解百毒?”趙燁好奇地問道。<br />
  齊格勒用力地點了點頭,說道:“對!通天犀是一種非常罕見的犀牛,它專門吃各種有 毒 的草木,所以它的角是黑色的。每逢月圓之夜它就跑到山崖上去吸取月華,你看上面這 條 白線就是月華的凝聚。這通天犀角有許多很神奇的功效,比如說拿著它潛水,水就會開 方 三尺,讓你可以水中呼吸,所以又叫‘辟水犀’,你在大霧天把它放在室外也不會沾上 一 滴水;有它的地方百鳥不敢集;放在暗室裡它會發出明光,因此又叫‘明犀’;但更重 要 的作用就是能夠解百毒,在苗疆行走若是能夠持有它,就不用怕諸般蠱毒,所以它是各 門 各派都夢寐以求的法寶,想不到本門也居然有一隻。”<br />
  “小師弟一定是讓我們用它來給奕飛解毒的!”趙燁高興地說道。<br />
  “奕飛,快把舌頭伸出來!”齊格勒拿著犀角說道。<br />
  許奕飛笑了笑,把舌頭吐了出來。齊格勒把犀角尖對準他舌尖上的傷口,說了句“忍著 點 疼”,就刺了進去。傷口立刻泛起了白色的泡沫,如同在用雙氧水消毒一般,同時大家 都 看見有絲絲黑血沿著犀角上的白色紋路流了出來,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過了五六分鐘 後, 等白沫漸漸散去,黑血也轉成了鮮紅色,齊格勒這才拔出了犀角。<br />
  許奕飛忙把舌頭收了回去,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溫開水,然後捂住了嘴巴。<br />
  “總算解決了一件心事!”袁雲峰笑道。<br />
  “那個錦盒裡是什麼啊?”趙燁伸手就要去拿,結果被袁雲峰打了一下。<br />
  “別亂動!沒看見上面貼著封條嗎?”袁雲峰板起了臉說道,“咱們先來看看這四把短 劍 。”<br />
  那是四把帶黑鞘的短劍,每把劍的劍柄上都鑲著一塊紅寶石。袁雲峰拿起一把,“刷”<br />
  地 一聲,將劍鋒抽出半截,沒想到不僅劍鞘是玄色的,就連劍身也是烏黑一片,上面用金 絲 盤著“流光”兩個字,整把劍都隱隱約約籠罩著一層青氣,站在邊上的趙燁不禁感到一 陣 涼意。<br />
  其他的三把劍樣式與這把‘流光劍’相同,只是劍身上金絲盤字分別為“破影”、“萬 仞 ”和“真剛”。袁雲峰掏出一根鐵釘,輕輕向流光劍的劍鋒上掠去,無聲無息間鐵釘就 被 剖成兩半,釘頭“當”地一聲掉在了地上。這四把短劍居然神奇如斯,不用說,都是古 往 今來罕有的利器。<br />
  “要對付木精就不能用桃木劍,所以我找小師弟向貴派借了幾把寶劍,以金克木,定有 奇 效!”袁雲峰向齊格勒解釋道。<br />
  “嗯,我估計這四把短劍應該是掌門的珍藏,我從來都沒見到過。小師弟居然能夠說動 掌 門借給你,真是天大的面子啊!那個貼了封條的錦盒裡是什麼啊?”<br />
  “這個啊?是找釘頭七箭書法壇的秘密武器!”袁雲峰笑道,“是小師弟向我推薦的, 也 不知靈不靈。”<br />
  許奕飛休息了一會兒,覺得舌尖也沒有那麼痛了,這才開口說道:“今天可是第四天 了, 你總不想讓小齊的眼睛被射瞎吧?”<br />
  “別急嘛,你剛解了毒,休息一會兒。我們晚上九點再出發也不遲!”袁雲峰笑道。<br />
  “我……我恨不得現在就去掏了那個邪法!”許奕飛恨恨地說道。<br />
  “我說九點出發自有我的道理!你少安毋躁,待會兒還有一場大戰,咱們先在這裡養精 蓄 銳!”<br />
   這幾個小時對許奕飛來說仿佛是過了好幾年一樣難捱,好容易等到晚上九點,他忙說道 : “到九點,雲峰,咱們該行動了,你知道法壇在哪裡嗎?”<br />
  “我當然不知道啦!”袁雲峰笑著指了指那個封住的錦盒,“不過它知道!”說完便撕 破 封條,打開了盒子。<br />
  就聽到“嗡”地一聲,盒子中飛出一隻小蟲子來,在眾人面前不斷打圈子,飛得極快, 根 本看不清它是什麼樣子,大家都被這小飛蟲吸引,袁雲峰忽然大叫一聲:“齊格勒!”<br />
  齊格勒陡然一怔,大約有不到一秒鐘的時間,發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就在那極 短 的時間中,那隻小飛蟲竟然“嗖”地一聲,快捷無倫,像是從槍中射出的子彈一樣,射 進 了齊格勒的鼻孔之中。<br />
  小蟲飛進鼻子,自然是極不舒服,齊格勒馬上發出“哼哼”的聲音,像是要把小蟲從鼻 子 中噴出來,可是忙了半天,除了噴出一些鼻涕外什麼都沒有。<br />
  齊格勒大驚,對袁雲峰叫道:“你在乾……”當他說到這個“乾”字的時候,嘴巴自然 而 然張大,他這一張口,情形更怪,那隻小飛蟲竟然從他的口中飛了出來。<br />
  這種情形,顯然早就在袁雲峰的意料之中,他在同時間舉起錦盒來,小飛蟲直飛了進 去, 袁雲峰蓋上蓋子,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br />
  齊格勒伸手揉了揉鼻子,神情疑惑。袁雲峰搖著小盒子:“我們要靠這小飛蟲去找那滴 血 !”<br />
  “哦!”齊格勒有些明白了,“這和引路蜂的原理差不多,它在我體內飛了一圈,已經 記 住的我的血氣,然後它就會像警犬追蹤一樣去尋找那滴血?”<br />
  “不錯!不過這蟲子可比警犬靈敏多了!咱們每人拿一把短劍,小燁子你帶上通天犀 角, 到外面去!”袁雲峰道。<br />
  “那早就可以把蟲子放出來了,幹嘛要等到現在?!”許奕飛問道,語氣中大有責怪之 意 。<br />
  “今天是庚申月辛亥日,本身屬金日,正好克制木精的法力,但時辰也要選好,下午恰 逢 天刑和朱雀,都是黑道時辰,是凶格!只有晚上的己亥時,主星是天德,乃黃道吉時, 而 且也取豬拱木之意,對我們有利。不過咱們行動要快,到了子時就變成白虎臨門,雖然 可 以借白虎金氣,但因為是黑道時辰,難免自身會有損傷!”袁雲峰解釋道,說話間已經 來 到了樓下的空地上。<br />
  袁雲峰打開盒蓋,只見那小蟲朝西北方疾飛了出去,大家連忙跟上。<br />
  小蟲快速地飛過食堂、澡堂、醫院、網球場,轉眼間就到了學校的西門口。大家都以為 小 蟲要飛出學校,可沒想到小蟲卻不轉彎,沿著圍墻一路向北,一直飛到坐落在京華大學 西 北角上的荷花池。<br />
  “糟糕!”袁運峰暗暗叫苦,“這個地方是泰位,他們選擇在此作法,用六十四卦聚集 學 校的地氣來保護自己。若我們強行進攻,萬一破壞了地氣,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這 將 影響到在這裡學習工作的萬餘名師生的前途命運啊!這可如何是好?”<br />
  眼看小蟲飛進了荷花池北岸的小樹林中,又飛了出來,不停地在那裡轉著圈。<br />
  “法壇就設在那樹林裡!”袁雲峰悄悄跟大家說道,“這裡人跡罕至,十分隱蔽,的確 是 個施法的極佳場所!”<br />
  “那還不快去掏了那法壇,毀了那草人?!”許奕飛急切地問道。<br />
  “不行!他們所處的方位是泰位,《易經》上說:‘天地交而萬物通,上下交而其志同 ’ 。這個位置上可應天象,下可集地氣,內陽外陰,對我們很不利啊!”<br />
  “什麼意思?”許奕飛不解地問道。<br />
  袁雲峰解釋道:“木精在壇中,屬於陽位,威力大增,而我們在壇外屬於陰位,法力衰 減 ,這一進一退差別可就大了!千萬不可貿然行事,萬一破壞了學校的地氣,咱們可就是 千 古罪人了!”<br />
  “那我們怎麼辦?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小齊被射死吧?!”許奕飛氣呼呼地說道。<br />
  袁雲峰低下頭沉吟了一會兒,“姑且一試,走西面,庚辛金克甲乙木,主泰位上六變 爻, ‘上六,城復於隍,其命亂也’,這樣就能把這個吉位打成吝位,我們或許還有一線勝 機 !”他抬起頭來鄭重地說道,“好吧!我們四人一齊從西面殺進去,速度一定要快,不 讓 他們有反擊的機會,特別要提防木精的幻術!”<br />
  四人來到樹林的西面,林子裡黑漆漆的,不見一絲亮光。<br />
  “會不會不在裡面啊,怎麼連亮光都沒有?”趙燁有些懷疑。<br />
  “小師弟給的方法應該不會錯,你看那小蟲一直在那裡盤旋,法壇一定就在樹林裡!”<br />
  袁 雲峰提起手上的流光劍,“咱們進去吧!”<br />
  四人直奔入林中,只覺得眼前越來越暗,到最後幾乎伸手不見五指。<br />
  “這一定是木精在搗鬼,大家小心!”袁雲峰提醒眾人。<br />
  黑暗中忽然傳來一陣陰冷的笑聲,接著響起了一個女子的聲音:“你們已經進入了我的 陣 法之中,還想再走出去嗎?”<br />
  袁雲峰提氣道:“木精雲陽,你既然未曾枯死,為何還要苦苦相逼,要取我等性命?”<br />
  “哼!你們殺了我的兒子,這等深仇大恨,怎麼能不報?!”那女聲冷冷地說道,充滿 了 無窮的恨意。<br />
  “兒子?”袁雲峰有些不解,“我們何時殺過你的兒子?”<br />
  “還敢不認?!姓齊的用滅靈釘傷他元神,你們四人合力擊毀他的真身,可憐我的兒子 最 後屍骨無存,形神俱滅,你說我該不該找你們報仇?!”<br />
  袁雲峰恍然大悟,原來老槐報仇並不是為了自身,而是為了血嬰,想不到它居然把血嬰 當 成了自己的孩子。<br />
  齊格勒大聲叫道:“血嬰與你又有什麼關係,你要認它做孩子?”<br />
  “我兒是受了我木氣的滋養後成形,這與你們人類懷胎十月又有何異?!”<br />
  “這……”眾人一時語塞。的確,血嬰就是在槐樹樹幹中吸收木氣修煉而成的,難怪木 精 要把它當成自己的孩子了。<br />
  “呸!你只不過是個草木妖精,怎能與人類相提並論!”許奕飛大聲斥道。<br />
  “哈哈哈……”木精又是一長串冷笑,“你們人類自居萬物之靈,從來不把我們草木放 在 眼裡,要砍就砍,要釘就釘。今天我就要為我的孩兒和所有草木討個公道,你們不是通 曉 玄學五術嗎?看看你們怎麼破我的鬼木陣!”<br />
  “哼!山醫命卜相,仙道幻靈兵。這小小一個鬼木陣連‘道’都算不上,只能淪為‘幻 ’ ,有什麼好希奇的?!”袁雲峰大聲說道。<br />
  “呵呵,就是‘幻’你們也破不了!”木精似是十分得意。<br />
  袁雲峰微微一笑,已是胸有成竹:“小燁子!”<br />
  “在!”<br />
  “燃犀燭怪!”<br />
  “對啊!”趙燁恍然大悟道,急忙掏出了那根通天犀角,放到了打火機的火焰上。<br />
  犀角自古就有辟邪的作用,晉朝的溫嶠就曾在安徽牛渚磯旁焚燒犀角,把水中的精怪, 全 都照得現出了原形。這通天犀角比普通犀角更為靈異,一碰到火焰就立刻發出如同月亮 般 的銀色光華,直射出去,眾人眼前頓時明朗起來。<br />
  只聽得木精發出了一聲驚呼:“你們怎麼會有犀角?”<br />
  “哈哈,沒想到吧?”趙燁笑著說道,“看你還有什麼本事!”<br />
  木精不再說話,四下裡一片寂靜。黑暗退去,樹林漸漸顯露出來,在林中隱隱亮著兩點 燈 光,搖擺不定。<br />
  “那就是法壇所在之處了!”趙燁指著那裡說道。<br />
  許奕飛一揮劍:“那還等什麼?快走啊!”說完就朝前奔出,可是他剛踏出一步,周圍 的 情況立刻又起了變化。<br />
  林間忽地狂風大作,頓時飛沙走石。遮天蓋地,隱隱有刀劍“鏘鏘”之聲傳來。<br />
  袁雲峰長嘆一聲,慘然說道:“咱們輸了!這是奇門遁甲,我沒辦法!”<br />
  許奕飛等三人大驚,要知道四人中論法力乃是齊格勒與許奕飛兩人最高,但要是對於奇 門 五行,周易八卦之學,則當推袁雲峰為首,而現在他居然說出了認輸的話語,情況大是 不 妙。<br />
  “這怎麼辦?雲峰,難道連你也破不了嗎?”許奕飛焦急地問道。<br />
  “你們不知道,這奇門遁甲是術派的秘法,據說是九天玄女所創,傳與黃帝。黃帝將其 記 載在《金篆玉函》中,封藏於崑崙山。後來在周朝被姜太公得到,他利用秘籍上的方術 助 周伐紂,使周朝有八百年的統治。到了戰國時又傳到鬼谷子——王力老祖手中,他將秘 術 傳給徒弟——蘇秦、張儀、孫臏、龐涓,而使其徒成為當時赫赫有名的將相之才。到了 漢 朝,張良於黃石公處得此秘籍,旺漢四百年。到了三國時代傳到諸葛亮手中,輔佐劉備 奪 得三分天下。後來雖然也有得到此書者,但大都殘缺不全,如諸葛亮得到是道術,郭 璞、 楊筠松得到的是堪輿術。在宋朝得到此書片段的是大儒朱熹。迨及明朝,劉基得到此書 殘 頁,助朱元璋創立大明江山,後全身而退。<br />
  “《金篆玉函》經過四千年的流傳,期間內容有散佚增刪,從而化生出了山、醫、命、 卜 、相這玄學五術,其下又細分很多流派,比如山就分為仙、道、幻、靈、兵五類。像奕 飛 你們許氏一族屬於山派中的道與兵,小燁子的茅山教是山派中的幻與靈,可以說現今江 湖 上所有術派都憑籍此書而生!而我們袁家集聚命術相三大派精華,可以說是得到《金篆 玉 函》內容最多的門派了!我自小學習易學與堪輿術,對奇門遁甲卻從未有過專門的研 究, 只有一個大概粗略的印象。此術借天時地利,變幻莫測,六十四卦,每卦有京房十六 變, 一共是一千零二四種,再加上錯、綜、交、互四種變化,極為繁複,根本不可能找到破 解 的方法!茅山派中居然有人懂得此術,實在大出我的意料!如今我們被困在其中,進退 不 得,唉!”說到此處,已是神色黯然。<br />
  “我記得《三國》上說諸葛亮的八陣圖也是用奇門遁甲之術,不是照樣可以出來嗎?”<br />
  趙 燁問道。<br />
  袁雲峰搖了搖頭,說道:“若是八陣圖或八卦陣,我自然有方法帶領大家從生門逃出。<br />
  但 是此陣一共是四千多種變化,要想找到正確的出口的幾率簡直為零!而且其中似乎還有 地 軸禹步術,開一寸之地而為萬里江山,我們就算是走上十年依然走不出這片小樹林!”<br />
  “哈哈哈……”木精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袁家數術果然名不虛傳啊!可是還是落 在 了我的手裡!你們還有什麼本事,都儘管使出來吧!”<br />
  “哼!凡是術法都有破解的方法,我就不信我找不到出口!”袁雲峰大聲說道。<br />
  “那你就慢慢找吧,還有三天,你的朋友就會被活活射死!”木精陰陰地說道,“然後 下 一個就輪到你了!”<br />
  “哈哈!”袁雲峰朗聲笑道,“諒你這小小木精也不會此等高深的術法,還敢在這裡得 意 洋洋!有本事咱們單打獨鬥,讓你看看什麼叫真正的道術!”<br />
  “你休想用激將法!”木精冷笑道,“我才不會上你的當!”<br />
  “難道你不想自己親手為你的孩子報仇,反而要借別人之手?”袁雲峰繼續說道。<br />
  “親手報仇?”木精沉吟了一會兒,“好!讓姓齊的上前五步,我親自來會他!”<br />
  袁雲峰拍了拍齊格勒的肩膀,低聲說道:“小心一些,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br />
  齊格勒點了點頭,一豎手中的“萬仞劍”,上前五步,朗聲說道:“齊格勒在此!”<br />
  在他腳邊的地上,開始長出了似藤蔓似樹根的東西,成長極快,轉眼間迅速長大,按八 卦 樣式圍在齊格勒的周圍,連根交葉,形成了奇異的屏障。越長越密,向上逐漸包籠,形 成 了一個極大的罩子的樣子,將齊格勒罩在裡面。<br />
  而那青綠色的藤蔓上,居然還開了一朵朵粉紅色的小花,顯得極為詭異。<br />
   當藤蔓的罩子閉合的時候,齊格勒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但是沒過多久,四周漸漸亮 了 起來,而且越來越亮,到得最後如同白晝一般。<br />
  齊格勒四處張望,這才發現那些亮光全都是從藤蔓的那一片片綠葉上發出來的。“逆轉 光 合作用!!”他感嘆道,“愛迪生的幻想居然在這裡得到了實現!”<br />
  “木精雲陽,我來了!”齊格勒緩緩拔出萬仞劍,“難道你害怕了,不敢出來?!”<br />
  在他的背後立刻響起了木精的聲音:“我早就在這裡了!”<br />
   齊格勒急速轉身,可是眼前除了綠色的藤蔓外,根本就沒有一個人。<br />
  “你在哪裡?”齊格勒再一次高聲叫道。<br />
  “我就在你的面前!”木精的聲音冷冷地在他的前方響起。<br />
  齊格勒立刻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一剎那間,他實在看不出那裡有些什麼,除了綠 色 ,還是綠色。<br />
  但隨即,他卻看到了木精。<br />
  那情形,就像是有一種“畫謎”,將要找的東西,隱藏在一幅畫中,要你找出來,當沒 有 發現要找的東西之際,真不容易發現,但只要一找到,就可以一下就看出那東西隱藏在 背 景之中。<br />
  他立即看到在綠色叢中有一個綠色的人。<br />
  毫無疑問,那是一個女人,她樣貌很普通,額頭微微有些許皺紋,看上去像是四五十歲 的 中年婦女。她的臉色很怪,是一種綠色,真的是綠色,甚至,連她的手,看來也是綠 色。<br />
   這樣的一個人,處在全是綠色藤蔓之中,要不是仔細看,實在看不出來。<br />
  木精朝齊格勒走來,臉色漸漸由綠變白,等走到他面前時,已經像是一個正常的人類婦 人 模樣。只見她穿著一身綠衣,鬢邊全都是白髮,容顏有些憔悴,看起來是那麼的蒼老, 但 是她那一雙眸子中卻射出精光,直直地盯著齊格勒,眼神中充滿了無窮的仇恨。<br />
  齊格勒被她盯得心頭有些發毛,於是便提起“萬仞劍”封住胸口,朗聲說道:“你要如 何 鬥法?”<br />
  木精手一伸,拉出了一根藤蔓,纏在了臂上,臉色陰沉:“殺我孩兒的凶手中,你的罪 孽 最深,納命來吧!”<br />
  齊格勒短劍指出,直刺她的面門。木精的藤鞭倒卷,已經纏住了他的手腕。齊格勒大 驚, 他本不擅長武術,左掌一舉,掌心雷便已發出。木精側身閃避,齊格勒乘機揮劍削斷了 藤 鞭,向後躍出。<br />
  木精低頭合十,口中發出了低沉的“嗚嗚”聲。齊格勒見機不可失,正要上前一劍刺 下, 卻覺得腿上一陣癢,低頭一看,不禁失聲叫了起來。<br />
  他的雙腿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悄悄長出的藤蔓緊緊纏住,而且那些藤蔓越長越密,漸漸 將 他的身子,手腳完全纏住,越包越緊,齊格勒只覺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沒過一會兒, 他 已經完全陷在了一個綠色的大繭中,只露出一雙眼睛。<br />
  木精緩緩走到齊格勒面前,對手裡拿著的一塊木頭悄聲說道:“孩子,娘終於可以為你 報 仇了!你開心嗎?”她望著那塊木頭,臉上露出慈愛的神色。<br />
  齊格勒萬萬沒有想到,木精居然會有這種神情,那完全是一個母親望著自己的孩子時才 會 顯露的表情,這草木之妖怎麼會有人類的感情呢? 木精對著那塊木頭自說自話了一會兒,抬起頭來,臉上立刻蒙上了一層嚴霜:“姓齊 的,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br />
  齊格勒閉上了眼睛,不再看她。<br />
  木精冷笑一聲,伸出手指便朝他的胸口戳了下去…… “小齊進去好一會兒了,不會有事吧?”許奕飛望著那個藤蔓編織的罩子,焦急地說 道。<br />
   “唉,希望他能夠成功,否則我們就死無葬身之地了!”趙燁嘆道。<br />
  “呸呸呸!烏鴉嘴,不會說點好聽的?”許奕飛急了。<br />
  “別吵了,”袁雲峰大聲地說道,“你們快看……”<br />
  藤蔓急速地蠕動起來,像是一條條長蛇在遊行般。<br />
  “糟糕!”袁雲峰大聲叫道,“小齊有危險!”說完拿起流光劍跑到藤蔓墻邊,狠狠地 劈 了下去。<br />
  利劍連鋼鐵都能削斷,更何況這些脆弱的藤蔓呢?袁雲峰一劍劈下,已經拉出了一個大 口 子,立刻鑽了進去。<br />
  許奕飛和趙燁一時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等他們反應過來,袁雲峰已經從他們的視線中消 失 了。他們倆急忙跟上,也隨即鑽進了藤蔓大罩中。<br />
  接著他們三人就看到了被樹藤緊緊纏住的齊格勒,還有伸手欲刺的木精。<br />
  許奕飛大喝一聲,將手上的破影劍朝木精扔了過去,那劍在空中掠過一條黑色的弧線, 落 下來時恰好將她的手齊腕切下。<br />
  木精大叫一聲,臉色立刻變成碧綠,倉皇跑到藤墻邊,隱沒在那一片綠色之中,再也找 不 到了。<br />
  “小齊!你沒事兒吧?” 三人跑到被樹藤繞得密密實實的齊格勒身旁,劈開了藤蔓, 把他 解救了出來。<br />
  “你們怎麼進來了?我……我還活著?”齊格勒似乎有些不相信眼前的事實。<br />
  “還好雲峰及時發現不對勁,我們就進來幫你了。”趙燁說道。<br />
  齊格勒低下了頭:“對不起,我沒能抓住木精,失去了機會。”<br />
  袁雲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關係,機會還會有的,你平安無事就好!”<br />
  齊格勒苦笑了一下,機會還會有嗎?他們還能走出這片樹林嗎?他知道這隻不過是袁雲 峰 安慰他的話,他們已經是再沒有機會了。他望著地上,那隻被斬落的木精的手靜靜地躺 在 那裡,映著一灘綠色的血漬,還有——那塊木頭。<br />
  他彎腰撿起了那塊木頭,那是一塊朽木,散髮著腐臭的味道。他認得這塊木頭,那是盛 放 血嬰屍體棺木的一部分。齊格勒輕輕摩挲著這塊木頭,腦海中浮現的卻是木精剛才那充 滿 慈愛憐惜的臉龐,那使他想起了自己早逝的母親,在他的記憶裡,小時候每當她哄自己 入 睡的時候,臉上就是那種神情,讓他覺得是如此溫暖,這就是母愛,最無私的母愛! 齊格勒閉上了眼睛,暗暗問自己道:“剛才她的手為什麼要在空中停一會兒呢?”<br />
  “這是什麼?”袁雲峰指著木頭問道。<br />
  “這是血嬰棺木上的殘片,木精似乎非常珍惜,把它當作血嬰一般。”齊格勒回答道。<br />
  “唔……”袁雲峰緩緩踱了一個圈子,沉思半晌,又緩緩踱了半個圈子,抬起頭來,滿 臉 喜色,叫道:“我有辦法破奇門遁甲了!”<br />
  許奕飛高興地說道:“雲峰,你真厲害,這麼短時間就找到出口了!”<br />
  袁雲峰笑著搖了搖頭:“非也,我並未找到陣法的出口。”<br />
  “啊?那你怎麼帶我們出去?”趙燁奇怪地問。<br />
  “呵呵,自有人帶我們出去!”袁雲峰從齊格勒手中拿過木頭,朗聲說道,“木精雲 陽, 令郎的遺物在我們手中,我們可要將它銷毀了!”<br />
  齊格勒大驚,悄聲說道:“雲峰,你怎麼……”<br />
  “我知道此計是利用木精對血嬰的母子親情,有點卑鄙,但這也是我們最後的一點希望 了 !難道你想我們四人都死在這裡不成?!”<br />
  “姓袁的小子!你到底想怎麼樣?你敢毀我孩兒遺物,我讓你們個個死無葬身之地!”<br />
  木 精的聲音從迷霧中傳來,帶著幾許驚惶,幾許憤怒。<br />
  袁雲峰朗聲說道:“你應該知道我們要你做什麼!”<br />
  木精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好吧,我放你們走,咱們的帳日後再算!”<br />
  袁雲峰卻搖頭道:“不行!你須得將我們領到法壇處,我們才會將令郎遺物歸還與 你。”<br />
   “你!……好吧,你等會兒!”木精說了這一句後,悄然無聲。<br />
   眾人又等了大約半個小時,依然沒有動靜,都有些焦急。<br />
  忽然趙燁指著地上叫道:“你們看,長出花來了!”<br />
  林間的地上本來是一片荒蕪,連草都沒有幾根,而此刻居然慢慢出現一條綠色的小路, 那 全由鮮嫩翠綠的青草細芽組成的,有的地方還冒出繽紛燦爛的花朵,蜿蜒盤旋著通入迷 霧 之中。<br />
  “木精在給我們指示方向!快沿著這些花草走!”袁雲峰說道。<br />
  仿佛有一枝神奇的畫筆在地上掠過,眾人的眼前不斷地生出青草和花朵,指引著他們前 行 的方向。時而向左,時而轉右,有時更來個180度的回轉,似乎越行越是迂迴迢遙,可 是走 了大約一刻鐘,法壇的那兩點燈火已經出現在前方不遠處。<br />
  “我們走出來了!”趙燁興奮地叫道。<br />
  袁雲峰點了點頭,臉上卻顯出了憂慮的神情,嘆了口氣說道:“時辰已經過了,現在是 白 虎星當煞,主有傷事,對我們較為不利!咱們小心前行。”<br />
  四人轉過幾棵大樹,來到了林間的空地上。只見一個身穿道袍的蒙面之人正和木精拼 鬥, 兩人身形閃動,呼喝連連。<br />
  木精一見到袁雲峰四人,忙道:“我已將你們帶到法壇前,快把我孩兒還給我!”<br />
  袁雲峰尚未答話,那道人“呸”了一聲,喝道:“好好的局都讓你這根木頭給攪了!再 困 他們幾天,你不就能報大仇了嗎?”<br />
  “他們以我的孩兒為質,難道我置之不理嗎?這回放過他們,它日再報仇也不遲!”<br />
  “我呸!什麼孩兒,不就是塊爛木頭嗎?要是現在不收拾他們,縱虎歸山,將來後患無 窮 !”那蒙面道人罵道。<br />
  “不準你侮辱我的孩兒!”木精臉色劇變,身子顫動,眼中更是射出凶光,神情猙獰, 一 把撲了上去,每一招都是拚命,每一招都是搶攻,將自己生死置之度外。就像是瘋了一 般 。<br />
  那道人面對木精如此攻勢,不由得連連後退,避其鋒芒,只是採取一味的守勢。木精本 已 受傷,又因帶領袁雲峰諸人出陣消耗了不少法力,這一輪強攻下來,已是氣喘吁吁,體 力 不支。只見她眼若噴血,咬牙切齒,臉色越來越綠,十分可怖,忽然雙腿一軟,不由得 一 個踉蹌。<br />
  那道人原是要耗盡木精的法力,見有機可乘,桃木劍刺出,正中木精胸口,從背後透了 出 來。袁雲峰等諸人都大驚,道人拔出桃木劍,只見劍上一片碧綠。木精伸手摁住傷口, 搖 晃著跌倒於地。<br />
  道人哈哈大笑道:“不自量力!我先除了你,再慢慢對付那四個小子!”桃木劍對準木 精 的頭頂心,狠狠地插了下去。<br />
   “唰”,桃木劍劍頭卻飛到了空中,轉了好幾圈方才落地。<br />
  齊格勒手拿萬仞劍正攔在木精身前,那銳利無比的劍鋒已將道人的木劍齊根削斷。<br />
  “我不要你救!!”倒在地上的木精厲聲叫道。<br />
  “看見沒有,小子?人家並不領你的情!”那道人笑著說道。<br />
  “她要不要是她的事,我救不救是我的事!那也是我們之間的恩怨,倒是閣下你是何 人, 要來插上一腳?!”齊格勒朗聲說道。<br />
  “我?哈哈……”道人忽然仰天長笑起來,“我是來殺本派叛徒趙燁的!”他轉頭對趙 燁 喝道,“趙燁!你弒師惡行,豬狗不如,掌教已下了命令將你逐出茅山派,凡我茅山弟 子 見到你,一律格殺勿論,你快快自戕吧,省得我動手!”<br />
  趙燁臉色大變,怔怔地望著那個道士,口中喃喃地說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應該已 經 死了!”<br />
  “什麼死了?”許奕飛有些不明白。<br />
  那道人慢慢揭開臉上矇著的黑布,露出了本來面目,趙燁一見如同雷擊一般,雙眼瞪得 極 大,兀自在那裡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br />
  “小燁子他怎麼了?”許奕飛悄悄問袁雲峰道。<br />
  “這還看不出來?他就是小燁子的師父!想不到居然沒被血嬰殺死!”<br />
  道人喝道:“趙燁,見了師父還不下跪?!”<br />
  “且慢!”袁雲峰朗聲道,“前輩剛才說茅山掌教已經將小燁子逐出了茅山派,那麼現 在 小燁子就已經不是茅山派的人了,你也不是小燁子的師父了;既然你已經不是小燁子的 師 父了,小燁子也就不必向你下跪,不是嗎?”<br />
  那道人“哼”了一聲,卻也不好發作,冷冷地說:“趙燁你弒師惡行,人神共憤,死有 余 辜……”<br />
  “唉,前輩,你又錯了!”袁雲峰又打斷道,“你又沒死,小燁子何來弒師之說?最多 算 個謀殺未遂,也罪不致死啊!”<br />
  “小小稚子,乳臭未乾,徒逞口舌之利!此乃我們茅山派內部的規矩,無論是未遂還是 已 遂,都要死!”<br />
  “前輩你的記性實在是太差了!”袁雲峰搖頭道,“你剛才不是說小燁子已經被逐出茅 山 派了嗎?那怎麼還能用茅山派的規矩來套呢?我看此案應該交由江湖術派公裁才是,不 過 要是公裁了,那麼前輩以前所作的種種行徑難免也要曝光,我看到時候一事不妨二主, 索 性再來一輪公裁,對前輩的行為也來個評價判決如何?”<br />
  “你!……”那道人說不過袁雲峰,直氣得七竅生煙。<br />
   “前輩若是一聲不吭把我們全都殺了倒也省事,但是卻又要說些什麼正義道德之語,哈 哈 ,如今進退維谷,著實難辦啊!”袁雲峰笑著說道。<br />
  “你真的以為我不敢殺你們嗎?”道人冷冷地說道。<br />
  “我料定你不敢!”袁雲峰斬釘截鐵地說道。<br />
  沉默,大家都不再說話。過了良久,那道人笑道:“我聽那木頭說過,你是四個裡面最 聰 明的,現在分明是在用激將法逼老夫出手,必定早有安排好的後著在等著老夫。老夫可 不 上你這個當!趙燁,老夫今日就放你一馬。”<br />
  “那前輩什麼時候舉行江湖公裁啊?我倒有個建議,不如我幫你請張天師主持,他與我 家 是世交,又是當今術派領袖人物,到時小燁子的共裁大會一定是熱熱鬧鬧的,我們就作 為 被告辯護人,如何?”袁雲峰朗聲道。<br />
  “你!”道人臉色極為難看,又頗為忌憚袁雲峰有什麼詭計,只好轉怒為笑道,“罷罷 罷 !不必麻煩張天師了,只當老夫從來沒收過趙燁這個弟子,已往恩怨一筆勾銷,再也不 必 提起!”言下之意就是說我不再找趙燁麻煩,你們也別把我過去的事情說出來。<br />
  袁雲峰一拱手道:“前輩吩咐,晚輩定當遵從!恭送前輩!”<br />
  道人“哼”了一聲,拂袖而去。<br />
  許奕飛拍了拍袁雲峰肩膀笑道:“還好你安排下了後著對付那老道,否則咱們可就真的 麻 煩了。”<br />
  袁雲峰長吁了一口氣,只覺得手掌中全都是冰冷的汗水,“我什麼後著都沒有,我是騙 他 的!兵法有雲,‘實則虛之,虛則實之’,我就賭他不敢出手!”<br />
  “是嗎?那……剛才豈不是很危險?”趙燁有些後怕。<br />
  “你師父是一個心計很深的人,他既然能夠躲過血嬰,法力應該相當高深,我們四人決 不 是他的對手,我只好兵行險招,假裝是用激將法,引他以為我們有什麼秘密武器,這才 會 上當。後來我又故意提張天師,也是迷惑他,讓他不敢輕易出手,逼得他自己放棄。小 燁 子從今以後就可以安心了!”袁雲峰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說道,“你們快去毀了法壇,我 去 看看那木精!”<br />
   齊格勒正蹲在木精邊上,想給她包紮傷口。木精所受創傷甚重,幸好是桃木劍所刺,才 沒 有當即斃命,但也已是奄奄一息,喪命只是早晚的事。<br />
  “你不用救我!”木精恨恨地說,“你這個凶手!”<br />
  齊格勒黯然道:“那為什麼在決鬥的時候你會猶豫而不殺我?”<br />
  “那是我一時心軟,這才鑄成此大錯!大仇未報,落得個殞命的下場!”木精一面喘著 氣 ,一面說道,“兒啊,娘不能為你報仇了,娘沒用,娘真的沒用!”兩行清淚順著她的 面 頰流下,落在地上,頓時開出一朵朵白色的小花。<br />
  “兒啊,你在臨死前把最後一分元氣給了娘,讓娘能夠保住一根幼枝而活下來,娘知道 你 是一個好孩子,可是娘對不起你,娘報不了仇! “娘知道死後的世界依然存在,還有綠樹紅花、碧水紫山、白雲紅日……孩子,你依然 會 和娘在一起,我們還是一家人,在那個美麗的世界裡過著神仙般的日子……”木精的眼 神 開始迷離,生命正在離她而去。<br />
  袁雲峰搖頭嘆道:“千年修為,到頭來終歸塵土。還不如當初潛心修行,也少了那麼多 的 痛苦!”<br />
  “不!我要學做人,學人的七情六慾,學人的倫理綱常,學人的母慈兒孝……若是這樣 都 是錯的話,那我真不知修行千年到底為何?!”<br />
  “這……”袁雲峰不知道該怎樣反駁才好。<br />
  “把我的孩子給我!”木精忽然厲聲大叫道,“我就算死也要和他在一起!”<br />
  袁雲峰把那塊木頭遞到了她的面前。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木精一把把木頭抓了過 去, 緊緊地攥在手中,貼在胸口,溫柔地說道:“兒啊,娘馬上就要來陪你了,從今往後, 咱 們再也不分開了,你說好嗎?”<br />
  齊格勒聽到此處,不禁鼻子一酸,幾乎要流下淚來。<br />
  木精閉起了眼睛,輕輕地唱道: “……心有懷兮愁轉深,日月無私兮曾不照臨。子母分離兮意難任,同天隔越兮如商 參, 生死不相知兮何處尋! “……十六拍兮思茫茫,我與兒兮各一方。日東月西兮徒相望,不得相隨兮空斷腸。對 萱 草兮憂不忘,彈鳴琴兮情何傷!今別子兮歸故鄉,舊怨平兮新怨長!泣血仰頭兮訴蒼 蒼, 胡為生兮獨罹此殃! “……胡與漢兮異域殊風,天與地隔兮子西母東。苦我怨氣兮浩於長空,六合雖廣兮受 之 不容!……”聲音越來越低,越轉越弱,終於寂滅無聲。<br />
  接著木精的屍體開始發出微微熒光,越縮越小,鑽入了土中。接著“啵”的一聲,像是 活 物一般,從土中伸出一株翠綠欲滴的新芽,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生長起來,不一會兒就長 成 了一棵小樹,生氣盎然地挺立在那兒。<br />
  齊格勒再也忍不住,眼水奪眶而出。<br />
  古槐記(17 end)_轉自未名 發信站: BBS 水木清華站 (Mon Mar 3 20:31:27 2003) “喂,雲峰,那木精臨死前念的是什麼啊?”毀完法壇後過來的趙燁和許奕飛好奇地問 道 。<br />
  “她唱的是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蔡琰被曹操迎取回許昌後,思念在匈奴的兒子, 作 了這首詩文。她說母子分離,生死不知,流著血淚問蒼天,為什麼要對她如此不公,要 讓 她和她的孩兒東西永隔就如天上的參商一般……”袁雲峰說到此處,心下也有些慘然。<br />
  許奕飛嘆了口氣,與趙燁對望了一眼,兩人心中都覺得十分感動,被木精那份舐犢之情 而 深深感動著。<br />
  法壇既已被破,被聚集的地氣都又重散入四面八方,平息了下來。<br />
  齊格勒把那塊木頭埋在了小樹下,讓她們母子依然能夠在一起。<br />
  這一場風波終於過去了,可是大家的心中都覺得十分地壓抑。<br />
  但是不管怎樣,這個故事也講完了。<br />
  聽故事的人往往都會追問,“後來呢?”<br />
   後來。<br />
  四環修建,城府拆遷。學校東門外那些四合院與小巷全都將被夷為平地,可是偏偏又出 了 點小麻煩。<br />
  “聽說了嗎?有一棵槐樹成精了!”<br />
  “是啊,沒人能砍,聽說只要碰一碰就暈!”<br />
  …… 工程一拖再拖,大家都急得不得了。那棵槐樹正擋在直通水木的大路上,可是偏偏誰都 不 能傷它分毫。<br />
  隊長急了,下了死命令,非要把這棵異樹砍掉。可是大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 個 人敢動手的。<br />
  “都是廢物!”隊長狠狠地罵著,“怎麼都不敢動手嗎?”<br />
  “大家都說這棵樹……它……它成精……”<br />
  “我呸!”隊長勃然大怒,“這是什麼鬼話?咱們共產黨員可是無神論者!!”<br />
  “隊長,真的!這裡以前就是個鬼宅,據說有很多人死在裡面,地上,墻上全都是 血…… ”<br />
  “越說越離譜!你們不敢來,我來!”隊長拿起一把電鋸,走到樹前,“一個個都是飯 桶 !”<br />
  隊長拉動了電鋸,發出了震天的吼聲,他剛想將鋸鋒往樹上砍去,忽然覺得腦袋開始發 暈 。“這是怎麼回事?一定是巧合,我要堅持住把這棵樹鋸了!”隊長咬著牙在竭力支 撐。<br />
   腦袋越來越暈,雙手也變得無力起來,隊長只覺得天地都要顛倒過來,再也站不住。眼 前 一黑,暈倒在地,幸好電鋸沒有碰到自己的身體,否則一定肢飛血濺。<br />
  隊長醒來後就再也不敢提砍樹的事,就馬上和市裡變更了合同,帶著手下的工人們去別 的 地方進行市政建設了。<br />
  就這樣,那棵槐樹就孤零零地站在被夷為平地的瓦礫堆中,十分地顯眼,十分地搶目。<br />
  第二撥施工隊開了進來,隊長似乎也懂一些玄學,特意請來了幾名警察,想借他們的煞 氣 鎮壓。可是警察依然抵抗不了那股神秘的力量,都紛紛倒地。<br />
  隊長正急得一籌莫展時,忽然聽見三名少年正站在不遠處指指點點,臉帶笑容,似乎在 嘲 笑他的狼狽。<br />
  “喂!你們這幫小鬼看什麼看?還不快滾!”他一腔怒氣無處發泄,正好撒在他們頭 上。<br />
   其中的一名少年笑著說道:“你以為靠警察的煞氣就鎮壓得住嗎?”<br />
  隊長大驚,沒想到那少年也懂得此道,頓時口氣也變了:“那請問該怎麼辦呢?”<br />
  “哈哈,警察煞氣不夠就找更凶的!”少年笑著說道。<br />
  “你是說……”<br />
  少年拿起手作了個槍的樣子放到了太陽穴邊,口裡“砰”地一聲。<br />
  “死刑犯?”隊長有些明白了。<br />
  “哈哈,只有他們才能鎮得住這棵樹!奕飛,小燁子,我們走吧!”三位少年轉身離 去, 只留下那個隊長站在那裡,嘴巴張得老大。<br />
   再後來。<br />
  果然,從監獄中調了兩名死囚,輕輕鬆松便將這棵槐樹鋸倒了。據說在鋸的時候還散髮 出 了縷縷煙霧,一時引為奇談。<br />
   “哎,小齊呢?怎麼沒見他?”<br />
  “他呀,八成去荷花池看那棵樹去了!”<br />
   荷花池畔,小樹林中。<br />
  齊格勒望著那棵小樹說道:“我知道我是殺害你兒子的凶手,我也知道你失去孩子的痛 苦 。我真不知道該對你說些什麼,或許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我自己母親的影子……”<br />
  “今天我帶來了《胡笳十八拍》的古曲。”齊格勒摁下了錄音機的播放鍵,然後和著琴 聲 輕輕吟道:“……日東月西兮徒相望,不得相隨兮空斷腸。對萱草兮憂不忘,彈鳴琴兮 情 何傷!今別子兮歸故鄉,舊怨平兮新怨長!泣血仰頭兮訴蒼蒼,胡為生兮獨罹此殃 !…… ”<br />
  錚錚琴聲如泣如訴,溢出了樹林,迴盪在校園之中,似乎整個天地間都充滿了這悲情的 旋 律。<br />
  齊格勒沒有看見,從小樹的樹葉上,滴下了一顆晶瑩的水珠,落到地上,開出了一朵美 麗 的小白花…… (全文完)
頁: [1]
查看完整版本: 古 槐 記